“山尖尖儿上那个槐槐儿高,窝窝儿里那个婆姨俏……”原汁原味的关中秦腔,沙哑的嗓子透出一股深深的沧桑和不羁味道,听得韩世湂等人,都是情不自禁扭头望去。
只见那人骑着马,跟在韩虎身后,他是一脸老相,一脸憨厚,耷拉着肩膀,像个耕了一天地累坏了的老农,可嘴里发出的嘹亮秦腔的每一个字符音节,都像一个个活泼的精灵在半空中跳舞。
韩世湂笑着朝那个曾任招了招手,曾任也是嘿嘿一笑,抬袖很不讲究地抹了一把鼻子,脚下踢了马的腹部几下,很快与韩世湂并骑而行。
“曾火长,在这段吐间里,多亏有你保护我,回凉洲后,我们韩家必有重谢。”
韩世湂认识曾任,也是因为,在那薛廷陀部的大营里,在这之前,曾任只是左武卫大营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火长,一个扔在人群里泛不起半点浪花的寻常老兵,这样的老兵在大营里比比皆是。
曾任貌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年纪已五十岁,按说战阵经验已十分老练,却仍只当了个火长,像一个昏昏噩噩在军营里混日子的老兵油子。
换了以前的韩世湂,无论如何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一个平凡得没有任何出彩的老兵。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平凡的老兵,在紧要关头却豁出了性命,在大营里的时候,勇敢地往前踏出了一步,像只不自量力的老牛,将飞向韩世湂的一根长箭,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接下,将韩世湂死死护在身后,也正因为有了他的挺身而出,韩世湂才能毫发无伤,带人全身而退。
不夸张的说,曾任是韩世湂的恩人,也是韩家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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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4章 出发回家二()
韩世湂特意找到偏将叶光,从他那里将曾任要了过来,当作自己的亲卫。
亲卫是主将最信任的人,能够毫无怀疑地托付以家小性命,反过来说,亲卫也是主将的死士,任何时候都会毫不犹豫为主将挡刀挡箭的人,不仅要有丰富的厮杀搏击经验,还要有一颗忠贞无二的忠心,这样的人不容易找,找到了,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
韩世湂的运气不错,他知道在他面前的老头,是一个值得托付生死的人,这样的人一定要留住,哪怕他年纪大了,体力弱了,可他仍是未来韩家的一面屏障。
“回凉洲后,直接韩家,我家那还有一个院子送你了,再给你每月一贯钱,想娶婆姨了,我们韩家给你出聘礼,没有子女,韩家给你养老送终,想要什么尽管跟我家开口。”韩世湂向曾任做出了承诺。
曾任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咧嘴笑道:“将军莫客气,折煞老汉了,成、老汉以后就住韩家了,老汉大半辈子活在刀光血影里,老汉没别的长处,就只有一门杀人的手艺,只要将军不嫌弃,老汉以后就是韩家的庄户,背靠韩家的大树安度晚年,日后若有外人对韩家不利,老汉虽老,手里的刀把子,却也不含糊。”
韩世湂大笑,适时改了口,道:“好,能得大叔你,也是韩家一桩幸事,以后大家是自己人,莫再这般客套了。”
曾任急忙惶恐地道:“将军……不,少郎君以后,以后直呼小人老任即可……”
韩世湂犹豫了一下,试着叫了一声“老任!”。
曾任转忧为喜,非常痛快地“哎”了一声,神情高兴得如同喜当爹。
韩虎跟韩豹跟在自家公子的后面,见自家的公子,得一忠心家将,也是替他高兴。
…………
凉洲城,东城门。
北方已经是冰天雪地,而凉洲城并未银装素裹,只是严风吹来,冷意十足,天空飘着乌云,预示着冬季即将到来。
进出城门的百姓络绎不绝,人挨人,肩摩肩,踵碰踵,车水马龙,头尾相衔,一派热闹景象。
此刻的凉洲总管府内。
“家主,有人来访”。韩忠未进来禀报。
此时的韩忠不再是冷着一张脸,而是一脸的笑容,自家的少爷,这个计谋跟这一仗,太长大隋君臣心气了,他这个韩擒虎的心腹,就更别说了,格外荣耀,仿佛那是他打的似的。
“不见!”韩擒虎想也没有想,便一口回绝了。
“家主,这人你一定得见。”韩忠略一迟疑,提醒一句。
“谁呀?”韩擒虎语气有些不善了。
“是右武卫大将军,宇文述!”韩忠愣怔了一下,这才禀报。
“宇文述!”韩擒虎仿佛火烧了屁股一般,差点跳起来,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了,一双虎目中厉芒暴射,身上的气势放开,宛如一头远古凶兽,大声吼起来:“他来做什么?我们左武卫大军都赢了,他才带人到来,我韩擒虎吃得香,睡得沉,身板结实着呢!还死不了!”
气势威猛不凡,指挥千军万马冲杀的韩大将军复活了,很是骇人。
韩夫人杨雪给他一吓,手中的绢帛落了下来。
韩擒虎与宇文述之间是死仇,不死不休,平定陈朝时,韩擒虎手中兵少,虽是宇文述让他驰援外围,韩擒虎却是不遵将今,只带五百虎卫,就攻下了陈朝的都城。
这事,宇文述是怀恨在心,一心要给韩擒虎好看,这些年来,一有机会给韩擒虎下绊子。
宇文述这个死仇,他竟然上门了,登门拜访,韩擒虎大出意外,哪能不怒火万丈。
“家主!见还是不见?”韩忠提醒一句。
韩擒虎并没有说话,而是大步一迈,蹬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中,就去得远了,他这是怒了,怒气冲冲的去见宇文述。
一到厅堂,只见宇文述一身的将服,随他而来的是三个文士和五个将军。
九个人傻傻的座着着,连个座位都没有。更别说茶水了,宇文述是大隋的权臣,一个权势熏天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待为上宾,就是杨坚也得让他三分。
可是到了韩擒虎这里,连杯茶水都没有,说出去肯定是一大奇闻。
放眼大隋王朝,也只有韩擒虎敢对如此对待他,韩忠是韩擒虎的心腹,对宇文述一行人也很是痛恨,给他送上茶水,那就是怪事了。
三个文士的眉头微皱,这也太无礼了,反观宇文述,却跟没事似的,脸上带着笑容。
一见韩擒虎进来,宇文述跨前数步,一抱拳道:“韩兄,别来无恙啊!”
韩擒虎怒容满面,略一拱手:“韩擒虎见过大人,大人驾临,不知道有何贵干?要是某没有记错,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既没有派人奉茶的意思,话中还颇有不忿,有撵客之意!此人无礼之极!
宇文述长这么大,还没有几人,能给过他如此难堪?三个文士眉头拧得更紧了,宇文述一旦发怒,即使韩擒虎位高权重,也不会好受。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宇文述不仅不怒,反倒是笑容依旧:“韩兄,不管怎么说,我们当年一起与交战过,即使没有交情,你也不致于一见面就撵我走?”
韩擒虎却是不为所动,仍是冷冷的道:“有话就说,没事请便!”
宇文述笑容一敛,一脸肃穆:“我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向韩兄恭贺,令郎智退突厥十万大军,大长我隋朝志气,顿时心中欢喜,特来道贺。”
宇文述来道贺,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的是没安好心,韩擒虎也是不信,“哼”的一声,算是回答。
宇文述接着又道:“你一定以为本将军,巴不得你儿子兵败,而且还是死了最好,是不是?说实话!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的跟头跌得越痛,我就越欢喜。”宇文述也还真是够光棍的,实话实说了。
韩擒虎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的道:“我儿的计策跟统兵方法,都很见成效,宇文述你失望了吧?”
“不!”宇文述右手用力一挥,笑容重上脸庞:“我不仅没有失望,反是欢喜!尤其是你的儿子,不计生死,明知只带三千人,还与突厥一个五万人的大部落打野战,胜算不多,而为了大局,仍是统兵直奔而去,那是准备用性命来换取数年的安宁,如此气慨,我心中只有对他的钦佩之情!”
宇文述没有说谎,这是事实,说得很是诚恳。
韩擒虎对宇文述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骄横,却也是一条汉子,他如此说,那就是真的如此想了。
韩擒虎大是诧异,脸上的怒气稍退,问道:“为何?”
“哈哈!”宇文述笑了,笑得很开心:“韩擒虎,我视你为眼中钉。恨你,想置你于死地,可是,我更服你的儿子,他明知胜算不多,却毅然提兵北上,要与突厥血战,如此气魄,凡我大隋男儿,稍有血性。都会钦佩无已!”竖起了大拇指。
“韩忠,让人上茶!”
“想我宇文述,大隋的权贵,到了你韩擒虎这里,讨盏茶吃,都是如此的难得。”宇文述端着茶盅,调侃起来:“站了半天,磨了半天的牙,讨得一盏茶,还不能润喉呢!”
“哈哈!”
“韩擒虎,我们是冤家,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既已聚,何不再冤上一回?我们好好喝上几杯,冤上加冤!”宇文述此时己有些得寸进尺了。
以他和韩家的仇恨,韩擒虎能给他一盏茶吃,已经是很难得了,他竟然讨起酒喝了,这事太出人意料,周围的几人惊讶的打量着韩擒虎,以为他肯定不准。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韩擒虎竟然肯了:“韩忠,让人上酒,摆宴!”
韩忠得令,让人很快就摆上酒宴,十人共踞一桌,就吃喝起来。
………
此刻的凉洲城外,十里处。
“隆隆!”
在如雷的蹄声中,三千隋军在开进,黑色的韩字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尉为壮观。
道路的两厢,站满了凉洲一带百姓。百姓闻风赶来,为的就是一睹自家儿郎的风采,所以一见隋军开来,无一不是欢喜若狂,齐声欢呼。
(本章完)
第25章 皇帝赐官()
“隋军威武!”凉洲的百姓,吼着隋军的战号,虽不如冲锋时汉军吼得那么响亮,那般富有豪情,却是热情不减,颇有声威。
“大隋万岁!”三千隋军以此,作为回答,一声呐喊声,仿若千个万个炸雷轰在书地之下,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哇!”百姓出一片欢呼声,隋军的吼声就是不同,富有豪气,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迈之慨。
“那是韩小将军!”
“韩小将军,长的好俊啊!”
欢喜若狂的凉洲百姓,指指点点,就开始点评起来了。
韩世谔立下了奇功,名震大隋,可是,在接下来的朝局变化中,若是韩世谔出错,杨坚也不会手软,因为天下的安定是最重要的,任何帝王对有危险的臣子,哪怕他的功劳比天还要大,也不会放任不管,甚至痛下杀手。
雄伟巍峨的凉洲城墙在目前,韩世谔、韩虎等人的眼眶顿时红了,众人立在外墙久久不语,离乡几十天,近乡情怯,当初离开时鲜衣怒马,翩翩少年,如今回来满身风尘,百战余生,明明只离开了几十天年,却仿佛隔了一辈子。
“隆隆!”如雷的蹄声中,他们就加紧的朝凉洲城开去。
“隋军威武!”百姓与周围的隋军,一起吼着他们的战号。
从东面的城墙门开始,百姓人挨人,肩摩肩,站立两厢,一眼望去,好象一条长龙,根本就望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人。
事实上,确实没有头尾,百姓一直排到了凉洲城的里里外外,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迎接,根本没人知道,只能说很多很多。
韩世谔的二千多人,在这里一吼战号,顿时战号声就此起彼伏,良久难久。
一开始,战号声还有错落,不太一致,吼一阵之后,越来越一致了,万千人同声吼来,那是何等的惊人。声浪直上云天,震得天空的浮云片片碎裂。
每一声战耸响起,大地就好像狠狠的来一个颤栗!
隋军在韩世谔的率领下,在凉洲百姓的欢呼声中,朝城门开去,来到离城门口几里处,远远看见前面旌旗蔽空,有人前来迎接。
来到近前,韩世谔这才看清了。迎接他们的竟然是自己的老爹韩擒虎。
“是家主!”韩虎、韩豹他们眼睛猛的瞪大了,有些难以置信,打量着韩世谔。
韩世谔也有些晕乎乎的,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远远看见韩擒虎策马而来,脸上泛着红光,瞧他那骑马的架势,那不是在骑马,那是在飘,是飘啊!作为父亲,自己的儿子,能有如此这般出息,他已经很欢喜很满足了?
这份出息,比起十万斤黄金还要珍贵,黄金再多也有价,而这份出息,就只此一份!
要说父子皆为将军,在历史上到不乏其人,这己经不仅仅是战功的问题,还要机遇,这肯定是流传千古的佳话!
韩擒虎指挥隋军平定那么多大乱,都是沉稳异常,而此时此刻,他的沉稳完全没有了,远远就嚷了起来:“谔儿,谔儿!”
他的唤声真挚,富有深情,韩世谔听在耳里,心中一暖,一拍马背,就要冲到近前。
韩擒虎不等他的战马停稳,就飞身下来,扑了过来,把韩世谔从马背上抱下来,紧紧拥在怀中,仿佛怀中的不是儿子,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珍宝,生怕失去似的。
韩擒虎的胸膛急剧起伏,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不仅没有说出话,反倒是虎目中涌出了热泪,顺着腮帮流了下来,一双大手抚着韩世谔的脸颊,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虽是在哭,却是一脸的欢喜!
因为此刻的言语,已经是完全多余的了,只有热泪才能表达他的欢喜之情。
“阿父!”韩擒虎真情流露,韩世谔也大是感动,心神荡漾,拥着自己的老爹,流下了热泪。
韩世谔虽是穿越人,可是,韩擒虎的感情很真挚,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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