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叹道:“二姐,难怪别人都说女生外向,你现在是只顾袒护自己夫君了。四姐,你以后不会也这么对待我这弟弟吧。”
坐在柳轻如旁边的楚倩皱了皱眉,道:“你们之间的事,扯到我身上干吗。轻如,别理他们,我们吃菜。”
柳轻如出身南齐书香世家,胸中所学着实不凡,楚倩平日也喜欢钻在书堆里,两人相识后倒也颇为相投,成了闺中好友。不过楚倩动不动就往踏青园跑,搞得楚铮极为不快。
楚铮最后还是屈服了,用小杯跟方中诚连干三杯,道:“二少,你和二姐回来应不是只为探家吧?”
方中诚起身道:“岳母大人,家父有意让中诚到外地历练一番,可能到某地任知府,欣儿就不跟随前往了,到时还请岳父岳母多加照顾。”
楚夫人点头道:“男儿本应志在四方,以你的能力,应可为一方百姓造福。欣儿你就不用担心了。”
楚铮却笑道:“二少,你即使离开京城,二姐也是留在方家时间居多。家父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到底有何来意现在说吧,什么事娘可以转告。小弟猜你是为了何处任职的关系吧?”
方中诚知这内弟表面上大大咧咧,可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来意是瞒不了他的,无奈地说道:“这也是家父的意思,中诚原本想到西线某府任职,可家父偏要让中诚请示岳父大人。”
楚夫人顿时明白了,西线一带迟早要起战事,方中诚若是到了那里,他只是个文官,到时兵荒马乱的有什么差错,方令信可舍不得。可既然要来请示楚名棠,则是想要到南线一带任职了。楚夫人有些犹豫,南线可以说是楚名棠的领地一般,方中诚虽说是自己女婿,可让一个方家人去那为官,她也不知楚名棠是否同意,只好说道:“中诚的意思为娘明白了,等老爷回来后为娘会与他商议的。”
此时,吏部侍郎成奉之府里也在举行家宴,为远道而来的侄女苏巧彤洗尘。成奉之的几个儿女并不知道父亲的身份,还以为苏巧彤真是自己家亲戚,不禁都为其风采所迷。两个儿子更是眼放异彩,纷纷上前大献殷勤,希望得博得表妹的好感。成奉之看在眼里,暗地里大摇其头,心中大骂两个儿子,这女子也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
用完饭后,成奉之借口苏巧彤旅途劳累,把几个子女都轰了回去,屋里只留下苏巧彤三人和成氏夫妇。
苏巧彤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心中有些烦燥。自己初离咸阳时雄心万丈,没想到方到上京城就陷入如此困境,楚铮离去时明显疑虑未消,以楚家的实力,自己以后想做些什么很难瞒过他们的耳目,如今最稳妥之策就是在京城安心待上数月,再找借口离开上京城。
可苏巧彤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就此离去,这般一无所成地回去,秦王也许并不在意,他只想将自己收入宫中。可一入宫门深似海,里面哪个嫔妃在朝中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虽说是薛方仲的义女,可这位威振天下的名将对自己戒意甚深,若自己有什么事很难指望得到他的帮助,唯一可倚仗的只有秦王了。
秦王?苏巧彤不由得冷笑,秦王现在是对自己迷恋颇深,但以后呢,他身为一国之尊,天下女子任他采撷,谁知他以会怎样?听说那宋皇后与秦王青梅竹马,当初二人感情也是极深,可现在呢,秦王留在自己别院里的时间可比在宋皇后宫中多多了。
不行,绝不能就此回咸阳!苏巧彤暗暗握紧拳头,一定要在此有所作为,借此执掌天机阁,建立自己的势力,否则在这强者为尊的世道,若没有了秦王庇护,就算自己心机深似海,任何一个小官吏便可轻易侮辱自己。
成奉之心中也是苦恼之极,当初他一接到苏巧彤要来的消息,就知道自己这几年的平静生活就要结束了。成奉之离开秦国多年,虽不清楚苏巧彤的底细,但也知道此女既然能深得秦王宠爱,那就绝非是自己能得罪的。因此成奉之原本打算全力协助苏巧彤,毕竟密报上说她是来收集赵国情报的,只要她不惹事生非,那对他也并无大害。可这一切全在楚铮陪着苏巧彤来到府里时破灭了,楚铮既已对苏巧彤生疑,他也难逃干系。成奉之一想起楚名棠那双阴冷的眼睛,便没来由地浑身发寒。
成奉之狠毒地看了看苏巧彤,灾星,这女子绝对是个灾星,若自己出了什么事,死也要将这女子拖下水。
苏巧彤冷冷地扫了一眼成奉之,暗想此人在赵国能够身居高位,想必也是个极具能力之人,可如今享福多年,当年的锐气恐怕都已磨平了吧。
苏巧彤突然展颜一笑,起身行礼道:“成大人,小女子一时不慎,竟将那楚铮引来,连累了大人,小女子在此赔不是了。”
成奉之呵呵一笑,道:“苏姑娘此言差矣,你我既然为大秦效力,似此情况也是难免的。”
苏巧彤道:“大人如此大量,小女子心中实在有愧。对了,方才还未向大人介绍,这是小女子的贴身丫环,唤作小月。小月,还不来见过成大人。”
待小月见过成奉之后,苏巧彤走到寇大娘身旁,道:“这位是小女子干娘,不过并不姓燕,而是姓寇。”
西秦姓寇之人极少,可以说就此一家,成奉之闻言顿时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寇?这位是寇家之人?”
苏巧彤笑意愈浓,道:“不错,干娘是当今寇家家主之长姐。”
寇大娘向成奉之微一拱手,道:“老身寇海凤见过成大人。”
成奉之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在下来赵国之前,曾得过寇三先生的指点,对陇西寇家在下早已心慕已久。”
寇大娘道:“那恐怕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吧,大人所指应是寇山良,他是我们寇家旁系子弟,论起来与老身同辈,呵呵,这样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苏巧彤娇笑俯身一礼,道:“那小女子自称是成大人侄女还算对了。”
成奉之将苏巧彤扶起,道:“苏姑娘客气了,请坐。”
苏巧彤坐下道:“成大人,今日小女子所遇那少年楚铮,大人可否了解?”
成奉之道:“此子年纪尚小,只在军中任职。禁卫军直属兵部,而老夫所处吏部,与之平日接触不多,但楚名棠欲立幼子这是朝中大臣所共知的秘密,因此老夫对此子也颇为关注。他平日并不显山露水,整日里与一群禁卫军军官饮酒作乐,但据老夫所知,禁卫军中三大世家子弟皆对此子心折,即使与楚家仍有不合的方家子弟对他也是无人不服。可以说在禁卫军中,统领赵无忌说话还不及此子有分量。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手段,这楚铮实非常人。”
苏巧彤道:“这是不是因他是楚名棠之子的缘故?”
成奉之摇摇头,道:“老夫当年也在大秦军中待过,军中不比其他地方,是要靠本事说话的,否则即使是太尉之子,别人可以当面敬你,背后全不把你当回事。所以说,此子将来必成大器。比起楚名棠,楚铮更是文武双全,深得镇北侯王烈的真传,据说连楚家第一猛将楚洛水也不是他对手,而且这还是三年前的事。”
寇大娘道:“这倒不假,仅凭武功,天下能胜他恐怕不会超过十余人。”
苏巧彤对楚铮的武功倒并不是很在意,难道他还能以一敌万不成?自成以来的名将,又有哪个能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但此人若像王烈那样精通兵法就讨厌了,这点现在虽看不出来,但王烈既对这外孙如此看重,必有其中道理。
成奉之见寇大娘说的比他更为夸张,有点不信道:“不会吧,此子曾在宫中被一人打得几乎丧命。”
寇大娘瞳孔一缩,道:“那人可是姓叶?”
成奉之点头道:“正是,此人深得皇上器重,甚至超过了郭怀。据老夫所看,楚家真正顾忌的也就是此人了。否则,楚家想要夺皇权称帝都无人能拦得住,不过楚名棠似乎并无此意,毕竟这犯天下人之大忌。”
苏巧彤道:“若楚名棠真想篡位,赵国皇室可有反击之力?”
成奉之想了想道:“难!赵国皇家有祖训,除皇上外,皇家子弟不得掌权,各地的皇室宗亲不少,但没有一个有实力的。这样一来,皇家之争是没有了,但朝中大权全集于三大世家之手,以前他们是相互牵制,但如今三大世家沆瀣一气,军中和各地官员都是他们之人,皇上又年老体弱,朝中还向着他的大臣只有老夫和郭怀二人。嘿,若不是老夫为了大秦,很难说会不会因迫于局势而投向楚名棠。”
苏巧彤讥笑到:“皇上当到他这份儿上也真古今少有了,难怪赵王近年来少问政事。那赵国的储君如何,听说也是个不成器之人?”
成奉之道:“储君赵庆这几年大有长进,已经沉稳多了。据宫内人说这主要得力于他的一个爱妃,这女子虽出身平常人家,但长得倾城倾国,而且手段了得,由她相助,储君才渐渐可在宫里与楚名棠的妹妹楚琳相抗衡。”
苏巧彤不由得大感兴趣:“哦?赵国皇宫内竟有这般女子,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成奉之道:“此女名叫武媚娘。”
“武媚娘?” 苏巧彤手一颤,茶盏顿时跌落在地。
第57章 酒楼相聚()
天色渐渐变得阴翳,肃杀的秋风已逐渐有些刺骨了,从赵国江边大营向南望去,连绵无际的芦苇都已成枯黄一片。对于江边普通百姓来说,过冬全靠这些芦苇来取暖了,看到天色不佳,一些人家赶快来此先砍一些芦苇回去,否则雨后在冬日下想将芦苇晒干,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办到。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三匹黑色的骏马风驰电掣般的从这些百姓身边掠过。除了几个小孩子尖叫了数声,大多数人头也没抬,几年前赵齐之战后,从北方调来的那支骑兵便驻扎在此地,百姓们都习以为常了。
这三骑很快分出了先后,一骑遥遥领先,另两骑在后面苦苦追赶。一人突然大叫道:“老子不跑了,每次出来都受老大那马的鸟气,咱们还是慢慢骝着走吧。”
另一人笑道:“老漠,你的马都快比你还肥了,再不出来跑几圈恐怕只能养老了。”
那人拍拍马头道:“养老就养老,它跟随老子征战沙场也快十年了,该功成身退了。”
前面那骑见后面二人不再追赶,便调转马头跑了回来,听到那人之言,皱眉道:“夏漠,你是不是也想养老,如果是的话,我马上如你所愿让你滚出黑骑军,回去整天跟你老婆抱被窝去!”
这三人便是黑骑军的三位首领楚洛水、周寒安和夏漠。楚名棠在朝中执掌大权后,便将黑骑军留在了南线大营,一年后楚洛水更是连升数级为南线大营副统领,黑骑军却仍由他掌管。楚名棠此举颇有深意,王明远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但毕竟他是王家的人,楚家在军中势力较王家远为薄弱,南线大营绝不容失,因此楚名棠对楚洛水期望极高,将他留下就是为了接管南线大营。王明远为官多年,楚名棠的意思他也很清楚,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之人,何况他的伯父王烈膝下无子,最心爱的女儿就是楚名棠的夫人王秀荷,以王明远如今职位再有楚名棠夫妇相助,接任王家宗主的希望极大,真若如此,他王明远今生也就知足了。
夏漠听楚洛水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忙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我老漠脾气,口上没个把关的,怎么就当真了?我打小就在军中,离开马背让我怎么活啊。”
周寒安笑道:“你不是常说你那老婆也是匹小马吗,你去骑她好了。”黑骑军既然在南线大营安顿下来了,像他们这些高级将领也纷纷成家,夏漠的老婆就是当地一富家的女儿,长得柔柔弱弱的,与黑胖如山的夏漠相映成趣。
夏漠舔了舔嘴唇道:“这些南方女子骑上去都是细声细气的,没劲,哪及得上北疆的女子性子来得烈。”
周寒安也叹道:“老大,这南线虽好,可时间待长了真觉得没劲,有时真想回北疆去。”
楚洛水笑道:“你们两个是因为没仗打才会这样吧,放心,据我所知,用不了多久大赵就会与西秦开战了。”
夏漠大喜,想了想却又有些泄气,道:“我们现在属于南线大营,负责这江边防务,打西秦必是以西线大营为主,这仗我们能捞到打吗?”
楚洛水淡淡说道:“当年赵齐一战,南齐水师全军覆没,已是元气大伤。按太尉大人谕示,南齐若重建水师则必毁之,这几年来仅我黑骑军就先后渡江作战十余次。如今这长江千里沿岸,南齐连一艘渔船都不敢随意下江,这种懦弱之国还有何可虑,若不是因西秦牵制,只要太尉大人一声令下,南线大营二十五万大军足以攻下南齐京城。赵秦若是开战,此处最多只需留十五万人足矣,其余十万尽可开赴西线,而我黑骑军必在其中。”
周寒安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有理,太尉大人命我等将黑骑军从一万扩至五万,而且没用兵部一两银子,绝不是用来吃干饭的,大战一起我部必上。”
夏漠笑道:“没用兵部的银子,花的却是南齐的银子,这南齐人怎么就这么笨呢,每次偷偷建水师,我们赵国大军过江扫荡一圈,他们又花钱请我们走,南齐就算再富,如此几次下来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周寒安道:“不建水师,这长江两岸我赵国大军进退自如,南齐也是逼不得已啊。只可惜太尉大人早在他们朝中安排下了棋子,他们稍有举动,南线大营就已一清二楚,仅这一点,我周寒安对太尉大人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洛水道:“南线大营这一带别的不说,仅人口就比北疆多了近七八倍,兵源充足,可远不及北疆人剽悍勇武,黑骑军虽人数多了,可真正算得上是精锐之师的还是我们北疆来的弟兄。大战即起,你们二人可要抓紧操练。”
周寒安道:“大哥放心,这事我和夏漠都心中有数。可百胜之师并不是靠操练就能练出来的,我们北疆这些弟兄哪个不是从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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