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彤惊道:“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点年纪?别人不是都说干娘的武功已到了天道境界,不在寇伯伯之下了吗?”
寇大娘叹道:“巧彤,传言永远不可信。干娘只是平时爱管事,抛头露面的时候多一些,而海天则醉心武学,不问世事。真要论武功,寇家的‘不动明山’心法博大精深,干娘哪是海天的对手。只是这‘不动明山’不适合女子修炼,干娘所习的确是当年燕家的武学,根本算不得是寇家传人。在我大秦除了海天外,至少还有两人武功远高于为娘:魔门门主刑无舫和灵山古寺掌教凡尘大师,这三人才是真正已登天道的高手,而干娘只是在门外徘徊而已。”
苏巧彤道:“巧彤虽对武功不甚精通,但也看出刚才干娘应是大占上风的,怎么能说那楚铮与干娘是同一级数的?”
寇大娘道:“干娘只是说他武功已足以是一代宗师,并未说他现在就能与为娘分庭抗礼。宗师级高手之间也是有差距的,真若两人全力出手,干娘可在三十招内将他击败,但若想杀他除非他绝不逃跑,否则干娘是无能为力的。”
“即使是天道高手,其中也是有高下之分。当年的六大天道高手中,魔门宁大先生和胡蛮国师呼托尔之间才是真正势均力敌,而其余四人只能算是后起之秀,先祖寇抚远留下的笔记中对宁大先生充满敬意,承认多次受过他指点,并曾说过他们几人每年要与呼托尔交手数次,武功这才不断精进。海天曾对干娘说过,先祖的所书武功心得中有很多他至今还揣摩不透,他若再想武功有所进展仅靠闭门苦修已是无用,可刑无舫和凡尘和尚都各有用心,而且他们三人武功又在伯仲之间,即使相互印证也是作用有限。难怪武林传言真正的天道高手是应劫而生。”
“可干娘虽始终不能步入天道,这一身武学也是苦练四十年才有今日所成,”寇大娘喃喃说道,“这少年是怎么练的?难道武林中真有所谓的传功大法?”
“传功大法?”苏巧彤问道,“是不是将一个人功力全部转到另一个人身上?”
寇大娘道:“这只传说而已,据说此法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传功者与受功者都会爆体身亡,即使成功,所传的功力受功者最多能得到十之二三,而且所得功力还附有诸多缺陷,对此干娘也不是很清楚。但那少年内力精纯,分明是经过苦修而来,更奇怪的是他所练的竟似佛门的龙象伏魔功。”
苏巧彤吓了一跳:“干娘,你没弄错吧?”
寇家与西域佛门素有交情,寇大娘虽知道龙象伏魔功的特性,但赫连雪等魔门高手与西域佛门中人多次生死相搏,所得的体验比她来得深刻得多,因此寇大娘有些犹豫地道:“应该不会有错吧,可真若如此的话那更匪夷所思了,龙象伏魔功进境极为缓慢,凡尘和尚曾号称是佛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在这岁数也不过刚刚练至第三层,与这少年相比拍马都赶不上。巧彤,这事要不要派人通知凡尘,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即刻带上九大金刚护法赶到上京城。”
苏巧彤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要了,那帮大和尚只知向世人宣扬他们的佛门教义,脑袋都快僵化了。他们来到上京城只会徒增麻烦,楚铮是赵国世家公子,是不会跟他们走的,以凡尘的性子肯定动手就抢,九大金刚护法再厉害,难道还能敌得过赵国大军吗。”
寇大娘也觉得有理,笑道:“那对西域佛门来说就有些可惜了。”
苏巧彤忽然道:“干娘,西域佛门一心想向中原推广佛教,皇上答应了此事才得到他们的支持。你说这楚铮会不会是他们在中原布下的棋子,凡尘和尚另有所图?”
寇大娘摇头道:“应该不会。灵山古寺对龙象伏魔功的修炼密法从不讳言,海天就曾多次看过龙象伏魔功的秘籍。修炼此法最注重的是毅力,越往后越难精进,而且据说还要结合佛门教义,若天下人大都愿意练此功法,凡尘老和尚嘴巴都要笑歪了。那楚铮想必是从哪得到了龙象伏魔功抄本,否则以他的资质凡尘若是以前就发现了,恐怕早把他抢回灵山古寺当成宝贝供起来了。”
苏巧彤想象着楚铮被剃光头发放在莲花宝座上受众人膜拜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
楚铮丝毫不知道苏巧彤心存将他剃度之心,他原本也想偷听她们二人会不会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那老太是何等武功,自己稍稍靠近车厢恐怕就会被她发觉,干脆光明磊落些带路吧。
到了成府门口,只见大门紧闭。欧阳枝敏跳下马来,走上台阶抓住门环重重地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大门吱吱地打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看了看欧阳枝敏和楚铮,见都不认识,微怒道:“你们是谁呀,竟敢这般无礼,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
欧阳枝敏道:“去禀报你家成大人,就说京城楚府五公子前来拜访。”
不料那小厮冷笑道:“你是哪家府上的下人,跑到这来开什么玩笑,楚家五公子会到我们成府来?连太尉大人都没来过。你滚一边去,再闹我叫人了。”这倒也是实情,楚名棠官职远比成奉之高,成奉之又是皇上的人,楚名棠当然不会来成府拜访,至于楚铮更是与成奉之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
那小厮说罢便欲关门。欧阳枝敏心中恼怒,伸手往门上一搭,那门便如铁铸一般动也不动。他随吴安然习武也已为时不短,楚铮又常常加班加点操练他,几年摸爬滚打下来,欧阳枝敏的武功已是江湖中普通高手的水准了。
那小厮奋力推了几下,额头上冒出星点汗珠,突然回头向院里喊道:“快来人哪,有人在我成府门口捣乱了。”
顿时里面呼啦啦出来七八人,将欧阳枝敏围在当中,指指点点地出口斥骂。
欧阳枝敏回头看了看楚铮,心里有些为难,今日出来根本没想到要准备名帖,平日里这些下人打就打了,反正这几年跟着楚铮也嚣张惯了,可后面马车里还坐着个苏姑娘,她可是成府的亲戚,当着她的面就打成府下人不知少爷会不会怪罪。
苏巧彤掀开车帘,故作迷惑道:“楚公子,你不是说跟小女子姨父甚有交情吗,怎么”
楚铮呵呵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些下人哪里懂得?”
欧阳枝敏见楚铮忙着与苏姑娘说话无暇理,只好对身边这些人说道:“在下楚府家人欧阳枝敏,我家公子今日在城南遇见贵府的表小姐苏姑娘,念及我家相爷和成大人同殿为臣,便将苏姑娘送到此地,还请诸位进去禀报一声。”
一个年长些的成府家人隐约记起老爷和夫人曾提过此事,道:“你说那女子是我家表小姐?”
欧阳枝敏点头道:“正是。”
那家人向楚铮和苏巧彤看去,那女子他虽不认识,但见楚铮锦衣华服,胯下骑着一匹红色高头骏马,与传说中的楚五公子颇为相像,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对众人道:“不要吵了,我先去禀报大人一声。”
楚铮见欧阳枝敏与那些下人们停止争吵,笑道:“苏姑娘方才恐怕看错了吧,我那随从不过是与贵府几个下人长久未见了,相互过于亲热了些,现在不又和好了吗。”
苏巧彤白了他一眼,又坐回车内,只见寇大娘也在不停地摇头。
不一会儿那家人走了出来,到楚铮身前俯首道:“楚公子,这位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几人随着那家人到了成府客厅,成奉之和他夫人已在此等候。
见楚铮走了进来,成奉之高声笑道:“五公子大驾光临,我成府蓬荜生辉啊。”
楚铮正欲向成奉之行礼,只听身后苏巧彤一声悲鸣:“姨娘。”便向成夫人奔去。
楚铮斜眼看去,想暗中观察成氏夫妇与苏巧彤相认时神色是否有何异常之处,却不料苏巧彤已经计算多时,她向成夫人走去时这一路正好遮住了他的视线。楚铮想要看清成夫人神情需向旁边跨一大步,但成奉之正抱拳站在他身前,这般做未免太失礼了。
楚铮略一犹豫,苏巧彤已到了成夫人向前,哽咽道:“我娘她”哇的一声伏到成夫人肩头,右手两指悄悄在她颈后狠狠地拧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喝道:“陶允贞,快哭!”
陶允贞正是成夫人在西秦时的本名,此时一听又被苏巧彤死命一拧,成夫人倒吸口凉气,哀声道:“我的儿啊。”登时厅中哭声震天。
楚铮看不出什么破绽,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搞错了?
成奉之在一旁拭了拭眼角,叹道:“苏兄啊,你才华文采无不胜我百倍,为何偏偏不愿离开苍乐山啊,到头来落得英年早逝,这是何苦啊”
成奉之唏嘘良久,看了看楚铮强笑道:“五公子,老夫失态了,请莫见怪。”
楚铮道:“成大人真乃性情中人也,小子岂敢有埋怨之心。”
成奉之拉着楚铮道:“来人,上茶。五公子请这边坐,多谢公子护送巧彤至此,她一个弱女子,父母双亡,这一路赶来几近千里,真是苦了她了。”
楚铮指了指寇大娘,轻笑道:“大人可认识这位?”
成奉之感慨道:“怎么能不识啊,我们都是在苍乐山中长大的嘛。”
寇大娘笑道:“大人已是朝中重臣,恐怕早已忘了我燕小蝶了吧。当年大人离开苍乐山时老身尚未与夫君朱彦成婚,这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成奉之笑道:“当年的燕姑娘,如今已是朱夫人,成某如何不认得。对了,朱兄还好吗?”
寇大娘目露伤感之色,道:“他与巧彤的父亲一样,早在十多年前就去逝了。成大人,你也不要叫我什么朱夫人了,别人如今都只叫我燕大娘了。”
成奉之摇头叹道:“斯人已去”
楚铮在一旁听得有些郁闷,成奉之和这女人之间的谈话看似只是寻常叙旧,但又像是她在提醒成奉之,可他又无理由上前阻止。
楚铮突然笑道:“成大人,小侄怎么没有想到在苍乐山中还有着燕大娘这样一位绝顶高手,怎么以前你不为皇上引荐呢?”
成奉之瞳孔微缩,看了一眼寇大娘道:“五公子,苍乐山中所住的都是后汉遗民,是否愿意出山皆由个人自愿,你怎知当年我就没请过他们呢。”
楚铮干笑道:“小侄失言了,成大人莫怪。”随即站起身来道:“苏姑娘既然已经到了成府,小侄也该告辞了。”
一出成府大门,楚铮便对欧阳枝敏吩咐道:“传命下去,对成府进行日夜监视,任何出入成府之人都要查清来历,而且需持之不懈。这苏姓女子若是他国奸细,此时必有所觉,可能会雌伏数月之久,命监视之人切不可放松。”
欧阳枝敏点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属下也觉得这苏姑娘有点不对劲儿。”他跟随楚铮已好几年了,不再是当年那怯生生的小马夫了,在楚铮的栽培下渐渐可以独挡一面了。
张得利道:“倘真如此,这女子掩饰功夫着实了得,今日公子几次试探,她都应付自如。”
楚铮冷笑道:“正是她掩饰手段了得,我所问的每个问题她都有合理的解释,我反而更是起疑。”
欧阳枝敏道:“公子,要不要派人到她所说的苍乐山去查看一番?”
楚铮迟疑了一下,道:“去看看也未尝不可,但希望不大。这苏姓女子若真是奸细,苍乐山中也必已安排妥当。这样吧,苍乐山地处偏远,但仍属南线大营辖区内,你若派人去的话顺便去拜见一下我舅舅王明远,请他调一支精锐部队到苍乐山附近驻扎,若确认成奉之和这苏巧彤是奸细,立即进山围剿。”
张得利微惊道:“公子,成大人在朝为官二十多年,他也是奸细?”
楚铮哼了一声道:“他脱不了干系,当年上京楚府就曾对他有些怀疑,但他身世来历编得合情合理,加上他当时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鹰堂也就并未深查下去。哼,据我猜想,他们极有可能是秦人,南齐还培养不出苏巧彤这般女子。”
欧阳枝敏道:“若是这般的话,苍乐山中那些人在我大赵起码已有二十几年,其势力极有可能已渗入当地官府,那南线大营调往苍乐山的那支军队还需要叮嘱他们少与之接触。”
楚铮点头道:“欧阳说的不错,此事由你负责,快去办吧。”
欧阳枝敏向楚铮行过一礼,调转马头向鹰堂驰去。
楚铮对张得利道:“张管事,我们回府。”
两人策马回到楚府,刚走到大门口,只见那里停了不少马车。张得利咦了一声,道:“五公子,这些好像是方府的车,莫非二小姐回来了?”
楚欣两年前便与方中诚成婚。她嫁入方府后很少回楚府,大部分时间协助方中诚处理方府内外事务,将方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颇有其母楚夫人之风。方令信对这儿媳妇也极为满意,逐步将府中大权交于她,而方中诚则于数月前退出禁卫军转到刑部任职。
楚铮见是二姐回来了,便向楚氏夫妇所居的内府走去。刚进门,楚欣便已看到他,笑道:“小五回来了,我和娘正说起你呢。”
楚铮正欲上前行礼,却见方中诚居然也坐在一旁,不由得奇道:“这不方二少吗,小弟快有个把月没见你了,就算你弃武从文也不用把军中兄弟全抛到一边吧?”
方中诚看起来老成了许多,听楚铮此言,不由得脸一红,道:“为兄刚到刑部任职,好多事情还不甚熟悉,这些时日是忙了些,过几日再回军中同相聚。”
楚铮道:“那好,这月十八是陈林的三十寿辰,他的帖子我这儿都送到了,你不可能没收到吧?上面说好大家在外面聚一次,你不会不来吧。”
方中诚咳嗽一声,偷偷向楚欣看了一眼。
楚欣白了他一眼,道:“看我作甚,你的事自个儿决定吧。”
方中诚苦着脸,对楚铮道:“为兄若没事的话,到时定会前来。”
楚铮暗想,得,十有八九是来不了了。
楚欣嫁入方府后,对方中诚没事就到飘香阁喝酒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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