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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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春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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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名棠躬身道:“谢皇上。臣还有一事启奏。”

    “说吧。”

    “南线大线代统领王明远托臣启奏皇上,如今南齐水师丧失殆尽,江边防务如同虚设,是否可以乘胜追击。臣敢为王明远担保,若南线大营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即使不能灭掉南齐,也可逼迫南齐向我大赵称臣,年年进贡、岁岁来朝。请皇上谕示。”

    赵明帝有些犹豫,南线大营战功已经如此显赫,再打下去自己都不知怎么封赏了,难道还要把楚名棠的内弟王明远再调到朝中来,那楚王两家势力岂不又大增?

    方令信出列道:“楚大人此言差矣,我朝既已收下南齐所赔财物,又岂能失信于南齐,再度举兵南下。”

    楚名棠道:“古人云,兵不厌诈。何况臣与王明远并未与南齐签订合约,一切请皇上谕示。”

    赵明帝想了想道:“依朕看来方卿说的甚是,此战就到此为止吧。”

    楚名棠低头道:“微臣遵旨,不过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郭尚书指教。”

    赵明帝一愣,道:“讲。”

    楚名棠转身向郭怀道:“郭大人,本相想以前南线大营统领的身份请教一事。”

    郭怀满脸愕然,拱手道:“太尉大人请说。”

    “请问郭大人,南线大营战事已结束多久了?”

    郭怀道:“已有一月。”

    “南线大营此次与南齐水师作战,歼敌十万,俘敌六万,郭大人认为此战果如何?”

    郭怀点了点头:“战果辉煌,可以说是自太祖以来我朝对南齐最大的一次胜仗。”

    楚名棠肃然道:“那直至昨日,兵部对南线大营将士的嘉奖为何仍未到?如此拖延,难道不怕寒了将士的心吗?”

    郭怀默然,偷偷看了一眼赵明帝,对南线大营的奖赏折子他早已呈送皇上处,可皇上一直将它置之高阁,自己又能如何。

    楚名棠继续说道:“南线大营此次战事本相不敢贪功,其战功最为显赫的是郭大人调拨给南线大营的一万黑骑军将士,这一万将士勇猛无比,本相此前上奏的折子中已说得很清楚,此次战事一半功劳要记在这一万黑骑军将士身上,特别是楚洛水将军,率领黑骑军克服北疆军不习水战的弱点,连夜渡江直捣南齐水师大营,指挥黑骑军和骁骑军两万人全歼南齐水师九万余人,俘敌近五万,这样的战功,兵部至今仍不闻不问,请问究竟是何居心?”

    郭怀尴尬无比,当初他只为西、南两线战事考虑,给楚名棠拨了一万黑骑军,并特意由楚氏族人楚洛水领军,为此他已被赵明帝训斥多次,没想到如今楚名棠也会因此发难。

    赵明帝咳嗽一声,道:“楚卿不必着急,郭卿前日已将请功折子已经送给朕,朕阅过后即日便发至南线大营。”

    楚名棠转身身赵明帝拜道:“臣谢过皇上。皇上,依朝廷例律,楚洛水将军如此战功,是否应该越级提升?”

    赵明帝想了想,无奈道:“正是。”

    楚名棠道:“楚洛水将军现今是五品偏将,按朝廷律法,应封为三品副统领一职。”

    方令信立刻出列反对道:“皇上不可。”

    楚名棠斜眼看了看方令信,道:“西线大营方统领闭城不出,未打一仗,前去增援的北疆大营五万将士人人都有封赏,难道相国大人觉得楚将军反不应提升吗?”

    方令信登时语塞,心中暗骂郭怀当日多此一举,否则哪来今日此事,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洛水提升为副统领,迟疑了一下道:“楚大人说的是,楚洛水将军是应提升,可是北疆大营已有两位副统领,实在不宜再行增加了。”

    楚名棠道:“那好,南线大营还缺一位副统领,楚洛水正好可以接任。可楚将军是北疆大营的将领,按朝廷律法,三大营间将领互调可自带亲兵,楚洛水升任副统领,可带一万人,那这一万黑骑军就留在南线大营吧。”

    赵明帝立刻摇头道:“不可,南线大营刚刚击溃南齐水师,南齐暂时无力对我朝有何威胁,这一万黑骑军乃是我赵国最精锐的骑兵,不宜留在南线大营。”北缰大营一共才五万黑骑军,这一万给了南线大营,岂不是如虎添翼。何况楚洛水勇猛过人,南线大营二十万大军如果由他来调教,后果可想而知。

    楚名棠微微一笑:“皇上说的是。楚洛水越级晋升皇上已准奏,北疆副统领编制已满,也不宜留在南线大营,臣觉得那有个地方可以安置。”

    赵明帝不禁问道:“是哪里?”

    方令信心中打鼓,不会是西线大营吧。西线大营已经有了个副统领王明声,是王烈的亲侄儿,如果楚洛水再领着一万如狼似虎的黑骑军过去,自己堂弟非给架空了不可。

    只听楚名棠道:“方才郭大人所提出的新建城防军,相国大人又将官职定为三品,那正好可以由楚洛水和麾下一万黑骑军来担负。”

    赵明帝和方令信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此事万万不可。”

    楚王两家的官员罔若未闻,纷纷出列盛赞太尉大人英明,均说京城周围如果有了这支百战之师守护,方相国便无需担忧了,京城四处必然太平。

    楚名棠悄然回列,见郭怀脸色木然,心中有些歉疚,毕竟郭怀当初顾着兄弟之情,才将楚洛水的这支黑骑军调拨给自己,可如今却成了自己攻讦的借口。

    赵明帝给吵得心烦意乱,一拍龙案道:“此事容日后再议,退朝。”

    礼部侍郎楚名南上前一步道:“启奏皇上,对南线大营将士的封赏应早日交于礼部发出,正如郭大人所说,南线大营在太尉大人的统领下,战果辉煌,朝廷如果再不表示,日后难免军心动荡。”

    赵明帝不耐烦地说道:“朕知道了,明日就交于礼部发至南线大营。”说完便匆匆走了。

    一个太监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楚系众官员见皇上走了,纷纷围到楚名棠身边,多数人都脸露喜色,毕竟这些人也不是鼠目寸光之辈,在楚家和皇上日益走向对立的时候,都知道这一万城防军如果完全掌握在皇上手中是何含义,见楚名棠方才挥洒自如、轻描淡写便将皇上和方令信说得无言以对,大为佩服。

    楚名棠见多人面带笑容,低声喝道:“诸位有些失态了。”

    众人顿时醒悟,收敛起笑容,对楚名棠更添了几分敬重。

    楚名棠向四下拱手道:“名棠久离京城,对朝中之事不甚熟悉,还望诸位同族时常提醒。”

    礼部侍郎楚名南回礼道:“名棠兄太客气了,名棠兄是我族中百官之首,我等自当以名棠兄马首是瞻。”

    旁边一人掩饰不住兴奋之色道:“以前名亭兄任刑部尚书时,才德均不能服众,我们楚家总是被方令信欺压,如今名棠兄到了朝中,我等总算有主心骨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楚名南等人为官多年,并非目光短浅之辈,自从楚天放退隐之后,楚名亭不堪重任,楚系官员在朝中群龙无首,受皇上和方家的打压由来已久,众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因此对楚天放将宗主之位传于楚名棠之事细细斟酌一番后,多数人并无异议。毕竟楚名棠出身旁系,身边除了老母和妹妹之外别无其他至亲,他想重振楚氏,真正可倚重还是朝中的族人,再说他身后还有王家的支持,楚王两家同心协力,谁还能与之争锋?

    楚名棠也暗暗吁了口气,今天第一次上朝就与皇上针锋相对,实非他所愿,不过因此而折服了不少在朝中为官的楚氏族人,他心中也略感宽慰。

第19章 心生疑窦() 
楚名棠回到楚府东院,见楚夫人正忙着指挥下人们整理屋子。楚名棠四下看了看,暗赞自己的夫人的确懂得品味,屋内贵重物品摆放不多,可件件恰到好处,不愧是王家的大小姐,楚名棠自忖自己绝没这本事。

    见丈夫回来了,楚夫人嫣然一笑,道:“夫君回来了,今天早朝情况如何,还顺利吗?”

    楚名棠寻了张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叹道:“哪还谈得上顺利,第一天上朝便与皇上起了冲突。”

    楚夫人微微一惊,拉了拉楚名棠衣襟道:“来,到里面说。”

    进了里屋,楚名棠一惊:“你怎么把南齐所贡的琉璃屏风给留下了,不是跟你说过此物必须要献给皇上吗?”

    楚夫人却满不在乎:“这个漂亮啊,皇上又怎会缺这些东西,何况他又不会因你送他此物而对你有所改观。”

    楚名棠顿足道:“可我已将贡物的清单呈给皇上了,首页第四行便是这琉璃屏风。”

    楚夫人笑道:“夫君以为妾身是那种做事不知轻重之人吗,昨夜妾身已经将奏折的首页重新写了一遍,把这琉璃屏风去掉了。”

    楚名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夫人。

    楚夫人抿嘴一笑道:“与夫君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那几个字妾身早就学会了。”说完走到书案前取笔在纸上写了几字,递给楚名棠。

    楚名棠看了看,果然惟妙惟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叹道:“你想要此物,何不再与我商量一下。”

    楚夫人一撇嘴:“当日妾身便已对夫君说过,可夫君就是不肯。昨天从你大伯处回来,长吁短叹的,妾身岂敢为区区小事烦劳太尉大人。”

    楚名棠默然,他知道隐约猜到楚夫人是为何不快。昨日他从楚天放处回来后,二人所商谈之事只字未向楚夫人透露。她虽是自己妻子,可毕竟也是王家长女,这些事的确不好与她说。

    楚夫人幽幽说道:“妾身既已将此生托付夫君,便生是楚家人,死为楚家鬼。难道夫君对妾身还有戒心吗?”

    楚名棠心头一热,想起当年她不顾镇远侯长女的身份,毅然下嫁给自己这个当时在京中无依无靠之人,二十余年来,两人濡沫与共,互敬互爱,走过了多少风雨,可怎么老了自己怎么就对她心存疑忌了呢。

    楚名棠心中愧疚,牵起楚夫人的手轻声道:“娘子,是为夫错了。”

    楚夫人一听“娘子”二字,顿时满脸红晕,楚名棠已经有二十年未这么叫她了,刹时心潮激荡,几乎不能自持,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新婚那段时光。

    楚名棠见夫人突现小女子状,不觉神迷心醉,轻轻吻了过去。

    楚夫人低声吃吃笑道:“你要死了,外面还有好多下人在呢。”

    楚名棠自嘲地笑了笑,将昨日与楚天放所谈和今日早朝之事一一说了,然后又道:“楚家近况不容乐观,王家对楚家支持至关重要,夫人认为岳父大人对此事会有何看法。”

    楚夫人道想了想,道:“妾身以为夫君和大伯是当局者迷,当年董家是欺负新君年幼,想取而代之,新君不得不依仗楚王两家奋起反击,但大赵国也因此元气大伤,满朝文武只剩十之二三,经过数十年才逐渐恢复。有此前车之鉴,皇上不是糊涂之人,必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如今西秦强盛,秦王虽年纪不大,却雄心勃勃,志在一统天下,我大赵自然是最大阻碍。皇上如果真的孤注一掷,灭你上京楚府满门,赵国十三郡哪个没有你们楚氏族人,必然纷纷起兵,那时我大赵境内将天下大乱,西秦自然不会错失此良机,举国来攻,大赵内忧外患之下,必将亡国。”

    “不过,话虽如此,皇上一心想削弱楚家乃是不争的事实,”楚夫人笑道,“可你大伯也绝非易于之人,毅然楚氏宗主之位传给了夫君,挟南线大营与京城楚府遥相呼应,而家父借此也可名正言顺声援楚家,否则经过这些年,楚家虽不至于岌岌可危,但也定会势力大减。”

    楚名棠听了点头称是:“夫人所说极是,今日早朝上皇上欲成立城防军,就是针对我楚王两家而来。”

    楚夫人苦笑道:“楚王两家势力日渐雄厚,换了哪个皇上都不放心。京城禁卫军名为皇家直属卫队,但近四成军官为楚王两家族人,根本不足为恃,而仅楚氏一族在京的家将就有上万人。皇上想必已经看出此节,才不得不想另建一支忠于皇室的新军,好有个依仗。”

    楚名棠脸色阴沉:“不管如何,为夫决不能让这支城防军进驻京城附近,否则我楚家存亡全掌控于皇上之手。”

    楚夫人亦神情凝重:“不错。此次皇上想另建的这支新军,虽然表面上只说抽调一万人,但偷偷再招个两三万是轻而易举之事,即使楚王两家察觉并反对,皇上也有的是借口。再者妾身方才推测皇上现今未必敢决断铲除楚家,主要是因为有西秦这强敌在侧,可西秦前些年内乱不断,秦王虽以雷霆手段一统朝政,但听说朝野上下对他心怀怨毒的人不在少数,万一西秦再次陷入内乱,我大赵暂无外患之忧,有这样一支大军存在于京城附近,皇上肯定会伺机对楚府下手,一旦出手,就绝不容情。”

    楚名棠道:“夫人对此分析得如此透彻,那你觉得为夫应该如何去做?”

    楚夫人沉吟道:“如今楚家和皇上之间正应了一句俗话:麻杆打狼两头怕,而且相互隔阂已深,难以化解。夫君初任楚家宗主,在族中根基不深,若急着与皇上作对,将来无论胜负对夫君都不利。既然楚家和夫君均无反意,那妾身想请一人来缓和一下楚家与皇上之间的冲突。”

    楚名棠忙问:“不知何人能当此任?”

    楚夫人道:“就是家父。夫君辞去了南线大营统领一职,明远接替此职已成定局,我们王家在军方势力大增,皇上不会不听家父劝告的,毕竟王家如果齐心合力支持楚家,皇上胜算极其渺茫。只要夫君托家父转告皇上自己此生定忠于大赵,家父也向皇上许诺若楚家真有反意,王家一定支持皇上,以此来劝皇上打消组建城防军之意,妾身想皇上应该会有所考虑。”

    楚名棠微微颔首:“夫人说的是,只能如此了。”

    楚夫人看了楚名棠一眼道:“大伯这些年来最大的失策便是在于只顾争锋于庙堂之上,但在军中却势力薄弱,只有一个楚洛水堪成大器,但他也同夫君一样并未依仗楚家之力,全凭自己作战勇猛才在北疆打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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