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仙一惊:“你来此做什么?”
苏巧彤轻轻笑道:“听下人说宁姐姐茶饭不思,小妹有些担心便来看看姐姐。”她昨日离开内院并没有急着来见宁小仙,而是回到自己屋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天色已晚,索性今日才到此地。
宁小仙不语。她对这苏巧彤有种说不出的忌惮,楚原与她谈起此女时亦是语焉不详,只说她是新任吏部尚书成奉之的侄女,不可轻易招惹。宁小仙原本还有些不明白,直至她与楚原想要出逃的那几日,这苏姑娘也如这般笑盈盈,寸步不离她左右,并隐隐暗示踏青园已被封得水泄不通。当时宁小仙真是惊惧之极,后又听说楚原几次想要硬闯进来都被轰了出去,理由很简单,兄擅入弟媳居处与礼数不符。在这楚府内居然敢如此对待楚家三公子,在宁小仙想来定是得了楚名棠默许,以为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可之后十几天竟毫无动静,直到今日才又见到这位苏姑娘。
宁小仙强定心神:“小仙只是楚家弃媳,怎敢劳苏姑娘牵挂。”
苏巧彤故作惊讶道:“宁姐姐此言从何而起,楚府上下谁不知你是大少夫人。”
“够了,”宁小仙羞愤交加,登时坐了起来“你与柳轻如对小仙之事了如指掌,为何还要这般戏弄于我?”
“宁姐姐有病在身,不可再着凉了。”苏巧彤在宁小仙背后加了个靠垫,又把被子帮她盖好,道“方才巧彤言语中确有不是之处,巧彤向姐姐陪礼了。”说完,真的起身裣衽一礼。
“不敢当。”宁小仙有些糊涂了,“苏姑娘,你有何话就直说吧,何必在此兜圈子。”
苏巧彤沉吟片刻,道:“宁姐姐可想知道三公子的消息么?”
“他怎么了?”宁小仙紧张地问道,自己如今等于是被囚禁,楚原恐怕也好受不到哪去。
“姐姐不必担心,”苏巧彤道,“楚郭两家订婚当日,三公子便已离开京城,据悉是去了北疆大营。楚伯父得知此事亦是雷霆震怒,至少一顿板子三公子定是吃定了。”
“仅是一顿板子么?”宁小仙惨然一笑,“苏姑娘,你就别再骗我了。”
“我骗你作甚,”苏巧彤笑道,“相比而言大公子所作所为更为不堪,不是还好好地做他的平原郡司马,三公子与你只是互生情愫,又无越轨之举,这算什么?”
宁小仙惊异地看着苏巧彤,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时回想起来宁小仙自己都感到无地自容,可当时不知为何就怎么做出来了。但听眼前这女子的意思,她居然对此并不在意?
“算了,只要他无事就好,”宁小仙轻轻说道,“苏姑娘若是再见到他,可否转告一句话,请他毋以为念,小仙乃不祥之人,早在平原城就该自尽了事,拖到今日还连累了楚原。”她与楚原自幼相熟,向来直呼他名字,这习惯至今没变。
苏巧彤不屑道:“那是他自找的。楚五公子早就告诫过他,宁姐姐方遭大难,又孤身一人在京,心中定是苦闷徬徨之极,此时有小妹和轻如姐相陪便可,他这小叔子没事就往这么跑作什么?何况,宁姐姐与他青梅竹马,心中一直有他的影子”
“你们怎知”宁小仙花容失色。
“我等又不是未卜先知的仙人,”苏巧彤抿嘴一笑,“要怪就怪宁姐姐当初在罗山县梦中说胡话,叫三公子名字居然比那罗闻枫多了许多。”武媚娘的存在事关重大,即使她的媚惑众生苏巧彤也不敢随意提及,只好以此为借口。
不过这般说辞也正解了宁小仙心头之惑,宁小仙不由轻叹一声:“难怪苏姑娘步步占先,小仙死而无怨了。烦请苏姑娘将那四个丫头暂且带走,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吧。”
苏巧彤微微皱眉,道:“姐姐真要执意求死么?”
宁小仙点点头:“太尉大人饶过楚原只因虎毒不食子,可又怎能容下我这败坏楚家门风的儿媳?小仙一死,对众人都来说亦是个不错的结局。”
“姐姐心中真的无怨无悔么?难道就没想过你这一死不要紧,岂不是正好成全了那一对人?”
苏巧彤差点脱口说出“狗男女”来,这三字在喉部滚来滚去好不容易才又咽下,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淑女,要做淑女,起码在外人面前要保持淑女形象。看来最近舒心日子过多了,再不似在西秦时那般整日提心吊胆,都快原形毕露了。
可这番话勾起了宁小仙心中恨意,沉默了半天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咬牙道:“我是不甘心。赵琪倒也罢了,可楚轩怎能这般对我!”
苏巧彤将一方丝巾递了过去:“其实五公子和小妹亦知事情到今日这般地步并非全是你的过错,大公子不顾结发之情欲置你于死地才是主因。不过你也不要怪五公子,当初在罗山县既是见了你,身为楚家之子只能这般做法,但公子和轻如姐终将你失身于罗闻枫之事遮掩了下来,这最关键之处隐去,便是为了姐姐的名节着想。”
宁小仙诚心说道:“小仙亦明白此处,只是一直无颜向五公子和二位妹妹致谢。”
“此事不必再提了,姐姐也就此忘却吧,就当从未发生过。”苏巧彤忽道,“姐姐既然说心有不甘,不知日后面对大公子将如何处之?”
“如何处之?”宁小仙愤然道,“小仙只愿生生世世不再见到此人。”
“那可未必。”苏巧彤脸上露出狼外婆一般的笑意,“楚伯父已经派人前往平原城,急召大公子进京,就是为了接姐姐回去的。”
“什么?”宁小仙彻底呆了。
狼外婆笑得更慈祥了:“大公子回京后还要拜见王老侯爷等一些长辈,姐姐可要记住了,你此番上京只因与大公子闹别扭,在外人面前你仍是平原楚府少奶奶。”
“怎会这样,”宁小仙喃喃说道:“这是这是公公和婆婆的意思吗?”
“正是。”狼外婆笑意突然隐去,露出了狰狰狼牙,“不过,三公子离家出走已犯了楚伯父大忌,叔嫂私情为天下人所不容。楚伯父起初也想索性将你处死,倒也一了百了,但顾及到楚家颜面及令尊宁太守,也因你二人还算守礼,事情还未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但此举并不意味他老人家就不再追究,是生是死你该知如何去做。”
宁小仙渐渐有些懂了,淡淡说道:“苏姑娘,是否小仙死在京城楚家难以遮掩,因此让小仙回平原城好让楚轩再度下手?他与琪郡主之事亦为世人所不容,唯有小仙一死方有解决之道。”
“姐姐也太小看楚伯父了,他老人家若真想杀你就不会再让大公子背此恶名。何况今日小妹听到一则消息,朝廷要册封琪郡主为长乐公主,从此定居京城。另有一事姐姐想必也会有兴趣,夫人命大公子此番回京将孙儿一同带来,由她老人家教这孩子读书识字,重享天伦之乐。”
苏巧彤笑道:“从此琪郡主与大公子天各一方,姐姐应该明白其中是何意思。”
“明白了。”宁小仙犹豫了下,“那楚原呢,
苏巧彤沉声道:“楚伯父已决定让三公子在北疆从军,与姐姐从此亦是天各一方。”
许久,宁小仙涩然道:“公公他既已安置妥当,小仙从命就是了。”
“呵呵,姐姐果然是颇识大体。小妹总管不辱楚伯父之命”苏巧彤笑道。可宁小仙脸上只感觉火辣辣的,只听苏巧彤又道:“为表谢意,小妹和轻如姐商量了下,五公子身边有数十人不日将前往南线,为首之人名叫杨昆,轻如姐已与他交待过了,姐姐若有所需这数十人可听从姐姐调遣。”
宁小仙心中一动,她毕竟是宁方谦之女,也曾听父亲提起过楚家不仅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暗中势力之强也是大赵之冠,传闻楚名棠接任宗主后这股势力一直由楚家小五掌控着。如此看来这几十人想必就是其中精锐,有了这些人,再加上父亲暗中相助,还有楚家小五的支持,自己便再也不用怕楚轩了。
而此事则是苏巧彤和柳轻如商议了一夜才决定的,两人都觉得是时候该重新组建南线鹰堂了。但平原郡毕竟是楚轩的地盘,以前的南线鹰堂中人的身份那么隐密,仍被他一一找出尽数诛灭,与其白费力气倒不如索性扶植宁小仙,她对楚轩的仇恨今生恐怕都难以消除,又有一郡太守为她后盾,正可牵制楚轩。而杨昆亦是吴安然一手调教出来的,可算楚铮的半个师弟,对楚铮极为忠心,其余人等也是楚铮这几年培养出来的鹰堂新秀,叫这些人等暂且听命于宁小仙,光明正大进出平原楚府,倒要看看楚轩如何应对。
“苏姑娘如此关心小仙,小仙在此多谢了。”
(实在写不动了,明天再继续。不如这样吧,一天一更三千字,两天一更四五六千字,三天一更七八九)
第153章 北疆大帅()
这几天白天事情较多;只能晚上写了
“皇上驾到——”
一个二十余岁的宫廷贵妇连忙起身,带着十余个宫女太监赶到门口相迎。
“臣妾恭迎皇上。”
“皇后请起。”赵应闷声说道。
这贵妇便是赵应的正室,大赵国的当今皇后李嫣。见赵应脸色有异,李嫣起身道:“皇上请这边坐。”
赵应哼了一声坐下,旁边一宫女端过茶来,赵应接过便喝了一大口。不料那茶是新沏的,入口滚烫,赵应哇地一声全喷了出来。那宫女花容惨变,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李嫣亦是一惊,对那宫女怒斥道:“你这贱婢,怎么这般粗心。”
“来人,”赵应一股火气全撒在这宫女身上,“将这贱婢拖出去,杖”他原本想说杖毙二字,可不知为何突然改口道,“杖责三十。”
几个太监应了声,过来将这已吓呆了的宫女拖了出去。李嫣对其余人等道:“你们下去吧。”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李嫣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似有何心事?”
赵应叹了口气,道:“嫣儿你有所不知,方才姑姑将朕叫去训斥了整整近一个时辰。要知道从小到大,连父王都没这么骂过朕。”
李嫣不解,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对姑姑她老人家一直敬重有加,从不拂她心意,不知为何事要斥责皇上?”
赵应犹豫了下,低声道:“姑姑已经知道琪妹与楚轩之事了。”
李嫣亦是出身平原郡名门望族,嫁给赵应后两人感情甚好,赵应凡事大都不瞒她,李嫣对楚轩赵琪之事亦有所了解,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姑姑从何得知此事?”
“是楚名棠禀报姑姑的。”赵应苦笑道,“朕原以为楚轩为人谨慎,做事细密周全,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这等大事竟然也让楚名棠知晓了。唉,方才任凭朕如何辩解,姑姑总不信朕不知此事,认定是朕纵容妹妹胡作非为,说来真有些冤枉,朕知此事还是在琪妹腹中有了孩儿之后,生米已成熟饭,朕就这一个妹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李嫣低头不语,赵应兄妹与赵庆和赵敏不同,他俩乃一母所生,彼此关系甚好,说赵应对此事一无所知还真难取信赵茗。
“可朕始料不及的是楚名棠对此非但不加遮掩,反而张扬了出来,居然还告父王教女无方,”赵应怒道,“难道楚轩就无过错么?他既已娶了正室,为何还要与琪妹私下往来,楚名棠自己教子无方,反倒怪罪于我皇室,真是岂有此理。”
李嫣劝道:“皇上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赵应仍愤然道:“世人都道楚氏一族如何飞扬跋扈,朕今日算是见识了。”
李嫣道:“楚家乃当朝第一世家,公公当初不是也告诫过皇上暂且忍耐么?”
“父王所言朕一刻都未忘记。”赵应长叹一声,疲惫地合上双眼,“可他老人家千算万算,却仍遗漏了一事。平心而论,不管楚名棠还是方令信,都还算谨守君臣之礼,虽然掌控朝中大权,但事事禀于朕知晓,朕有何不懂之处,他二人都耐心向朕解释,朕在他二人处亦学到不少东西。可万没想到,反倒是姑姑竟然留恋权势不肯放手,朕初登基时不通政务,她过问朝中大事倒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已是过去几个月了,她仍事事参与,对朕亦是百般挑剔。嫣儿,方才朕原想重惩那宫女,可一想此事若被姑姑知道了恐怕又是一番斥责。有时想想朕当真有如傀儡一般,事事不能由已,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听从父王劝告,不来当这有名无实的皇帝。”
李嫣幽幽说道:“臣妾何尝不是如此,都说皇后乃后宫之主,可出了这景阳宫,又有几人会听命于臣妾,且不说皇太后和太长公主,就是与敏公主头相比,臣妾的威望也是差远了。”
赵应不由叮嘱道:“嫣儿,你可要记住了,切莫轻易招惹那敏丫头。在宫内唯有她得我皇室和楚家两方支持,非但姑姑对她宠爱之至,太后并无子女,亦一直将她当女儿看待,敏丫头一句话,比她二人还管用些。不过你放心,她与楚家小五已有婚约,在宫里也呆不长了,就暂且忍耐些吧。”
李嫣道:“臣妾明白,这些话也只敢在皇上面前提起,就是这景阳宫内,臣妾亦不知这些宫女太监谁会是姑姑和太后的耳目。”
“依朕看八成都是,”赵应哼了一声,“嫣儿,你正式册封为皇后已经数月了,对宫内情况也已大致了解,平日留心些,从职位较低的太监宫女中挑些聪明伶俐的,将朕居处和这景阳宫内的下人逐步全换了。太后和姑姑那边,只要你我在她二人面前恭敬些,应不会因这点小事为难朕。”
李嫣点点头:“臣妾记下了。”
赵应想了想又道:“稍后你去拜见太后,向她禀报一声,在宫内找个幽静偏僻的院子,最好离朕的住处近些。”
李嫣一奇:“皇上这是要作甚?”
“嫣儿你还不知,”赵就苦笑道,“姑姑已叫朕封琪妹为长乐公主,也不顾她腹中孩儿,命即日进京。这院子便是为琪妹准备的,此事由你操办吧,她未曾嫁人便有了身孕,终究是我皇室一大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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