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楚铮左手一抬,身后陆鸣手托一木盘走了过来,楚铮揭开盖在上面的红布,只见盘内放着十几块形状各异的令牌。
陆鸣将此木盘端到那十几人面前,周维骏等脸色大变,这些令牌都是此次前来北疆各大门派的信物,怎么会在楚将军手中?
楚铮冷冷说道:“取过师门信物,各自回去复命吧。”
周维俊急道:“楚将军”
楚铮拍案喝道:“不从军令,对师门亦敢不敬吗?也罢,你们不取,本将军自会派人送去。来人,将这些无胆鼠罪轰出军营。”
黑骑军轰然应是。他们早已对这些武林中人不满,此时当然不会客气。周维俊被推攘了几下,不由心头火起,反手一掌将一黑骑军士打倒在地。
周维俊顺势起脚想将那军士踢开,忽觉身子一沉,那脚已被一军士抱住。周维俊只能单脚支地,正想挥拳去打,双臂亦被两人从身后架住。这些黑骑军一对一自然谁也不是周维俊的对手,但皆久经沙场,年纪在三十左右,都是老兵油子了,临战经验丰富,出手时机把握极准。还没等周维俊运气发力将那几个军士甩开,又是六七人一拥而上,登时把他抬了起来,期间自然不忘暗下黑手,周维俊肋下及关节处连挨十余拳,一时间再也无力反抗。
其余诸人胆敢还手的遭遇也是大同小异,被黑骑军架着从营门口扔了出去。
“陆鸣,你带着这几人师门令牌拜会各位门主,向其阐述详情。”
余下的武林中人不由暗暗庆幸,如此一来周维俊等人不但是替师门抹了黑,日后在江湖上恐怕也要蒙上一个懦弱胆怯的恶名,这辈子再难抬头了。
楚铮向台下扫了一眼,众人无不抬头挺胸站得笔直
楚铮开口说道:“诸位既然选择留下,日后注意事项方才已说得很清楚,本将军不再多言。尔等都是我大赵武林的佼佼者,自该有相应的待遇,本将军已得统领大人许可,并向兵部禀报,凡入我精锐营者,最低军职为牙尉,战事结束诸位回到原籍,亦可按此到各地官府备案,若仍有意愿从军者可到上京城来,本将军可举荐在禁卫军中效力。”
此言一出,台下嗡嗡声不绝。一人忽叫道:“将军此言当真?”
楚铮笑道:“此地人数甚众,本将军若再实言,日后还哪有脸面见人。”
不少人面带喜色,能在京中任职就算家乡的父母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何况日后如由楚将军举荐,等于是攀上了楚家的高枝。
其余一些人虽对从军没有兴趣,但对楚铮能这么为自己着想还是比较满意,心中敌意亦是大减。
“不过,”楚铮话锋一转,“前几日你等惫怠成性,不可不罚。卸下兵器,随朱门主和展仲群一同绕校场跑至午时。”
群豪不再抗拒,反倒嘻嘻哈哈地卸下兵器,一窝蜂地跟在展仲群和朱通身后,不时还打闹着。
楚铮摇摇头,回头对许唯义和冯远道:“从禁卫军中抽调五十人,组成军法队,我看这些人还会有人不安份的。”
冯远摩拳擦掌:“将军你就放心吧,末将定会将当年所遭之罪十倍加以他们身上。”
方令信站在太平宫门口,心中有些恼怒。长公主派人宣自己到此晋见,可宫女进去多时了也不见动静,着实太过无礼。
“相国大人久等了,请随小婢来。”
方才进去通报的宫女总算出来了。方令信哼了一声:“烦请前面带路。”
转了几个弯,穿过数条小径,一座宏伟的宫殿矗立在方令信面前。一时间方令信竟是惊呆了,宫内居然还有这等所在?
太平宫自赵国建朝以来一直是公主的居所,除了当今这位长公主外历代公主都十分低调,朝廷重臣极少自然也不会到这里来。方令信当了十余年的相国,还是第一次踏进这太平宫。
“相国大人,这边请。”那宫女说道。
方令信嗯了一声,回首看了看,这才发觉这太平宫的宫墙比其它地方高出不少,院内大树郁郁苍苍,将那座宫殿完全遮掩住了,难怪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方令信跟在宫女身后步入大殿,有了方才的经历,看着这个比自己平日上朝的地方大了四五倍的所在,方令信不再那么震惊,只是边走边忍不住四下打量着,暗想难怪那宫女通报了那么长时间才出来,如今看来已算是快的了。
楚名棠与郭怀早已到了。方令信见过赵茗后,忍不住对楚名棠问道:“这里就是后汉太宗当年早朝之处吧?”
“不错,”楚名棠笑道,“相国大人觉得如何?”
方令信肃然说道:“龙蟠虎踞,气势非凡。”他心中却有些疑惑,传闻本朝太祖是听了一个道士进言这里缺少龙脉之气,才又重建了座宫殿而将此地封存。如今看来那道士所言根本就是放屁,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了,此地无论风水、工艺还是其它方面均远胜于如今所用的议事大殿,太祖难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好了,今日叫你们到此并非议论此殿的。”赵茗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略带回音,听来竟有种莫名的威严。
“新皇登基一事不能再拖了,三位可有良策?”
台下三人齐声道:“微臣唯长公主之命是从。”
赵茗怒哼一声,每谈起此事这三人就是这副样子,连郭怀也都跟着学坏了。
不管了,反正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你们就别想离开太平宫。
“相国大人,你是百官之首,由你先说。”赵茗开始点将了。
方令信第一次觉得当这百官之首也有麻烦之处,何人登基这事朝堂之上不知翻来覆去吵了多少遍了,自己哪能说出什么新意来?何况这位长公主亦是极有主见之人,她这般逼迫无非想让自己附和她的心思罢了。
方令信啰哩啰嗦的废话说一大堆,赵茗直听得晕晕乎乎,可仔细一回味,其中意思还是长公主你自个作主吧,我不反对就是了。
方令信退了下去,赵茗有气无力的说道:“太尉大人,你呢?”
楚名棠绕圈子的本事尤在方令信之上,上至三皇五帝下到周围秦齐吴三国都拿来评论了一番。只可惜赵茗已经有了方才的经验,还没等楚名棠谈到这些与赵国现状有何系便已忍不住了,脸色铁青打断道:“不必再说了,太尉大人真是好口才,只是叫人听不明白。郭怀,你呢?”
郭怀本不善于言辞,让他说些口不对心的话更非所长,吭吭哧哧了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赵茗只觉比方才听楚方二人胡说八道更为来气,喝道:“够了!”
郭怀一惊,正不如如何是好,忽见楚名棠偷偷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退下。郭怀犹豫片刻,后退一步站到方令信身后。
过了许久,赵茗缓缓说道:“昨日宫内出了件丑事,三位可已知晓?”
楚名棠和方令信默不作声,在这等时刻宫内一举一动都未必瞒得他二人,只有郭怀面带惊讶之色看向赵茗。
“皇后娘娘率人闯入童妃娘娘宫内,赐白绫毒酒逼她自尽,童妃坚拒不从,皇后娘娘便令下人欲强行勒杀童妃。幸得琳妃娘娘及时赶到,童妃才免于一死。”赵茗柳眉一竖,“似这等无才无德怎能为一国皇太后?本宫意已决,囚禁皇后,立昌平王世子赵应为皇。”
楚名棠和方令信心中一阵轻松,这些话只能由赵茗之口说出,自己身为臣子当然有所顾忌。只是毕竟要囚禁皇后娘娘,过快附和未免显得与自己身份不符,两人脸上几乎同时浮现为难之色。
郭怀则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暗暗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没有了韦骅的支持,根本无法与赵茗相抗,为何还要在后宫如此嚣张?事已至此,自己唯有日后设法保住她性命,也算对得起先皇了。
台下三人默不作声,赵茗也不着急,悠然品起茶来。楚名棠和方令信是一对老滑头,郭怀在朝中威望权势远在这二人之下,赵茗之所以拉上他,是想扶植他与楚名棠方令信相抗衡,如今看来效果不佳,此人过于老实了。
几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方令信忽道:“长公主,微臣微臣可否暂且告退片刻?”
楚名棠微感惊奇,看了方令信一眼,只见他脸色忽青忽白,两腿微微打颤,突然明白过来,这老小子内急受不了了。
赵茗强忍住笑,板着脸道:“不行,此事未有定夺之前谁也不准离开。”
方令信无奈,只好以求助的眼光看向楚名棠。楚名棠两眼却盯着大殿顶部眨也不眨,似是看呆了。
楚名棠,你狠。方令信暗自咒骂着,只觉尿意越来越急,若是当场出丑日后定成百官笑柄,只好道:“长公主方才所言极是,如今朝政混乱,唯有采取雷霆方可解决。昌平王世子年轻虽轻,但才德出众,若能为君实我大赵之福。”
楚名棠暗笑,这种大事方令信才说了这么几句,看来他是真是受不了,便上前一步道:“相国大人所言有理,长公主此举确是良策,不过”
楚名棠你还不过什么?方令信差点破口大骂。还好楚名棠也不想过份与他为难,只说了两三句便了事。
郭怀此时也看出来了,只是他并不喜欢做那落井下石之事,道:“相国大人、太尉大人既是如此说了,微臣并无异议。”
赵茗点点头:“本宫多谢三位大人支持。对了,相国大人如有要事请自便,来人,送相国大人。”
方令信匆匆一礼,转身便向殿外而去,只是两腿外张,走路姿势极其怪异。余下三人无不莞尔。
女子执政毕竟不同啊。楚名棠暗暗想到,换做是先皇方令信定会直言相告,决不会有今日之窘境。还是早些让赵应登基吧,否则这种情形哪天轮到自己头上也不得而知。
第142章 使 诈()
不知不觉北疆的雪也开始溶化了,大营内临战气氛渐浓,军官们大都经历过当年与胡蛮之战,深知开春之时决不可大意。一时间各营校场喊杀声此起彼伏。
统领大帐内,孟德起对着那巨大的沙盘,眉头深锁,回首道:“长风,你说突厥大军此时突然后退数十里,这是为何?”
“末将也弄不明白。”华长风摇头道,“不仅全军后撤,连兵力也都回收了,近二十万大军相隔不过三十里。如此一来我赵秦联军固然对其无可奈何,但突厥的一举一动也瞒不过我们,这着实让人费解。”
两人脸色同时阴沉下来,两军对垒最危险的并非沙场厮杀,而是对敌军动向捉摸不透。孟德起沉思良久,忽道:“长风,你时常去精锐营,可知其操练得如何了?”
华长风露出丝笑意:“统领大人放心,据末将所知,楚将军练兵已经颇具成效,末将也觉得该是运用精锐营的时候了。”
孟德起有些怀疑:“此言当真?那些武林中人这么容易便就范了?”
“统领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华长风说道,“我大赵武林两大世家就是被楚将军所诛,这些武林中人内心对楚将军实是既惧且畏,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敢轻易得罪。况且楚将军自身武功了得,末将曾亲眼见他设擂迎战,除了三合门门主朱通和展仲群外,无人能接下他十招,即便朱展二人亦只有联手方能维持不胜不败,那一战看得末将眼晕目眩,在场所有人等无不心服口服。”
“那五百灰胡儿呢?”孟德起又问道。
华长风迟疑了下,道:“十日前楚将军已将武林中人和那五百灰胡儿混编,精锐营已经全体换上胡蛮服饰,不过至今仍未有不和之事发生。”
孟德起吸了口气:“真是奇了,灰胡儿何时变得这般顺从了?”
华长风不答,他心中早有怀疑,灰胡儿那首领齐伍方方面面操心有些过分了,而且此人面对楚铮时那种恭敬神态决非伪装,简直不象是个马贼首领,倒有些似军中将领一般。
孟德起摇了摇头:“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嗯,长风,你去下精锐营,转告楚铮叫他筹划一番,何时能在本统领面前证实精锐营确实可用,本统领即刻让他出塞。还有,时日不可拖太久,否则本统领治他贻误军机之罪。”
“遵命。”
华长风正要离开,一个校尉匆匆走进帐来,到了孟德起身前俯首禀报道:“启禀统领大人,京城有圣旨到,离我大营已不足三里。”
“圣旨?”孟德起与华长风齐惊呼出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新皇已经登基了。
“北疆大营驻扎边疆,战功赫赫,诸卿皆为朝栋梁之材,今有末开化之蛮族突厥来犯我大赵天威,朕身在朝中,心系北疆”
楚铮跪在孟德起和华长风身后,颇有些心不在焉,京中前些日子发生的事鹰堂早已来人向他禀报过了。而皇后娘娘之所以怒不可遏地想置童妃于死地亦是苏巧彤和姑姑楚琳设下的一个圈套,童妃正是在她二人暗中支持下才胆敢屡次故意招惹皇后。赵王在世时皇后便已对独享恩宠的童妃恨之入骨,那一日当童妃当着她的面讥讽她没有当皇太后的命时,皇后终于失去了理智。而赵茗主张立赵应为帝,与皇后也亦早就水火不相容,加上她之前很少在宫中以真面目出现,赵王从大猎回来后神智不清,赵茗在楚名棠和郭怀的支持下突然执掌朝政,皇后一度曾对其身份深表怀疑,数次大闹后宫,赵茗何等孤傲,岂容他人在自己面前如泼妇一般谩骂,命太平宫的几位宫女稍展身手便把皇后一行打得落荒而逃,赵茗至此亦对皇后再无好感。而韦骅一死,皇后最大的靠山也已倒塌,赵茗再无顾忌,童妃之事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相对于圣旨,楚铮倒是对那颁读之人更感兴趣一些。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新任礼部侍郎梁临渊。楚铮记得他应该只有二十五六岁,可看来已是面目沧桑,较自己离京时成熟了许多。
梁临渊身后站着一个太监,楚铮也是认识的,正是和他交过手的大内总管连奇。这些时日楚铮一直在校场上与精锐营摸爬滚打,可真正能与他好好过几招的没几人,看着这个号称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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