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如吸了口气,道:“刘明瞻,你若还想活命的话,将大公子之事一一招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刘明瞻口齿不清地骂道:“你这臭娘们,想让刘某招也不难,只要你愿意陪刘某几晚”杨昆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刘明瞻的咽喉。
柳轻如似是未闻,面色如常,说道:“杨昆,手下留情,他只是想速死罢了,不可中他之计。这边就交给你了,嫂嫂,我们出去吧。”
宁小仙摇头道:“不,我要看这人如何受尽折磨而死。”见柳轻如脸有不豫之色,宁小仙忙又道:“我随楚轩多年,他很多事我亦略有耳闻,留下来对你们大有好处。”
柳轻如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杨昆,记住了,凌晨之前定要问出口供。”
杨昆狞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手凝成抓,指间气流涌动,正是血影宗的“大搜魂手”。
柳轻如方走出门,已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她摇了摇头,伫立在月光下凝思不语。
张得利和陈振钟二人不敢上前打扰,他二人都已知道,老爷今日此言一出,这女子的身份亦是大不相同了,以五公子的性子和对她的宠爱,即便日后娶了正室,此女的地位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过了约一个时辰,杨昆走了出来,脸色沉重,对柳轻如施了一礼道:“少夫人,大公子颇为精明,刘明瞻等几个亲信之人各自负责一摊,相互之间并不是很清楚。”
柳轻如问道:“此人现在如何了?”
杨昆道:“已是奄奄一息,不过小人已为他施过‘回春手’,再熬一日应无大碍。但依小人所看,他应是全招了。”看了眼柳轻如,杨昆有些犹豫地说道:“刘明瞻招认两件重要之事,一是大少爷平日里与姑爷时常有书信往来,而姑爷到南线任职时曾去平原楚府住过三天,但所谈何事刘明瞻并不知晓。”
柳轻如心中陡然一沉,杨昆口中的姑爷便是二姐楚欣的夫婿方中诚,也就是方家的下任宗主,若他与楚轩有勾结那可就麻烦了,但此事并无证据,无法向公公禀报,毕竟两家是亲戚,偶尔来往也属正常,看来只有找机会提醒公公了。
“还有一事呢?”
“平原郡的官员大部都已投靠大公子,宁太守如今已是有名无实。”
柳轻如一惊,道:“这怎么可能,太守乃一郡最高官员,下面的官员怎会如此大胆?”
杨昆道:“据刘明瞻所说,这些官员投靠大公子,一则是大公子毕竟是老爷长子,这些地方官员又不知京中形势,大都认为大公子只是下去历练,迟早要返京城执掌大权,而宁太守生性淡泊,大公子又是其婿,两年前大公子从军中卸任转到平原城任职后,便逐渐将郡内之事交给大公子打理,二则是因琪郡主之故。”
“琪郡主怎么了?”柳轻如有些不解道,“大赵国严禁藩王参与地方政务,手中并无实权,更勿论她只是个郡主了。”
杨昆道:“少夫人有所不知,琪郡主身上有一块代表皇权的紫龙珏,凭此珏对府县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大公子借助此珏杀了三个不肯从命的官员后,平原郡官员从此便噤若寒蝉。”
“居然有这等事,怎么朝廷没得到半点风声?”
“大公子与郡内官员都是逐个私下接触,若有不服者凭琪郡主的紫龙珏杀无赦,然后宣布其暴病而亡,至于如何瞒过朝廷,刘明瞻也是不知。”
柳轻如心惊不已,暗想难怪楚轩对宁小仙毫无顾忌,原来他早已不将宁太守放在眼中,想了想又问道:“那南线大营如何?”
杨昆道:“南线大营并无异常,王统领和楚副统领分掌大权,大公子是觉得在军中无望才到平原城任职的,这两年来他虽常去大营中拉拢将领,但基本一无所获。”
柳轻如稍稍放心了些,毅然道:“陈执事。”
陈振钟拱手道:“在。”
柳轻如道:“派人将这刘明瞻看守好了,若是轻如今晚无他令,明日一早便将之处决。”
“陈某遵命。”
“杨昆,你送嫂嫂回踏青园,张管事,随我一同去见老爷。”
楚府内院灯火通明,楚名棠在书房内听完柳轻如的禀报,沉吟良久,轻叹一声道:“看来老夫以前还是看轻轩儿了,短短两年便将平原郡掌握在手,只可惜手段过于卑劣,居然欲杀妻求荣,实是天理难容。”
柳轻如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道:“轻如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大公子平日与姑爷常有书信来往,姑爷去南线任职还在平原城住过几日。”
楚名棠一怔,心思急转顿时明白过来,微怒道:“轩儿在平原郡擅自杀害几名朝廷命官,就算掩饰得再好,刑部也不可能丝毫不知,这自然是方家从中捣鬼了。哼,方家的平衡之道,居然平衡到我楚家来了。”楚名棠这几年将心思都花在对西秦用兵之上,竟未曾注意朝中已是暗流涌动,心中着实恼怒之极。
“轻如,你速将今晚所知之事派人报予铮儿,让他在平原郡定要谨慎行事。”楚名棠此时真有些替楚铮担心了,暗暗希望他此时倒可以不务正业一些,一路游山玩水过去,好让送信之人赶在他之前到南线等候。
第93章 重返大营()
事情并不如楚名棠所愿,楚铮离开太平府后,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南线大营。展家上下都已被擒,何时处斩就由黄知山等人决定吧,这些人已彻底得罪了展家,定然斩草除根毫不留情,自己在与不在无关大局。
不过展家虽已被诛,但消息很快会传到平原城,楚铮不敢怠慢。他对这位大哥已再无半分轻视之意,平原城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足可见大哥的手段,看来在南线的鹰堂已被彻底铲除了。
楚铮一行仅用三天便赶到南线大营。看着肃穆的军营大门,楚铮想起自己在这里也曾住过月余,一时间有些感慨,这一晃三四年已经过去了。
“陆鸣,持本公子名帖上前禀报。”
陆鸣俯首道:“遵命。”
陆鸣上前通报后,不一会儿只听大营内阵阵骚动,营门忽然大开,从里面疾驰出两队骑兵,到众人身前三十余丈处突往两边拉开,人人手持南线大营军旗,肃然而立。随后又一队人马不急不慢地从营内驶出,为首掌旗官持着一面血红色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楚铮看得分明,来人正是南线大营副统领楚洛水,便命众人下马,自己疾步上前,来到楚洛水马前一撩衣衫下摆,单膝及地高声说道:“禁卫军十一营主将楚铮参见南线大营楚副统领。”
南线大营诸将齐齐下马,楚洛水说道:“楚将军免礼。”上前将楚铮扶起,端详了片刻,回首笑道:“你们看,五弟都已这么大了。”
楚洛水身后一人走上来迎面冲着楚铮就是一拳,楚铮沉肩闪过,笑道:“三哥的拳头大过海碗,小弟可消受不起。”这人正是楚名棠的三子楚原。
楚原笑骂道:“臭小子,不把三哥放在眼里了,事先也不派人送个信儿。爹娘的宝贝疙瘩来了,我这做三哥的起码也得在十里外相迎啊。”
楚铮不答,先见过了原黑骑军的周寒安和夏漠等几位将军,当年他在黑骑军营内胡闹过一段时日,与众人颇为熟悉,几人嘻嘻哈哈打闹了一会儿,楚铮对楚洛水和楚原低声说道:“二位兄长,等到里头拜见了舅父再详谈吧。”
楚洛水和楚原点了点头,二人看楚铮这些随从的马匹遍体大汗,其中虽还有几位女子但却连一辆马车也无,定是长途疾驰而来,心知楚铮此次前来定有要事。
众人伴着楚铮向营内走去,忽听背后传来一声马嘶,随后一阵慌乱之声。楚洛水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楚铮的那匹火红色的坐骑正往这边冲来,一名侍卫可能是想将它拉住,但力所不及反被它一路拖来。
火云驹直跑到楚洛水的坐骑边才停下,竟变得文静起来,马首垂下,片刻忽又昂起,在楚洛水那匹坐骑的脖子上蹭啊蹭的。楚洛水那坐骑不胜其烦,往旁边闪开了,火云驹锲而不舍又凑了上去,几番纠缠之下楚洛水那坐骑似认命了般,任凭火云驹在自己身边磨蹭。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突然齐声爆笑,楚铮顿觉大失颜面,上前挽起缰绳想将火云驹拉开,不料火云驹却宁死不从,四肢抵地,马屁股直向后坠去,即便楚铮连连挥拳威胁也毫不理会。
苏巧彤和武媚娘也笑得直打跌,苏巧彤边笑边道:“真是什么样的主人骑什么样的马,都一个德性。”
楚洛水走了过来,惊讶地说道:“五弟,此驹可是名为火云驹?”
楚铮点点头,恼道:“正是。这个畜牲,平时还好好的,今日见了堂兄的坐骑就挪不开步了。”
楚洛水笑道:“这也难怪。此马名为飞云驹,与五弟之驹并称塞外两大神驹,性子桀骜不驯,根本不将寻常马匹放在眼里。为兄这马平日也从不让其余马匹靠近,今日看来这二马算是对上眼了,就由它们去吧。”
楚铮不禁摇头,飞云驹倒是洁身自好,可自己这火云驹发起情来,也不挑场合,活脱脱就是一匹种马。不过它与飞云驹在一起也好,似此类神驹可遇而不可求,以后若是生下了小马驹也是稀世之物。
楚铮走进南线大营统领大帐,只见南线大营统领王明远端坐案后,楚铮以军中礼节拜见,道:“末将参见统领大人。”
王明远微微颔首,道:“楚将军请起。”
楚铮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拱手道:“铮儿见过舅舅。爹娘也托铮儿向舅舅问好。”楚夫人并无亲兄弟,楚名棠在南线任职时,王明远经常到楚家来看望,对楚家几个子女颇为疼爱,楚铮等人也都将他当亲舅舅看待。
王明远笑道:“三年前平原城一别,再见铮儿已是个翩翩少年了。”
两人聊了会儿家常,楚铮对王明远使个眼色,王明远会意,命其他人等出帐,帐内只留下楚洛水、陈尚志两位副统领和楚原三人。
楚铮忽道:“舅舅,可否请周寒安周将军和夏漠夏将军留下?”
王明远明白楚铮将这二人留下定有用意,便让楚原将周寒安和夏漠叫了进来。
楚铮看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及兄长,此话原本不当说,但离京时家父曾反复交代于我要秘密行事,还请舅舅、陈副统领及几位兄长多担待,接下来所说之事切不可外传,否则请舅舅军法从事。”
王明远点点头,道:“铮儿定不会无故来我南线大营,此言甚是,你们几个可要记下了。”
楚洛水等躬身领命:“末将明白。”
楚铮吸了口气,装出一副沉痛的样子,将京城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南线大营众将听了惊愕无比,朝中居然出了这等大事,连储君和吏部尚书都被杀了。
王明远忙问道:“那京中局势是否稳定?”
楚铮道:“请舅舅放心,皇上久不理朝政,朝中大权一直为父亲和方相国掌管,倒是并无大的动荡,只是吏部尚书由原吏部侍郎成奉之接任。”
王明远奇道:“这成侍郎不是皇上的亲信吗,怎么会让他当了吏部尚书?”
楚铮笑道:“成侍郎已经投靠我楚家,此人才干朝中无几人可堪并肩,由他出任吏部尚书不失为上策。”
王明远仍有些不解,道:“此人舅舅亦是早有耳闻,才干毋庸置疑,但似颇具忠君之心,三大世家曾多次招揽,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怎么此番转变得如此之快,是否有些可疑?”
楚铮显得有些赧然,道:“成侍郎的侄女与铮儿已经私订终身,而他亦并非极为固执之人,见皇上痼疾缠身,储君又非明君之相,何况他身为吏部侍郎已经近十年,唐孝康一死这尚书之位他亦有染指之心,权衡利弊便投靠了我们楚家。”
王明远呵呵大笑,道:“铮儿,你可算是为你父亲立下一功了,成奉之才干确是远胜唐孝康。”
楚原凑了过来,笑着问道:“世上竟还有这般女子,会让你连轻如都抛下不顾了?三哥倒真想见上一见。”
楚铮笑道:“三哥若是想见又有何难,过会儿小弟让她见你便是了。”
“什么,你把她也带来了?”楚原忽然眼睛一亮,“是不是那个身披白狐皮裘的美貌女子?”
楚铮奇道:“你两眼可真尖啊,不错,就是她。”
楚原叫苦道:“我还当她是你的侍女,正想问你索要呢。怎么天下美貌女子全被你小子占去了?”
楚铮讥道:“就算是侍女小弟也绝不奉送,楚家三少浪荡之名在京城都素有耳闻,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原气结,突然想到一事,道:“你莫非想娶此女为正室?那敏公主怎么办,她不是对你也颇为倾心吗,若她入了门,成侍郎不,现在已是成尚书了,又怎会让他侄女屈于妾室?”
楚原所问的正是楚铮头痛之事,楚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倒是你该为自己多操心了。”
楚原耸耸肩,道:“我?无牵无挂,逍遥自在,有何事可担心的。”
楚铮笑了一声,道:“那可未必,到了京城就有你受的。”说完从怀中取出兵部文书和兵符,俯首呈给王明远,道:“兵部有命,令南线大营抽调五千骑兵,由南线大营偏将周寒安、楚原统率,随禁卫十一营主将楚铮一同进京。另,原南线大营偏将夏漠晋升为南线大营左将军。”
王明远脸色凝重,将文书和兵符接了过来,辨认无误,对陈尚志道:“陈副统领,此事由你去办,从各营抽取五千精锐骑兵,要仔细挑选家世清白人进京。”
楚铮插口道:“舅舅,父亲的意思是这五千骑兵仅从黑骑军中挑选。”
王明远毕竟是王家子弟,闻言有些犹豫,道:“铮儿,太尉大人为何只挑黑骑军?”
楚铮答道:“家父之意,铮儿不敢擅自揣测。”
王明远沉吟半晌,道:“那铮儿能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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