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看了看自己的手,微一运功,一股浑厚内劲便聚集在掌心。他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自己辛苦所练武功一下子全废掉,这是到这世界后楚铮唯一真正感兴趣的事,让他有了过去梦想中高手的感觉。
楚铮觉得心烦意乱,一掌拍出,将旁边的一棵小树劈成两半。
“铮儿,你在做什么?”
一听那温柔的声音,把楚铮吓得差点走入魔,忙施礼道:
“孩儿见过母亲。”
走来的正是楚铮的娘亲楚夫人。
要说如今楚府内楚铮还对谁有顾忌的话,恐怕非楚夫人莫属了。楚铮对这母亲是又亲又怕,平时楚夫人绝对护着他,他在府里调皮捣蛋,戏弄师父,有时连楚名棠也看不下去了,到了楚夫人这里立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楚夫人如果要他背书写字,楚铮稍有偷懒,绝对逃不过楚夫人眼睛,任凭他使尽花招,楚夫人总有办法让他坐回书桌边来。时间不长,楚铮就发现府中最有手段的就是这娘亲,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可众家人和楚名棠的几个侍妾见了她如耗子见猫,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楚铮暗想,父亲那些侍妾为何从未生过一儿半女,而楚夫人却梅花间竹般生个五个,其中意思耐人寻味。
楚铮摇了摇头,不想了,再想下去眼前这娘亲变得恐怖了。
楚夫人对楚铮的武功并不感到惊讶,她出身镇北侯王家,自小江湖高手也见过不少。只是觉得楚铮神色似乎有点不对,因此过来看看。
“铮儿,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不大好。”
楚铮原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话到嘴边,心头一动,傻乎乎地问道:“娘,什么叫做‘保持童子之身,固守精关’啊?”
楚夫人脸一红,暗骂哪个乱嚼舌头的下人对铮儿说这种话,抚着楚铮的头道:“铮儿,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父亲从南线大营回来后,你去问他。”
楚铮暗笑:我还小,如果算上前世的话,我恐怕比你懂得还早。口中却道:“可这是师父说的。他说我想要练成武功的话,只能这样,而且起码保持要几十年时间。”
“几十年?”楚夫人吓得一哆嗦,楚铮今年快十三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向人家提亲了。几十年?自己都可能入土了吧。
“吴先生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他还说对不起我们楚家,娘,他为什么对不起我们楚家。”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楚夫人脸色铁青:“你师父在哪?”
“还在房间呢,和春盈姨在一起,春盈姨正在帮师父捶背呢,师父看起来感觉很舒服哦。”
屋内,春盈替吴安然轻轻地捶着,面带忧色道:“喂,你刚刚和小少爷说的是真是假。”
吴安眯着眼睛享受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他干嘛。”春盈的口风向来不是很紧,这事可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刚刚看着楚铮苦着脸出去,吴安然心里那个真是高兴啊。
春盈犹豫道:“可是”
“吴先生在吗?”门外传来楚夫人的声音。
吴安然吓得一激凌:“她怎么来了。”慌忙起身抱拳道:“吴安然恭迎夫人。”
楚夫人冷着脸走了进来,连一句“免礼”都没说。
吴安然一愣,干笑了声道:“夫人寻吴某有何要事。”
楚夫人哼了一声:“要事,还真是要事。吴先生,我想问一句,你是否对铮儿说过要”楚夫人想了想,觉得实在不好出口,于是改口道:“铮儿是否以后不宜成亲?”
吴安然一惊,这臭小子嘴怎么这么快,才出去没多久,楚夫人就上门兴师问罪。
“这个”
吴安然心中着实为难,他知道眼前这女人并不是好惹的,但就这么放过楚铮他也心有不甘,何况刚说过话马上又改回来也不太合适。
“确有此事。”吴安然只有鸭子嘴硬死撑到底了:“当年只急着要救小少爷的命,吴某失策,未曾想到这一点。这么多年来吴某一直愧疚于心,如今小小少爷已经懂事,所以直到今日方告知于他。”
楚夫人顿时方寸大乱,口里直念叨着:“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突然说道:“那这功夫就不练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安然正色道:“不可,功夫若是不练,吴某不敢保证小少爷会不会旧病复发。”
楚夫人心乱如麻,两眼泪泫欲滴。
吴安然有些不忍,说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心,吴某会尽全力为小少爷寻求化解之道。”
楚夫人勉强笑了笑:“那就全拜托吴先生了,需要人帮忙或什么珍贵药材的尽管开口,楚府必能办道。”
吴安然躬身应是,心里想道,小免崽子,什么时候师父看你舒服了,就什么时候再让你娶老婆。
楚铮心事重重,在园中漫无目的地转着,边走边踢着石子。
这些年来他只要不想前世之事一直过得无忧无虑的,今天被吴安然这么一说,他还真担心起来。
楚铮走到水池边,坐下来叹了口气,看着水中的鱼儿,嘴里喃喃自语着,春天来了,你们也该开始交配了吧。
楚铮至今仍住在楚夫人那里,只不过两年前在他强烈要求下,才单独住到一间屋里。楚夫人依旧当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避着他,可他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完全不成比例,对男女这事早已食髓知味,还是分开住好一些。
随着楚铮渐渐长大,楚夫人也准备给他在府中另辟一个院子,再去买几个丫环来服饰他。三哥楚原早就暗中向他吹嘘他那几个丫环多么美貌,多么可人,多么突然不肯说了,可楚铮看他一脸淫荡的样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大哥楚轩一脸正气,是不会对楚铮说这些的,可楚铮怎么看他都属于闷骚型的,才不信他能坐怀不乱。
楚铮原本对此事也是有些向往的,还准备在楚夫人买丫环时自己亲自把关。现在,算了吧,这事没弄明白之前还是买几个丑的吧,能干活就行,不然只能看不能吃,那滋味恐怕比“大搜魂手”还难挨。
楚铮随手扔了颗石子,鱼儿的鸳鸯梦顿时被击碎,四下逃蹿去了。
楚铮伸了个懒腰,在这无聊,还不如出去玩呢。
他懒得从楚府大门走,直接跑到围墙边,脚尖在墙根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右掌在墙头一拍,顿时越了过去。
楚铮在半空中眯着眼睛想道:还是会武功好啊。
可他今天注定不顺,落地时正好撞到一个挑夫,挑夫摔成了地滚葫芦,所挑担中不知什么汤汁飞溅出来,把楚铮烫得哇哇直跳。
挑夫身后那人也狼狈不堪,身上溅了一身汁水,怒骂道:“哪个不开眼的小东西”
楚铮听了耳熟,定睛一看:“张得利。”
张得利也吓了一跳:“小少爷。”忙上前用袖管帮楚铮擦拭:“我说小少爷,你怎么从墙上蹦下来了。”
楚铮没理他,抖了抖衣襟道:“你这什么东西,差点烫死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喔,是你家的豆花吧。”
张得利脸有些尴尬:“正是。”
张得利当上楚府管事后,主管楚府的衣食。没多久,张得利便假公济私,把妻子小红店里的豆花弄进府里来。却不想楚老夫人和楚夫人吃了齐声称赞,于是小红的“回味豆花”成了府里不可或缺的食物。楚铮一时兴时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在每日挑往楚府的几桶豆花上贴上店名,还写上“专供楚府”。没几天,整个平原城的人都知道了城中有个“回味豆花店”,店中生意变得极为火爆。张得利干脆将清平县老家的几个表兄弟一起叫到平原城来帮忙,又开了几家分店。如今的张得利在楚府内是张管事,在平原城已是张老板了。
楚铮对张得利说道:“不好意思弄翻了你家的豆花,我赔给你。”
吓得张得利连忙拦阻:“小少爷,我怎么能要你钱。”
楚铮翻遍全身也没找到一文钱,可能没想到今天要出府,忘了带了。想想也就算了,便说道:“也罢,你家豆花送到府里也有四五年了,帐房都是按价照付的,今日就当请我一顿好了。”
不等张得利说话,又道:“对了,记住,回府后不要说看到我,不然有你好看。”
张得利一惊,连忙答应了。这小少爷可是府里的小魔星,虽对下人很好,也没什么架子,但若有什么他看不顺眼,准把那人整得灰头土脸的。
楚铮摆摆手道:“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楚铮找了个僻静的水溏,将身上的污迹清洗干净,默运内功,双掌一合将衣衫夹住,来回几遍,如熨斗般将衣衫熨干了。
楚铮将衣衫穿好,上下看了看,心满意足地说了句:“还是会武功好啊。”便往畅春园跑去了。
畅春园内约有十几个孩童三三两两的玩着,一见楚铮到了,全都聚了上来,楚少爷长楚少爷短的。
楚铮的两个哥哥楚轩和楚原已经成年,楚名棠家教甚严,为了不让两人在平原城中游手好闲,便将他二人送到南线大营军中历练。哥两个倒也挺争气,加上毕竟他们是统领的公子,三分功劳报十分,如今两人都已是统领千人的骁骑军校尉了。
楚轩和楚原走后,楚铮自然而然地成了平原城中的孩子王。比起他两个哥哥,楚铮风头更劲,领着一帮孩童在平原城大街上逛荡,时常找城内的一些地痞流氓的麻烦,那些地痞流氓也深知这帮小祖宗惹不得,得罪了他们,不用太守大人,只要城守大人一怒,把城门一关,插了翅膀也不一定能飞出去。偶尔碰上两三个不长眼的,楚铮独自一人便可以应付。因而在众孩童中威望极高,当真是一呼百应,风光无限。
众孩童嬉闹了一会,一孩童突然说道:“你们听说没有,都说快要和南齐打仗了。”
另一孩童表示不屑:“胡说,就凭南齐也敢攻打我们大赵?”
“我也听说了,还有西秦也在准备攻打我们。”
“那我们大赵国岂不是危险了。”
一孩童突然问楚铮:“五公子,你有没有从太守大人那里听到些什么?”
楚铮脸色微赫,他在府里除了练功就是玩耍,这事还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父亲大人已经去南线的江边大营快一个月了都没回来。”
众孩童七嘴八舌地说道:“楚大人都去了这么久啊,看来是真要打了。”
楚铮心头一动,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战役自己可从未见识过。前世虽也看过一些古装电视剧,可那战争场面太假了,连三国演义中关羽打仗带的兵只有廖廖几十人,这是去打仗还是送死啊。想想看,数十万大军在平原上纵横驰骋,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
去,一定要去看看。反正自己老爸是前线最高长官,又精明强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自己也是有一些自保能力的。只要到了那里就有办法留下来,父亲面冷心慈,这种人最好糊弄了,比那娇滴滴的娘亲容易多了。
但难的就是怎么去的问题,自己并不认识路,不象在前世里,人都快比蚂蚱还多了,走到哪都能向人打听,这里出了城有可能数百里荒无人烟,迷了路才麻烦呢。
楚铮向众孩童问道:“你们知道南线江边大营离这儿有多远。”
一孩童回答道:“听我父亲说大概有三百余哩。”
楚铮有些放心了,不远,相当于前世的一百多公里,开车的话两小时不用就到了。可马车呢,楚铮皱皱眉,起码两天。
“有谁知道这路怎么走吗?”
众孩童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数人连这平原城都未出过,怎会认识路。
一个孩童问道:“五公子,你是不是想偷偷去啊?”
楚铮道:“谁说的,我要只是问问。”突然一瞪眼:“你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就在那好好坐着。”
“五公子,你去问问城里的车行吧,那些车夫们肯定知道。”
楚铮想想也是,站起身道:“好了,你们玩吧。我到别处转转。”
楚铮到了车行,想要租辆马车。可惜他平时抛头露面太多,车行的人虽然楚铮一个不识,可他们倒大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太守府的小少爷。一听说楚铮要独自租辆马车出城,脸都白了,一个个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把楚铮送出大门,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连生意也不做了。
楚铮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看来年纪小实在是个麻烦事啊,什么都做不成。
今天的霉运似乎还没结束,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楚铮觉得不对,忙扭身闪开。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嘶”的一声,将他的衣服给刮破了一大块。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满头大汗赶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位少爷,对不住,小人这马不听话”
楚铮倒没生气,看到这少年满脸惊慌,笑着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走到路中间来了。”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辆的马车,车上装满了柴火,拉车的那匹马瘦得皮包骨头,毛皮零零落落的。楚铮问道:“你从哪来?”
那少年一愣道:“小的是城外小青山下的村民,来城里卖柴的。”
“小青山离城远吗?”
“挺远的,大概一百多哩吧。”
楚铮心一动,问道:“你认识南线江边大营吗?”
少年想了想道:“少年是指的是江边的军营吧,小的去过两次。”
楚铮点点头,又问道:“你这车柴火能卖多少钱。”
“大概十文钱吧。”
“那好,你明天一大早就在前面这街口等我,和我一起出城到江边大营,我给你两贯钱。”
那少年一惊,两贯钱足以让他家过上一年的舒心日子:“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楚铮笑道:“当然真的,出城前给你一贯,到了后再给你一贯。”楚铮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这些柴火不要卖了,明天我要带出城去。”
“少爷,这是为什么?”
楚铮脸一沉:“你问这么多干嘛,反正少爷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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