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赫连前辈,圣门之事小侄不会袖手旁观,但此事牵扯甚广,能不能安排小侄晋见刑门主详谈此事。”
赫连雪点了点头,道:“也好,刑门主不日将抵上京城,公子既是我圣门先辈之后,刑门主也必会乐闻此事。”
楚铮笑了笑,忽然又问道:“小侄听闻此行来我大赵的还有佛门凡尘掌教和座下九大弟子,这几人是否与圣门同行?”
赫连雪道:“佛门与我圣门世代为仇,我等怎肯与之同行。不过据在下猜测,凡尘和尚近日也该到了。”
赫连雪又笑道:“不知公子是否知晓,凡尘主要是为公子而来,刺杀令尊之事他似并不热衷。”
楚铮苦笑,果然如此,口里却打着哈哈:“冤有头债有主,小侄这身武功是师父所受,那凡尘掌教来找小侄应先过了师父这一关。”
吴安然瞪了自己徒弟一眼,他平日虽自负,但也知面对凡尘这种天道高手是绝无胜机。
赫连雪呵呵大笑,道:“赫连雪告辞了。”
楚铮站起身来,道:“此事就此说定,天也快亮了,麻烦师父替徒儿送送赫连先生。”
赫连雪走后,楚铮干脆也不睡了,父母都向来习惯早起,赵敏今日要来之事还没禀报,苏巧彤想来就让她自个想办法了,自己管不到那么宽了,谁让她有事没事非要来凑什么热闹。
楚铮在门外站了没多久,母亲身边的侍婢春梅便打开了院门,见楚铮站在门外,不由得吃了一惊,笑道:“五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了,还真是稀罕事啊。”她是看着楚铮长大的,言语间不像一般下人那样顾忌。
楚铮小声问道:“春梅姐,二老起来了吗?”
春梅道:“进来吧。夫人见了你一定很开心的。”
到了里面,只见父亲在院中踱着步,母亲正为***浇水。见楚铮来了,楚夫人颇感意外,笑道:“铮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爹娘了?”
楚铮心下惭愧,两位兄长不在京城,自己也整日忙里忙外,好似已有多日没好好陪陪父母了,忙笑道:“几天没见娘亲了,没想到娘亲愈发年轻漂亮,都已赛过轻如了。您看这***在您面前都自形惭秽,低首下去了。”
楚夫人听了不觉心喜,手中木勺却作势欲打:“没大没小,敢与娘胡乱说笑了。”
楚名棠在一旁忍不住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楚夫人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对楚名棠说道:“夫君的意思是铮儿说错了,妾身已年老珠黄?”
楚名棠这才发现此语不当,大大得罪了夫人,但在楚铮面前又拉不下脸,只好故作未闻。
楚夫人拉着楚铮道:“别理你父亲,铮儿,今早就在院中用饭吧,娘为你做几样你儿时爱吃的小菜。”
楚铮笑道:“好啊,很久没尝到娘的手艺了。”随后又看了一眼父亲,吱吱唔唔地说道:“孩儿有一事向父亲母亲禀报。”
楚名棠没好气地说道:“讲吧,为父知道你定是有事而来。”
楚铮心中有些发虚,想了想道:“孩儿前日曾禀报过西秦派遣高手欲趁皇上大猎之时兴风作浪,父亲可还记得?”
楚名棠道:“为父不是将鹰堂全权交于你了吗,怎么人手还不够?那去找你外公,请他将狼堂中人借你一用。”
楚夫人笑道:“不用,你外公不问世事已久,为娘去办就可以了,铮儿不必担心。”
楚铮苦笑道:“多谢娘亲。不过孩儿得知西秦来人中有两位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大赵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宫内的长公主,孩儿一时糊涂,昨日进宫请她出手相助。”
楚夫人道:“铮儿你做的没错啊,此事原本就关系皇上安危,请她出手是理所当然,怎么,难道你又得罪她了。”
楚铮小声说道:“这倒没有。孩儿哪敢得罪她啊,长公主已答应此事,可她非要让敏公主住到我楚府,与孩儿一同处理此事。”
楚名棠夫妇面面相觑,楚夫人更是眉头大皱:“你答应了?”
楚铮苦着脸道:“孩儿不得不答应下来,并约好今日辰时到皇宫门口去接敏公主。”
楚夫人微怒道:“看你干的好事。”
楚名棠斥道:“还不是当初你惹出来的事,铮儿与轻如成亲之日若不是你让人通知了敏公主,怎会弄得今天这般不可收拾。”
楚铮听得目瞪口呆,自己成婚那天所请的仅是军中同僚,并严加嘱咐众人不得走漏风声,却还是让赵敏知道了上门大打出手,楚铮对此一直百思不解,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老妈在从中使坏。
楚夫人讪讪然,强辩道:“赵敏这丫头贵为公主,性子倔强,铮儿哪斗得过她?非日日受气不可。”
楚名棠道:“糊涂!铮儿若安抚妻室之能也没有,为夫又怎会放心将偌大楚家交予他。”
楚夫人被楚名棠连番训斥,脸上挂不住了,道:“你是当朝太尉,看来妾身已被安抚得很好了?”
楚名棠父子相顾无言,均在暗自念叨“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良久,楚名棠咳嗽一声道:“铮儿,你去将敏公主接来,咳,见机行事吧。”
楚铮应了声是,转身正欲离去,却听楚夫人喝道:“回来!”
楚铮愕然回首,楚夫人板着个脸道:“坐下,用过早饭尝尝为娘的手艺再走。”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71章 一举两得()
楚铮站在太平宫空旷的大殿上,低眉顺目活像个乖宝宝。
赵茗坐于书案后,仔细翻看着犹散着墨香的几份卷宗,身后挂着一块大大的白绢,上面印的山川流水清晰可见,正是赵茗从赵王书房密室中所拓下的赵秦两国交界之处的地图。
赵茗突然哼了一声,楚铮忙垂手道:“请长公主指教。”
“本宫没什么可指教你的,”赵茗冷冷说道,“能利用地形地物进行交插迂回,分割包抄,这八千赵军对一万秦兵,用你之法已是胜券在握,看来你确已得到王老侯爷真传。”
赵铮道:“长公主过奖了,小臣从未真正领军,方才只是纸上谈兵,是作不得数的。”
赵茗道:“你虽未曾在沙场征战过,但方才所写的已将各方面考虑得极为周全,实在难得。你无需过谦。”
楚铮诺诺称是,心里却感窝囊之极。赵茗借口自己侄女尚在整理行装,对楚铮进行全方位考核,问完诸子百家又考如何治理地方,从一县一府乃至一郡,方才又问及领兵之道,就算是考侄女婿也不用这么较真吧。
“啪!”
赵茗将卷宗合上,看着楚铮沉思不语。抛开这少年身份不谈,赵茗对他真是满意之极,文韬武略无不是上上之选,大赵国这般才华的年轻子弟恐怕仅此一人了,看来自己以前对他还是看轻了,以为只是一介勇夫,也难怪赵敏会对他情根深种。
可他为何偏偏是楚家子弟呢。
赵茗淡淡说道:“行文作诗本宫就不问了,这方面才华再高,在这乱世中对我大赵也无大用。”
楚铮刚松一口气,笑颜方展,赵茗后一句话又让他寒毛根根竖起:“本宫现在考较一下你的武功,看看你三年来有多大长进。”
楚铮忙道:“小臣武功低微,怎能与长公主动手?”
赵茗哂道:“你武功若也算是低微,敏儿岂不是要再闭关十年?她与你切磋多次,可曾胜过你一次?”说完,也不见她有何动作,身形已盈盈飘起,越过书案缓缓落在楚铮面前:“动手吧。”
楚铮干笑道:“这个武学之道还是日后再请教吧。家父家母已准备好午饭,等着敏公主和小臣回去。对了,长公主之名家父也是仰慕已久,要不一同前往?”
不想此话正戳中赵茗心头痛处。赵茗看着楚铮,不由得目露杀机:“你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过于奸滑,这正是本宫最不放心的地方。以你之才,用得正则为一国擎天柱,若不然危害之大更甚于曹阿瞒。接招吧!”
赵茗两指一并成指剑之势刺向楚铮咽喉,内息凝聚成形,竟发出兵刃破空之声。
楚铮见赵茗手下毫不留情,不由得暗暗心惊,捉摸不透赵茗是否真欲取自己性命,当下不敢怠慢侧身闪过,右拳一记“潜龙出渊”,在空中划了个半弧直击赵茗下颔,这拳劲力六分出四分收,攻守兼备。他以前与赵敏也曾多次切磋,对叶门借力打力的功夫十分忌惮,轻易不敢全力而出。
赵茗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仅从这一拳她便已看出楚铮内力几乎已臻化境,所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
赵茗斜跨一步,楚铮这拳便落到空处。赵茗微微一笑,伸手欲抓向楚铮肩部,不料楚铮手腕一抖化拳为掌,在空中幻出三道掌影,正是魔门幻天掌中的“龙门三叠浪”,赵茗手指连弹化解了其中两掌,第三掌竟逼得她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赵茗忍不住喝道:“好!武林少年豪杰从此以你居首。”说完一掌劈出,掌势轻逸与沉凝并重,已不将此战视为儿戏。
楚铮起初仍打着边打边跑的主意,但叶门的“如影随形”乃是天下第一等的身法,赵茗在此功上已浸淫数十年,早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楚铮从赵敏处得来的经验根本不管用,几次拼死想往大殿门口跑去,赵茗总能先他一步拦住去路,反而因自己分神肩膀处被她指尖拂过,只觉得痛彻骨髓。楚铮再也不敢起逃跑的念头,心境一片空明,见招拆招,也不用繁杂的幻天掌,只将龙象五式翻来覆去地使用,牢牢护住全身。
转眼数十招便已过去,赵茗虽占尽上风,但却始终无法制服楚铮,心中不由得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出杀招呢?
突然间,大殿之门“砰”地被打开,赵庆状若疯虎般闯了进来,大叫道:“姑姑,媚娘人呢,你把媚娘怎么样了?”
这三年来武媚娘每晚用“媚惑天下”将赵庆迷得稀里糊涂,只当自己与佳人夜夜春xiao,但武媚娘也生怕他看出破绽,每日清晨很早就起身到储君宫外散步,赵庆也已习以为常。可今日他用完早饭仍不见武媚娘回来,觉得有些不对了,问附近的几个宫女也都说不知,但神色间却有些慌张。赵庆心中起疑,便将这几个宫女抓起来带回宫中严加拷问,几个宫女受不住刑招了,说是看到一个中年人与武媚娘说了几句话便出手将她带走了,赵庆一听便知道在这宫中除了自己姑姑没有别人会如此对待武媚娘,就急忙赶到太平宫。
赵茗闻声顺势住手,楚铮顿觉如释重负,喘了几口粗气,就这一盏茶工夫他已是汗流浃背。楚铮感激地看了赵庆一眼,生平第一次觉得他还是长得蛮顺眼的。
赵庆冲到赵茗面前三尺处,见她冷冷地盯着自己,顿时不敢再往前,口中嗫嚅道:“姑姑,媚娘是否在您处?”
赵茗上下打量了赵庆一番,见他发髻散乱满头是汗,不由得目露厌恶之色,道:“看看你,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失态,哪里还像个一国储君?”
赵庆不敢答话,只好低头盯着地面。
赵茗放缓了语气:“不错,是本宫今晨将她抓来了。你放心,她还活着。”
赵庆小声说道:“媚娘这几年在宫中安分守己,未曾得罪姑姑,姑姑为何将她关起来?”
赵茗道:“你可知近日西秦魔门欲在你父皇大猎之时兴风作浪,这武媚娘本就是魔门中人,姑姑怎么放心将她留在你身边。姑姑也是为你好。”
楚铮站在一旁神色木然,他早已得到消息,武媚娘开始变得似对储君有情了,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楚铮将魔门之事向赵茗禀报,一来想请赵茗出手相助,二来便是想借她之手对付武媚娘,武媚娘这种女子绝不能再让她留在宫中了。
赵庆听了有些不服,道:“媚娘是不是魔门中人侄儿不管,侄儿只知道媚娘对侄儿是真心的,她还说过等侄儿忙完父皇大猎之事,她便为侄儿生个孩子,似她这般心思,又怎么会害侄儿呢。”
楚铮狠狠地瞪了赵庆一眼,突然间又觉得他有些獐头鼠目了。
赵茗气极而笑:“本宫看你是被她的媚功迷昏了头,是非都不分了。当年本宫便对你说过,这女子乃魔门中人,进宫定是不怀好心,你偏偏不听,还以死来要挟本宫。本宫当时是一时心软放过了她,如今魔门乃我朝大敌,本宫不会再徇私情。”
赵庆仍在苦苦哀求道:“姑姑,今日侄儿求你了,就把媚娘还给侄儿吧。”
赵茗冷然道:“决计不行。”
赵庆嘴角抽搐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嘶声道:“姑姑今日如果不放媚娘,侄儿就死在你面前。”
“皇兄!”从大殿后传来一声惊呼,只见赵敏从里面跑了出来。楚铮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丫头已经在那蹲了多时了。
赵茗冷笑道:“好啊,又来这套。既然你已被那女子迷得连家国都不要了,还不如死了干净。”
赵敏跑到赵庆面前,道:“皇兄,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跟姑姑说。”
赵庆红着眼,吼道:“什么家国,我全不要了。就算以后登上皇位又如何?像父皇这般样子又有何意义!”说着,赵庆指向楚铮:“朝中大权还不是掌握在你们楚家之手,这皇上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以后必定不得好死!”
楚铮肃然说道:“殿下言重了,人生自古谁无死,至于怎么死就不用那么讲究了。”
赵庆顿时给气得半死,总算他还记得自己不是楚铮的对手,强忍着没有冲去将他千刀万剐,转过身面对赵茗道:“姑姑,媚娘到底放是不放?”
赵茗摇头道:“不放。你真若想死尽管刺下去好了,你昌平皇叔家也不是无男丁,赵应这孩子比你强多了。”
赵敏没想到姑姑不但不阻拦,反而说出这般绝情话来,拉着赵茗衣袖急道:“姑姑”赵庆虽与她关系不佳,但毕竟是她唯一的兄长,赵敏忍不住替他向赵茗求情。
赵庆脸若死灰,眼中突然闪过疯狂之色,大吼一声高举匕首,作势欲刺。
赵敏一声惊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