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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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春秋-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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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枝敏却是眉头大皱。楚铮看在眼里,问道:“欧阳你有何事?”

    欧阳枝敏闷声道:“夫人见公子一夜未归,特命小的来找公子。”

    楚铮斜眼看着欧阳枝敏,对他的话不尽相信,柳轻如深明事理,见自己没回去或许会问起,但绝不会让欧阳来找自己,这番话恐怕是欧阳枝敏自己的意思。欧阳跟随自己已有多年,柳轻如更是待他如亲弟弟一般,他心中自然向着柳轻如。楚铮摸着下颔,不觉有些头痛。这几日一来整天在外头,二来楚铮也有些心虚,苏巧彤的事还未来得及对柳轻如说,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何况柳轻如是仅有几个知道苏巧彤是西秦奸细的人之一,当初还不知道苏巧彤是何来历,楚铮随口就将此事告诉了柳轻如,如今想要弥补真是难啊。

    楚铮忍不住看了一眼苏巧彤,只见她正低眉顺目地在玩弄指甲,不由心中苦笑,这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昨晚谈了一夜,她竟丝毫未提及自己的家事,这才更让自己心忧,以苏巧彤的性子即使在前世也是个独立自行的女子,楚铮才不信她会对二女共侍一夫毫不在乎。

    楚铮猜得没错,苏巧彤虽貌似平静,心里却是起伏不定,竟有股酸溜溜的感觉。虽说她尚未决定是否非楚铮不嫁,但理智地想想这是必然的事,就算自己不肯,楚铮难道会甘心让一个和他同样来自未来的人投入他人怀抱?男人都是自私的,除非自己终身不嫁,即便如此,自己清白之身恐怕还是会为此人所夺。话又说回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适合自己的男子吗?

    方才欧阳枝敏的话苏巧彤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觉察到他对自己的敌意,苏巧彤与柳轻如虽只那日在酒楼见了一次,但比起楚倩的咄咄逼人,柳轻如的挥洒大度、绵里藏针更让苏巧彤忌惮,如今看来这些下人都对她极为心服,而且楚铮为了她不惜得罪当朝公主,更可见柳轻如在楚铮心中的地位。苏巧彤是个聪明人,昨晚几次想问及柳轻如,她都强忍了下来,自己与楚铮方相认,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善妒之样。苏巧彤不由得自我解嘲,不管怎样在楚铮身边至少不用再那么担心吊胆,与柳轻如之争就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吧。何况楚铮身边只有柳轻如一名女子,这般男人在这世间已属凤毛麟角,知足吧。

    屋内气氛显得沉闷无比。成奉之两眼朝天,似乎房梁之上开满了花儿,直看得入神。

    苏巧彤忽嫣然一笑,对楚铮说道:“既然柳姐姐挂念公子,公子还是先回府吧。小女子一宿未眠,确有些困了。”

    楚铮大松口气,道:“也好,就请苏姑娘歇息吧。成大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成奉之忙起身道:“老夫送送公子。”

    楚铮看了苏巧彤一眼,笑道:“成大人方才在门外也等了许久了吧,苏姑娘,成大人对你关爱之心真是让人羡慕啊。”

    苏巧彤微微一笑,走到成奉之面前裣衽一礼:“侄女多谢姨父。”

    成奉之扶住她,笑道:“自家亲戚,何必客气。”

    两人都知道,以后自己的命运与对方在某种程度上已联在了一起。

第68章 魔门血祭() 
深秋的夜雨寒渗入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树林中却有一行人在飞速疾奔,身上冒着腾腾的水雾,不时听到有人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什么人?”

    一道黑影突然自队伍中飞身跃起,向路边一棵大树背后扑去,声势凌厉之极。

    树后伸出两只手掌,一只白白胖胖,一只黑瘦干枯,两只手掌同时中指弯曲,搭在姆指上忽地一弹,虽在夜雨之中指风呼啸之声仍清晰可闻。那道黑影似对这两指深有顾忌,也不见他在何处借力,一个筋斗又退了回去,口中冷冷笑道:“原来是灵山古寺的秃驴。”

    “阿弥陀佛,赫连施主也是一代大家,竟然口出秽言,难道不怕死后拔舌下地狱吗?”两个身形高大一胖一瘦的和尚从树后走出,胖和尚对着那道黑影怒目而视。

    一个黑衣老者无声无息地飘近,呵呵笑道:“赫连兄,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可以对迦善大师动手呢。迦善大师何许人也,普度众生济世无数,可你却不但动手,还骂他秃驴,要骂在心里骂好了,否则骂了佛祖的弟子,佛祖也会走下莲花座拔人舌头的。”

    那黑瘦和尚大怒,道:“屠山岳,你胆敢辱我佛祖!”这屠山岳乃魔门血杀宗的宗主,这黑瘦和尚的俗家胞弟便是死于他之手,此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迦罗,你拜你的佛,我信我的魔。我赫连雪就算死了也是重归魔尊身边,与你们所说的地狱毫不相干。”赫连雪不屑地说道。

    迦罗气得浑身发抖,他平日在寺内诵经念佛,论斗嘴又怎能及得上魔门中人。

    魔门子弟都已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迦善,此次来赵国的都是魔门精英,不少已是三十以上的人了,他们大都曾与灵山古寺的僧侣们生死相搏过。有几人已在摩拳擦掌四处观望,如果就只有迦善、迦罗二人,正好借机宰了他们。

    可惜事与愿违,只听又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赫连施主,屠施主,贵门刑施主可在?”

    赫连雪和那屠山岳闻言脸色一变。赫连雪上前一步道:“原来凡尘大师也在此地。赫连雪失礼了,只是灵山古寺什么时候也学会藏头缩尾了,何不现身相见。”魔门与佛门世代为仇,赫连雪虽对凡尘颇为忌惮,不敢再称之为秃驴,但言辞间却毫不客气。

    凡尘缓步走出,合什一礼道:“老衲身负秦王重托,自然不敢大意。此地离赵国京城上京已是不远,更需小心谨慎,老衲一行这几日都是昼伏夜行,贵门想必也是如此吧。”

    赫连雪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魔门久居西域,门下弟子各族人都有,相貌与赵人大异,自然不敢轻易与人相见,凡尘等灵山寺僧侣更不用说了,佛门势力从未渗入过赵境,几个大和尚在官道上疾行,被人瞧见了非立马报官不可。

    “有劳凡尘掌教挂念,刑无舫在此。”赫连雪与迦善、迦罗斗嘴时刑无舫便已注意到了这边,只是迦善、迦罗虽是凡尘的两大弟子,可还不放在刑无舫眼里,但凡尘可就不同了,他和这大和尚这辈子交情也算久远了,从两人还是各自门派的掌门弟子时就已多次交手,打过的架算起来不下四五十次了,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倒也有了相惜之意。此时见凡尘要见自己,刑无舫怎么也得给这位老对手一个面子。

    凡尘见了刑无舫,微微笑道:“刑施主,老衲在此久候了。”

    刑无舫一怔,道:“掌教在此等刑某,不知所为何事?”

    凡尘正容道:“刑施主,你我同奉皇上之命前来赵国,只是赵国国力强盛,我等要对付的又是其首辅重臣,自然极为凶险。佛魔二门虽为世敌,但如今毕竟同侍一主,还望贵门能摒弃前嫌,共渡难关。”

    屠山岳冷笑道:“大和尚原来是怕了,居然说出这般话来,难道不怕有损灵山古寺的威名吗?”

    刑无舫脸上古井无波,道:“屠兄弟,先听凡尘掌教说下去。”

    凡尘合什道:“世人常迷,名之为求。我佛门中人早已将‘名利’二字看淡。只是老衲自幼出家,修行已近一甲子,略有些常人不及的本事。自从踏入赵境以来,老衲总感觉有些气血难平,昨日又曾卜了一卦,此行赵国竟是有死无生的大凶之象。唯今之计,只有佛魔二门联手,才有望不负皇上所托。”

    刑无舫心中一凛,他虽与凡尘一世为敌,但知道这大和尚绝非妄言之人,况且这些常年坐禅之人确有些异于常人的神通。

    屠山岳却忍不住了,血杀堂中弟子高手虽不多,但却是魔门最悍不畏死的,可忌讳也颇多,听凡尘唠叨什么有死无生,不由得怒骂道:“放屁!大和尚,你们灵山古寺自己有凶兆关我们何事,不要把佛门晦气带给我们圣门。”

    凡尘正待再说,刑无舫摆手道:“凡尘掌教,屠兄弟说得也有道理,这联手二字不必再提。你是为那楚家少年而来,而我圣门做的乃是喋血之事,况且圣佛二门世代为敌,你座下九大金刚手上哪个没沾有我门下弟兄的冤魂,就算同路而行也会陡增事端,还是各自行事吧。”

    凡尘也知佛魔二门积怨甚深,联手希望颇为渺茫,见刑无舫态度坚决,只好叹道:“既然如此,是老衲唐突了,就此告辞。”

    刑无舫微微拱手:“恕不远送。”

    迦善和迦迦罗跟在凡尘身后走了一会儿,迦罗忍不住说道:“师父,这些魔门凶人冥顽不化,又何苦低三下四来找他们。”

    凡尘停下脚步,长叹口气,仰天怅然不语。

    迦罗心中忐忑,道:“徒儿罪过,不应冒犯师尊。”

    凡尘摇了摇头,忽然道:“迦善。”

    迦善上前道:“徒儿在。”

    凡尘将自己胸前所挂佛珠取下,说道:“迦善,你将此物收好。”

    迦善神色大变,跪倒道:“禅念珠乃我佛门掌教信物,徒儿怎敢收留。”

    凡尘说道:“迦善,此物暂且由你代为掌管,为师命你返回众弟子歇息之处,由你带他们返回秦国。此去上京城有迦罗陪为师便可。”

    迦善和迦罗听了大惊失色,迦罗顿时也跪下道:“师父,非徒儿自认无能,只是师父身负佛门重任,徒儿一人担当不起,还是请众位师兄弟一同护卫师父。”

    凡尘叹道:“你们先起来吧。”

    迦善和迦罗俯首道:“请师尊收回成命。”

    凡尘脸色一肃,道:“你们胆敢违抗师命吗?”

    迦善和迦罗相互看了看,无奈地站起身来。

    凡尘放缓语气,道:“迦善、迦罗,为师自认对卜算一道颇有心得,多年来甚少差错。何况静心细想,秦王命我们师徒东行赵国,其中玄机颇多”

    凡尘停顿了下,觉得这些还是不说为好,便改口道:“秦王所说的那少年是否属实尚且未知,此次急急东行,为师已是犯贪念。佛祖云,佛渡有缘人,那少年真若身具慧根,为师一人为他点化即可,反之若他是尘世俗人,为师带上你们这些弟子又有何用,难道真要硬抢么?有迦罗一人相随已足矣。”

    迦善不解道:“那师父为何将此禅念珠交于徒儿?”

    凡尘微笑道:“其中玄机,你回灵山寺便会知晓。”

    迦善正欲再言,凡尘喝道:“不必多言,为师以西域佛门十二代掌教之名命迦善带其余师兄弟返回灵山寺。迦善回去后以为师之名,灵山寺暂且闭寺,不再理任何俗务。”

    迦善无奈接过禅念珠,对凡尘叩首拜别。

    凡尘师徒走后,刑无舫对赫连雪和屠山岳说道:“这些弟子也都累了,歇会儿再起程吧。”

    屠山岳领命而去。

    赫连雪忽然道:“门主,赫连雪有事禀报。”

    刑无舫微笑道:“赫连兄弟,此地又非我门总堂,何必拘礼,来坐下说。”

    两人在树下一块石头上坐下。赫连雪道:“三年前我赫连雪孤身回西秦,秦王和寇家对我颇有疑心,幸得门主全力担保,他们才对我赫连雪无可奈何。赫连雪在此多谢了。”

    刑无舫道:“赫连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做了几十年的兄弟,难道还信不过你吗?”

    赫连雪一咬牙,道:“多谢门主信任。但此事确有隐情未报,当年仅凭我赫连雪自己的能耐的确无法逃脱重围,全仗了有人相助。”

    “哦?”刑无舫微感惊讶,“那人是谁?”中原武林对魔门历来人人喊打,极少有人会出手相助,何况能救出赫连雪,此人武功至少不在赫连雪之下。

    赫连雪脸露痛苦之色:“门主,赫连雪曾对那人立下誓言,绝不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刑无舫笑道:“赫连兄弟不必为难,男儿一诺千金,既已立誓自然要谨守,否则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为兄不会怪你。”

    赫连雪松了口气,道:“门主,方才那凡尘和尚言之有理,此行赵国的确极为凶险,上京城奇人异士不在我圣门之下,我赫连雪三年前就有过教训,李长老和我血刀宗满门尽数被诛。况且我们是在赵国境内,届时面对的不仅是赵国的高手,还有可能是数万赵国大军。”

    刑无舫沉默半响,道:“赫连兄弟,你说的没错。我们圣门在秦国落到今天这地步,绝非是被寇家和佛门所制,魔门历来为武林公敌,可从未曾听命过他人,说到底还是江湖中人无力与朝廷相抗。”刑无舫越说声音越低沉:“当年圣门大雪山总坛被三万大军围困整整两月,无奈之下只能向秦王请降,圣门传承千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我刑无舫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历代祖师!”

    刑无舫愤恨地一拳击在大树上,只听咔咔声连响,那棵如人腰般粗细的大树从中断裂,缓缓地倒落于地。正在歇息的魔门子弟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见是门主和赫连雪二人在此,辈分低一些弟子转过头不敢再看,屠山岳等门中老人不知何事,都走了过来。

    赫连雪对屠山岳等人视若未见,对刑无舫说道:“门主,你又何必为此事内疚。当年本门确已走投无路,那三万大军若真攻上来,除了门主和我们几个堂主之外,那些弟子和家眷们恐怕无一能留得性命,向秦王请降我和老屠他们几个也是同意的,怪不得门主,若是这也有罪的话,我赫连雪陪门主一同向祖师们请罪。”

    屠山岳等人也已明白是为何,当年各堂子弟不少死于此役,众人心底都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顿时群情激愤。

    刑无舫长吸了口气,举手示意众人安静,忽然对着站在外圈的一位老者说道:“童长老,你怎么说?”

    那长者脸色微微一变,强笑道:“众兄弟说得是,当年皇上是太过分了些。”

    赫连雪等人脸露不屑之色。这老者是魔门两位长老之一“剑若游龙”童可成,另一位长老“风行万里”李万山三年前便已死在赵国。童可成忠心于秦王在魔门是公开的秘密,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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