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俺知道了。”
一夜无话,清早起来,众人就着烧开的雪水简单吃了点干粮,直接就上路了。接下来两天,小刘医官带着众人急急赶路,打算赶在春汛来之前渡过流经此地的浊水河。这浊水河在山中转一圈之后,最终会流经洛都城脚下汇入黄浊河中,然后一路往东南流去。又连续赶了两天路,最后总算在晌午赶到了浊水河畔。
到了河边,小刘医官命令兵士们原地歇息准备渡河,然后派出肖五,肖六兄弟俩一起去上游探查,看看上游河水涨起来没有。李得一等的枯燥,瞅着师哥没注意,带着“悍马”和“四眼”又偷着出去逮兔子去了。小刘医官正在河边来回踱着步,焦急的等待着肖五,肖六带回来消息,也就没注意到师弟已经开了小差。
焦急地等了一个多时辰,肖五终于带回了小刘医官想要的消息,上游的河水并没有涨,也就是说春汛还未至。小刘医官手一挥,“渡河。”带着队伍就往一处曾经走过的河岸边赶去,准备再从那里渡河。到了岸边,小刘医官让兵士们三五一群,腰间再次用绳子系在一起,以防被到了河心,被河水冲得站不稳脚跟,发生意外。看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小刘医官把腰里的绳子紧了紧,挽起裤腿,第一个下了水,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跟着下去了。
这时春汛还没来,河水未曾涨起,因此没费多少事,小刘医官就过了河。过河之后,直接解下背在身后的一点干柴火,生起了一堆火,让兵士们先围拢过来烤干衣裳。扭头想让师弟再去拾点柴火,却猛然发现找不到李得一的人影了,小刘医官头上直接就见了汗,“师弟!师弟!哪去了?赶紧出来!你们谁看到我师弟了没?”
找了好一阵,小刘医官确定李得一不见了,挽起裤腿就打算渡河回去找人,“你们在这里捡些柴火,把火生旺,烤干身上的水,等我回来再接着往下走。”交代了一句,小刘医官直接就下了水,一条腿都趟进水里了,耳边忽然传来李得一的吆喝声,“师哥,先别过河,俺在这儿呢!”
猛地一扭头,小刘医官发现李得一正在从不远的地方骑着“悍马”狂奔过来,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过了河。李得一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离老远就跳到了地上,一路急跑着来到小刘医官跟前,双手机智的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刘医官又气又笑,抬起手照着李得一脑门就是一下,然后绕到他背后,给李得一的腚蛋子又狠狠地踹上了一脚。李得一苦着脸小声哀叹道:“捂着耳朵也没用啊。师哥你气消了没?要是消了,俺还有重要情况要说。”
“有话说,有屁放。这趟出来胆子肥了啊,居然敢自己跑出去,说,是什么事儿?要是敢糊弄我,马上就让你尝尝棒子炖肉是啥味儿!”小刘医官恶狠狠地说道。
没敢提自己刚才带着“四眼”去撵兔子这茬,李得一含糊着说道:“刚才俺自己等的枯燥,就带着‘悍马’四处瞎溜达,找到一处水浅的地方,就尝试着过了河。等过了河发现俺有些掉向,就沿着河慢慢走。然后俺发现离咱们不远有不少流民,大概有上千号人”话没说完,小刘医官把师弟往旁边一扒拉,“不用你废话了,他们已经过来了!列阵!”
威北营的兵士迅速列好了阵势,举起了手中的短刀,原地等着大批流民慢慢从树林中现出了身形。
第五十章 人相食()
小刘医官仔细盯着这伙从树林中慢慢现身的难民,凝神观察了一阵之后,大声说道:“都打起精神来,看样子他们把咱们当成寻常客商了,这是想把咱们当宰肥羊了。”威北营的一众兵士都是久经战阵的,听了这话,不消多说,直接列起了战阵,空着的几辆板车被放在身前当拒马,一众兵士手也偷偷摸向了腰间的短刀。小医官还没下令列阵,就不能拔刀,但兵士们都本能的站好了各自的位置,身强力壮的自动堵住车辆之间的要害路口,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对着李得一使了个眼色,小刘医官把他叫了过来,低头吩咐了几句。“师哥,你这神目通太厉害了,这么老远就能找准他们的头目在哪儿缩着,俺这就绕道过去抄了他。”李得一忍不住惊讶说了一句,扭头就要走,小刘医官一把拉住他,又嘱咐道:“护胸甲穿了没?”李得一点点头:“放心,这趟出门俺就穿身上了。在家的时候,俺亲自找人改过,又加厚了不少。”小刘医官不放心道:“仔细着点,小心无大碍。这回若是再冒冒失失的,回来我就收拾你!”
李得一被师哥训得抱头鼠窜,拉着“悍马”和“四眼”麻溜地从队伍后面消失在了树林中。
悄悄摸摸地来到师哥指出的位置附近,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衣着尚算得体的人正站在一处突出的石头上,仔细观察着头前的情况,周围还有一圈拿着刀枪的人护着他。不过这帮人都没着甲,只有那个头目身上带了个的护心镜,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李得一数了数人数,心中暗暗计划了一番,便直接翻到“悍马”背上,用力一夹骡腹,“兄弟,该咱俩露脸了!杀!”随着这声怒喝,策骡一跃而出,“四眼”也跟在后面一起冲了出去。冲着冲着,“四眼”到底是遗传了它爹狡猾的习性,选择变向从侧面冲了上去,与李得一冲散开来。
“悍马”本身是头骡子,虽然遗传了他爹火眼狻猊的强悍异种血脉,可同时也遗传了他娘那驴类低矮的身形。此时此刻,比寻常战马要矮一头的“悍马”正带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李得一在丛林中飞速的冲刺。这会儿,“悍马”那矮小的体型反倒成了优势,林中纵横的树杈丝毫不影响他冲刺的速度,由于没有缰绳,一直趴在“悍马”背上冲锋的李得一也没被那纷乱的树杈挂下骡去。
百十步的距离眨眼便至,李得一甚至瞅见了那头目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里的一嘴烂牙。抽出腰刀借着马力,李得一瞬间便砍翻了一个正发愣的护卫,血直接从那护卫的胸腔刀口里喷了出来。“悍马”借着冲劲儿,直接撞翻了三个拦在前面的护卫,直奔那个头目而去。到底是流民,不是经过训练的战兵,直到这工夫那头目好似才反应过来,急忙高喊道:“拦住他,别让他冲过来。”还真有几个悍不畏死的护卫挺身拦在了李得一的前面,那头目趁机跳下石头,奔着树木密集的后方撒腿就跑。
眼瞅着那头目要跑远了,身前还有几个护卫在阻拦,李得一不慌不忙地抽出怀里揣着的小铁锤,喊了声:“着家伙吧你!”嗖的一声,铁锤应声而出,直接砸在了那头目的后脑勺上。当场就在头上砸了个血窟窿出来,红的白的流了一地,那头目倒在地上抽搐几下,眼瞅着是活不了了。李得一见一击得手,挥舞着手里的马刀三下五除二砍翻了几个围上来流民护卫,便再没一个敢上前送死了。李得一抽空瞅了瞅周围这些流民手中的家伙,发现不过是些尖木棍,稍好一点的才有把菜刀,锄头之类的铁家伙。已经打死那头目,李得一开始高声喊道:“你们的头领已经被俺杀了!赶紧蹲在地上投降!不然就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这帮流民原不过就是普通百姓,被战火焚毁了世代居住的村庄,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当了流民,干起了劫道的勾当。如今被这残酷的杀戮震慑,腿一软,扑通就跪倒了一片。李得一拍了拍“悍马”,“悍马”心领神会,带着李得一就往那首领的尸首处跑去,到了近前,李得一跳下骡来,干净利落地挥刀砍下那头目的脑袋,捡起自己的小锤子,擦干净了,又翻到“悍马”背上,奔着前方正围攻威北营众人的流民大队就冲了过去。
“你们的首领已死,首级在此!还不速速投降!”李得一单手举着首级,骑在“悍马”上,从后面杀入了流民大队之中,边砍人,嘴里边高喊受降。这群流民手中不过是拿着削尖的木棍充当武器,况且也没个阵势,就是一窝蜂地往上涌。这种毫无章法的乱战,哪里冲的破威北营那些百战老卒的防线,反倒被威北营的老卒砍死不少,只是仗着人多,后头的人看不见前头交战的人被杀了多少,这才一时还没有溃散。
如今被李得一从后面一闹,再加上首领已经被杀,便直接轰然溃散了。小刘医官瞅着急了眼,高声喊道:“都别跑!我这里有吃的!谁先投降的可以吃个饱!”这话一出口,还真有用,原本四散而逃的流民又都调头回来了,嘴里纷纷有气无力的喊着,“俺们投降。”“我投降。”“我饿了。”“军爷,有吃的么”
小刘医官拦住几个看上去还算精壮的流民,手里拿出一张大饼,说道:“我问几个事儿,谁先说,谁就有饼吃。”几个流民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开口。小刘医官喊过李得一,说道:“师弟,把那个人头给我,我有用。”李得一把仍在滴血的人头递给了师哥,小刘医官抓过人头,对着那几个流民问道:“这是你们的首领么?”几个流民看了人头一眼,忙不迭地点头,小刘医官接着问道:“他在你们中还有亲属么?指给我看看。”几个流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透着犹疑。
“别怕,说出来,有饼吃。”说着,小刘医官拿着那饼在几个流民眼前晃了晃,终于有个人挨不住饿,咽了口唾沫说道:“他还有个弟弟,就是那边那个脸上有道刀疤,手里拿着长刀的。”边说边拿手往不远处指着,话音刚落,被指的那刀疤脸站起来调头就跑。小刘医官喊了一句:“师弟,杀!”李得一也不多问,翻上“悍马”的脊背,直接就追了过去,追上了从后面一刀砍下人头,捡起首级带了回来。
不料这刀疤脸刚死,跪在地上的流民中忽然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哭嚎着奔着那具尸体就冲了上去。那妇人直冲到尸体旁,跪地上就开始拼命地撕咬,殴打死尸,嘴里哭喊着:“天杀的畜生,报应啊,报应!杀的好!”
小刘医官把手里的饼撕开一半递给刚才答话的那人,“你说的慢了,饼只剩下一半。这妇人是怎么回事?”流民中一人迅速说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寿老大和寿老二吃了她的孩子,才一岁大的小孩,然后又当着她男人的面轮着糟蹋了她,接着又把她男人杀了。”
听了这话,李得一直接红了眼珠子,怒吼道:“你说什么?这俩畜生居然吃小孩?!”旁边一个流民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说道:“不光寿家两兄弟吃了小孩儿,他俩的那几个护卫也都分了一块肉,就是那边手里有刀子的那四个,剩下的刚才全被小英雄杀了。”李得一听了这话,二话不说,拉过“悍马”翻身上去,对着“悍马”喊了句:“追上去!俺要把这些畜生都杀了!今天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那几人显然也听得到了这边的动静,调头就开始没命的逃。
待追了上去,李得一手起刀落,挨个一刀把这四个畜生都杀了。杀了还不算完,李得一跳下骡来,在其中一个身上连砍了几十刀,直到自己握刀的手都发软,这才停了下来。李得一对着尸体狂暴的一通发泄仿佛给流民壮了胆,接着就有人告发那寿老大的一个狗腿子也藏在流民队伍之中,当初糟蹋女人就是他带的头。
小刘医官这回亲自动手逮住了那个狗腿子,把他死死绑在了树上,然后拿出刀子在他腿中间狠拉了一刀,没掉下来,还剩下一丝肉连着。小刘医官边听着那狗腿子痛苦的哀嚎声,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先留着点力气。等我们走了,这血腥味过不了多久就会招来饿狼。这狼饿急了眼,也就顾不得你还活着了,它们会从你下半身两条腿开始慢慢吃起,活活一块肉一块肉的把你撕碎了吃干净,到那时候你再哀嚎,正合适。”
小刘医官处置完这个小舅子,站起身说道:“还有谁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都给我指出来,今天一并杀他个干净。”这回沉寂没多会儿工夫,就有流民大声说道:“那个孩子被吃了的女人,她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男人原是俺们县里的一个读书人,叫吴德,仗着考过朝廷公试,身上有功名,平日里没少干欺压俺这些穷苦人的缺德勾当。挖绝户坟,踹寡妇们的缺德事儿这吴德一样也没少干,他那个漂亮媳妇还是他当初在文书上卖弄文字,使诈逼迫好人家卖了女儿来给他做妾。他原配的夫人早就被他给活活气死了。寿老大寿老二两兄弟原是县里的泼皮破落户,平日里就是这个吴德的狗腿子,没少帮着他干那些缺德冒烟儿的勾当,他两兄弟也对这漂亮女人也眼馋的很。突辽人一打破了俺们县,他们就趁乱跑了,后来拉了一帮凶人,开始裹胁俺们这些逃亡的百姓,越滚越多,慢慢从几十人裹胁到了近千人之多。后来那吴德不知怎么的居然找上了寿家两兄弟,本想仗着两个恶棍给他撑腰,打算继续作威作福。可没料到朝廷没了,他那功名也废了,寿家俩兄弟根本不买他的账。这两兄弟心黑手狠,二话不说直接做了他,煮了他的儿子吃,还顺手霸占了他的美妾。”
听了这番话,李得一张张嘴说道:“真是报应啊,善恶到头终有报。”小刘医官跟着点了点头,便接着审问起来,结果问来问去,丧天良的事儿都是寿家兄弟带着那几个被砍死的护卫做的。他们这群人仓惶出逃,都没带着吃的,天天都得挨饿,后来饿急了眼那寿家两兄弟便打起了难民的小孩儿的主意,总共吃了六个,最大的三岁,小的还不到一生日。其他百姓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并没胆子跟着干那缺德事儿,只是为了活命,这才不得已被寿家兄弟裹胁在了一起。
待问清了情况,李得一摸了摸脑门,自言自语道:“嘿,真巧了,俺刚才砍死那些人,一个也没杀错,一个也没放过。”接着便怒道:“这寿家兄弟要吃你们的孩子,你们就眼瞅着给他们吃?”跪在地上的几名百姓抬头说道:“禀告小英雄,俺们并没有孩子。”这一句话,直接给李得一堵在了那儿,半天没有言语。李得一满脸的怒容,却无处发泄,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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