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我记着你们北见门,不是代代单传么?咋了,到了孙掌门这儿,要改一改规矩?改了也好,单传太容易断绝。”三叔调侃道。代代单传,孙老医官现在可不就是掌门么。
“李得一是我代狄大帅收徒。当年大帅在进京之前,曾将毕生所学详细记述下来,教给我保管,嘱咐我传与年轻有志之人。李得一所学,皆是狄大帅当年传下的本事,并未学我师门的功夫。李得一乃是晚辈结拜大哥李有水的后辈,与晚辈颇有渊源。”孙老医官把这事跟三叔说了个清楚。
“哦,如此说来,李得一现在所习练的可是”
“不错,正是那本谣传是六百年前平周开国太祖所著的洪荒斗破星辰。”
噗,三叔一口水没含稳,直接喷了出来。三两把摸干净,三叔迫不及待问道:“那他气壮境照着什么秘籍修的?”语气中有几分急切。
“平周开国太祖留下的气壮境修炼心得,乃是当年狄大帅亲手所书。”
听到这句话,三叔小眼里的精芒一闪而逝,语气重新平稳下来,道:“哦,原来如此。这样说来,你倒也不算是违背了师门规矩。这俩孩子不错,都是好孩子。带着这么强壮的兵马,打下这么多城池,这么多的土地,如山如海一般的财富,居然还能不为手里掌握的权势和财富所迷惑。那么大一座豫城,说送就送。你教的不错,教的不错。这俩孩子,始终掌握着权势和财富,而不是被权势和财富所掌控。”
三叔说了半天,就这两句话还像个老前辈的样子。
孙老医官虽然半生辛劳,至今也没成家,但说起这俩徒弟,还真是他一生成就所在。“两个徒儿对我这个师父也是孝敬的很。这年月,数典忘祖,背师叛道的逆徒多了。像这俩孩子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是啊,老汉我活了一百多岁,也不知见过多少师徒。论教徒弟,还真数小孙你会教。”三叔没来由感慨一句。
“晚辈在他二人年幼之时,就对他二人讲说这天下大事。把狄大帅当年喊冤屈死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二人。晚辈这俩徒弟知道狄大帅实是死于权势与利益争夺,故此对这世间权势利益就不大在意。他二人现在手里虽然攥着惊人的权势和财富,但也并未昏头。因为他俩知道,一旦肆意享受起这权势与财富,他俩就会变成害死狄大帅的那类肮脏败类,变成自己所厌恶的蠢材。”孙老医官开始说起自己如何引导两个徒弟。
“话虽然这么说,还得是你这俩徒弟本性好,不幕权势富贵。有些个人,拜师时也是大好的端正青年,可等入世之后,没两年就向着富贵权势弯腰低头,为了功名富贵,最后不惜丧尽天良。”三叔似是被勾起什么伤心事,感慨连连。
“就是小的那个李得一太能折腾,最近又搞了个什么古籍换城池,想找出板甲的制作方式。我看他是想入了迷,那板甲都已经是六百多年前的东西,到现在制作方法必然已经断绝,哪里能找得到。”孙老医官用一副炫耀的口吻,说着小徒弟的坏话。
“那你这当师父的,也不拦着他?”三叔揶揄一句。
“嗨,这些年来,我这小徒弟经常这么胡折腾。我见得多了,也就懒得管,反正他每次折腾下来,结果反倒都不错。”孙老医官嘴上这么说,但语调中难掩一股骄傲。他这个小徒弟李得一,何止是折腾,那是相当能折腾。
但李得一折腾来折腾去,定北县日子越过越好,整个守备团的收入也是节节攀升。定北守备团的战力也是越来越强,打得带甲二十万的堂堂突辽国闻风丧胆。孙老医官身为师父,当然喜欢徒弟这样折腾。
孙老医官忍不住就想要继续显摆自己的小徒弟多么能折腾:“这两年他在外头作战,家里他折腾的人那个什么古骡马引水渠已经渐渐完工,所有主要水渠都已经修建完毕,就剩下些支渠尚未建完。现在,仅仅这些建成的主渠已经极大方便了全县百姓取水。如今在定北县,每家都已经接上一个小的分水管,只要拿开木栓,就能自行流出水来!端得是异常方便!只是冬日里,水渠会上冻,稍稍有些不便。”孙老医官语气中带着自豪。
这打开木栓就自动流出水来的管子,孙老医官活了七十年,可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现在居然就用上了!尽管有几个月结冰无法使用,但依然让孙老医官感到无比自豪。当拿开木栓,看到清水从杯口粗的陶管中源源流出的那一刻,孙老医官甚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不料三叔听了这话,向来眯缝着的俩个小眼睛,忽然全部瞪大,问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这古罗马引水渠,是谁教给你这徒弟的?”
“没人教,他说在梦里见过,就想试着建一个。建成之后,大家不用再费事去井里取水,自有源源不断地干净清水从管子里流出,供人取用。没想到,花了这么长时间,还真建成了!虽然花费不小,可瞅着清水就那么从管子里淌出来,这钱花的值!直到现在,全县百姓说起这个事儿,还都夸赞这是了不起的德政,旷古未有!”孙老医官说着,满脸的与有荣焉。毕竟李得一是他徒弟,定北县里的百姓夸赞起徒弟来,总会先夸赞他教徒有方。
这水渠修成之后,瞅着陶管里哗哗流出的清水。定北县两位亲民官,海强项和西门豹齐齐赞不绝口,称这是亘古未有的德政。
由于这“古骡马引水渠”(已经是定北县百姓嘴里的正式称呼)是引自深山中大湖里的水。这湖水源自山上融化的雪水,因此即便遇到大旱,也不会干涸。从此以后,定北县将再也不用害愁干旱!
现在这水管里面流出来的水,几乎取之不尽!种地的百姓靠天吃饭,庄稼一怕旱,二怕涝。在西北之地,旱灾尤其严重,会导致粮食绝收!可现在有了这条古骡马引水渠,整个定北县将永远不再惧怕旱灾!
干旱,这个困扰天下数千上万年的问题,居然在定北县给一劳永逸地解决了!
这、这除了不绝口地称赞这是德政,两位亲民官激动地根本说不出其他话语。
“没人教?怎么会没人教?他在梦里见到的?!”三叔反复嘟囔着这几句话,丝毫不理睬旁边孙老医官满脸与有荣焉的神情。
“小孙,你这个小徒弟李得一是哪里人士?”三叔问道。
“定北县李泉庄的。”孙老医官张口答道。
“是他爹娘亲生的么?该不是捡来的孩子吧?”三叔奇怪地问了一句。
“您老好歹也一百三十多岁,咋还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他三爷爷是我拜把兄弟,李得一当然是土生土长的李泉庄人士。”孙老医官对三叔这个问题相当不满意。
“哦,也是。你这徒弟今年原气修到超凡境了么?能不能入圣?”三叔话锋一转,忽然问起李得一原气修为。
“超凡入圣?您老也太看得起这小子。他至今依然是个俱五通境修为,不久前,才刚修成一层金刚通能。至于能不能入圣,我可不敢说。不过自打平周开国太祖之后,这世上已经几百年无人成功入圣。我这徒弟修起原气有些蠢苯,估计也够呛。”孙老医官有些遗憾道,但这丝毫掩饰不了他话里话外透出那股子骄傲劲儿。
也是,有个这么能折腾的徒弟,不能超凡入圣也不打紧,孙老医官依旧会对李得一爱护有加。
“哦对,俱五通境,前些天老汉我才看过他一眼,这怎么就忘了。唉年岁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不过现在这小子都二十好几了,才是个俱五通境,看来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超凡境。”三叔随口说道。
“这世上至今没有圣人现世,超凡境也无妨,勉强凑合。”孙老医官对修原气这事儿现在倒是看的挺开,“再说我这小徒弟十岁才开蒙修原气,耽误了好时候,能有现在这番模样,已经算是不错。”
“他十岁才开蒙?那怪不得。”三叔站起身,拍拍腚上的土,准备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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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六章 世事难两全,颠倒三叔一语定安危()
孙老医官坐在矮凳上,看着三叔消失在门内的背影,怔怔凝神,若有所思。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眼前这位三叔,虽说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岁,却依然不怎么着调。听小徒弟李得一说,这位三叔当年确实混过游侠,至今在徐淮省,还留下一点点大名。
“都一百三十多岁,居然还惦记着六十多岁的年轻妹子。”孙老医官暗自摇头,忽然想起,小徒弟似乎说过,“这位三叔回去一趟徐淮省,还专门去找以前的老情人来着?三叔,您老今年都一百三十多岁,老情人恐怕最少也得八十了吧?找老情人叙旧?恐怕是上坟烧纸跟鬼叙旧吧?”
“这个三叔,嘴里一句实在话没有。罢了,看在他已经这么大岁数,我也不忍心让他再去外面漂泊,好歹与我家大帅有数面之缘。留下吧。反正定北守备团现在阔绰,也不差养活这个人吃白饭。”孙老医官摇摇头,放弃了想从三叔嘴里问些有用情报的想法。
孙老医官又坐片刻,就打算回去。
正在这时,三叔忽然从屋里露出半个头,看着孙老医官,满是皱纹的老脸透着一丝郑重,道:“最近风有点不大对头,提醒你那俩徒弟,注意着点。”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三叔就调头继续摆弄他老人家的一堆玩具。
“前辈,此话怎讲?”孙老医官忙不迭追问。
“你俩徒弟没跟你说?这次攻打北冀省,跑了几个超凡境的老家伙。王壮彪那小子没能逮住他们。有几个来着五个!总共跑了五个超凡境的老家伙。”三叔边刻手里的木偶人,边大声说道,生怕孙老医官听不清楚。
“这么大的事儿,您老刚刚怎么不早说!!”孙老医官立即站起身,急忙转身往回走。
“老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三叔冲着急速远去的孙老医官背影,大声嚷嚷一句。瞅着孙老医官走远了,三叔嘿嘿笑道:“敢认为老汉我吃白食?给你找点事情忙活忙活。”
孙老医官一路急行来到徒弟那儿,径直推开门,急吼吼道:“出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跟为师说?!”
小刘团长正在处理一些最近收集来的军情,看师父如此着急,连忙道:“师父,出了什么大事?”
孙老医官道:“为师刚刚知晓,此次攻打北冀省,居然跑了五个超凡境的世家能人?”
“一个是慕容家的族长,另外四个是世家大族的族老。他们都被王壮彪重伤,拼死逃走。这五人都是七十岁开外的老者,这么大年纪受如此重的伤势,虽说被其逃走,但量这五个老家伙也坏不了什么事儿。”小刘团长答道。
“这五个人都是什么伤势?你细细说与为师听听。他们都是世家大族的长老族长,几百年下来,族中必然存有疗伤圣药和短期内强行压制伤势的秘法之类。若其身上带有这类药物,这几个月期间未必不能恢复如初。”孙老医官不放心道。
“其中三人被王壮彪扯断一臂。慕容家的族长慕容垂被王壮彪打破护体原气重伤心肺,师弟用铁蛋将他炸得浑身窟窿。厉城南宫家的族老南宫括被王壮彪打破脏腑,狼狈逃窜。”小刘团长略回忆一下之前的战事,张口说道。
“断臂这种伤势,世间再神的疗伤药,也无法再长出一条胳臂。以范国师之能如今都不复超凡境之威,这三个也不必多虑。倒是慕容家这位族长与南宫家这位族老的伤势,世间还有数种药物能够治愈。”孙老医官说着,叫过徒弟,来到屋中沙盘旁。
“你指给为师看看,这二人受伤之后,逃走的方位。”
“师父,你想派兵去搜捕他二人?这北冀省南面乃是连绵不尽的山地,一人若是有心藏匿,恐怕十万兵卒都难以将其找出。”小刘团长说道。超凡境的能人即便身受重伤,若是有心要藏,也不是普通兵卒能够找到,更别提这附近连绵不绝的山脉当中,有的是绝佳的藏身之地。故此小刘团长也一直没有派兵搜捕这五人。
孙老医官听完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围着沙盘来回转了几圈,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对策。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次放跑五名世家大族的超凡境能人,也是小刘团长进攻过急导致。
原先定北守备团每破一城,必然会准备周全,事先针对这些世家大族的顶尖高手布下杀阵,让王壮彪在战阵上将其击杀。
但这次攻打北冀省,定北守备团由于攻城速度太快,就难免事先准备不周全,这才放跑了五名超凡境的能人。
世事难两全,有得必有失。小刘团长想要亮出腱子肉,展示实力震慑天下,就必然要加快推进速度。凭借让人来不及反映的攻城速度,震慑天下,但也难免准备不全,有所纰漏。
但这五名超凡境能人虽然逃走,但皆是身受重伤,难以复原,因此小刘团长就未曾在意。
直到刚才孙老医官说起他们极有可能随身携带疗伤圣药之事,小刘团长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些世家大族的超凡境能人都是活了七十多年的老滑头,必然会随身携带保命的药物。这几个月过去,那名慕容家的族长与南宫家的族老恐怕已经将伤势恢复个七七八八。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小刘团长头疼。
这些超凡境的能人,报复起来,那是防不胜防。他们也不需与守备团正面作战,只消每天来暗杀两个兵卒,长此以往,对守备团的兵心士气,就是个极大的打击。守备团的兵卒再悍不畏死,面对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能人暗杀,也没有任何办法。
更别提,小刘团长如今一家妻儿皆在营中,万一两个孩子成为其复仇目标小刘团长开始深悔自己孟浪,把妻儿接来前线大营团聚过年。原本小刘团长还想,若是后勤营能够负担,不妨把一些成家的精锐兵卒妻儿也定期接来,让其一家团聚,也能增长兵卒保卫家园的战心。现在看来,这事只能暂缓。
师徒二人商议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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