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在又成了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一脸的天真无邪。
小刘团长瞅着他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着自己外头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根本就不再理师弟,迈步往外就走。
小刘团长一条腿刚迈出军帐外,忽然又收了回来,转过头盯着李得一,淡淡道:“我听王壮彪说,你今天砍的那撞令军将领的人头上少了一个耳朵?看伤口是让你给撕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啊?!啊,师哥你以前总揪俺耳朵,后来俺就把这招给学会了,这不就用上了么?这招真厉害啊,耳朵果然是一大罩门!师哥你是不知道啊,俺当时”李得一听师哥说起自己白天打赢敌将那招,顿时来了兴致,高兴地跟师哥详细啰嗦起来。
“行了,行了,行了!别啰嗦!我问你,我什么时候教你揪人耳朵了?你见这天下哪个有名的大将是靠揪人耳朵杀敌的?!使这种招数,你也不嫌丢人。”小刘团长一听师弟这种不甚光彩的招式打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顿时就怒了。
其实这事儿不能怪李得一,这么些年了,你也没说不许在战阵上揪人耳朵啊。你这师弟能够学以致用,把吃过的亏变成自己的本事,你这当师哥的该高兴才是。至于这学以致用的绝招是不是有些丢人,就实在难以把握咯。
“啊?俺就见师父和师哥你用过这招。师父揪过王大哥的耳朵,师哥你揪俺的耳朵来。”李得一实话实说道。
“啊?!你就是这么学会的这招?!”小刘团长差点被李得一气了个仰倒。真是好的学不会,坏的一学就会!
“这些年来,我教你那么多东西,教你行军布阵,教你战前谋划,你至今一样没学会。揪你几次耳朵,你倒是学了个通透。更可气的是,你居然还使这招临阵御敌!这简直是丢人现眼!等这仗一结束,马上咱定北守备团的威名就要传遍天下。到时候,师弟你这一‘绝招’少不得也得传遍天下。你让天下人怎么说你,揪耳朵的猛将?天下第一揪人耳朵?!那时候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李得一瞅着师哥脸上表情不大对,慌忙道:“师哥,管他那些干啥。今天要是没这招,俺还打不过这俱五通境的敌将,指不定就得死在他手里。多亏俺还会这出其不意的一招。俺可不怕丢人,死要那个面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打胜仗?”
听师弟这么一说,小刘团长转念一想也是,“管他什么招式好看不好看,丢人不丢人。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师弟,今天要是没这招,结果还真难说,弄不好自己这个师弟就没了。罢了,也算是无心插柳,如今柳成了荫,也来不及改咯。”
想到这儿,小刘团长说道:“你记着,以后若不是到了至关紧要之时,绝不许你轻易再使这招。”“尤其不准说这是你跟师父和我学的!”实在太丢人,这最后一句,小刘团长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罢了,师弟好容易有招绝杀,虽然难看,也有些太丢人,但我也就不泼他冷水吧,毕竟今天要是没这杀招,弄不好可就没这个好师弟了。”小刘团长迫于无奈,最终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
确定李得一没大碍之后,小刘团长放心地走了,出去接着忙活。
吃这一场大败,祖赤仁彻底丧了胆,再也不敢小瞧定北守备团。惊恐之下,祖赤仁开始全面龟缩防御,使出乌龟战术,每日只管紧闭营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可惜,祖赤仁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条,他现在上头有主子,是突辽狼养的一条狗,不再是自己说了算。主人让他咬谁,他就得老老实实咬谁,不然,不光没饭吃,还得挨打。
祖赤仁紧闭营门没两天,阿史那吉娃娃就派人来催,让他赶紧攻打邺城,不得延误!
祖赤仁一听,心里暗道祖宗保佑,幸亏不是让我去惹那定北守备团。当天整顿兵马,组装起攻城器械,向着邺城缓缓进发。
这些天来,突辽人终于也把攻城巨石砲给造好了,撞令军打头阵,突辽人在后头让工匠把巨石砲架起,开始试射。
之前定北守备团也有计划要阻止突辽人造石砲,但与撞令军连打两仗。虽然这两仗皆是大胜,但兵士体力也有不小的损耗,为了让兵士恢复体力,小刘团长不得不暂时休战,结果让突辽人这巨石砲得以顺利建造完成。
好在有邺城这个诱饵摆在突辽人面前,对突辽人来说,邺城里的财富和年轻女子,显然比定北守备团一帮又臭又硬的老爷们更有吸引力。两厢一对比,突辽人还是选择先攻打邺城。
其实这也是突辽人没把定北守备团放在眼里,纵然定北守备团连败撞令军。但在阿史那吉娃娃眼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个撞令军根本就是一群绵羊,能打败一群绵羊,又有什么用?遇上我的金狼铁蹄,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俯首?
可怜的吉娃娃,你来之前,你家皇帝没告诉你突辽西路大军到底怎么全军覆没的?是了,那一战,定北守备团一个突辽人都没放过,全部砍了脑袋,做成京观。纵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是战前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或者汇报战况的,对那一战的情形,肯定也是知之不详。
突辽皇帝都没得到详细信息,如何跟手下将领说明,也只能说个大概罢了。这阿史那吉娃娃当然也就不知道,定北守备团战力究竟如何。
有时候吃亏,就是吃亏在信息不对称上。金狼骑兵之前一战,小刘团长有神目通能,看得清楚,他对金狼骑兵的战力如何,心里已经有数。这就是所谓,知己知彼。阿史那吉娃娃知己不知彼,这战事未开,先吃了一亏。
关于洛都城下六万突辽西路大军覆灭的一战,祖赤仁得到的消息,不也是一鳞半爪么。由此可见突辽人目前确实不清楚定北守备团战力究竟如何。
定北守备团现在这称呼,还不如威北营给突辽人的感觉威胁大。毕竟威北营可是突辽人的老对手了,稍大些的突辽人。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都还记得二十年前,被威北营全面压制在草原上,动弹不得的那段艰苦的日子。
可惜,这位阿史那吉娃娃是突辽人中的后起之秀,“威北营”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不过是父辈口中的故事罢了。在他心里,突辽铁骑就是百战百胜,从无敌手的天下第一。当然了,他长这么大,所经历的战事,突辽精骑一直在获胜,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
所以说,年轻时有机会,一定要多走几个地方,多增长见闻。他要是当年随着突辽人入寇去过定北县,现在肯定就会将定北守备团视为大敌,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轻敌大意。
阿史那吉娃娃没瞧得起定北守备团,定北守备团可是已经盯上他了。(。)
二百七十二章 炸塌你的坚寨()
金狼骑兵对撞令军的失败浑不在意,死一条狗而已。突辽人向来看不起这些投降过来的平周兵马,用起来当然也毫不心疼,死了再招就是。
突辽皇帝自打这次攻入平周天下,范国师发布招贤令之后,沿途来投奔的平周兵马,天天爆满。天天有平周的割据豪阀,排着队来投靠新主子。阿史那吉娃娃心里很清楚,只要金狼骑兵不损,就永远有用不完的炮灰降卒。
原定计划不变,阿史那吉娃娃照旧下令巨石砲猛轰邺城,同时金狼骑兵注意戒备。
今天运气不错,突辽人的巨石砲打出的头一发巨石弹,就砸中了邺城城头的一个望楼。土木临时搭建的望楼瞬时四分五裂,里面的兵士直接被砸死当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传出。看到这幅情景,刘败夷手下的兵士直接吓得没了动静,就那么静静瞅着,谁也不敢上去拾掇。然后不过片刻,就开始有兵士偷偷往城下溜走。
刘败夷当时就感到情况不妙,使刀枪杀人,就算把头砍下,好歹还能见个尸身。这一发巨石弹砸过来,大活人直接变成碎肉块。如此血腥的场面,纵然是见惯厮杀的老兵,也有不少当场就吐了出来。
不愧是一方枭雄,刘败夷也真是好样的,他明知道自己若被砸中,必死无疑。但他要紧牙关,宁愿跟一众兵士死死趴在城墙上坚守,也不肯独身下城墙躲避。
刘败夷如此舍身忘死,才堪堪镇住己方的军心士气,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还仅仅处于突辽人试砲阶段,还没正是开始攻城。接下来,更多更密集的巨石弹,开始砸向邺城。
刘败夷在城头苦熬一个时辰,换了数个躲避场所,终于熬到突辽人停止了轰击。突辽人的石砲阵地上,工匠停止射击,开始检查石砲有无损坏,同时再搬运一批石弹,准备开始下一轮轰击。
“快!赶紧给定北守备团发求救信!请他们帮忙,就说我们损伤惨重!要守不住了!”刘败夷趁着这个空当,叫来自己身边几个最精锐的传令兵,把他们用筐从南面吊下城墙,派他们去找定北守备团求救。
突辽人当初开始造巨石砲,定北守备团原本有计划要将其摧毁,后来祖赤仁抢先来攻,小刘团长帅大军迎战,原定计划也被迫中止。这回刘败夷来求救,小刘团长正好重提之前那个突袭计划。
“回去告诉刘将军,稍安勿躁。可依计如此行事”小刘团长叫过刘败夷的信使,把计谋告诉他们。
刘败夷的信使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们地位低下,虽然不太明白这个作战计划,但也不敢多问。其中有个较为老练的兵士斟酌一番,小心说道:“将军,我等回去复命,若仅说这几句恐无法交差”那意思是,您这计谋如此简单,能行么?
“你哪儿这么些废话!回去告诉刘败夷,他那邺城守不守的住是他的事儿,与我守备团何干!到时他依计行事也罢,自行其事也罢,都由他!”李得一见这帮传令兵居然不相信师哥所说,顿时就怒了,直接开腔呵斥,然后挥手把人全部撵走。
等人走干净了,小刘团长又把师弟叫进帐子,师兄弟俩细细商议起来。
“师哥,俺曾去看过一回,这次那突辽金狼骑兵的扎营地选的极好,恐怕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李得一略带担忧道。
“这不妨事,只是接下来咱们跟金狼骑兵打这一仗,须得硬碰硬正面对攻,到时候弟兄们恐怕要死伤不少。这批精锐老兵都是当年我一手从新兵带上来,如今要让他们流这么多血,我心有不忍。这几天我反反复复思索此事,终究拿不定主意。”小刘团长叹了口气,把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试图抓点什么在手里。
定北守备团现在这些一等战兵,都是千锤百炼,无数血战中拼杀出来的精锐。更何况这一战之后,小刘团长本打算挑出一些战功显赫的一等战兵,让师弟为他们开蒙,教授他们修原气之道。如今与金狼骑兵一场硬仗在即,也不知多少人能顺利熬过去。
眼瞅多少年的心血就要到了收获的时候,却要打一场损失极大的正面硬战,小刘团长心中难受,也是正常。
“师哥,也未必见得非得打硬仗。你看这样如何?”李得一凑到师哥近前,小声嘀咕了起来。
小刘团长听完,把眉头一皱,“你有几分把握?”
李得一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道:“俺叫上王壮彪再练一天,该有五成把握!”
“行!就这么办,你速速去与王壮彪练习,等你练成了咱们就出兵!”小刘团长重重一拍面前的案子,做了决定。末了,小刘团长还是舍不得这些训了多年的袍泽,想要违背师命。
第二天,李得一叫上王壮彪,俩人出了大营,直奔西面的山林,不知去鼓捣些什么。这一鼓捣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俩人才回来。回来的路上,有三头饿狼瞎了眼,看到王壮彪一身肥肉,想解解馋。结果不用说,王壮彪一手拎着三条狼尾巴,把三条死狼背回了营,晚上好好吃了顿香肉。
李得一回来之后,亲自去了趟师哥的营帐,对着师哥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守备团整顿完毕,大军直接拔营出发,向着北面祖赤仁部进攻。
先打祖赤仁,小刘团长也是事先料算过。金狼骑兵肯定不会立时出动来支援,他们要出击,肯定也是让撞令军先消耗一番,等守备团战力疲敝,再大举来攻。突辽骑兵与强敌作战一向如此,先让炮灰消耗,等对手疲惫,再趁机猛扑上去,狠狠咬上致命的一口。这种战法,与草原狼群狩猎方式如出一辙。
小刘团长这次攻打祖赤仁的撞令军,特意先绕了个圈,选择从西面发起进攻,为的是避开巨石砲的打击范围。
定北守备团曾在洛都城脚下与这种石砲打过交道,李得一更是近距离“观摩”过这种巨型石砲。按照李得一所说,这种石砲安装繁琐,体重巨大,一旦固定了位置,轻易不好挪动。而且其抛射石弹的打击范围也比较有限,调转方向十分困难。
小刘团长选择从西面发起进攻,正可避开石砲的打击范围,防止突辽人狗急跳墙,用巨石砲连撞令军带守备团一起轰击。
祖赤仁料到守备团必然不会坐视邺城被石砲轰陷,一定会来破坏。却没想到,这定北守备团来的这么快,“难道他们不知道本帅身后有两万金狼骑兵坐镇?”祖赤仁心中纳闷。在他看来,这天下的兵马,听到突辽金狼骑兵的大名,都该吓得瑟瑟发抖才是。
祖赤仁这么想,已经是彻底的走狗思维方式。当走狗的,当然希望主子天下无敌,谁见了都怕,他这条走狗才好狐假虎威,到处抖上一抖。
祖赤仁一面纳闷,一面沉着指挥麾下兵马应战。他知道自己野战肯定不是定北守备团的对手,但这些日子,他早把营寨加固了一遍又一遍,弄成铜墙铁壁一般。“本帅现在就凭借营寨坚守,只需坚守至金狼骑兵到来,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自然大获全胜。”
祖赤仁也看得清楚,定北守备团来的匆忙,并未制作什么攻城器械。所以祖赤仁现在是信心满满,自信凭借这坚固的营寨,必可拖死这定北守备团!
定北守备团长枪军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