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练成的。这项技艺在铁匠之间,也历来作为绝艺,只口口相传。可看了你的记述笔记之后,师哥觉得我这个门外汉,都懂了一些的炒钢的要领。师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
这话李得一却能答的上来,因为他识海中曾出现过那样的画面,张口说道:“师哥,只要有了这本书,假以时日,咱们威北营就能培养出大量的铁匠。到时只要找到足够的铁矿,咱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兵器,铠甲。甚至有一天,达到书中所描述的,平周朝开国太祖时期那样的日产量也不是问题。”
小刘医官感慨道:“太祖定乱演义这书在世间流传至今,少说也得有四百多年,世人一直把这书当做闲暇之余的小说来看。却从未有人想过要实现书中所描述的种种,偶有人提起,却被人当成了笑话,无不是抚掌大笑。今天看了师弟你这本笔记,我觉得这遥不可及的路总算有人迈出了第一步,始觉太祖时期的兵器铠甲制造,恐怕是真有其事。走,跟我去见师父,这么重要的好事儿,也得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孙老医官只看了两页自己这个小徒弟所记下的笔记之后,忽地就把笔记放下,站起身来,运转身形快如奔雷,先去把屋门给关严了,并且给门外值守的兵士下了军令,让他们立即戒严四周五丈范围,不许任何人经过,任何事情都要先在外头等着。
布置好这些事,孙老医官转过身,盯着小徒弟,神情严峻地问道:“这个笔记你还给旁人看过么?”李得一摇摇头:“除了那仨铁匠,就是俺和师哥看过,现在还有师父你,其他人不曾看过。那些钢铁学堂的学生俺还没给他们看过。”
孙老医官听了这话,伸手摸着花白的胡须,说道:“为师已经看过此书,却是难得一见。这百年间,关于锻冶的书籍也有不少问世,为师也曾涉猎过。但那些书籍大多都是达官贵人,朝廷官员所著。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向来看不起那些贱籍的粗鄙匠人,哪里会跟你一样日日与铁匠待在一起,详细询问这些细节和数据。所以他们在著书之时,只是大略记下来锻冶的过程,却从未如你一般,进行过如此详细的记录。你这笔记,只要识字的人看了,照着里面写的老实练习,不用半年,就能成为一个当用的铁匠。为师问你,这本笔记你打算以后如何使用?”
李得一挠了挠头,说道:“俺原打算当做学堂的标准教材发下去,尽力做到那些学员每人一本。”这话一出口,小刘医官和孙老医官同时出声说道:“不可!”
李得一不知道为啥师父和师哥会如此强烈地反对,一时间也愣住了,只得干坐那儿静等着师父给个说法。说实话,李得一自打来到威北营,那真是顺风顺水。师父师哥向来对自己是疼爱有加,自己的一应要求,几乎从没被驳斥过。师父师哥对自己偶有严厉,也不过是怕自己年少,本事不济而吃亏罢了。后来自己本事渐长,师父更是放心地让自己独当一面,师哥也是不遗余力地帮忙。这么多年顺风路走惯了,李得一从没想过,自己的意见会被师父和师哥一起反对。李得一当即意识到,此事必然非同小可,不然师父和师哥反应不会如此强烈。
孙老医官略一沉吟,说道:“这本笔记宝贵异常,只要有了此书,咱们威北营只需耗费原来十之一二的工夫,就能培养出大批得用的铁匠。将来有了那么多的铁匠,到时咱们威北营生产刀枪铠甲的效率就会极大提高,这可是头等大事。这样,为师看你这书中把整个锻冶过程分为数个课目,咱们不如就把这笔记也给那些学生按分好的课目发下去。每个课目的学生只许观看本课目的笔记,绝不许看其他科目的笔记。此外,你那定北钢铁学堂的戒备也必须提高等级,回去就提到最高戒备级别,就按照战时营寨戒备来,昼夜十二个时辰巡查不断。先选派二十名咱们威北营最忠心的老兵轮岗执行此事,一岗五人,分为四岗,昼夜交替。为师会再挑选忠心耿耿的老兵,逐渐加派人说巡查。”
小刘医官点点头:“这事儿我马上就去安排,师父说得对,有了这本笔记问世,你那学堂必须得提到最高戒备级别。学堂中的学生既然是脱产学习,那么从今往后,若是无有军令,一律不许随意外出。他们进学堂时就已经签了契书,这事儿倒也好办。”
孙老医官继续说道:“恩,定北钢铁学堂以后的管理必须严格起来,就按照战时威北营的军纪进行管理,万万不能轻纵。”
李得一也同意师父的想法,说道:“这个好办,俺回去之后,就在学堂进行军事化管理。师父,你之前说不让俺给每个学员都发一本这个笔记,可俺原来的打算是,把这笔记当做以后钢铁学堂的标准教材来使。既然师父不同意这样,那俺使个新办法。师父咱们不如把俺这笔记内容刻在数块大木板上,就按照课目来刻。每个课目用木板刻出来之后,就挂在那个课目平时上课的教室之中。这样一来,每个学员上课时都能读到这笔记内容,只要咱们严禁他们抄写,这笔记上的内容也就不会轻易外泄。”
孙老医官又细细琢磨了一阵,说道:“你这笔记是要教授给那些学员的,就很难做到完全保密。若是刻在不易搬动的大木板上,确实可以做到既让学员全都能照着笔记学习,又能使笔记上的内容免于像书本纸张一样被人轻易带走。这法子虽然笨拙,但不失为一个折中的良方,可行。”
李得一就着师父的话说道:“师父,虽然这法子不错,可也有问题。俺不会刻字,怕是要练好久才能做得出来一块木板。而且为了保密,这件事情又不能请其他的木匠来帮俺刻,只能俺自己动手。”孙老医官哈哈一笑:“这倒不碍事,为师亲自动手来刻制这些木板便是。将来你这学堂办成了,都用为师刻制的木板教学,到那时为师也是与有荣焉啊!哈哈哈”孙老医官开怀大笑起来。
“师父你还会刻字儿那?俺都不知道师父你还会这个!”事情解决了,李得一也有心情拿话瞎凑趣。
小刘医官笑呵呵说道:“咱师父的本事多了,你没见过师父这里有些藏书上盖的章?那都是师父自己动手刻的。行了,你把这笔记先留在师父这儿,让师父照着慢慢把木板刻出来。你跟我先去安排老兵站岗守备的事儿吧。”
接下来这半天工夫,李得一跟在师哥后面亲自走访了二十位老兵,挨个通知他们威北营给他们安排的新任务。这帮老兵虽然现在都退役在家了,可一见两位小医官亲自找上门来,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即把两人请到屋里间单独相谈。请动这二十个老兵之后,李得一又赶回学堂内,给这二十个老兵单独腾出一间大屋子,好方便他们在换岗执勤之时用来歇歇。
李得一匆匆忙忙这一天,纵是他已入气壮境,身躯强悍无比,也觉得颇有些吃不消。实在是这一天下来,受到的刺激太多所致,多是精神疲乏。
然而此刻疲乏歪倒床上的李得一却不知道,他这本标准教材,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因着这本刚铁学堂标准教材的出世,他当初对三爷爷李有水许下的诺言,也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一大步。
此刻,蒸蒸日上,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突辽人想不到,在平周天下西北一处犄角旮旯里,已经有了一点微小的火种撒了下去。将来的一天,这个小小的火种会掀起滔天的烈焰,将整个突辽焚烧殆尽,撼动整个天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年轻人步子大()
尽管从师父和师哥的反应中,李得一知道自己干了件非同一般的大事。可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效果,只有这头一批五百学员培训出来一后,到那时才能显出效果。
至于现在,该干什么,还得接着干。未来再美好,天天也得吃饭不是?晚上总得歇歇不是?
第二天,钢铁学堂又有了好消息。李得一期盼已久的头一批五把军刀,终于打造好了,三个铁匠带着学员们,昼夜赶工,这才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五把军刀。1
李得一拿起一把军刀,举到眼前,仔细瞅着,久经厮杀的他现在大体也能一眼看出刀的好坏。“不错,这刀试过了么?”一手拿着刀仔细瞅着,李得一开口问道。新造的刀剑完成之后,都要找东西砍切一番,试试刃。
老铁匠夫子周全摸了一把头上被火炉烤出来的汗水,说道:“还不曾试过,这刀还得小英雄来试,才合适。”李得一点点头,随手抽过一截木头,挥刀砍了下去。
一刀下去,木头断成两截,李得一仔细感受着手中的刀在劈中木头一瞬间的感觉,又举起刀看看刃口,说道:“刀很锋利,但刚才俺一刀砍下去,觉得这力道反在手中甚是僵硬,恐怕这刀劈砍不了多久就会崩断。刀背还得再加厚些,重量不妨再增加一些。咱威北营的军刀,锋利倒在其次,抗造,不容易崩断,这最重要。”2
李得一怕三位铁匠夫子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继续说道:“你想,这军刀要是砍人的时候崩断了,那不是害了咱们将士的身命?咱们这军刀多是给将来的骑兵准备的,骑兵借马力冲杀,并不需要刀多锋利,能吃得住那股巨力,这才最重要。还有,刀身也不必做的这么好看,好看又砍不死人。只要刀够重,不容易折断,骑兵借着马力冲起来,挥舞这刀,一刀砍过去,就算砍不破甲,也把那人砸个吐血。”
张安插话道:“小英雄,我们打制这五把刀可都是尽了力的,绝不曾偷工减料。”李得一听了这话,赶紧摇头道:“俺没这个意思。你们说说这刀还有什么问题,俺来想办法帮你们解决。你们如今是咱这钢铁学堂的夫子,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俺提,俺一定帮你们解决。”
鲍山接过话说道:“小英雄,恐怕咱们使的这矿石也不太行。我初学徒的时候,曾听我师爷说过一句,说上好的铁矿炼出来的钢就是不一样。这锻冶刀甲的好坏,有一半就在这矿上。”周全点点头,补充道:“咱们使的这石炭恐怕也不是上好的,与铁矿石在高炉中一同烧炼,就影响出来的铁质。”
李得一听了三个铁匠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问题,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嘬着牙花子说道:“你们说的这些事儿,眼下可不大好办。这铁矿和石炭两样,都得慢慢寻摸才行,可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要是咱运气不够好,一直发现不了好的矿场,恐怕这事儿就难办了。”
周全年纪大些,说话也老成,“咱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造出更好的军刀来。”
李得一立即点头道:“咱们钢铁学堂,如今就指着三位夫子。俺盼着你们都把自己的绝技献出来,多多琢磨出更好的钢铁锻冶技艺。俺在此保证,不管谁,只要能提高咱们钢铁学堂的产量,或者钢铁质量。俺都有重赏!只要有效,当即就奖赏一百枚金钱!不光如此,俺还帮你做媒,取媳妇!盖新房!这些俺威北营都包了!”
“反正威北营现在是师哥和俺当家,回头俺跟师哥一说,这些事都好办。只要能把钢铁学堂搞起来,多花些金银俺也愿意!俺就不相信,这么重的赏下去,还办不成事儿!”李得一别看平时过日子挺抠,真遇上事儿,还真舍得往外掏。
“这三月来三位夫子都辛劳日久,这数月间,三位夫子昼夜不断,轮替锻打这军刀,都累坏了。待会儿俺让他们送来好酒好菜,咱们先好好喝一顿,解解身上的疲乏再说。”李得一说这话,可把辛苦了三个月的三位铁匠夫子都给感动坏了。
他们原来在中神城皇家钢铁局,见人就磕头,逢人就下拜,当人下人当了一辈子。每天加班加点干活,从来歇息不足两个时辰,稍有怠慢,还要被监工太监好一顿毒打。他们仨这么些年来,何曾听过有人说一句辛苦。因此李得一下意识的一番话,倒把三位铁匠夫子给感动坏了。感动的同时,他们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贱籍匠人,而是真真成为了受人尊重的授业老师。
当初被突辽人掠走,仨人实以为这辈子就累死在突辽人手里头了。却没想到,忽然间峰回路转,被人救出来不说,眨眼间还成了有身份的夫子,一应吃喝住处还都有人给安排妥当。这种人生的大起大落,前后境遇强烈的对比,更是坚定了三位铁匠夫子为威北营拼死效力的决心。
现在听到小英雄要酬谢他们三月间的辛劳,纷纷出言表示这是应当的。李得一却不与他们客气,直接拉着他们三人就来到一处屋中,让三人先坐着歇息。李得一起身把学员都安排散了课,然后吩咐门外值守的老兵,让火头营送来好酒好菜,今天钢铁学堂终于自制出五把军刀,他要与三位夫子好好庆祝一番。
过了一会儿,酒菜就送了过来,却是孙老医官亲自带人送了过来,还特意让王壮彪额外整治了几个好菜,一并送了过来。李得一起身对着师父行礼,然后给师父介绍三位夫子:“师父,这是咱们定北钢铁学堂的三位夫子,俺与三位夫子共同讨论出了那笔记上记得内容。”
孙老医官笑眯眯地拱手与三位夫子见礼。年纪最大的周全立即诚惶诚恐道:“老英雄,小人当不得老英雄如此”说着话,多年留下的习气发作,登时就要跪拜。
孙老医官赶忙一伸手把他扶住,任周全怎么使劲儿,却也拜不下去。孙老医官暗运原气,把周全扶起,对着三位铁匠夫子说道:“尔等三人皆已不是贱籍铁匠,都是这定北钢铁学堂的夫子。汝三人业已配发这乌木牌,享一等战兵之优遇。凡以后在这威北营辖下的一府六县之地,见谁皆可不拜,行军礼即可。在这威北营中,都称呼老夫为孙老军师,你们亦可如此称呼老夫。”
三位铁匠夫子这会儿还有点惶恐不安,摇头直说不敢。孙老医官也不以为意,招呼兵士把酒菜摆好,然后径自居中而坐,又伸手招呼三位铁匠夫子一同入席。李得一当然用不着师父请,早就跟着坐下了。
说到拉近感情,收拢人心,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