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守城守得严密,李翊又不肯强攻,前阵子典韦可是憋得够呛,他的任务是率领一千亲卫军铁骑,随行护卫李翊,在攻城战中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后来正好尹礼攻打周围的几个县的地盘不太顺利,李翊考虑到在这奉高城下有高顺的六千大军,没任何危险,就把他打发去攻打其他城池,免得他整天在耳边鼓噪。
可是,用李翊釜底抽薪的计策攻城,其实没多少挑战性。
抢收的不仅仅是青州之民,泰山、济北本地的百姓,也加入了进去。田里的庄稼都是豪强大户的,现在有人让他们白拿,谁不争先啊?不争的话,就都让外地人捡便宜了。
守城的郡兵也是本地人,让他们去屠杀自家的乡亲邻里,哪可能下得去手?一个个都是不情不愿的被强逼出城,一看中计,士气立刻就崩溃了,攻城方哪里还用得着什么苦战?少数激战,都是发生在豪强私兵和攻城者之间。豪强私兵虽然忠心,但没了城墙保护,也非典韦率领的一千亲卫军铁骑的对手,被典韦轻易的就横扫了。
在尹礼占据了泰山郡中部几个县的地盘之后,典韦就无聊的带领着一千铁骑,回到了奉高城下。
“主公因人施计,曹仁纵然有些机变之能,又哪里翻得出什么浪花来,可怜,可叹。”高顺是厚道之人,不但没幸灾乐祸,反而还对曹仁有些同情。他认为李翊的评价很公道,曹仁守城确实很有两下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智勇双全之人,却被李翊折磨得不成样子。只要想象一下曹仁坐困愁城的模样,高顺就不由摇头叹息:跟自家主公作对,难啊!
虽然整体战局还不明朗,但高顺现在就敢说,这一仗,自家赢定了。
曹操再怎么擅长隐忍,擅长使用阴谋,也瞒不元直的眼睛,和主公的先见之明;夏侯渊再勇,也抵挡不住主公指挥下的北疆强军;曹仁防守再怎么厉害,同样算计不过主公。
所以,敌人虽然势大,但终究只是浮云罢了,聚起来好像很大一片,但风一吹,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可惜曹仁、夏侯渊、夏侯惇不明时务,这三人都是良将,若是能早日弃暗投明,也不失为主公的臂助,这一仗过后就难说了,真是可惜了。
“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单凭现在这样,应该是困不住曹仁的。”见众将都觉胜券在握,徐庶赶忙出面泼冷水,他向典韦问道,“顺之,若你是曹仁,你会怎么办?”
“我?”典韦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当然是等到时机一到,就杀出来里应外合……咦?”
徐庶笑道:“你自己也想到了,时机,是很难把握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会怎么办?”
典韦挠挠后脑勺,然后很干脆的说道:“反正什么都不知道,等也是死,不等还是死,管他那么多,干脆随便选个日子,冲出来打个痛快呗。”
“好在曹仁跟你不一样,否则主公可就头疼了。”徐庶晃晃手指,眯着眼睛笑道。
“那你看看,咱是什么人啊!”典韦知道自己不擅长谋略,但也清楚徐庶是拿自己开玩笑,他倒也不恼,顺势摆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惹得众将一阵哄笑。
“子平你呢?”待笑声稍歇,徐庶又转向了高顺。
“某的话……”这个问题,高顺在徐庶问典韦的时候就在思考了,略一沉吟,他沉声说道,“应该会静观些时日,再行试探。”
“如何试探?”徐庶追问道。
高顺回答道:“既然是少量轻骑拦路,就出动大股部队,排除游骑的干扰,就算被大队兵马伏击,甚至全军覆灭,也能据此判明敌军布置,再做打算。”
徐庶略一停顿,紧接着又问高顺道:“那我军该如何应对?”
“这就不好说了。”高顺沉吟道,“关键得看曹仁怎么想,派出来多少人,若是人多,那也不需要多想,调集大军杀上去就是,哪怕给他识破了计谋,损失惨重之下,他也无计可施了。若是少量人马,又挡不住游骑截杀,也只能派出一支规模中等的部队。这样,我军就不好应付了。”
“怎么会不好应付?”典韦奇道,“调集兵力围杀了便是。就算曹仁知道我军主力就在不远,设计诓他,难道他就敢全军出击不成?曹操的反攻还只是元直你说的而已,现在连个苗头都没有呢,曹仁出城又有何用?”
“顺之此言差矣。”徐庶摇摇头,说道,“曹仁被围,原本是个意外,曹操不可能事先料到,现在他联络中原诸侯,意图反攻,也不可能是事先想好的。所以。只要联系上昌邑城,曹仁这支兵就能变成奇兵,发挥重要作用。”
曹仁原本的任务是策应时水战场,攻临淄,是曹仁自作主张,而后被围于奉高城,更是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内。
所以,曹操的反击计划中,有没有考虑到这支兵马都是个问题。曹仁之所以这么积极主动的试探,只是因为他是位名将,不会满足于单纯执行主公的命令,而是会有自己的思考。
如果曹仁拼死把情报送出去,那曹操就会得知这支兵马依然还在。就会努力联络曹仁,形成合力,这才是徐庶担心的问题。他说道:“我军的步卒才是主力,一直都没有分兵,如果曹仁选择了与我军主力所在相反的方向,轻骑拦不住,主力来不及追,就会被他们冲出去。”
曹仁如果分出几百人一队的敢死队,轻兵突进,只要选对了方向,的确有很大几率冲出包围圈。高顺的陷阵军以重兵器为主,机动力不是长项,骑兵又分散出去了,未必来得及合围。
最后,徐庶总结道:“所以说,最怕就是遇上顺之这样的对手了,随便挑个时间,随便挑个方向冲出来,没准儿啊,还真就冲出去了。”
“哈哈,还是元直知我。”典韦不以为忤的笑道。这就是他的风格,面对过于复杂的局面,他会尝试以力破巧,被人打趣也没啥大不了的。
“那曹仁会选择哪个方向?”高顺凝神思索,“他先前试探的时候,北路走的最远,不过,他说不定会以为北路是故意留出来的破绽;西路的话,就算过去了,也会被我们的部队阻拦,不过,也可以反其道;南路最危险,但只要冲到大山中,就有机会突围,这……”
典韦翻了个白眼,揶揄道:“子平兄,行不行,都被你说了,你倒是有个准主意啊。”
高顺苦笑,曹仁又不是笨蛋,自己对其也不是很了解,怎么可能准确估计出对方的想法啊?
他转向徐庶,意存问计,徐庶却也只是摇头,能这样把曹仁算死,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所以,徐庶转向李翊问道:“主公意下如何?”
李翊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语出惊人:“我认为,大可随他去。”
“随他去?”众人都吃了一惊。
“对!如果苦苦猜测他的想法,主动权就在曹仁手中了。只要他不大举出动,大可以任他施为,除非他正撞到我军大营来,否则,就只用轻骑四下截杀。就算他一口气出动几百人,在亲卫铁骑的截杀下,能逃出去的也不超过一半,这样的仗,何乐而不为呢?”
高顺迟疑的说道:“可是,被他与昌邑城联系上,那岂不是……”
“那就联系上呗,就算联系上了,也顶多约个日期罢了,俗话说的好:战不约期。想猜曹仁选哪个方向突围很难,但猜曹操的日期却不难,想让他的日期作废,又有何难?”李翊浑不在意的笑道,“再说了,若不给他点希望,他又岂会出城让本将军擒他?”
紧接着,李翊又补充了一道让人疑惑不解的命令:“让人传令回河北,请孔明和太傅过来助战。”
孔明自然是诸葛亮了,大家都知道李翊非常看重这个新近成为北疆军军师的年轻人,而且诸葛亮虽然是琅琊国人,但他跟泰山郡颇有渊源,因为他少年时曾经在奉高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应劭是泰山太守,诸葛亮的父亲诸葛珪原任梁父县军尉,应劭任泰山郡太守时,提升诸葛珪为泰山郡郡丞,诸葛亮也曾随父及其继母在奉高县城居住过。因此,诸葛亮是非常熟悉奉高城附近的情况的,来助战还算是有点靠谱。
可是,蔡邕如今虽然是蓟城朝廷的太傅,位高权重,但他跟行军打仗,运筹帷幄这些事,压根就不沾边,让他来助战,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众将都大惑不解,只有徐庶若有所思,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李翊,笑了。(未完待续。)
第0707章 曹仁的选择()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一队不张旗号的步卒正在“大雨”中艰难跋涉。
“不要慌,保持队形……盾手,把盾牌举起来,举高……弓弩手,还射,还射啊!”
一个曹军军司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拼了命的要鼓舞起弟兄们的士气,让他们无视连绵不断的箭雨,保持速度继续前进。
效果看起来不错,但这个军司马很清楚,弟兄们之所以没溃散,不是他鼓舞的功劳,而是大伙都怕了在四周乱转的游骑,不敢落单。
对付大队人马,对方并不急于接近,始终在八十步左右的距离上,持续不断的放箭骚扰。但若有人落了单,那他就死定了。游骑会分出两骑,一左一右包抄上去,落单的步卒防得住左边,防不住右边,最后不是被马槊捅死,就是被弓箭射死,唯一的活路是被活捉!
如果自己发动反击,对方会一边回头放箭,一边远远跑开,等出击的队伍收兵回来,他们就会紧跟着回来,像是牛皮糖一样甩不开,也扯不掉。
严格来说,面对这支排成队列的五百人大队,北疆游骑造成的杀伤并不大。盾阵是很好的防护,对方身上的皮甲也无法抵挡弩弓近距离的射击,所以,游骑们不敢太过接近。
虽然亲卫军铁骑拥有可以抵挡弩弓射击的重装铠甲,但是装备上这样的重装铠甲之后,轻骑兵的灵活性就没有了。毕竟,游骑兵是不可能装备重装铠甲的。
在五十步开外,即便是亲卫军铁骑这样的强兵,同样无法发挥在疾驰中精准射击的本领。
但问题是,曹军这支部队不是来打阵地战的,而是要快速行军,这就给了游骑们发挥的机会。凭借风驰电掣的速度,十几个游骑围着队伍转来转去。,一边放箭骚扰,一边发出尖利的响箭或口哨,召唤更多的同伴增援。
再怎么严密的战阵,也不可能防御的面面俱到,除非摆个圆阵出来,但若真的摆了圆阵,那还能行军吗?可若不尽快行军的话,迟早会被越来越多的敌人围上来,撕成碎片!
和困守孤城的曹仁一样,这同样是个两难的局面,军司马没的选择,只能顶着对方的骚扰,尽量加快速度前进。
实际上,眼下的情况,比曹仁将军预计的好很多。也许北疆军的主力并没隐藏在外面,又或他们不在这个方向上,所以,赶来截杀的,始终只有北疆游骑,而没有大队的步卒。
想到这里,曹军军司马不由苦笑,北疆军只要不是愚蠢的分兵四处,就很难截住自己。
为了选择突围的方向,曹仁将军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他召集众将与参军连续商议了几天,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反倒被众人相劝。打消了亲自带队的念头。
军司马知道这个决定为什么这么难下,因为自家在情报方面,完全居于劣势,怎么算计都有可能落入陷阱,或者被敌人误导。
万般无奈之下,曹仁将军最后用了个绝招,用抓阄的方法选了个方向。这是没有办法的最佳方案,任李翊智比天高,也不可能猜中这种老天决定的事。
现在看来,老天还是眷顾大伙的,突围的希望很大。
军司马紧了紧手中的盾牌,纵声狂呼:“兄弟们,再加把劲,还有三十里就到梁父山了,过了河,就海阔天空了!兖州的父老等着咱们的消息呢,不能让河北来的强盗继续得意下去!”
“对!不能让他们得意下去!”众兵轰然响应,士气大振。
对于李翊的釜底抽薪计划,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只晓得青州的饥民大举入境,所以很容易就被参军杜畿给误导了,认为青州的饥民威胁到了泰山、济北百姓的生存,故而大起敌忾之心。
有了这样的认知,这场突围,以及接下来对敌人的作战,也被赋予了一层神圣的光环,曹军士兵们深信,自己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当然,军司马那句还剩三十里,也是激起曹军士兵们士气的重要因素。
三十里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如果放开了跑,一个时辰就能走完。就算保持现在的速度,有两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到了梁父山就能逃出生天,就不信北疆军敢追到山中!
“啊!”就在士气狂涨的当口,一声惨叫在队伍边缘突兀响起,一名盾手翻身而倒,一边惨嚎着,一边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望向同伴的目光中,满是乞怜和悲哀。
“不要停!继续走!”军司马强忍着不回头去看。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带着伤兵,行军速度就会大幅下降,进而连累到全军。在离城前,曹仁将军和杜畿参军千叮咛万嘱咐,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时不忍心,坏了大事。
受伤的如果是普通军卒,那就抛下,任他们自生自灭;如果是知道内情的军官,包括军司马自己在内,就必须消除隐患!
慈不掌兵!就是这么个道理。
刚刚热烈起来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队伍周围的烟尘越来越高,这代表着聚拢过来的游骑越来越多,只有同袍的惨呼声越来越低,渐渐归于沉寂。
短短三十里,到底要用多少人的性命铺就呢?军司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单他没底,在望楼上眺望四野的曹军高层同样不得要领。
“似乎……没有伏兵?”杜畿揉着眼睛,不确定的问道。
他的脖子酸,眼睛更酸。晴空万里的天气,能见度极好,突围的那队人马已经离城数十里了,远远的还是能看见些动静。如果奉高城附近有伏兵,并且闻风而动,无论如何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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