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官军是为了反抗;杀豪强是为了报仇;杀百姓是为了掠夺;杀同道是为了自保和争权!
所以,他在军中向来很有威望,别说喽啰兵,就连司马俱、徐和、吴霸和管承这种大方,都对他异常看重,不但许下重酬邀请他共襄盛举,而且还跟他分享了很多很机密的情报。
可是,在生死关头,谁还顾忌这些?没人理会管亥,就连被他揪住脖领子的小喽啰,都用力一挣,将唯一的外套留给了他的渠帅,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黑暗深处,只有光溜溜的的屁股,微微映射着火光,好像一只飞远的萤火虫。
“站住!我是你们的渠帅!听我的命令,杀回去!外面只有千八百的骑兵而已,北疆军的骑兵就这么一点!杀了他们,都昌就会投降,到时候随便你们在城里找乐子,然后咱们一起打天下,建一个永远不挨饿的清平世道!”
管亥发了疯似的嘶吼着,手中的战刀已经染了血,几个不听话的喽啰兵葬身在他的刀下。然而,溃逃并没有终结,管亥举动的唯一效果,就是将自己身边清空了一大块,同时,让恐慌变得真实起来。
溃兵们远远的避开了这个疯子似的杀神,一边逃,一边乱喊:“骠骑大将军来了,来的是骠骑大将军!”
“来了好多骑兵,跟恶鬼似的!”
“贼兵完蛋了,大家不要跟着一起送死啊!”
“不要拿兵器,骠骑大将军的兵马是仁义之师,只杀贼寇,不杀良民!”
“跑……跑啊!”
……
管亥只觉喉头一热,一股血腥味在嗓子眼里盘旋不去。
他终于想起来了,营寨里不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喽啰,还有很多新被挟裹进来不久的普通百姓。
按照正常规律,这些新加入的人开始都是不情不愿的,但日子久了之后,这些受害者就会变得跟曾经的加害者一样,适应抢掠,适应厮杀,适应屠杀……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不过,管亥此番兴兵的时间还太短,战果也只有朱虚一个县城而已,这些受害者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他们更向往的是日耕夜息的平静生活,而不是挥舞着刀枪,去创造什么清平世界。
平时不会有事,这些人拖家带口的,想逃也逃不远,逃了也无从容身,可是现在,当打着黄巾大旗的贼军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四散而逃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当中还混有数量不明的奸细!
该死的李鹏飞,居然如此老谋深算,奇袭之前,还布置奸细,这分明是不给人活路走啊!
管亥一口将涌到喉头的血咽下,翻身回到了营帐,他还没输,他也不能认输!
他成为黄巾,是从今年春天开始的。在那之前,他跟从兄管承一起当山贼,一度曾经在泰山贼和青州贼之间徘徊。
他麾下的喽啰,很多都是最初那批遭灾的灾民,经过将近十年盗匪生涯,都从老实巴交,人畜无害的百姓,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这支队伍有三千人,就算在动乱中离散了一些,剩下的,也足够与北疆骑兵一战了。
司马俱的情报来源非常可靠,他开始不放心,还派人潜入兖州各郡国,分别验证过。情报显示,李翊带到泰山的骑兵不过六千人上下,另外公孙瓒手里还有一万的骑兵。
而且很明显,李翊不可能把这些骑兵全部派来都昌城,因为军队数量多了,目标就大了,恐怕还没赶到都昌城,就已经被司马俱的人马包围了。
尽管大多数都是流民,但司马俱手下毕竟聚集了数十万人,真正能够打仗的青壮人也有将近三十万。如此多的人,要是被围住,那真的就是插翅难逃了。
以李翊如今的身份,他绝不会亲自前来,更不会派遣太多的人马前来。
只要李翊本人不亲自前来,北疆兵再厉害,又有什么可怕的?
管亥的情报来源的确很准,发起突营之战的骑兵只有两千人。
李翊总共派了三千骑兵前往北海营救孔融,这其中黄忠的一千狙击弓箭部队有其它任务,并没有参与突击黄巾军大营。真正参与突击的只有太史慈的一千骑兵,以及魏延的一千骑兵。
两千对五万,完全不靠城内的接应,这个计划看起来很疯狂,但太史慈却热血沸腾,要打,就应该打这种大仗才够威风,功劳也大。
换在一般的军队中,将校们可能会有不少异议,但在北疆军中,却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北疆军就是这种风格,跟着一个霸气四射的主公,什么仗是他们不敢打的?
五万贼军?土鸡瓦狗的乌合之众而已,挥挥手也就平了。
“开始突阵吧,别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
凝神观察一阵,确定了敌军的乱势,太史慈再也按耐不住,他跃马横枪,第一个越过了栅栏。
“呜……呜……呜!”
传令兵吹响了号角,两千轻骑在太史慈和魏延的指挥下,以五十人为单位,分成了四十个小队,一半追在主将太史慈的身后,另一半跟随魏延,形成两个锋矢,向敌营深处推进。
每个小队都有一部分人持着火把和战刀,另一部分人持着弓箭。
持弓者抽出箭矢,在同伴手中的火把上点燃,然后开弓放箭,将无数燃烧的流星送上苍穹深处,化为一片流星火雨,带来新一轮的灾难。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熊熊的大火照亮了苍穹,如同平地升起了一轮红日。
火势开始向连营深处蔓延,连绵的火海一侧,是豕突狼奔的贼兵和被挟裹入伙的百姓。
另一侧,一队队如同幽灵般的骑兵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看不见任何旗号,唯一能辨明对方身份的,只有那黑衣黑甲。
“骠骑亲卫!”恐慌进一步加剧了。
从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开始,李翊震惊天下的战绩中,总是伴随着他的亲卫铁骑的影子,这支亲卫铁骑一水的黑衣黑甲。
平黄巾,定辽东,败辽东诸胡,征服鲜卑大草原,这支铁骑一直活跃在战场的最危险的地方,用敌人的鲜血铸就了他们不朽的威名。
因为看见这支传说中的骑兵的出现,黄巾军的抵抗很微弱,为数不多的反冲者当中,只有少量的亡命悍匪,大部分都是被黑夜和大火搞昏了头,不辨东西乱撞的溃兵。
这些人形不成有效的抵抗,他们之中,有少数人死在战刀和长槊之下,更多的人则连北疆铁骑的脸都没看到。
骠骑亲卫的箭术可不是一般的精湛,即便在黑夜之中,也是精准得吓人。喽啰们可没有管亥这个渠帅那样全身着甲的特权,对正规军构不成致命威胁的羽箭,射他们却是一箭一个。(未完待续。)
第0403章 太史慈战管亥()
“不要怕,跟我上,他们没几个人,冲上去,杀光他们!”管亥终于集结起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他之前让卫士去巡营,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巡营士兵之外再收拢些溃兵,就有了如今的规模。
看到北疆军分兵多处,嚣张的四处放火,他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反击。
“呜……呜!”号角声响起,管亥迎上的这队骑兵,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迅速拉开了距离。管亥扑了个空,只能望尘兴叹。
另一边,骑兵的队率吹起了号角。近卫铁骑们听到命令,飞快的从马鞍另一侧抽出了羽箭,一边后退,一边洒下了一片箭雨。
这次的箭上没有火,但激起的却是一片飞溅的鲜血和阵阵惨叫声。
“呜……”像是应和似的,远近都有号角声响起。显然,北疆骑兵传递了遇敌的警讯,要集结了。
管亥拼命的冲杀,想在敌人援兵到达前,击败击退面前这一小队人。然而,两条腿的注定追不上四条腿的,骠骑近卫的骑兵进退自如,毫不留情的将一阵阵箭雨洒在贼军的头上。
管亥身边的队伍开始缩水,少部分人是被弓箭射杀了,更多的却是被吓跑了。
“渠帅,撤吧,追不上也打不着,咱们光挨打也不是个事儿啊,敌人的援兵又要到了。”
“是啊,撤吧。”
……
喽啰们七嘴八舌的劝道。
管亥大怒道:“撤个屁,现在聚成一团,就算死,也有希望拉几个垫背的,分散着跑,你们就能跑得过马了?还不是死路一条?听我号令,有盾牌的都站到前面去,带弓箭的站到中间,咱们学官军的战法,接盾阵,包围他们!跑得快的,肯定不擅长肉搏!”
说着,他捡起一面盾牌,举刀冲在了最前面。
管亥军不是纯粹的黄巾军,这么多年的山贼生涯下来,他的军中还是积累了一些兵甲的,至少木盾什么的有不少。
渠帅身先士卒了,喽啰们也鼓起了勇气。反正逃也没用,在这里逃出生天,也只能去投靠别家贼团,享受过了特权和人上人的生活,他们可不想从小喽啰重新做起。
而赶跑了眼前的骑兵,他们就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数百喽啰结成了七八个盾阵,骠骑近卫的箭雨还在不断落下,但喽啰的伤亡却少了很多。骑射的最大弱点,就是攻坚能力不足。
“看见没有,他们不行了,上,跟我上!”
管亥纵声大吼,喽啰们也是齐声欢呼,看见这边动静,不少溃兵都停下了脚步,他们也发现敌人不是很多了,如果聚集到大当家身边,也许……
“架弩!”摇摆间,北疆军阵中传来了一声号令,乱箭停止了,代之的是风雷之音。
“崩——崩——崩!”强弩松弦的声音,跟战鼓没多大区别,当这种声响连成一片的时候,带来的只有死亡的气息。
“嘭!嘭!”
“咔嚓!”
“啊!”
……
强弩的攒射,连军用的大橹都能摧毁,何况贼军用的普通木盾?在如同暴风雨一般的攒射下,贼军的盾阵破开了一大块,往中间塌陷进去。
不等管亥再发号令,黑暗中,一骑快马全速奔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吼声如雷:“东莱太史慈在此,贼酋还不速速纳上命来!”
话音未绝,一人一骑已经顺着盾阵塌陷处,冲入了管亥的阵势,枪戟掀起了新的死亡风暴!
管亥和太史慈都是东莱人,是名副其实的同乡,然而此刻,他却一点都没有看见同乡的喜悦,满心里都被震骇和怒火填满了。
太史慈太凶悍了!
他把部属甩在身后,一个人冲了进来,虽然如此,但他这一人一骑的破坏力,全然不亚于一整队骑兵。
太史慈的战法相当罕见,他左右手各持一件兵器,枪戟合璧,在奔马上同时挥舞起来,只见寒星点点,戟刃翻飞,如同一股不断变幻方向的龙卷风似的,将所过之处搅得一片狼藉。
还没等管亥想好要返身接战,还是继续追赶北疆骑兵,太史慈已经以不可阻挡的态势,一口气冲到了方阵中央,肆意屠杀起管亥军中极其稀有的宝贵的弓箭手来。
在枪戟合璧形成的旋风下,那些来之不易的弓箭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管亥大怒,他扬刀怒吼:“小的们,先随我围杀此僚!”
应者寥寥,在眼下这种不利局面下,遇到这种勇冠三军的敌人,对贼兵士气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太史慈杀人如割草芥的效率,有几个不怕死敢往上撞的?
更何况,太史慈虽然不如岳飞、关羽、赵云这些北疆大将的名声响亮,但是他作为骠骑大将军的亲卫将领,在大汉朝也算是家喻户晓的。现在看到他如此勇猛凶悍,这些黄巾军士兵已经被吓破胆了。
管亥环视一圈,见喽啰们脸上都有惧色,他也不多啰嗦了。
这种时候想靠语言鼓动士气是没用的,想要鼓起喽啰的战意,只能自己身先士卒,灭了对方的威风再说。
他手下虽然没有骑兵,但这么多年看也看出门道了,骑兵的威力全在速度提起来后的冲击力,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就是大号的靶子。
太史慈从方阵边缘一直冲到了方阵中央,接连杀了近三十个人,的确很威风,但他的冲击力已经耗尽,在人群之中,也没有重新加速的机会。
只要自己挡住他,等喽啰们恢复战意,一同加入围攻,杀个孤身闯阵的敌将还不容易?他又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而且太史慈作为骠骑大将军李翊的亲卫将领,还是有点身份的,杀了或者拿下,对战局说不定还会有些帮助呢。
诸多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管亥一瞬间就拿定了主意,挥舞大刀疾冲而上。
管亥闷声不响的从人堆里冲出,断喝的同时,刀势就已经展开,打定的就是偷袭的主意。
这里是战场,山贼本来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他存心乘太史慈不备,一刀解决了这个棘手的敌人。
“死!”
管亥的武艺相当不俗,他的家境不错,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受过正规的武术训练,从贼后的这十多年,更是几乎每日都在厮杀,一身武艺早就磨练得炉火纯青了。
攻打朱虚的时候,正是他孤身在城外诱敌,激怒孔融派人出来单挑,然后连杀数将,顺势闯进城门,以一人之力,顶住了朱虚郡兵的殊死反扑,接应大军入城,这才一举攻破了朱虚城的。
此刻他含怒挥刀,一身恐怖的力量更是尽数爆发了出来,那一刀仿佛要斩破苍穹一般,将破空的呼啸声远远抛在了刀锋后面,势若千钧!
“来得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太史慈却怡然不惧,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从容转身,右手长枪刺翻一名喽啰,左手画戟挥舞,从侧面砸向了管亥的刀锋。
太史慈变招之快,招架时让管亥大吃了一惊。但转念间他心中已是冷笑连连:敌人武艺的确很高,但实在太托大了点,自己全力的一刀哪是这么容易挡的?用一只手,还是左手,就算取的角度再巧,又岂能见功?
看自己以力破巧,力挽乾坤!
管亥知道身先士卒的好处,也知道其弊端,心中认定了斩杀太史慈,就能扭转败局,精神狂振之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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