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
小鬼子动真格的啦!
鬼子的真正目的,就是逼迫汉奸当炮灰,冲在第一线与国民党、**厮杀,否则,养这些两脚畜生何用?至于如何逼迫?
蔫巴巴、阴恻恻、最近极少露面而且越来越不吭声的张志平,在这件事情上居功至伟。他跟段文轩渊源不浅,但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现在更加看不上段文轩的嚣张跋扈。加上对松井义雄充满怨恨,渴望报复。论身手张志平是个货真价实的二货,玩枪只能打自个儿。但论脑筋张志平就有得吹,一般人还真不敢小瞧。
得知段文轩的所作所为、又在特高课看见李士仁的下场,早就怀有不良之意、长期隐忍不发的他不由得心中暗喜。揣摩小鬼子投鼠忌器,目前还不敢对李士群本人下手。但小鬼子也不可能放任汉奸们吃香的喝辣的不干正事!
基于这个判断,张志平立刻决定给松井义雄、吉永贞子这对狗东西挖坑,在佐佐木石根小楼里受辱的那一幕,他至死不忘,拼了小命也要坑死这对无耻之极的王八蛋。可松井义雄平时根本不搭理他,想接触也没机会。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决定对利用身边的吉永贞子,吹枕头风当狗头军师。眼看上海滩各路鬼子的人马,为大平光一一案忙得四蹄蹬开,他脑子灵光,根据掌握的情况早已看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此案对小鬼子打击极大,尤其会受到西方国家的一致谴责,所以小鬼子才抓狂。但破案的关键不是抓到凶手,重要的是凶手如何获知大平光一的身份和樱花银行的秘密。唯一的线索就是段文轩,他怎么敢夤夜敲诈大平光一?
若照此追查下去,冒失返回上海的鸠山寿行势必受连累,而松井义雄将获奖励。结果与张志平的希望南辕北辙,他岂能干?但又不得不围绕段文轩打主意,佐佐木石根一直苦于自己没有实力,所以才投奔海军,到上海后马上眼馋七十六号,而段文轩是他为将来布下的一枚棋子。
如果段文轩再次反水,负有监视之责的吉永贞子就逃不了干系。
因此,当各方人马渐渐把目光对准段文轩时,张志平忽悠吉永贞子抢先下手!道理简单明了,一旦傻逼呵呵、胆子生毛的松井义雄听了吉永贞子建议,冒冒失失介入段文轩涉及的案子。
不但违抗了宪兵司令部的命令,还得罪特高课,还得罪佐佐木石根,各方联合起来,到时侯不把这头野兽压垮才怪!那该多么解恨!
不得不承认,蒙蔽吉永贞子,他的智力绰绰有余。
已经对段文轩所作所为有所了解的吉永贞子,听了张志平在床上的忽悠马上不淡定。确实,段文轩再次叛逃绝对有可能,在上海滩掀起惊涛骇浪也一点不奇怪,佐佐木石根岂能饶了她?她智力本就有限,立刻上报松井义雄。同样智力有限的松井义雄,却认为这是个收拾鸠山寿行的机会,这才有了今天这场大戏。
面对鬼子的步步紧逼,李士群益发小心,尽量减少外出。不得已外出时,也是保镖环绕,行踪诡秘。傻子都明白,能杀他的不是军统,而是小鬼子。因此他出席小鬼子的宴会,连水杯都不碰。吃的喝的抽的完全自己携带。
除此之外他却不为所动,七十六号毕竟家大业大,小鬼子一时也无可奈何。然而,段文轩就不同了,在情报圈中他是有名的独狼,心毒手狠吃人不吐骨头。没有朋友没有兄弟甚至也没有组织,今儿投靠这个出卖那个,明儿又反过来,颠来倒去占便宜。
意识到被跟踪后他马上明白,包括李士群在内一切都靠不住,想活命就得自个儿争取,唯一的筹码就是手中的机密。在段文轩看来,吉永贞子虽然贵为少佐,但姿色平常,手段平常,脑子平常,也就是个干粗活的料,只配跟张志平混一起,一点不可怕。
沈春丽预料的一点没错,过于狡诈的段文轩有点做贼心虚,误以为松井义雄要定他个叛变投敌,被抓住后搞不好得被零刀碎割。完全没想到他被盯上,仅仅是因为敲诈大平光一,仅仅是因为张志平躲在暗处搞鬼。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完全可以堂而皇之走进松井义雄办公室,以自己掌握的军统情报做筹码,慢慢谈判。
被松井义雄盯上还能有好?过去有佐佐木石根罩着,他还曾得意洋洋耍过松井义雄,现如今怎么办?
惶急之下段文轩立刻捎信给张志平,恳求通过电台打报告,向远在天边的佐佐木石根求援,这也是佐佐木石根临行时告诉他的关键时刻的自救之道。却不料县官不如现管,张志平岂会帮他?压根装什么都不知道,报告根本就没有发出去。
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妙,段文轩不得不做最后打算,按照以前的既定计划,抢先一步,挟裹楼下的日本侨民,躲进安全房打算跟松井义雄面对面谈判。他认为,凭自己手中的机密、加上十几条日本侨民的小命,应该能与松井义雄达成协议。
他坚信,只要自己有价值,犯事就不成问题,因为可以交换。假设此招不灵,摆下的阵势也绝对能惊动小鬼子上层,轰动上海滩,没准也能传到佐佐木石根的耳朵里。那么,兴许在自己被松井义雄弄死之前,老狐狸会施以援手。
果然不出所料,半路又杀出特高课,七十六号也来掺一脚,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躲在屋子里的段文轩却暗自欣喜,他最怕被松井义雄秘密逮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关刑讯室里棒子炖肉直接打杀!现在人越来也多,虽然有被狼群分食的危险,但也意味着松井义雄不可能暗中黑他,意味着活命的机会大大的。
特高课与他素无渊源,不了解的对手最可怕;而七十六号根本靠不住,关键时刻李士群完全有可能出卖他。唯一可行的办法还是得找松井义雄,段文轩相信,自己手中的情报对于热衷功名利禄、渴望出人头地的松井义雄有足够的吸引力。
因此,他故意鸣枪辱骂,导致松井义雄不管不顾,一口气冲上三楼,独自出现在安全房里。房门在身后重重关闭,而且还传来上门闩的声音,松井义雄一点没害怕,他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慢慢观察四周,窗前门前都站着被蒙上眼睛的日本侨民,男女都有,每个人都捧着一枚手雷,手雷的安全栓上系着一条细绳,绳子的另一头攥在段文轩手里。远远看去,场面特别滑稽,段文轩好像闽南的布袋戏大师,仰仗细绳操控木偶。
看上去滑稽,但气氛却相当肃杀。每个人都明白,只要段文轩横下心来一拉绳子,十几枚手雷齐齐爆炸,整个安全房都得飞上天去,别说屋子里的人,就是屋外的沈春丽他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越是这种刺激的场面松井义雄越兴奋,四目相对,丝毫不畏惧的他冷哼一声道:
“段先生,这样的手段好像有点下三滥。”
受伤的左手攥绳头、完好的右手拎枪,段文轩对于讽刺挖苦完全无动于衷,他的脸皮比鞋底子都厚,比混凝土结实,锥子都攮不出血,居然呵呵大笑道:
“摆这么个阵势就是为了见您呀。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全在您一念之间,怎么样?能不能谈谈?”
如果是沈春丽出面,或者佐佐木石根出面,很容易就会发现段文轩此举仅仅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了鱼死网破。只要耐下心来谈谈,一切皆有可能。但松井义雄却不这样认为,他不可一世惯啦,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
两只眼睛瞪得像牛卵子,暴脾气顿时就要发作!
第五十七章 汉奸()
谈谈,就是谈判的意思;
谈判,就是敌我平起平坐的意思;
平起平坐,就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意思。
如果松井义雄有佐佐木石根那样的智慧,进屋后先不慌不忙安抚,甚至直接抛出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段先生,不必紧张,我只不过来问问,你怎么会知道大平光一被监视?
只要此话一出口,一切纷争马上烟消云散。因为段文轩风声鹤唳,以为小鬼子在追究七十六号与军统议和的责任,这可是死罪!知道大平光一被监视算什么罪过!不过是渡边贤二喝醉时瞎白话的,根本不值得隐瞒。
但段文轩太托大,一张嘴就荒腔走板,触犯了松井义雄的忌讳。而松井义雄又太拿自己当回事,压根没想到主动问询,满脑子军国主义思想的少壮派军官,像青藏高原上发情的野驴,撒欢尥蹶子折腾,到处显摆自己的无知。他们都有一个奇怪的毛病,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狂妄得找不到北。
傲娇的松井义雄,出身高贵血统纯正,犹如正宗的德国牧羊犬。因为天皇是神,所以世上唯一能令他欣赏的人就是镜子中的自己。平时趾高气扬,牛叉带闪电,恨不得给自己脸上贴上皇军之花、国家栋梁、明日之星的标签。
在他——大和民族的中流砥柱眼里,赫赫有名的佐佐木石根也不过是一具棺材瓤子,苟延残喘而已!讲究吃穿的鸠山寿行——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鬼头巴脑的渡边贤二精明有余忠诚不足,一看就知道其祖上生活作风有问题,大和民族血统被污染了。而动不动就卖弄风情的廖云菲,不过是依靠姿色的花瓶,被鸠山寿行硬生生吹出来的情报之花。
这样的人也能代表大和民族?也配代表大日本皇军?我呸!
相比于以上等人所获得的地位和声望,松井义雄简直认为自己就该站在天皇身边,成为陆军大臣,自己简直就是民族的典范、皇军的标本。可没有人欣赏他、重用他,导致他一直落落寡欢,但越是憋屈越觉得自己身价不凡,不容别人有半点轻视。
这么多肩扛大佐军衔的军官尚不入他的法眼,段文轩何德何能,竟然痴心妄想与他谈判?在他看来,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的汉奸段文轩,顶多算一条街巷阴凉处的流浪狗,走运的时候能从垃圾堆里翻出点残羹冷炙,不走运时只好吃屎。
给他——大日本皇军大佐舔屁股沟子都没资格,居然小耗子趴秤盘——不知自个儿斤两,大言不惭地想跟他谈谈。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足够十五个人愁半年的。就冲这一点,松井义雄就不能容忍,他立定站稳,气派派下令:
“先把人质放喽!”
明明见面一问一答就可以化解眼前的剑拔弩张,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段文轩不肯轻易认怂,认为小鬼子普遍记打不记吃、吃硬不吃软,担心早早缴枪自个儿卖不上价儿。偏偏松井义雄正是这样的混蛋,放着正事不问,却与对手计较身份的高低贵贱。
事情一错再错,结果渐渐擦出火花。
惯于冒险的段文轩老虎拉车——不听那一套,闻言叫他放人质,忍不住呲牙咧嘴一乐,轻轻晃动手里的十几根细绳,得意洋洋地道:
“大佐,他们是我的护身符,没见到结果怎么能放?”
估计那些人质的嘴都被堵着,所以没一个人吭声。但都能感觉到栓手雷的绳子晃动,顿时每个身体都不安地颤抖,还有几个连两腿都不停地哆嗦。松井义雄满脸轻蔑,激昂慷慨地道:
“每一个大和民族的子孙,在出生时就准备好随时为国捐躯,他们也不例外。别指望利用他们威胁我。”
一方面是恐吓段文轩,一方面也是鼓励人质。因为有几个人质看样子已经摇摇欲坠,只要一倒下手雷齐齐爆炸,谁都活不成。
玩心理战,段文轩虽然不擅长但却比松井义雄强,他明白自己现在软不得,一旦表现出底气不足、表现出怕死、表现出急于摆脱眼下的困境,那么松井义雄就会变本加厉。
为今之计,必须摆出江湖混混的嘴脸,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早已经谋划停当,根本不把松井义雄的高调当回事,冷哼一声道:
“能活着当然好,死了也有你这个大佐和这么多人垫背,值啦。我没所谓。只要你们想开就行。”
王八蛋操的,竟然敢公开威胁!松井义雄火爆爆地叫骂:
“有种你放开人质,与我单挑,赢了我就放你走。”
痞子出身的段文轩也不示弱:
“有种你把我送到安全地方,到时候我保证放人质。”
这才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安全房里两人就这样杠上了。沈春丽和廖云菲上来之前,他们放着正事不谈,非要掰扯个英雄好汉出来,最后变成鸡生蛋蛋生鸡,车轱辘话转圈说,谁也没占上风。
吵得正凶!
咚地一声,房门发出闷闷地声响,正是廖云菲踹门,提出用自己交换人质,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特务关键时刻还真不孬,有胆子!段文轩再次抖抖手中的绳子,流里流气地耍笑道:
“呵呵,货卖识家,我看我不如跟特高课谈谈。”
明显为了刺激松井义雄,但松井义雄既然进来了,功劳眼看到手怎么会允许廖云菲横插一杠子?想起上次在沈春丽家,最后关头佐佐木石根救了段文轩一命。不由得恨上加恨,他再次拿出野兽的劲头,眼露凶光咬着后槽牙,霸气十足地道:
“姓段的,今时不比往日,我劝你乖乖放了人质,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等着后悔吧。”
到目前为止,他只提放人质一个要求,好像不越过这道坎其他的都免谈一般,哪里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段文轩当然不能就此认输,尽管心里害怕,但倒驴不倒架子,必须硬撑。他继续一脸痞子相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死想活得自个儿做主。呵呵,我相信终究会有人满足我的条件的。别急,等吧。”
典型的一打二诈三吓唬,其实此刻他无比紧张,如果安全房内光线再好一点,距离再近一点,松井义雄再细心一点,完全可以发现段文轩身体僵硬,握绳子的左手甚至微微颤抖。如果是沈春丽、或者佐佐木石根等精通心理战的老手在场,几句话就能令他缴枪。可惜,松井义雄里历来不屑于这些,他只相信武力!
恰好此时廖云菲在外面发飙,不但连连踹门,而且扬言只给最后一分钟考虑,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