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只剩下了两人,韩非一边品着茶水,一边和刘惠谈文说事,突然话音一转,起身向刘惠行了个大礼。
刘惠措不及防,哪料到韩非会弄出了这么一出,再想躲开已是不能,只能起身急呼:“少将军这是为何?折杀在下也!惠本就为冀州人,自当为冀州做事,些许微末,又怎劳少将军大礼?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先生当得!”韩非言辞恳切,“非听公与先生说过,当初各路诸侯起兵,我父也不能置身事外,故召集众贤问:是该帮助姓董的还是帮助姓袁的。只有先生直言:我等兴兵乃是为国事,而不是为了姓董的还是姓袁的。;更有言:战争乃是凶器,不宜抢风头,可静等其他州郡起兵,然后配合之,以冀州之大,功劳所得非小也……正是有了先生之直言。才有冀州军的大胜,却无有太大折损,先生又如何受不得这小小的一拜?”
刘惠还是摇头,“冀州能有此功劳,不是因为我当初一言,而是因为少将军之努力。若真按在下之言,冀州只会是不有功,但无过,若说功劳,也只是押运粮草,给养大军罢了,前线的功劳却是不可能,潘将军战死,就是最好的明证,主公他……正是有少将军的运筹帷幄,勇猛无敌。这才有冀州今日之盛名,若言拜,也当是惠拜少将军才是。”
“先生莫是还看不出。潘将军战死,乃是阴谋?”韩非奇道。
“多少有那么一点的猜测,只是,不曾身临虎牢,不得真相啊。”刘惠叹息了一声,见韩非在仔细的听着,遂接着说道:“潘将军与在下同为冀州人氏。惠自然是深知其武艺如何,其号称‘河北无双之上将’,曾对阵颜良。尤有胜之,可却死在一华雄手中,还不过三合,嘿嘿。这岂不蹊跷?惠思来想去。怕是这和那袁绍脱不得干系,毕竟,冀州一向与人无怨,只有之前与那袁绍有过冲突,潘将军更令袁绍难堪,依惠来看,应当是那袁绍做了什么手脚,这才使潘将军饮恨。当然了。他如此做,想来还夹杂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其想鲸吞冀州也未尝不是!”
韩非不得不正视刘惠了。以前一直只是听名,刘惠如何的光有才名,只有见面,才深深地觉得这人的不凡。沮授能推出公孙瓒,刘惠能推出是袁绍的手脚,若是刘惠不早死,两人皆为冀州的话,怕是袁绍想取冀州,也没有那么轻松了吧。
可怜刘子惠!
现在他还官拜治中从事,怕是等韩馥一回来,就会拿他是问,然后,在冀州文武的求情下,免得一死,披囚衣服徭役,最后忧愤之下病逝……
“先生所言不差,其中正是那袁绍主谋,可据我所知,更脱不开那公孙瓒的干系。”说着,韩非将他与沮授的那番推测又说了一遍。
刘惠也是才思敏捷之人,听韩非说完,立时就认可了韩非的这一番推论,更意识到了冀州面临的危难,不等韩非说完,便急道:“那主公将是如何处之?”
“父亲他已派人监视了袁绍的举动,对公孙瓒倒是不加提防,以为有刘虞在,公孙瓒无有犯冀州之能。”韩非叹息道。
“此大谬也!”刘惠击案而起,忽又想起,面前这人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那个……少将军,如主公这般,怕是冀州危矣。”
“先生之虑,非又何尝不知?只是我那父亲……”韩非摇头不已,韩馥能为一州之州牧,虽然有时局的原因在,但不能否认他的才能,若是太平时还好,可在乱世中……无论是枭雄还是英雄,韩馥都沾不上半点的边。
刘惠也沉默了,韩馥什么样,他又怎会不知,顿觉冀州前景昏暗。
好半晌,韩非才哑着声音道:“先生,我父亲归来,恐怕会拿先生责问,届时……”
不等韩非说完,刘惠就黯然的摇着头,“我刘子惠一人之事如何小,可冀州之安危,哎……”
“若我能保全冀州呢?”韩非突然展颜一笑。
刘惠一愣,“少将军,你是说?”
“将来,冀州由我来保全,但我要先生答应我一件事!”韩非微笑着点头。
刘惠面色一喜,答应的很是干脆,“只要少将军能保证冀州的安危,有什么我刘惠可以做到的,刘惠断无推拒之理!少将军,请言。”
“我要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都要保全自身。”刘惠忧愤之下病逝,是韩非的遗憾,他不想这个有才情的人就这么死去。现在看来,刘惠之所以忧愤之下病逝,很可能是看到了冀州前景的昏暗,如此,何不给予一丝的光亮呢?
刘惠本以为韩非会提什么苛刻的条件,他万没想到,韩非竟是要求自己不死!
一时间,刘惠心生感激。古人最看重的就是知遇之恩,甚至可以为这知遇之恩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韩馥拜他为治中从事,有着知遇之恩,也正因为此,他才一心的为韩馥做事,历史上被罢官后才忧愤而终……
而韩非之言,无疑是看重于他,这,也是一知遇之恩。韩馥要责问于自己,由韩非的口中说出,想来不会假了,而且,这责问想来也是苛责,刘惠也听得出,可能因为这苛责,他会死去,而韩非却要他保全自身……
“少将军若保得冀州,惠愿牵马坠镫,追随左右!”
……
“娘,儿回来了!”
回了州牧府,韩非直奔后院而去,那里,有他魂牵梦绕的存在。跨过院门,韩非一眼就看见正厅内一妇人独自一人跪坐着,笑眯眯的慈祥面容,身上穿着很素淡的衣服,身姿端庄,神色中带着一丝丝的期待,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院门方向。
正是他这一世的生母,刘氏。
直到亲身来到这个年代,韩非才知道,韩家竟然也是皇亲中的一员,当然了,这个有点远,用后世的话来说,八竿子打不着,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当然了,大汉才四百年。
不过有族谱在。
韩非母亲刘氏源起楚元王刘交一支,而楚元王刘交,乃是汉高祖刘邦最小的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刘氏四兄弟(刘伯、刘仲、刘邦、刘交)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位。史称刘交年轻时即好读书,为人多才多艺,有大志。
在刘邦的兄弟中,刘交思想与刘邦最接近,因而深受刘邦的信任和宠爱。刘邦在丰沛起义后,刘交跟随刘邦打天下,成为了刘邦的得力助手和亲信。入关后刘交受封文信君,随刘邦转战各地'4'。因此,刘交为汉家天下的创建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汉朝的缔造者之一。汉家王朝定鼎之后,刘邦分封天下。刘交因跟随高祖打天下有功,在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刘邦废楚王韩信,将其领地一分为二,封刘贾为荆王,封刘交为楚王。刘交同年就国,定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市),遂从长安徙居彭城,开基楚藩王族。
不过,终是历史烟云,如今的彭城刘家经过了四百年的岁月洗礼,早已不复当日的辉煌,若不然,也不会有刘表入主荆楚一说了。
刘氏,就是出身彭城刘氏的旁支,其父,也就是韩非的外公,早年在颖川求学时认识了韩非的祖父,一见如故,后来才有了韩馥与刘氏的结合,才有了韩非。
按族谱上,韩馥还是汉献帝刘协的姑爷辈,韩非更是刘协的叔叔!
大汉皇叔!
当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刘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在做母亲的眼中,韩非的小习惯都深入她的心里,就算是脚步声,刘氏也能辨别出是不是韩非来。
“我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刘氏虽然努力的使得自己端庄一些,但是声音还是带着些许颤抖,说话的时候,眼眶微红。
本来,韩非回了颖川老家祭拜祖先,刘氏还不至于如此,但听闻韩非上了战场,刘氏每一日无不是担惊受怕,害怕有一天韩非会……
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啊!
如今看到儿子平安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刘氏又怎会不激动?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生死难料的战场!
听见刘氏的呼唤声,韩非心中一颤,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十六年来的一幕幕,如电影般闪过眼前,韩非眼中一热,紧走几步到了母亲的近前,双膝跪倒,“娘,儿回来了……孩儿见过母亲!”
还没等韩非跪稳,刘氏就已站了起来,双手搀住了韩非的身体,拉着韩非的手,就望自己的身边拽。刘氏的手,既柔软,但又充满了倔强。韩非只好顺着母亲,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一刻,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握着刘封的手,刘氏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心疼道:“又粗糙了。”(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母亲刘氏()
要知道往常的韩非虽然也是常常习武,但是手一直保养的很好,但是这次去了虎牢关,上了战场,身边没了家里这些侍女的细心照料,几个月不见,韩非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韩非本身倒是觉得不错,男人么,总不能像女人那样细皮嫩肉的,真要那样,那岂不就成了伪娘?不过,落在天下母亲的眼中,这般却是受苦了。
拉着韩非的手摩挲着,不愿意撒手了。
“娘,孩儿一直习武,又不是大家闺秀,这手粗糙点,不也正常?”韩非嬉笑着,努力让母亲开心起来,“这不,也强壮了不是!”
韩非有些粗糙的大手,与母亲白皙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刘氏不厌其烦地询问着韩非军营中的生活,又让韩非仔细的讲述了一场场战斗的经过,听到惊险处,握着韩非的手不由得收紧,眼中,满是后怕。
这还是韩非故意说的轻松一些,若不然……
母子二人说了许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刘氏这才慢慢地收起了话茬,“非儿,你今年已满十六岁了吧?”
“是的,娘。”韩非点头。
他是正月里出生,生日大,如今已年满十六了。
“十六岁了啊……”刘氏长长的叹了一声,就在韩非心中刚生起不妙时,只听刘氏又说道:“大家子弟,十三就已经成婚了,如你这般大的。做父母的都抱上了孙子,非儿,你一直不愿。做娘的也没有逼你什么,只是,韩家就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与你父亲的年纪也大了,尤其是你父亲。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非儿,你是不是也考虑下你的终身大事了?”
“这个……”韩非不由得一窒。
他不想结婚么?
当然不是!
如后世大多宅暗一般。韩非也不差到哪去,穿越到了这汉末三国,又怎会不想着将这年代的美女全收到帐下?江山美人,美人江山。此为大丈夫之追求也。
江东大小乔。河北甄洛悄……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可就算是再美再悄,也要长成啊,只可惜,这三大美女如今还都太小,韩非所知道的甄洛,才八岁!
貂禅……好吧,一直没机会!
有个大点的。就是蔡昭姬,可自从那次后。愣是连蔡家的门都进不去!
……
韩非所知的有名有姓的美女,无不是太少,就是吃不到的葡萄,至于其他的女子,他还真就没生出太多的心来,一直以来,也就这么拖着了,韩馥与刘氏一次次的催促,都被他一次次的找借口给推脱掉。
如今,怕是躲不掉喽。
“娘,孩儿又不认识谁家的女子,又哪来的中意之选?你也说了,终身大事,又岂能做儿戏。”韩非硬着头皮,尽量委婉地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谁让我的你娘了呢,娘给你挑选了几家,你参考参考吧,看有没有中意的。”刘氏说着,从旁边拿起一张“蔡侯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不由分说,便塞到了韩非的手中。
看来,这次是真躲不掉了啊!也罢,就看看娘她选了哪些女子吧,若有不错的……
韩非心里胡乱的想着,展开纸仔细的看去。
一看,韩非就知道,母亲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看来,这次不讨回一房老婆来,这一关是怎么也过不去了。
头一个,审配之女审纾,是审配的小女儿,今年十三岁。审配乃是冀州士族,在冀州士林有着绝对的声望,虽然不比刘惠,但也绝对非同小可。
刘氏将审配之女列为第一,未尝没有拉拢审家之意。
第二个,就是田丰本家的一侄女,叫田鹭的,刚满十四岁。田丰早年在朝中为官,田家也是巨鹿有名的大族,田丰的冀州的影响力,甚至比审配还要高上一筹。
除此之外,还有五六户人家,或是冀州本土的士族,或是颖川的士族。
与母亲相处这么多年,韩非对刘氏可以说是知之神深,虽然她很想已婚姻来拉拢审家或是田家,以巩固丈夫在冀州的地位,但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如果是审配、田丰还没有离开韩馥而投袁绍,还有可能,如今嘛……
所以,虽然这两家列在了最前面,但是介绍,却只有寥寥的几句而已反而后边的二三户人家,写的极为详细。韩非一看就知道审氏以及田氏的女子与他无缘,只是母亲对他表示决心的。
下边的这五六户人家才是他妻子的人选。
蓦地,韩非看到了一个名字。
荀谌之女,荀缳,年十五岁,至于其他的倒并未介绍许多。
或许,这才是母亲为自己选的中意老婆吧!
荀谌,出身颖川荀家,字友若,乃是鼎鼎有名的荀彧的四兄,荀家在颖川乃至天下士林,都有知道举足轻重的地位,能拉拢到颖川荀家的支持,韩馥在冀州的地位,想当然的要稳固的许多。
只是,韩非知道,刘氏却不知道的是,士族的鸡蛋往往不是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尤其是以颖川的荀家为例。历史上,荀彧、荀攸辅佐的是曹操,荀谌则是先辅佐韩馥后辅佐袁绍,据说荀家令有其他子弟辅佐于各路的诸侯,当然了,历史没有具体的记载,韩非所知的也有限度。
想让荀家一心一意的支持韩馥,怎么可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