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点了点头,“是的,多亏送来的及时,要是在晚到一会儿,就真的不好说了。”
玉厚老汉和孙少安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沉下去了,老实说,刚才护士出来的时候,孙玉厚已经吓的快要瘫痪了……他生怕儿子有个什么意外。很快,孙少平和安锁子被推到病房安置下来,然后孙少安和孙玉厚紧跟着过去了。这一晚,他们不打算走了,就准备守在少平的病榻前,直到看到他醒来。
此刻,已经熟睡的晓霞突然感觉头痛。她在梦中好像看到了先前自己似曾相识的画面,很模糊很模糊,她觉得是如此的熟悉,但是梦里的什么也不记得,突然少平出现,然后又一下子如同被扑灭的火一样消失不见了。这一下子,让自己猛的惊醒了。晓霞醒来后,感觉头十分的痛,她抱着头去回想梦里出现的那些画面,一幅接着一幅,除了少平,还有很多其他自己曾经见过的面孔……她只觉得头痛的要炸裂了一样。然后莫名其妙的叫着少平……唉,或许真的有什么心有灵犀的说法吧,晓霞总感觉少平出了什么意外,在加上梦里的那些画面接踵而至,她现在想看到的,或许只有少平了!晓霞四处环顾,发现不见他的踪迹……
刹时,惠英进来。她慌慌张张的对她喊到,“晓霞,快,穿上衣服,去卫生站。少平在矿上被人打了。现在情况很严重”
“什么?少平……?”晓霞一下子起来,穿着睡衣就准备下炕,可能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竟从上面摔了下来
“唉。嫂子也是刚知道的。快,把衣服穿上,和嫂子过去……”
晓霞迅速穿好衣服,换上鞋子。就和惠英向卫生站的方向跑去。她一路跑,一路喊着他的名字。泪珠被风吹打的到处都是,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她在心中自言自语着……这一路,晓霞不知跌倒了多少次,然后又起来,向着卫生站的方向跑去……是的,她离不开他,现在他是自己一切的寄托……而彼时,晓霞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原先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导致自己目前什么也记不得。换句话说,梦里出现的那些或许就是曾经自己所熟悉的人和事,她可以确信自己是失忆了,但是回想起过去,确是很痛苦的一个过程,除了模糊就是模糊……也许见到孙少平后,让他把过去发生的一切一点一点的讲给自己,自己才能回忆起从前……想到这,晓霞更是疯了似的向卫生站冲去。“啊,我的爱人,你一定不要有事,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你答应我的带我找回从前的自己,你可不能食言啊,少平。”她一边哭,一边呐喊,寒风吹干晓霞的泪珠,然而很快眼角再次湿润起来……
病房里,现在只有孙少安父子俩,还有躺在病榻上的孙少平。而安锁子在另一个病房里被安置下来了。相比少平而言安锁子受得伤要轻许多,方才那伙混混也主要在对少平动手,可能也是因为他们看不惯少平多管闲事吧……
突然,门“怦”的一声打开,晓霞伫在门口,她呆在了那里,用手捂着嘴,望着少平。她缓缓的走进来,渐渐的离少平越来越近,看着昏迷不醒的爱人,她在病榻下猛的跪在了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一把抱住他的头颅,将自己的脸颊紧紧的贴在少平头上,哭泣着,抽搐着……
“少平,你醒醒啊,我是你最爱的晓霞啊,睁开眼看看我……”她一边哭一边对他喊着。
而惠英则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来,是啊,她知道这种场合她进来也不合适。而少安看到田晓霞来了以后,又望了望门外,发现了惠英,便离开了病房走了出去……其实,少安也想跟弟弟经常给自己提起的这个惠英聊一聊,看看矿上具体是个怎样的情况……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是让孙少安对大牙湾煤矿,弟弟上班的地方彻底失望了。他甚至担心下次再过来,还能不能看到兄弟……
孙玉厚到晓霞跟前,将跪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然后找了把凳子,让她坐在上面……
“晓霞姑娘,别难过了。少平暂时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也多亏我们送来的及时。”孙玉厚说道。
田晓霞不知道这个老者是谁,不过他可以隐约感觉的到,眼前的人大概就是少平的父亲吧。
她擦干泪水,说道,“叔,太谢谢你了,我不能没有他,以后我一定把他看住,在不让他乱跑了。”
“唉,孩子,别这么说。我也离不开少平。他也是我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叔和你一样难过。”
晓霞没在吭声,只是一直望着爱人。
“晓霞姑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她点了点头,“嗯,叔,你问吧。”
“你真的爱少平吗?我们是农民,而你是市长的女儿,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在一起是否合适呢?”
田晓霞摇了摇头,说道,“农民又咋了?有什么区别吗?没有什么规定,说市长的女儿和农民不能相爱吧。况且,叔,我从不知道我是市长的女儿,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爸在哪里。就算他真是市长,那又如何呢?难不成我会因为这个原因不爱少平?市长又能改变什么呢?我爱一个人,何必要考虑这么多。至于叔你问我合不合适,我只能说,如果你为你爱的人付出的多了或者说是甘愿付出一切。那这份感情就是在合适不过了。过去的一切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我只知道今天我只爱他,以后我仍然会爱着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
晓霞的一番话真的让玉厚老汉吃了一惊。虽然这个孩子失忆了,但还是如此的有思想,有原则,真的是少见。他甚至怀疑如此一个完美的姑娘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小子,从哪方面看,她,也就是田晓霞,仿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少平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工,如今成了没有生命保障的煤矿工人,但是眼前这个俊俏美丽的姑娘却偏偏深爱着自己的儿子……这让玉厚老汉陷入了两难的处境,促成他们,那以后岂不是委屈了人家姑娘,嫁给了一个什么也不能给她带来的煤矿工人,但是如果自己要阻止这段感情,那儿子又会恨自己,同样给姑娘也会带来很大的精神痛苦……唉,这真的让老汉一下苦恼了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田晓霞现在什么都记不大清楚,那一切还是等这孩子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在做决定吧。些许,目前,她或许是儿子在这煤矿里一个人孤单挖矿唯一的精神寄托,而少平更是成为了晓霞精神上的一道屏障。彼此都离不开对方……能在一起,也是最好的选择!
“晓霞姑娘,你的这番话我听的真的很感动。是这,叔拜托你,一定要把少平在这里照顾好,叔很感谢你。”
“叔,我当然会照顾好少平的!您放心,以后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另外……您是怎么知道我爸爸是市长?我一直都想不起来我的爸爸是市长…甚至,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
“唉,孩子,这些以后你都会渐渐的明白的,等少平醒来,你可以让他给你讲一讲你的过去。你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或许他给你讲,你还能记起一些事来……”
晓霞没在问下去了,她点了点头,表示默许,她隐约发觉,自己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过去的事了,她立刻成为原先的自己,做回从前……
渐渐的,大牙湾终于也平静了下来。大家都开始入梦,不过,今天斗殴的事情还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一个本质的问题一直被人所忽略,那就是这伙人是怎么知道安锁子身处大牙湾的,就算真的知道了,那他们又是怎么能轻而易举的从外界潜入进来的,要知道,如果不是煤矿工人或者是经什么人准许的,是不允许随便进入大牙湾煤矿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伙来历不明的混混……这当中,肯定还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秘密……但当务之急,是让受伤的少平和安锁子能快点醒来,然后再去考虑其他没考虑到的事情,或许这次的斗殴事件会牵扯到各个方面我们所想不到的人或事,这也说不准呢……
此刻,晓霞就这样守在爱人的病榻前,趴在他的身上,很快的睡了过去。窗外的寒风将玻璃击打的发出一阵阵咒虐的声音,小雪在外面自上而下飘洒了下来,以唯美动人的姿态最终星星点点的敷在窗上,然后融化,最终化成液珠,留向玻璃的深处。或许人的内心也是这样,一颗原本冰冷无比的心,看到了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人,也会逐渐的融化,像这液珠一样,最终紧紧的敷在了他的怀抱里,最终走进他的内心深处,永选也不打算离开……
(本章完)
第106章()
安锁子这次伤的好像并不是很严重。可以说,他有少平这样的兄弟算是很幸福了,几乎全部的折磨都是少平一个人扛下来的,而锁子在医院里待了不到两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充其量也就是受了点轻微的内伤而已。但是少平就没那么走运了,虽说是脱离了危险,但是已经两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醒来。这让少安父子俩着急的心都要着了,他们甚至打算立刻把少平转往桐城医院去接受治疗,要不是晓霞的苦言相劝,或许孙少平此刻就躺在桐城的医院了!因为田晓霞知道,少平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的,她坚信爱人会醒来望着她微笑。
安锁子知道自己这次捅下了大篓子,从某种角度来说,此刻他或许比孙玉厚,孙少安更着急,不管怎么说,孙少平是自己的兄弟,现在因为自己在外面惹是生非导致兄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内心更是内疚无比。在加上这次少平的哥哥和父亲也在,从自己醒来开始,他发现他们两个人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唉,谁叫自己脑子浑了要出去赌钱?现在,只要少平能醒来,那自己从大牙湾立刻滚蛋都行……
没错,孙少安和孙玉厚,尤其是少安,现在从骨子里讨厌安锁子这个人。他不明白,弟弟为啥会和这种不务正业的人称兄道弟。到头来,为了这么个混蛋,险些搭上了性命,图个啥……要不是看安锁子也受了伤,刚刚恢复不久,那他真想上去扇他两个大耳光子,以解心头之恨。
安锁子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副区长雷汉义的办公室里去负荆请罪!雷汉义当然对少平受伤的事也早已清楚,昨天还亲自去探望过他呢。现在,这个雷区长,也算是一肚子闷火,在自己管辖的采煤五区发生了这种事情,传出去让他老脸都不知搁在何处。
锁子到了门口,透过门缝,看到雷汉义站在窗前抽烟,他一边抽烟,一边向窗子外看去,好像在想些什么。突然,他走到一把椅子前,狠狠地踹了一脚,“哐”的一声,椅子倒地,这吓得安锁子神情失色。
“这帮狗日的,给我等着”雷汉义咒骂道。
安锁子看到后,打算掉头就溜的,是啊,自己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往区长的枪口上撞吧……不过,他又立刻意识到,该面对的自己肯定要面对,自己闯下的祸,迟早都是要去认错的。锁子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推开了这扇门走了进去。
雷汉义看到安锁子进来后,没有怎么搭理他,仍然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区长…我…我…”锁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一句话。方才的胆子现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不知该从何处说起,看到雷汉义这副生气愤怒的样子,安锁子真的认怂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咋跟个娘们一样。”雷汉义回应到。
“区长…我…我想做个检讨。”他说。
“甚?检讨?锁子,我说你是咋了,从一进来脑子就少了跟筋,被人打傻了?说着不沾边的话。”
“区长,我是认真的。我知道自己不对,我不该出去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害得少平受伤。”
雷汉义听安锁子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一下子愤怒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杯子摔了下去。
“噢,我说是咋回事呢,你小子一天不学好,在外面胡求瞎逛,惹了一身牢骚,回来好让少平替你挨打。安锁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滚蛋?”雷汉义冲着他吼道。是的,雷区长依旧和往常的作风一样,这个人哪都好,就是说话一直都是这个风格。
“区长,我知道错了。哪怕你开除我也好,但是我现在真想让少平快点醒来,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敢出去赌钱了。”
“你说说你,和那些个不三不四的龟孙子混在一沓,欠了一钩子的债,还把人引到大牙湾来,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雷汉义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到。
“是,区长,我知道这个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认错。但我真的没把人往大牙湾引,我只是逃债,我自己也不清楚那帮孙子是怎么找到这的。说不定……”
雷汉义听安锁子这么一说,好像也感觉到自己疏忽了什么环节。假设安锁子真的没把人引过来,那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再者,大牙湾一般不会轻易让外面陌生的人进来,更何况还是一伙看起来是混混的人……
“安锁子,你继续说下去,说不定什么?”雷汉义问道。
“区长,这也是我的猜想,我怀疑,咱区里肯定有人和这帮孙子认识,或者说走的很近,不然他们不可能找过来的,八成就是咱区里的人把他们放进来的。”
“锁子,和这帮龟孙子认识,不就是你吗?出去和他们赌钱,不学好。你他娘的也是个龟孙子!”
“区长,是,我…我不是人,我是龟孙子。不过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我安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会把他们引过来,这对我也没啥好处啊。”
“哼,我料你小子也没那个胆。不然老子立刻让你滚蛋。”
“区长,要不这,你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保证把那个内鬼给揪出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雷汉义想了想,最终答应了他。“行,老子信你一次,找不到人,就别回来了。”雷汉义气汹汹的对他吼道。
安锁子听后,紧迫的心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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