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中国开始觉醒,腾飞…大概山西就沾了这几个字的光吧。
中秋节的前一天,孙少安就和妻子到了柳林。车一驶进这里,他就不由得一惊。天哪,这还是自己当年来的柳林吗?怎么完全变了个样子一样,不说别的,反正看起来要比他们那强多了。田间的作物虽说已经收完了,但是他可以看出来,这些作物肯定都划好区域,井然有序的排列了起来。原本当初这只是一个小村子而已,但是现在,他就感觉农村里面都包含着一个小小的县。居然还有集市和供销社。卖柴米粮油的店铺有也那么好几家,看起来都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秀莲肘着腮帮子,额头贴在车窗上,一直望着自己亲切的家乡。她不听的笑着。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父亲,姐姐,姐夫,她这个心里就美滋滋的。
少安对妻子说,“哎呀,秀莲,你别说你们这变化的还真不小啊。”
“那是。这可是我家。你看你经常不回来,也不知道。”
“这不一年到头忙的没时间回来嘛。这次也答应陪你回来看看你爸,还有你姐。你还顺这话作甚?”少安对秀莲说。
秀莲撇了撇嘴说,“哼,要不是爸把你撵了过来,你肯定又在那罐子村给人家搞那个砖厂。”
“行了行了,这个就别在提了。我一想到那边的砖厂,整个人心里就烦的不行。”少安对妻子说。
紧接着,他又问道,“我这么久没回来了,你姐和你姐夫该不会认不得我了吧。”
“那可不?都过去几年了,你说呢?”
“唉,我真是有点不太像话啊。今天晚上,咱好好和你姐,你姐夫喝上一盅。”少安对秀莲继续说道。
这时,虎子打断了他们,“妈,啥时候能见到姥爷啊?怎么还没到?”唉,这孩子大概已经等不及了,本生坐车就无聊,加上他又有点好动,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坐不住了,他渴望早日见到姥爷,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和自己同龄的小伙伴哩。而燕子从上了车就一直睡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她睡得很沉,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这孩子无关。
虎子这么一问,少安笑着看了看儿子,什么也没说。就继续跟着班车向着柳林驶去。
山西的变化不小,那么柳林肯定也是如此。村民住的房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挨家挨户都有狗汪的声音还有母鸡的呻吟。一些条件好的农户居然还给自家房子里通上了排污管道,洗菜,洗手等等废水都可以沿着他们新装的管子直接流淌下去。有的还能利用起来灌溉农田呢。
少安对眼前看到的这些激动不已。这次回去,他也打算像这户人家一样,在自个儿窑前安插个管,然后把用过的水排掉,这样就不用每天走个老远去,在把水倒掉。
自从今年年初她带着妻子上西安治病,老丈人来看女儿,后面,少安就一直在没见他。这中间,有几次秀莲回柳林拉他,但都被少安给推脱掉了。现在眼看就要到老丈人家门口了,他这个心反而跳的更厉害了。当时,还和他闹的挺不愉快的,老丈人还领着一伙人把自己的砖窑给砸了,虽说最后也和好了,不过还是难免有些难为情。
不一会儿,秀莲就领着少安到了家。眼前的一切不禁让他吃了一惊。天哪,自己虽说好几年再没来这,但他万万没想到老丈人家居然变化这么大。不说别的,光院子就快撵上了他们的村小学中心广场的一半了。牛棚里的牛**膨胀,奶水充沛,悠闲的吃着饲料;鸡窝里母鸡呻吟的叫个不停,强悍的公鸡牵着它们到处乱跑。而房子也和当年大为不同,除了大门以外,有两间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和牛棚鸡窝围城了一个方阵,倒真是有种北京四合院的布局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陈醋味,从一个屋子里飘散而出,少安心想,那大概就是老丈人放醋的地方吧。其实,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院子正中央那两棵高大粗壮的榆树,包括孙少安,站在下面都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这两棵树显然是移栽过来的,不然,没个十年八年是想不成这么高的。
贺耀宗这几年生意是越来越红火。1981年,责任制在山西实行以后,他把自己分得的五亩地,抽出两亩来,把原先的醋场扩建了一下,生意开始走上兴盛的道路。1984年,撤社的惊雷在山西打响,成功改乡以后,他又把自己的陈酿的醋推广到乡上,方圆几公里的人们都赶着来买贺家的醋。毕竟这的醋比县城里的便宜,而且省事,不用跑那么老远去提上少少的一壶醋。而大女儿两口子索性在县上开起了醋馆,生意照样没有落下。据说常有林每天空着手从家里出来,晚上回去的时候再带回一把一把的钱,每天都是如此,看的人都眼红。可想而知,这生意该有多好。
昨天下午的时候,秀莲就已经给柳林捎了封信,说今天和少安会回来。贺耀宗听后,当即带着大女儿到柳林去割了五斤羊肉,提了点肘子,还买了好几瓶啤酒。准备这次和自己这个不经常见的女婿好好谝一谝。两人都是农民企业家,在一起的共同语言自然也比较多。是的,他大概已经忘记了几个月前,他领着一伙人上女婿砖厂闹事了吧……少安当然也没有告诉秀莲,他怕这会影响他父女之间的感情。
少安和妻子进了屋后,里面飘来刺鼻的饭菜味,厨灶那的空气里翻滚着白雾。炒菜的滚水声一阵接着一阵的,切菜的案板音嘎噔嘠噔的响个不停。贺耀宗看见女婿和女儿进屋后,忙激动的站起来,疯疯癫癫的跑了过去。
“秀莲,终于知道中秋节回来看看爸了?”
“哎呀,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难道回来看你还不应该吗?”秀莲笑着对父亲说。
“傻丫头,爸和你说着玩的,今年你把少安也带过来了,爸真是高兴啊。快,别怵在这,赶紧下来。”
少安说道,“爸,自从秀莲嫁给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带着她回来看你的。我这个女婿真是不像话啊。”
“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贺耀宗大概是太激动了,竟然一句话重复着说了两遍。他眼角里还闪着一株欣喜的泪水。
“你们俩肯定也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了。少安,今天哪也不许去,陪爸好好喝上两盅。不过,你这娃娃还真是不像话,一年到头也不会来看看爸。”
少安听后抠了抠头,尴尬的应到,“砖厂太忙,实在是抽不来时间。爸,你放心,以后一定和秀莲经常回来看你。”
“这还差不多。”贺耀宗笑道。
约莫半个钟头,大女儿就把饭给做好了。今天得知妹妹和妹夫要来,她和常有林特意关了一天门,一家人专门坐下来好好吃上顿饭聚一聚。看着这么丰富的菜,少安大概也是饿了,口水都快留了下来。
于是,几个人就动起了筷子吃了起来。他和老丈人及常有林还喝起了小酒。
“少安,几年没见,我听说你都成了你们那的大老板了,你小子可以啊。”他拍了拍少安的肩膀对他说。
“嗨,姐夫,这还不是要感谢你,要不是当初没有你的接济,我还真做不起来。”少安应道。
“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下次,记得带我去你们那看看。”
“那是肯定。”少安笑着说。
又吃过一会儿饭时,少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忙问,“姐夫,在来的路上,我看你们这变化还真不小。明天,你有空没?咱不带我去这的县上走上一遭?”
“行,没问题。反正我们店也在柳林县。到时候我带你'逛逛。”
“行。对了,我这里还有几身衣裳,来的时候在原西买的,给你和爸,还有姐一人买了一套。”少安指着沙发上的那几个包说。
“这……多不好意思,少安,你既然来就来,还买啥东西嘞,没啥必要。”贺耀宗回答道。
一旁的秀莲说,“爸,这是少安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我看你一年四季穿的衣服都烂了补丁不知多少个了。”
贺耀宗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没有在说啥了。他就是不想要,也没法当面拒绝女婿吧。
晚上,圆的月亮像一株玉盘一样悬挂在空中,周围还飘着几朵白云。蝉叫声此起彼伏。气候是如此的舒适怡人。而屋内更是热闹的不得了,一家人坐在土炕上想扯什么扯什么。
这种气氛让孙少安感到十分的释然,望着那轮元月,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第二天一大早,孙少安就跟着姐夫常有林上了繁华的柳林县城……
寄语:任何时期的社会发展与变迁,都是基于变革而实现的。
(本章完)
第73章()
柳林县城的变化还真不小。大街小巷中,处处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人,街上都可以看到不少漆黑的轿车来来往往的在人群中穿梭,而道路也十分的平坦而又整齐,没有一丝糟乱。两旁的房社一眼望去就感觉是一种新时代的产物。一个个崭新的招牌悬挂在上面,吸引着游人前来做客……
孙少安跟着常有林来到柳林县城,眼前的这般景状不禁让他大吃一惊。天哪,柳林不知比自己想象中的该繁盛多少。想当初自己初来这里时,地上的土石块,土疙瘩到处都是,走起路来磕磕绊绊,杠的人脚难受。两侧的建筑就更不用说了,要多恓愰就有多恓愰,那墙皮都褪了不知多少层……可在看看现在呢?孙少安本以为自己生活的原西应当算是西北这边发展比较快的县城。不过现在看来,柳林丝毫不亚于原西,甚至比他们那还要高出许多来…
他忍不住的骂咧了一句,“他娘的,柳林可真是变化不小啊。”
常有林笑着望了望他,问,“少安,和你们那比起来如何?”
孙少安不加思索的应到,“哎呀,有林,这个你就别提了。没的比,是真的和你们这没法比。我都不敢想象当初的柳林……”
“唉,你小子经常不回来,这次算是没有白来吧。”常有林笑了笑说。
“那哪能白来呢。就冲今天这一趟子,都值了。”
孙少安就这样和常有林在街上到处乱逛,他们也没有个大体走向,走到哪算哪,看到小地摊上有什么新鲜的玩意,然后就停下来,掏出点票子,递给小贩,买下不少这些小玩意。少安主要是想给父亲母亲,二爸二妈还有姐姐两口子带点纪念品回去,反正这些东西也不贵,对于他这个“阔绰的大老板”来说这又值几个钱呢?
过了半天,少安又问道,“有林,你们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起来的?”
常有林想了想,说,“应该从两年前开始的吧”
“两年前?意思你们这责任制从前年才开始?”少安惊讶的问。
“少安,这跟责任制有什么关系?”他笑了笑说。
“难道没关系吗?谁都知道责任制实行以后,我们这些老百姓日子才好过起来,县上也慢慢变富了”
“哎呀,那个责任制说白了,在我们这就是粮食不用在让人发愁了。其他的半毛钱的影响我没有。”
少安听后,大声的笑道,说,“合着还不是责任制让柳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到底是因为啥?”没错,此刻他越发的好奇,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回去好跟刘跟明说说,让他反应到县上去。
常有林疑惑的望了望他,“少安,你是真糊涂还是和我装糊涂着嘞?”
“不是,有林,你这话啥意思啊?我是真不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全国在撤销公社,建立乡镇管理制度?要不然为啥老百姓手脚都放开了,想去哪做生意就去哪做生意。”
“甚?你是说你们这公社被撤销了?”孙少安好像听到一个爆炸的消息,天哪,山西居然打倒了公社,虽说少安很早就看出来公社确实没有多大的存在必要,但他却丝毫不敢打公社的主意,尽管两年前,他好像确实听说公社改名成乡了,但实际上就是变了个洋气的名字而已,占地广阔的公社区还是存在的,并没有被撤销。要知道这东西在他们生活的黄土地上存在了二十多年了,地位肯定不容动摇。现在,这边说撤销就撤销掉了,这岂不是不把国家放在眼里?
孙少安听后,先是一惊,然后就呆住了。
常有林望着他奇怪的目光,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你们那难道还没有撤社改乡?”
少安这才反应过来,忙回应,“公社好是说撤就撤销的?我的确知道我们那边的公社改名成乡了,那的社长还是我的老同学,有些人也叫他乡长,但是我看好像也就是换了个名字而已啊。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什么乱七八糟换个名字?少安,我给你讲,这是国家几年前就出台好的改造政策。咱全国从八三年开春就开始还乡了。这个公社撤销可不是你单单想着改个名字那么简单的事。这是要把合作化彻底废除掉,也方便我们这些人以后在新乡做生意挣钱。”
“真的?国家能支持这么搞?”孙少安两眼睁大的问。
“我骗你干啥?”常有林笑着对他说
没错,这的确对于孙少安来说是个“重磅新闻”,要知道,自己曾多少个晚上躺在炕上期盼着公社有一天能消失在他们那片土地……这样,就可以带着自己的砖厂“进军”原西,将来说不定还会迈向黄原,再也没有什么所在公社等等一系列麻烦的手续束缚了他那颗不安的心……
“太好了,这下好日子又要来了。”孙少安自言自语激动的说道。
常有林听后,诧异的问道,“什么好日子要来了?少安,你说啥这呢?”
“哦!没啥。有林,今天要不是你告诉我这,我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废除公社的事。”
常有林笑了笑说,“你小子知道又能咋样?反正到头来都是要改造的。”
“你还不知道我们那的情况,现在看来,当初名义上的改乡根本就是不想把我们那的公社废掉。这次回去,我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们,彻底的把公社拆掉。”
“就凭你一个人?”他问。
“这个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