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后,泪水哗哗的留了下来,在看守房里不停的走动着,好像在寻找些什么,应该就是曾经丢失的亲情。喜悦混杂着泪珠,加上无声的抽泣让徐爱云此刻变得疯疯癫癫的。
“老田,快,我们快回宝康去见女儿。她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晓霞又不会做饭,你不担心?”
“我担心啥?她一个二十岁快三十岁的大姑娘,能有啥事,在说了,润叶也在呢,他照顾晓霞比我要好多了。”田福军补充到。
“不过,现在我还没法带你回宝康,咱要在黄原呆几天。”
“那是为啥?你有事吗?”徐爱云问道。
“不是,我没啥事。主要儿子在工地那边出了点事故,现在还在医院里。不过已经摆脱了生命危险”他说到。
“你是说晓晨?他回来了”
“除了晓晨还能有谁?咱就那一个儿子。他今年三月就回来了,现在在修几年前塌的黄原桥。”
“啥?老田,你让晓晨来修桥?你就不怕出啥事吗?”徐爱云惊讶的问道。
“没事,又不是他一个人,这次我请了好多老设计师,那能耐都大着呢。只是让咱儿子来负责这个工程。他也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
“那他现在在哪?伤真的不要紧吧?”
“真的没事。你收拾一下,咱现在就走。”田福军对妻子说道
于是,便领着徐爱云从看守所走了出去。现在是时候带老婆'好好转一转了,毕竟在那黑房子里呆了三年,给谁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呢?此刻,田福军准备把包里的钱全部花完,带她到黄原最好的餐厅吃上一顿饭,带着她去购物街去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唉,想想半年前,他还是孤家寡人,可是半年后呢?儿子,女儿,妻子先后重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位老人又一次的拥有了自己那个温暖的家,是的,这想想都让人激动。如果有一天,晓霞的记忆能在恢复,那他就真的没有一点遗憾了。事业上的成功,家庭的和顺,这难道不是我们活着的追求与向往吗?
下午六点,他和妻子回到了医院。而晓晨不久前也刚醒来。看到母亲后,他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淌了下来。尽管父亲十天前就告诉自己母亲要出来的消息,但是此刻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那颗喜悦而激动的心。
田福军看到儿子醒来后,加上外面的晚霞格外迷人,他便打算推着晓晨去外面散散心……
而徐爱云因为和田福军转了一下午,所以没有和他们一同出去。她便在病房里打扫起了卫生,这里的确看起来要乱许多,好像很久没有被收拾过似的。
这时,高朗提着饭从外面走了进来,方才他下去给晓晨打晚饭去了,结果进来后,突然发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打扫房间,而病床上的晓晨却不见人影,这让他感到一脸茫然?怎么自己下去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突然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而晓晨也不见了…
他走上前去问道,“阿姨,这个病床上的病人怎么不见了,你是?”
“哦,他爸刚推着他到下面去了。你有啥事和我说就行了,我是晓晨的妈妈。”
这让高朗感到十分的惊讶,原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就是田福军的老婆,晓晨的母亲,是的,晓霞和晓晨的确和她很像,尤其是脸型……
“哦,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晓晨和晓霞的母亲。”
“你认识晓霞?”徐爱云问道。的确,刚刚这个小伙子提到晓霞着实让她感到奇怪。她怎么会知道女儿呢?
“阿姨,晓霞原先和我都在省报工作,我和她算是同事,晓晨和我是大学同学,上学那阵我俩关系可好了。”
徐爱云听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老田说,晓霞是你发现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他心想,既然她就是晓霞的母亲,为何自己不把喜欢晓霞的事告诉她呢?如果晓霞的父亲田福军不会支持的话,她的母亲说不定会同意的。对,现在是个好机会,等会儿田福军回来以后,在说就不方便了。
接着高朗便说到,“阿姨,晓霞今年也不小了。其实当年我一直挺喜欢她的,我爷爷是高步杰,晓霞被洪水冲走后,他给我介绍了好多女孩,可我一直放不下晓霞,如果让我照顾她的话,我一定能照顾好晓霞。”
徐爱云听后,先是一惊,他是那位中央领导高步杰的孙子?他居然会喜欢自己的女儿……
她沉思了片刻后,问道,“你真的喜欢晓霞?那她知道不,你们俩处的咋样?”
这番话问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啊,田晓霞也许仅仅把自己当做同事,她根本不喜欢自己。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不如就说个彻底,高朗心想。
“唉,阿姨,我实话和您说了吧,晓霞有喜欢的人了。”
“哦?你知道是谁吗?给我说来听听”她笑着问道。
“您知道一个叫孙少平的吗?”
“知道啊,孙玉厚家的二小子啊。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认识。等等……你的意思是……晓霞喜欢孙少平?”她吞吞吐的问道
高朗点了点头说道,“孙少平现在在铜城大牙湾煤矿挖煤,当年晓霞就一直喜欢他的”
“呀!”徐爱云不知怎么回事的,突然发出这样的怪声。天哪,刚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她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让她心惊胆战的消息,她不愿相信自己那活泼可爱的女儿居然会爱上一个农村的娃,更何况还是个挖煤的。是的,徐爱云无法想象孙少平能给晓霞带来什么,今天要不是高朗告诉自己,她恐怕永远都不清楚有这么回事。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要制止女儿这种愚昧的选择,要知道,跟一个掏炭的过一辈子,晓霞的前途可就毁了!
“高朗,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阿姨,我还能骗你嘞?你是咋看的?”高朗问道。
“什么怎么看的,这个事我肯定坚决不同意。一个掏炭的能给晓霞带来什么?”
“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晓霞喜欢孙少平我也没办法啊。”高朗激进的说道。他希望自己能得到晓霞母亲的支持。
徐爱云听后,犹豫了一会儿,把高朗叫了出来,小声的问道,“你喜欢晓霞的事,你跟她爸说了没?”
“还没呢,我不知道咋和田书记说,所以先给您说了。”
“高朗,阿姨跟你讲,千万不能让田书记知道你喜欢晓霞的事,我们家老田我很清楚,他肯定不会贸然的同意晓霞和你在一起的。除非晓霞喜欢你,总之,你先别急,这个事后面我们在慢慢说。”徐爱云对他说到。
高朗听后,强忍着内心的高兴,是啊,看样子晓霞的母亲是个明白人,他事先也想到她肯定不会同意女儿和一个挖煤的在一起,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只要能得到她的支持,那说不定自己以后真能和晓霞在一起了,就让他孙少平一辈子去掏炭吧,永远也别想知道晓霞还活着,不然你只会拖累她,高朗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
夕阳下的晚霞是如此的美,看的让人不禁陶醉了起来。一片片红色的烟云掠过城市的上空,时不时的看到南飞的大雁。气候是如此的舒适,一缕暮色下的清风吹过,让每个人感到一阵惬意。
田福军推着儿子在医院周围散步着。
“爸,天色也不晚了,咱上去吧”晓晨说道。
“嗯,这次你好了以后,工地上的事我让其他几个人先替你管上。爸带你回宝康去见你妹妹,不过你也知道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到时候,你这个做哥的可别在欺负她,过几天,咱三就一起回家,好好吃上一顿饭,正好你润叶姐也来了。”
“嗯……”他哽咽的望着父亲,眼眶湿润了起来。在远处,他仿佛看到妹妹正向自己笑嘻嘻的招手,那笑容是如此的甜美……
作者的话: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超越爱的本生,不要被世俗的枷锁所禁锢!掏炭者也可以享受爱与被爱!
第四卷:失而复得的家完
(本章完)
第51章()
近段时间以来,大牙湾和往常一样进入了雨季,连续几天了,这里阴雨连绵,乌云密布,整个矿区就像蒙上一层迷雾似的,在这深山中与外界隔绝,煤矿周围的树林也褪去了往日喧闹的生机,而沉默了起来。湿涝涝的雨丝击打在微微发黄的树叶上,随即传来金铃般的笛声,然后便是一片片的脱落而下。湿润的空气中总会带有那么一阵两阵,“哐膛哐膛”的机器声,只有差不多有小山高似的煤依旧不变的从黑洞洞里被搬运而出……
孙少平还是和往常一样,他换上那身臭哄哄的攉煤衣,带上头灯,便跟着陈大山和其他人下井了,今天雨下的如此大,陈大山本生不想下井的,反正这个怪人又不缺钱花,少下一天井也少不了几个钱,相反,倒不如在宿舍的床上美美的扯上一阵呼儿,那该比啥都强,不过他被孙少平硬拉了出来,是的,现在大山是班长,如果他不下井,他们这些人就不能贸然的下去,换句话讲,也就拿不到今天的工钱了。一切必须要听从班长的,而且他不缺钱不代表其他人不缺钱,少平当然不会因为他陈大山一人,从而让他们这么些人放弃今天本该挣命的一天,他劝了他好久,陈大山才急不情愿的答应换上衣服下井,但他还是特意的给少平甩了一个白眼……
对于孙少平来说,今天是个和往常不一样的日子,是的,他们又要重新拿到自己用“命”换来的工资,他每次都将这看为一次对自己劳动的检验。每当少平手捧着那装着沉甸甸的钱的信封时,他总感觉到自己又靠双手创造了一笔属于自己的财富……
当然现在,他还在那黑溜溜的煤矿底,那些水泥管,攉煤机,支柱到处都是,下面仍是一片紧张,头岔炮放完以后,大家依旧一拥而上的架上铁轨……前段时间,这些都是少平带着大家做的,不过最近呢?陈大山越来越想由自己来组织大伙挖煤,他想同时在井下去也能管着这些人,在井上依旧是他们的老大。每次在井下听着孙少平指挥这指挥那,他总是觉得不自在。凭啥我是你班长,还要让你来教我咋挖煤……
外面的雨下的异常的激烈,而他们这些挖煤工斜靠在煤壁上,讲着各种各样的笑话,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零七碎八的男女之间的那种污秽的语言……对于煤矿工人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的事,而少平则在一旁翻着刚刚借来的《骆驼祥子》,这本出自老舍先生笔下的小说他还是蛮喜欢的。最近时不时的就会翻一翻,打发打发时间。不过,现在,他总是静不心来,陈大山在下井前告诉少平今天由他来指挥大家攉煤,少平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不过此时,越是到了放头岔炮的时候,他反而又担心了起来。是啊,让这家伙带着大家攉煤,会不会出啥事呢?尽管他来大牙湾也有一个多月了,但实际上,每次下井挖煤,还是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做些啥。少平清楚,陈大山的管理欲望很强,什么事都想由自己来安排,为此,上了井以后,孙少平总是对这个新班长言听计从,可是一旦要挖起煤来,他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要知道这可是个危险的活,哪个环节稍不注意,说不定就会出人命的,而刚才,自己也不知怎的,居然答应了这次让他来指挥大伙攉煤掏炭……总而言之,此时,他是满肚子的后悔。
这时,煤堆“哃”的传来一阵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掉落的煤渣,头岔炮打响了!大家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嬉皮哈脸,慌忙了起来。不过陈大山依旧在自说自笑的讲着刚才的笑话,周围的人望着少平,等着他带着他们扛上钢柱去把那个煤堆固定起来,而少平却一直望着这个班长……
过了大约五秒钟左右,孙少平生气的对他喊到,“班长,头岔炮响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抱头乱窜的四处跑着,不知该做些什么。
“还愣着作甚,快上柱子!”孙少平喊到。
煤渣越掉越多,上面的煤眼看就要坍塌了下来,已经隐隐约约的有那么几条裂缝呈现了出来。是的,刚才足足耽误了快十秒钟,要知道,这么几秒就有可能要一个人的命……
情况十分的危急,孙少平压根顾不得叫陈大山了,就叫他到处乱窜吧,他带着一群人疯了似的扛上钢柱拿上铁锤和锥子,嘭哩哐倘的敲个不停,几个人将钢板递来,倾尽全身的力气用手顶在上面,安锁子和另外几个人把钢柱“啪”的一下砸在下面,汗水交替着汗水,谁都不敢有半点马虎,慢一步,他们这些人可能就见不到井上的太阳了,这个矿井也会毁于一旦,是的,没人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求用不顶的班长所导致的……
约莫一刻钟左右,大家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把煤山固定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擦下一把汉来,而陈大山就像个地鼠一样,在一个角落处双手抱着头颤抖着身体。
安锁子二话没说,走上去就拎起这家伙的领子在脸上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每个人都紧握着双拳,也想上去揍他一顿。只不过他是班长,他们这伙人的上工情况到头来还歹靠他陈大山来报,万一把他打了,他不给自己报上,那这个月的工钱又不知要少领多少……
安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对着陈大山吼道,“就你这号龟怂,还当我们班长呢,不如趁早滚远点,不然我们都要跟着你死在这下面。你看你哪点能比的上少平?”
他捂着脸从地上起来以后,挣大眼珠子指着孙少平对安锁子说道,“哼,别忘了,只要老子是你们班长,你们都歹听我的。孙少平很厉害是吧,那我们走着瞧”说罢,他从地上捡起矿灯,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便率先上了井……
这些人望着陈大山消失的身影后,个个篡紧拳头,牙根气的直痒。大家心想,这种家伙为啥能当这个班长,难道领导都眼瞎了吗,什么也看出不来?接着他们便转过头来望着孙少平……半天说不出话来。
“兄弟们,咱不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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