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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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巨擘-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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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说来也怪,番子也说那日在张秋街头,仿佛有一张纸片像是从天儿降一样就说这裕祥客栈里有个唤作李狗剩的嫌犯,可抬头一看,那人早已不见踪影,饶是几个番子身手敏捷这也并未追到,估摸是也是锦衣卫同行吧,由是这几个番子这就冲到这家客栈带走了这个李狗剩。”

    同知大人说着这就把自己问来的东西悉数相告。

    “从天而降?当真是神奇的一降呢!”张逸简听着觉得好笑,这算什么事儿?

    “不过那小子是学子,又不曾谋得功名,照理说手里不该有匕首啊!”

    其实明朝的时候朝廷对各种冷兵器的管制并不是很严格,一般人家中私藏简单的匕首刀剑包括弓箭之类的防身、打猎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这学子竟然在这么敏感的档儿包袱里找到了匕首,你说不奇怪?

    宁可错杀,不能漏网!想到这里同知大人面色一凛:“府尊大人,要不咱秘密抓了那人?那人虽有布政使大人赐的紫衣,可毕竟这里天高皇帝远,况且这娃只身来这府城,路上也只是个几个学子同伴,相信家中也不曾有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日后就算真的证明没有罪过,放了赔些银两就是了,相信也吹不起多大的泡泡!”

    官府说白了是最大的黑…社会,以往这种事儿在这府衙也不是没有过,况且悄悄抓来悄悄放了这不也正是锦衣卫那群番子们最擅长的事儿?真有什么事儿一推六二五推给那群番子就是了,于这府衙何干?

    “府尊大人,我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毕竟您是朝廷命官,无缘无故的被刺,总要查清楚才好,下官这就去办。”

    瞅着知府大人沉吟,这同知这就“会意”,说着这就要俯身离开。

    “等等。”知府大人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叫住同知:“眼下府试将近,误了这学子的考试怎么办?”

    “这”同知一时语塞:“可是这个李狗剩怕是不简单啊,十几岁的小孩儿,见官丝毫不怯场,况且包袱里亦寻出了匕首,虽说去阳谷查探的人此时并未归来,可下官总觉得这娃娃不简单,万一真是那刺客的同党”

    “莫须有!”张逸简一怒:“你这是乱弹琴!

    你我都是读书人,学子辛辛苦苦的读书只为考取功名,如今只因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误了人家的考期?”

    “可府尊大人,您是一府的天,全兖州府的百姓安危全系于您一身,如今您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不应该”

    “不应该找个学子当替罪羊,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知府大人大怒,牵动着伤口直在咳嗽:“而且你我二人若真是这么做了,万一被那些无孔不入风闻奏事的御史们听到又该如何?难不成还要抹了那孩童的脖子?

    你我是兖州府的父母官,如今就因我一人的伤病这就迁怒于一个来府城赶考的学子?”

    张逸简这话说的大义凛然,颇有些认真。

    “这下官唐突,下官唐突了,请府尊大人责罚。”眼瞅着府尊大人动了真怒,同知大人这也不由诚惶诚恐,立即跪下道。

    “罢了”张逸简无力的倚靠在太师椅上:“一个娃娃,本官相信他没那么大能耐,况且还是学子,没找到证据之前先不要动他,让他安心科考,阳谷县这十几年可都没能出个府试案首了呢!”

    张逸简这人最是重学问,偌大一个兖州府,每年府试过者不过五六十人,这人对读书人的文章、德行抓的都是甚严,却也最为爱护。

    “下官遵命。”

    “去吧去吧,老夫累了,这几日府试的多方事物,就由你多来安排吧。”

    “是,下官从命。”同知大人说着这就躬身从知府大人的书房退出。

    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几日之后赵有冯一行人这也到了,而且入住的,同样也是这家香米客栈!

    “可是狗剩兄?”

    最先发现李狗剩在那大快朵颐的是周仁,这家伙嘴巴张得大大的,简直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还好好的?

    被番子带走的还能完整利索的出来?

    “几位兄台慎言,在下还是戴罪之身,动辄获罪。”李狗剩朝客栈的某个角落努了努嘴,意思很明了,有番子暗中还跟着我呢!

    “额那狗剩兄我就不打扰了哈,梁兄,走,舟车劳顿,咱得快些安顿了。”

    周仁这人不傻,一看这就知道了大体情况,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唯恐不及,赶忙这就提着行李抓着麻子脸上楼。

    “狗剩兄,到底何事?”赵有冯有些疑惑,咋番子这几日还就跟李狗剩杠上了?

    这位赵兄看来倒是个不怕事儿的角色,李狗剩略一试探这就探出那两人原形,不过这位赵兄看来倒是可交之人,也不枉后来在青史上留下不轻不重的一笔。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赵兄,快走,快来不及了,快!”麻子脸瞅了一眼李狗剩,此时眼睛倒不再是嫌弃,而是恐惧。

    “奥,好,那狗剩兄,改日再聊,改日跟我细细说来。”同伴已然在催,赵有冯这也拱手告辞。

    李狗剩一个笑脸,目送几人离开。

    吃过饭食,李狗剩这又回到屋子里温习功课,练书法、习八股,如今在狗剩的生活里简直都成了吃饭喝水,一日不干都不成,累了这就跑到窗前眺望一下,远远的瞅一眼钟鼓楼,等待眼睛放松些之后这再钻到书堆里,反正朝廷又没紧着让自己不去科考,自己如今不读书练字干嘛?

    这本皇明祖训语气凛然不可侵犯,正是出自本朝太祖朱元璋的手笔,一般科考的时候都有所涉猎,李狗剩自然不敢怠慢,自寻来之后一直朝夕带在身边,没事儿这便拿出来观摩。

    “狗剩兄,每日闭门苦读着实辛苦,不如今日出来放松一番?全当换换脑子了。”

    赵有冯这人心善,他不相信李狗剩会是什么凶手,恰巧来这府城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打算出来游玩,这就开门叫上李狗剩。

    人在孤寂的时候最是需要朋友,赵有冯大概也是想以此真正结交李狗剩吧,这就不顾赌约还未结束这就上杆子来了李狗剩的房间。

    “也好。”李狗剩敲了敲早就有些发昏的脑袋,话说自己这几日在这屋子里也是着实憋得难受,此时有人来找自己当然内心其实还是愿意的。

    “甚好,正好也一同认识几位新朋友。”

    赵有冯一乐,读书人嘛,出门一为科考、长见识,二也为结识四方豪杰,这一点上古代的男人们也并不比后世的男人落后,就像这个时代所谓的喝花酒一为快活二来也是为了多交几个朋友。

第一百零七章 秀才遇见兵() 
“来,狗剩兄弟,这位是东平州的王伦,这位是汶上县的冯元山,这位是费县的欧阳几位可都是大才子哩!”

    “不敢不敢,在下不过是运气好拿个州前十,无甚无甚。”这个唤作冯云山的学子瞅着样子还非常谦虚呢,大冷天的这就摇开折扇,潇洒道。

    “赵兄此言过誉了”欧阳笑呵呵的谦虚道,反倒是麻子脸这会儿急了,一把抓过赵有冯,脸色惶恐:“赵兄,这李狗剩现在还不明不白的,咱们就这么跟他亲近,岂不是”

    “无妨,我相信狗剩兄弟定有清白那日。”赵有冯相信这李狗剩不简单,可这人一直呆在阳谷,咋会跟府城老爷被刺扯上啥关系。

    “可那几个番子”周仁亦是脸色颇惊,富家子弟大多早熟,番子们是何许人也,几人都是心知肚明。

    “好了,不要再说了。”赵有冯坚持,脸色不悦,麻子脸和周仁这也悻悻闭嘴,倒是没必要得罪赵兄,反正不跟这狗剩来往就是了。

    “哎,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今年的阳谷前十,李狗剩。”赵有冯笑呵呵的朝几位学子介绍道。

    “李狗剩?狗剩?”冯元山听着这名字首先大笑,在座几个都是出身当地望族,给娃起名字自然也是颇有些讲究,狗剩?这他娘的是个人名?

    世人都说起个赖名字好养活,可起码也得有个像模像样的大名吧?你娃倒好,大名唤作李狗剩,家里怕是连个识字的都没有吧!?

    本来瞅着李狗剩穿的衣服已然洗的发白这几个学子就有些耻于与之为伍,现在一听名字更是觉得好笑,你这娃,当真是出来丢人现眼的?阳谷县不是没人了?

    “嗯,狗剩兄这名字确实喜性!”欧阳忍住笑,可是也如此打趣道,麻子脸等人叫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啥,不过一看众人大笑这也忍不住跟着笑,别说自己一直没机会笑话李狗剩,如今他这名字不就是绝好的笑料?不由这也开始捧腹。

    方才还一脸严肃的几个学子如今都捂着肚子大笑,笑的稀里哗啦,仿佛牙齿都要掉出来了,仿佛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小丑,弄得赵有冯亦是颇有些尴尬,站立一旁,有些不知所从,这个李狗剩是自己紧着拉出来的,可是这几个学子竟如此,也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李狗剩。

    此时倒只有那王伦,仍旧是方才一副酷酷的样子,也不言语,外表冰冷的一塌糊涂。

    “家贫,起个赖名好养活嘛。”李狗剩成人心性,并未因为几个小孩子的无礼这就生气,反倒也跟着大笑,一时场面倒是开始有些热络了,尤其是麻子脸和周仁,这会儿也不再这么排斥这个同是阳谷县来的“开心果”了。

    赵有冯看到狗剩并未生气,反倒也跟着打趣自己名字,场面有了热络,不由感慨一声狗剩有气度,这也不由心里一喜:“今日天气不错,你我几人不如一同出来这兖州府城转上一转?”

    “好!”笑够了,那个冯元山这就收起折扇,道。

    几个学子走出这香米客栈上街闲逛,准备科举的日子最是苦闷,自然都需要学子自己出来找找乐子,几人看来也都是行家里手,游玩啥的都是手到擒来,欧阳、麻子脸等人明显都是之前来过这兖州府,轻车熟路,走的简直像是在自己家,李狗剩呢,就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自己无意去跟人一较长短,只是赵兄的好意不忍辜负,权当出来换换脑子呗,毕竟把自己活在象牙塔里也是自己所不喜的。

    “咦?前边这是咋了?”

    街头不知是出了何事,人群围成一圈在那儿指指点点,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几个学子最是好奇,尤其那个大冷天抓着折扇的冯元山,削尖了脑袋的往人群里钻,看样子是个颇为好打不平的角色。

    “哼,你个泼妇,摸着这里挤尿水,你爹爹输了银子,又偿还不上,今日老子不拿你抵债还能作何?你就乖乖跟我回去,或许老爷我发发善心,还能待你好些!”

    哭啼这女子瞅着不过十几二十岁,古人大多早婚,按理说这会儿早也该成家生子了,这会儿却被这屠夫一样五大三粗的男人当场揪在大街上和老爹一起哭哭啼啼。

    “女儿,爹爹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啊,爹爹该死,该死,都怨自己手贱啊!”老汉嚎啕大哭,现在想想都是个郑屠夫下的套,可是当初自己为啥就忍不住手痒,非要上去摸几把牌九?

    “这父女二人瞅着如此可怜,不如你就发发善心,了了这事就是了,此人家中相信也会对你感恩戴德。”一个男子不忍,这就出来说道。

    “哼,你个白面儿秀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两多白花花的银子,难不成还能打了水漂?当初可是说明白了,输了银子就要拿女儿来押,如今这老汉三两多的银子已然输的干净,我不带走他的女儿,日后这兖州街头,谁还知道我混江龙的名号?”

    汉子大怒,这就挥手道:“崩说了,哭也没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拿来女儿便是!”

    汉子说着这就一挥手,身后几个小喽啰这就要抓着女子走,众人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等等!”冯元山收起扇子:“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你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十几岁的小屁孩刚读了几篇圣人文章,最是爱管闲事,如今瞅着这天下不平事,又是当街的,自然想着管上一管,一来出口气,二来也为自己攒些好名声,读书人嘛,重名多过重利。

    “你个小屁孩,莫要管闲事了!”汉子一听大怒,说道。

    “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个屠夫一样的角色,还想当着我冯少爷的面儿行这龌龊勾当?今日有我汶上冯元山在,你就休想带走这妇人!”

    话儿倒是说的大义凛然,满满当当。

    “原来是汶上的小杂种?咋了,到了我兖州府的街头,你还想管闲事不成?”汉子怒极反笑,朝几个小喽啰招呼道:“崩理他,给我带走,这娘皮,啧啧,倒是水灵的很呢,老子可是馋了好久了!”

    “你无赖至极,少爷我今日管定了!”学子最是见不得这屠夫这种人,冯云山一下气的脸色发青,君子风…流,可这厮竟当街下流如斯,真当我大明无人?

    “小子,莫要多管闲事了,这郑屠户可是这街头一霸,家中银钱少说成山,看上的妇人就没有弄不到手的,哎,没办法,一使银子,官府都会被他推着走,有啥办法?”一个好心的路人在冯元山身边耳语道。

    “呸!瞅着你就是个屠夫一样的下作人,原来当真只是个屠户?哼,我大明难不成没有王法了?当街抢人,真当我大明无人?别人不管,这事儿,我汶上冯元山管定了!”

    “哼,这家欠我三良多的银子,你这厮,能拿出来?”郑屠户也是一时起了孩童心思,这妇人今日自己是稳稳拿住了,至于身边这一众路人?哼,兖州府恨我的还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老郑这么多年都是活在风口浪尖上,官府都管不得,还能今日抢个民女抵债这就阴沟里翻了船?笑话,既然这小孩儿要闹,那就陪他玩上一玩,玩够了甩几个嘴巴子给他,说不定一会儿使唤起这娘皮倒是更加舒坦哩。

    “额,银子!哼,不过三两银子,你个泼皮真当我汶上无人?额几位兄台,可否借给在下几两银子?不够了!”

    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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