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爹爹竟然在作诗?”女孩儿瞥着诗句歪着脑袋寻思了一会儿:“爹爹如何做起这种诗了,这诗不押韵,不对仗,更不似打油诗啊,可又为何读起来仍然觉得十分有趣?爹爹,这到底是为何种诗啊,欣儿之前可从未见过爹爹作此种诗文呢。”
“爹爹也搞不懂这到底是何种诗文,不对仗不押韵,可依旧是力道儿十足,读起来解恨!像八股而不似八股,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着实读起来带劲啊!”
李大用对着蜡烛一阵感慨,我倒要看看,这个李狗剩还能拿出多少花样来!
“好了,欣儿,快些睡了,明日不要跑学堂捣乱了,安心在家。”
李大用觉得好笑,自己这当先生的反倒期待起自己学生的诗文了,摩挲了一下女儿脑袋,这就道。
“爹,女儿哪里有去捣乱嘛!”欣儿娇嗔,李大用只是一笑,这便送女儿回房。
中国有句话叫鸟枪换炮,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用在李狗剩身上竟颇有些契合,狗剩这娃一向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不来个日上三竿太阳晒着屁股这娃是绝少起床的,可今儿竟然随着父母的步伐这就起床了!
“来,狗剩,喝鱼汤,这鲫鱼的鱼汤最是鲜美。”
瞅着太阳似乎是打西边出来,儿子竟早早起床了,该是想着早些入学念好诗文光耀门楣,李家父母简直乐的笑开了花,王氏这就笑吟吟的朝狗剩挥手,一大碗鱼汤这就摆到了儿子桌前。
“嗯,谢谢娘亲。”
狗剩懂事的一笑,大快朵颐,虽说早起,吃货的本性仍旧不改。
吃过早饭,带上竹筒水壶、点心篮子,骑上大黄,狗剩这就丢丢当当的往这桃花坡上走。
大早晨的空气新鲜最是沁人心脾,一边牛角挂着竹筒一边挂着饭篮子的大黄丢丢当当,载着主人轻车熟路的这就来了桃花坡。
还是那块大青石,还是那条小河边,狗剩拦起大黄,这就来到大青石边,取来狼毫,开始默写诗文,顺便练字。
读书只为科考,有了功名,就算在这个世道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所谓十年来到凤凰池,一举成名天下知,这,便是读书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大青石上一个个还有些生涩的字迹跃然石上,李狗剩一边小声默读一边蘸着清水挥动手中的狼毫,挺直腰板,按压钩顶指。
想要随心所欲的操控毛笔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要多写多练,练到人笔契合,毛笔仿佛成了人身体的一部分这才算完事儿,狗剩捏紧手中狼毫,锲而不舍。
手腕仍旧有些发酸,手掌发颤,豆大的汗珠随着面颊流下,顾不得擦汗,狗剩盯着青石,很认真的去钩笔、提顿。
练了怕有半个时辰,自己那群小学友们已经有的背着小包儿三三两两的来了,李狗剩洗净狼毫,这也提着饭篮子上山,这一天的学课,又要开始了。
李狗剩下意识的瞥了眼学堂,今日这学堂上倒是没见那个小雌鸟,估摸着人也是闲来无事跑来学堂凑热闹的,这个年代的私塾哪里会招女学员的嘛!
“这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人头脑清醒,读书背书自是事半功倍,来,大家伙随我一同背这三字经。”
私塾里的课程大致如此,说起来颇有些枯燥,李大用一来这便如此招呼众学子道。
下意识的瞥了眼李狗剩,李大用现如今真觉得自己是看不懂这娃娃了,外表平淡无奇,胸中却似有千沟万壑,让人不由又想起那句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其志向看来不小。
摇头晃脑的背完书,李大用这又拿出毛笔,从今儿起,众学子也要跟着一起习字了。
私塾中先生一般都会开习字课,这课自开出,每日都要要求学生写出一定数量的字数,先生都要检查,任务说不得轻。
“俗话讲这下棋靠天分,写字靠练的,这习字事起,日后每人都要写出至少五百个字。”
李大用的声音响起,学子一阵吃惊,不过很快就被李大用凌厉的眼神压制住了,得,一天五百字,写不完?瞅瞅先生手里的板子吧!
写字练字,先是描红。
先生发来字帖,薄宣纸印着字帖,就着底下的字迹,拿毛笔一点一点的描出来,顺着字帖上的笔迹钩拿提顿,亦步亦趋。
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先生抓着戒尺来回巡查,纠正每个人的坐姿还有拿毛笔的姿势,这写字嘛,心正、身正、笔正。
第二十一章 旺财()
“学子写字,宜正身体,身体不正,日久则脊骨弯曲,为害甚大。”
李大用一边到处溜达,一边嘴里说道:“瓦块,身子正些,否则我的戒尺可要不讲情面了!”
说着李大用就把自己的戒尺拍打在瓦块有些弯曲上的脊梁道。
这个时代的先生对写姿、坐姿都是要求颇多的,不似后世,人老师哪有时间管你写字姿势对不对?
做学问苦,瞄着薄宣纸下的字帖,抓着毛笔一点一点的去描红,每个人都得全神贯注,走不得神。
“这楷书书写,提按、行顿如松如钟,最是方正,最是清晰,大家伙在写字的时候也要比着字帖写认真些,不可潦草。”
抓着有些性急的学子直接在那三下五除二,李大用丝毫不讲情面,直接抓来宣纸撕了去,责令重写。
李狗剩如今满脑子的身言书判,自然是日后做官的讲究,自己自然不会大意,每个字都写的十分用心,描的颇为仔细,难得受到这么系统的书法教育,如此大好的机会,自己自然不要错过。
所谓字如百日之功,字在人形物在主。写字不是个可以一蹴而就的活儿,这活计想要干好,自然得下份苦功,不得松懈。
报蘸墨汁,顺着宣纸下的字帖细心描红,平心静气,当真是不敢出一点纰漏,约莫是太认真了,平日里手腕发酸的、手掌发颤的习惯如今竟然全都不见,狗剩如今的世界里,似乎只有眼下这张宣纸和字帖。
李大用瞅了瞅李狗剩的宣纸,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娃写的很认真,描摹出来的简直都似真迹,尤其想着自己这学生才华横溢,似乎所欠者,唯独这字迹。
想到这里李大用更是心中大喜:“嗯,孺子可教。”
紧张的课程之后也会有短暂的休息,跟后世一样,这个时代也有踢毽子、捉迷藏之类的小游戏,孩童们天真烂漫,一个个卸下却才的辛劳和战战兢兢,都闷头耍起了游戏,欢快的一塌糊涂。
狗剩无意玩这些小孩子游戏,下山来到大青石旁,顺便给大黄换了个吃草的地儿。
胸中细细回忆着却才字帖上的楷书真迹,李狗剩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这又蘸着清水在大青石上临摹。
楷书字体最是方正,按压提顿都颇有些力道儿,力求力透纸背,李狗剩拿出狼毫,细细的描摹,手上可都是使着劲儿呢。
狗剩全神贯注的在读书,忽然一个愣神,似有不对,回头一看,一条大狗不知何时冲出来,龇牙咧嘴的竟这就朝自己呼啸而来。
狗剩吓得肚中凉水全都做冷汗流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这就猛地起身想要逃跑。
“旺财,别咬,回来。”
一声娇喝,面前这大黄狗竟戛然而止,只是蹲坐在那儿,龇牙咧嘴的瞪着狗剩。
旺财?唐伯虎点秋香?狗剩心里一阵好笑。
看来是正主来了,狗剩抬头一看,这狗的主人竟就是自己昨日在学堂之中见那小雌鸟。
“咦,李狗剩,你不好生生的在桃花屋呆着,跑来我这儿干嘛?你可知道这整个桃花坡都是我的?未经本姑娘同意你就到这坡上乱窜?啊!你竟还在我这坡上放牛?简直是反了天了!”
这傲娇的小雌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暴走:“这坡上的一草一木都是父亲心爱之物,你竟在我桃花坡上放牛?还有没有王法了!?”
管得着嘛你,小屁孩。李狗剩心里腹诽,不过这话可不敢说出来,眼前蹲坐的旺财同志可在那虎视眈眈呢,干脆也不去理会,李狗剩这就蹲在大青石旁一边啃点心一边继续描摹,写字,毕竟才是当下自己最重要的事儿。
“你”
小雌鸟气的直跺脚,吃了自家山上的草,这货竟然见了自己这个正主还爱答不理的,连一点做坏事被抓住的觉悟都没有!不由气的小脸通红。
“旺财”
“欣儿”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李大用这就挥舞着折扇从山上下来。
“原来你是唤作欣儿的。”李狗剩只是一笑,这雌鸟自己不想搭理,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过恩师来了自己要还是在那儿端坐着,就有些不合礼节了。
“不好好在家呆着,咋又带着旺财出来祸害人了?”李大用佯怒道。
“爹”小雌鸟娇嗔。
爹?这唤作欣儿的女子原来是李大用女儿?
“爹,这个李狗剩私自跑出学堂,还在咱的桃花坡上放牛,可知这桃花坡上一草一木都是父亲心爱之物?爹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罚他!”
小雌鸟立即开始反击,倒打一耙,却才这厮竟然理都不理自己,真当自己三岁小孩儿了?
李大用只是一撇,便知这狗剩仍旧是来这青石边练字,心中更多的还是欣慰,洒然一笑:“为父知道了,你带着旺财回家便是了。”
知道了?欣儿气的腮帮子通红,一句知道了就算了了?上次有个小屁孩来坡上捣乱父亲可是赏了他十板子呢!
“爹,你难道不打他板子?没带?我去拿。”小雌鸟立即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休要无礼,回屋去吧,以后不要领着旺财出来了!”李大用略微有些发怒,小雌鸟明显也是察言观色颇有心得之辈,这就悻悻的缩了缩舌头,朝李狗剩挥舞了一下拳头,走开了。
狗剩一个施礼:“小子自小有些不合群,喜静不喜动,这才独自来这大青石旁,先生莫要见怪。”
李大用颔首一笑,话语却不在此,明显心中也并不介怀,想开口问一下那句诗,可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是面前这个小孩儿的先生呢:“无妨,字如百日之功,自要下番功夫。”
李大用今日似乎有什么应酬要忙活,作为乡里的秀才公,这人平日乱七八糟的应酬、事故不少,由是练完五百字的学子今日都可以提前回家,这私塾嘛,授课之事几乎全由先生临时决定,比较自由。
李狗剩倒也乐的清闲,描完五百字,回家。
第二十二章 再次进山()
“今儿得早点走,要是儿子回来了,一准儿又要缠着俺带他进山了。”
刚过晌午,李父这就催促王氏给他准备进山的物事,紧着这就想赶快进山。
“你瞅瞅你,被你儿子吓成啥样儿了。”王氏掩嘴嗤笑,夫家时不时的就瞅瞅门口,样子简直像是在做贼,咋就这么怕自己儿子?
“不是怕,儿子小,初生牛犊不畏虎,万一进山被啥毒虫、野猪咬了、伤了咋办?”
想着昨日进山李父仍旧有些心有余悸,这就摸着心窝道。
这几日地里没啥活计,一干农夫这都没事儿跑无云山上去,山上吃食、野物多,随便哗啦点这三五天就不愁吃肉了,由是李家沟的汉子们没事这几天都会进山,李父自然也不会例外,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吃饱吃好的?
家里有了牛,不过还没牛车,李父今天上午忙活了一上午的牛车,准备这几天去县里拿山上的野物换点银钱回来,不过这活儿一时半会儿也干不完,加上家中所存野物也不多,这就紧着想要进山再多打些野物回来。
“成,那我走了。”
王氏把弓箭、篓子、皮囊之类的备好,一股脑儿的全都递给李父,李父瞅着差不离了,这就点头,可以进山了。
“爹,娘,我回来了。”
恐怕这会儿这是李父最不想听到的一个声音了,李狗剩就在这个档儿骑着大黄又回来了。
“儿子,咋今儿回来的还更早了?”
李父吃惊道。
“先生有事,喊我们早些回来。”
李狗剩如实说道,瞅着父亲这一身装备,这又开口道:“父亲今日这是又要进山?”
说不进山那是在骗鬼,李父无奈的点了点头:“嗯,进山溜溜。”
“带上俺吧。”李狗剩兴高采烈,自己路上还想着今儿进山再寻些柴草之类的物事回来,简直是想啥有啥,刚一回来就看见父亲这又要进山。
“额,今儿你就不要去了,安心在家里温习书本吧。”
李父道,山里太危险,五花蛇、野猪,哪一样不是能致命的东西?
“娘亲,爹又不让俺上山了!”
“爹,您就带着我进山吧,您看我一个人在家里好可怜的,爹,您就忍心看着俺一直揪着您的裤腿打摆子吗?”
“爹啊”
不让进山?李狗剩使唤起了老套路,自己反正是个小孩儿,一哭二闹上上吊呗。
万年不变,这次输的仍旧是李父,李父摇了摇头,哎,自己这儿子,太扭了。
得逞的李狗剩咧开了大嘴,提着小竹篓这就跟李父进山。
上次进山的时候李父下了很多兔子扣,如今都有收获了,这一路来简直都成了捡兔子!寻着自己下扣的地方几乎都是弹无虚发,没多一会儿,李父还没等活动筋骨呢,这又得手了三五只兔子!
今日进山比昨日要深些,大概是因为进山打猎的人比较多,所以浅山的地方猎物也不再那么丰满了,由是李父当机立断,交代儿子几句之后这就领着儿子往深山的地方走。
深山里更是个宝儿,李狗剩喜笑颜开,倒不是因为深山的蛇和兔子多了起来,而是深山里的植物种类变得更多,值钱的药材也变得更多。
李狗剩进山,自然不是为了玩耍或者受累,他想给母亲买件首饰。
“儿子,你又在捣鼓啥?”
瞅着儿子如获至宝,采着地上的啥物事这又丢进了竹篓,这东西在这山上遍地都是,儿子干嘛这么欢喜?
李狗剩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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