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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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汉骑-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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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涛心知自己就是来凑数的,便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张骏。

    张骏道:“窦将军久经战阵,定有经验。”

    窦涛道:“张都督去年在匈奴汉国境内来去自如,又曾绘制了详细的军用地图,这次主动要求先发制人,必然早有定计,我等何不先听听张都督的高见”

    韩璞也点头道:“窦郡守所言极是。”

    在座诸将也是征虏军的人占了绝大部分,闻言纷纷附和,张骏也不藏拙,直接起身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便提些想法进言,供老将军参详。”

    只见他一挥手,便有候在外面的两个士卒一前一后抬了一张硕大的地图进来,就铺在了节堂的地中央,张骏走上去,用手指着地上说道:“咱们东征迎面就是秦州,但秦州的治所太远了,中间还隔着狄道和陇山,所以我认为大军不能久顿天险之下,而是应以猛冲猛打的方式沿洮水东进,低于地方只需出一部偏师佯攻牵制即可。只要我们控制了枹罕至临洮一线,凭借洮水阻隔,就可以将整片洮水以西的土地纳为己有。”

    这计划完全就是和韩璞稳扎稳打的方针相反,但张骏却没打算退让或者做出改变,他顿了顿,见大伙儿都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攻击陇西,沿洮水行军最为稳妥,重在速战速决,一路东进。如果被阻挡拖延,道路不便,就可以利用洮水顺流而下运粮。咱们在上游,就很有利。”

    韩璞沉吟半晌,虽然他也认为张骏的计划十分可行,但还是太过冒险。可是又不能直接反对伤了张骏的面子,便道:“张都督所言颇有章法,只是匈奴人战力强劲,本帅担心进攻受挫,导致前后失据”

    张骏忙道:“大帅未雨绸缪,叫末将等叹服末将还有些考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璞道:“但说无妨。”

    张骏说道:“若沿洮水出击,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枹罕城,此处常年与我大凉拉锯,屯兵不多、防护较弱。且各地都是我汉人豪强据地自守。本督以为,只要我东征大军打出光复中华的旗号,必有豪族归附。咱们越等待,匈奴人准备的也就越充分;现在咱们没有万全之计,匈奴人同样仓促。不如速战速决,先试试枹罕城再说;若能趁早打下枹罕,则很可能夺取敌军前期囤积的粮草,以战养战,比从晋兴郡运粮来得划算。”

    韩璞看了一眼窦涛,说道:“张都督的法子是有点急了,还很冒险,急功急利兵家大忌。”

    张骏却没有退让,立刻回答道:“大帅只需供应我部十五天粮食,加上随军携带三日补给,我半月内拿下枹罕等地,进逼临洮不耗后方供粮。”

    韩璞闻言,也有了火气,虽说这次作战时以你为主,但我的作用就是来给你把关的。现在你一意孤行,一但败师,还不是要算在老子头上他睁开眯着的老眼:“军中无戏言!”

    张骏挺直了腰板道:“若有半月不能达成目标,我部主力立刻退兵,并向大帅请罪!”

    就在这时,一旁的窦涛忙出言道:“且慢,既然张都督执意突进,那我也向大帅请命,晋兴府军所部也强渡大河,向狄道方向佯动,监视北面动静。”

    张骏听罢心下一阵感动,这窦涛和自己不过一面之交,但做事却十分稳妥,有他来牵制秦州主力,那自己的得阻力就会小上很多,不得不记住这有一份人情!

    韩璞见都赞同突进,叹了口气,勉强道:“如此也好,便以张都督为前锋,先出攻枹罕。不过张都督可得记住了,这次作战一定要速胜,若是一万五千余人陷在洮水之泮,耗费之大难以想象。”

    张骏起身抱拳执军礼道:“末将得令!我部休整两天,先移师晋兴郡,数日后准备好军需,即渡大河。”

    韩璞道:“甚好。老夫会派出斥候,注意秦州等地的动静,随时派人与张都督联络。”

    这时的张骏是信心满满,他去年已经在匈奴人的地盘上将情况打探的差不多,陈氏商会也有大量细作深入,完全不担心情报问题。何况征虏军想在装备了大量新式武器,而洮水以西几乎没有什么精锐敌军。只要自己这次大获全胜,那么大凉从此就不必守着大河龟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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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东征(二)() 
河西的夏天已经十分炎热,太阳高悬,风中带来阵阵热浪,只有在早晨才能感受到一丝清凉快意。老将韩璞与晋兴郡守窦涛在众多部将的随同下,策马冲上了金城之外的一座土丘,迎风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一队队行进的军士。

    “喀!喀!喀”整齐而沉重脚步声,阵阵传来,简单粗糙却富有节奏。其间还夹杂着衣甲刀兵碰撞的哐哐声、马的鸣叫声,无不透露出汹汹战意。听惯了这种声音的部将,脸上都出现了激动的神色,仿佛是又看到了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赫赫武功。

    韩璞远观征虏军之军容,心中感慨万千,叹道:“不到一年功夫,少将军就已经练出了这等强兵,真是后生可畏啊”

    旁边的幕僚说道:“只看军容,征虏军倒不失为强军。但毕竟没有真正上过战阵,究竟战力如何,倒不好说。况且少将军到底太年轻,急功近利又仓促冒进,要吃点亏才能醒悟。”

    窦涛也皱眉说道:“洮水北岸并不难行,但怕就怕匈奴人摆开阵势和咱们野战。这两年我大凉战力下降的很快,只怕少将军要吃些苦头。好在我晋兴郡的三千人马也已经强渡大河策应,少将军那里的压力会减轻许多。只是说好了只有半月粮草,即便有所建树,恐怕也不会很大。”

    韩璞不动声色道:“一万余大军在侧,少将军的安危倒是无虞。十五天内拿不下枹罕城,自然就退兵了,让他试试也好。”

    幕僚听罢淡淡说道:“韩公所言极是,少将军带的是自家兵马,这次作战也是以他为主,就连大将军也任由其折腾,主公不好强令制止。”

    一旁,窦涛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就没再说话。他觉得韩璞和幕僚说话有些放肆了,即便少将军行事孟浪了一些,也轮不到你多嘴巴,何况还谈及了大将军,这岂是为臣子所应做的?

    金城到枹罕并不远,征虏军乘船沿着大河南下,一日夜后就全数抵达。再次登上匈奴人的土地,张骏心里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这也感染了全军将士。在扎营过程中,所有的士卒都气势高涨,盼着能收割一颗胡虏的首级,好在凯旋后为自家换取土地。

    等到大军休整的空档,张骏先没有理会诸将,而是招陈氏商会早先打入枹罕的细作头目来见。

    出乎意料的是,陈周氏竟然亲自来了。许久不见,她风华不减,可张骏却一句寒暄都没有,在愣了片刻后就径直问道:“枹罕等周边各地可有异动?”

    商人们每日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也习惯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陈周氏毫不扭捏,屈身一礼,道:“属下在枹罕,前后五次见了秦州过来的人。最后一次在本月初,枹罕数次增兵,目前驻军至少六千人以上,粮草军械不知其数。”

    “战力如何?”张骏问道。

    “皆是归附匈奴的汉人,比胡虏差的远,不过也不能小觑。”

    张骏心下默记,又在脑海里寻思了一遍洮水北面的主要地方,就知道这些来援的汉军绝不可能是秦州主力,因为如果匈奴人要在河边抵御,就不可能让援军一头扎进城里防守。按照匈奴人的尿性,估计早就举着弯刀冲过来野战了。

    他当下便道:“此处马上就要打仗,你不必返回枹罕了,就留在这里设置情报点,接应各地的细作,问清楚情况记下来。如何?”

    陈周氏心知这是大都督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嘴上没说,但还是十分感动。便应答道:“属下遵命。”

    张骏遂让陈周氏退下,然后派人通知队主以上将佐到中军大帐见面。

    等征虏军辖下龙骧、虎捷、控鹤三军的各级武将陆续到了行辕,张骏带着身边的王猛、周同、韩虎、胡硕、李弇、陈珍快步走进大帐。众将纷纷抱拳弯腰执军礼,整齐划一地吼道:“拜见大都督。”

    张骏走到主位的胡床上坐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众将才按高低秩序前后站成两列,纷纷侧目看向张骏。

    “明日全军出营,向枹罕进发。”张骏先开口道,大伙儿都看着他认真听着,“自大营到枹罕,只有一条大路适合行军,我征虏军前期作战目标很简单,就是端掉这条大路两旁任何可能威胁到后路、侧翼的豪族坞堡。这些豪族坞堡大多都是汉人,所以杀戮不宜过重,凡是在去年冬资助过我军粮草的、协助铺设浮桥的,一律先礼后兵,派人送上本都督的亲笔信,劝他们重归父母之邦。可若有冥顽不灵者、一心为胡虏做鹰犬爪牙者,也绝不姑息,尽灭之!“

    “诺!”众将士齐声道。

    “本都督决定,以龙骧军右营位前锋、左营遮蔽大军侧翼,虎捷军左营在前、控鹤军在中、虎捷军右营在后。全军各部相互配合,虎捷军左营麾下各幢、伯轮流进攻,逐次推进。两日内,给吾荡平枹罕以西所有坞堡,听明白了么?”

    “末将明白!”众将叉手领命,其中虎捷军左营乃是韩虎所部,他也最是兴奋。若此战是直接面对匈奴精锐,那说实话,没人敢打包票说肯定能胜,毕竟匈奴人的赫赫威名不是吹嘘来的,人家确实战力极强。但此战是类似于清扫战场的工作,坞堡内的民壮再厉害,在正规军面前也不堪一击。

    这种白送上门立功的好事,让其他军将十分眼红。目前军阶被贬做小卒的胡硕还挂着虎捷军右营的差遣,他可是一门心思要立功升职的,见自己所部被排在全军最后,顿时急道:“大都督,凭啥同是虎捷军,俺们就在后面吃土,末将愿为前驱,不需两日,一日就尽数收拾了这群土鸡瓦狗!”

    此话一出,在场的武将们便争相请战。

    张骏心道:这帮武将平时看起来还规规矩矩的,但也不傻,这种好事个个都想干枹罕城前边的坞堡不过就是豪族地主闭门自守的据点,对付收税的衙役没问题,但若是抵抗成建制的正规军,无异于螳臂当车。

    张骏抬起手臂,制止大家嚷嚷,等帐内静了下来,才用严肃的口吻道:“尔等休要小瞧了坞堡,人家为了自保,皆是高墙深沟,陷阱密布。一旦大意,不但白白枉送了儿郎们的性命,速战速决的计划也不能完成。”

    说罢,他站起身,高声道:“本都督丑话说在前面,此战关乎整个东征的成败,无数人在等着看咱们征虏军的笑话。尔等若是坏了本都督的大计,休怪吾军法无情!”

    众将闻言,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真的在阴沟里翻了船,哭都没处哭去

    大的方针都安排妥当,具体到如何作战就是参军谋划侍卫司的活计了,陈珍在发兵前夕,会将详细的作战计划下发到各军,再由将主们各自安排,并不需要张骏操心。

    就这样,第二日一早,全军开拔,陆续向枹罕行军。虎捷军左营三千人分作六个幢,依次序出动。一时间大路上浩浩荡荡,如同一条钢铁长龙。

    通往枹罕的大路只有这么一条,军队前后连绵延伸三四里地,既要预防匈奴精骑的突袭,还得照顾到辎重给养,所以没法走快,一整天只能行军四十里。太阳下山得很快,不到酉时就得扎营了。

    傍晚的时候,将士们在龙骧军右营老卒的带领下,到熟悉的地方打水。这里是去年冬他们曾经来过的地方,虽然当时大雪覆盖了地面,但主要地势却还能分辨的出来,所以说凡是军中的老卒,都是熟门熟路。

    其余的军士们则伐木建营,还有的则拿石块叠灶头煮饭,大伙儿分工合作,倒有了点在野炊的感觉。若不是惦记着作战,或许这种旅途还颇有情趣。

    当然,这种宁静只是暂时的。

    今天,离此不远的地方就发生了战斗

    一家豪族坞堡不但拒绝重归父母之邦,还杀掉了征虏军派去送信的军卒。不用张骏下令,韩虎一怒之下挥军猛攻,只一炷香的功夫就破门而入,将那冥顽不灵的土豪族灭。

    这一战,算是首胜,征虏军取得了开门红。张骏亲自下令嘉奖有功将士,全军士气大增。不但如此,这豪族坞堡内存粮之多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简直就是个粮仓。张骏只得派人将坞堡内的民众迁到晋兴郡去,同时,除了粮草之外的大量财货,也让人专门押运到后方看管。

    就这样,整个枹罕以西的大地上厮杀声不绝于耳。那些个土豪有的主动投降,有的则望风而逃。

    第一日如张骏所料,豪族坞堡简直不堪一击,前军以强凌弱打得十分顺利,尽拔坞堡一十二个,缴获无算。

    张骏派人传令韩虎:“只诛首恶,禁止杀俘。”

    军令只需执行,不需要任何解释。他下达这个命令的想法,不仅有避免其他坞堡民壮拼死抵抗的考虑,而且还有长远的打算。既然已经把地盘吃到了嘴里,他就没打算在吐出去。这里想要好生经营,就不能杀戮太重,否则仇恨太深,不利于将来的统治。

    再者,说到底大家都是汉人,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懂得什么大凉、大汉的?人家听命于宗主,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要尽量不伤及无辜,他们给谁种地都一样。所以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杀人而杀人。

    黄昏时,韩虎率领麾下将佐返回了中军,诸将也兴致勃勃地聚拢听他们吹嘘。

    韩虎激动的情绪至今还没消停,在那里大声说道:“俺们早上起来,走到那邹家堡前布阵,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就正面猛冲,只一鼓未停便杀了进去。里面那是鸡飞狗跳,哈哈!“

    “邹家上下胆敢害了咱们送信弟兄的性命,俺就不能留他们活口,全都拖死狗一样拉到那些百姓面前,挨个开刀放血。就这一下,再没有敢抵抗的了!”

    他话还没完,涂抹飞溅地道:“这边端了邹家堡,后面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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