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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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汉骑-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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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天师道策动的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这次起义,参加的群众有数十万,历时十三年,纵横千里,给腐朽的江南世家豪族势力以沉重的打击,加速了东晋王朝的灭亡。

    当然,所谓的历史功绩都是后世宣传的,在当时,天师道徒组成的军队和德日法西斯并无区别。千万不要以为农民起义是一件多么正义的事情,事实上他们对历史和百姓造成的伤害要远远大于那么点后市宣传中的意义。扛惯了锄头的农夫被裹挟强迫着耍起了大刀,造成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每遇一城,天师道军必定屠城。他们将东晋的官吏剁成肉泥,煮熟后逼迫其子女吃。还有妇人笃信长生之道,竟将自己刚诞下的婴儿作为补品直接吃掉。如此疯狂的举动,没有半点进步意义可言。

    所以当张骏听周同禀报说那个查林竟然是天师道徒的时候,一股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如果让凉州有了造反专业户的根基,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周同还要继续汇报,张骏连忙摆手止住:“小心隔墙有耳。”

    周同当即闭口不言,也警惕地看向四周,好在没发现附近的兵卒有什么异动。

    二人来到中军大帐,清退了所有文吏后,张骏又令侍卫将大帐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也不怪张骏突然这般敏感,实在是他太明白被宗教洗脑后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既然贾氏都已经被天师道渗透了,那么谁能保证他的都督府和征虏军内就没有天师道徒?

    更何况,征虏军大部分是从灾民、流民中招募的,而灾民和流民,恰恰是邪教组织最好的生长土壤。甚至在一瞬间,张骏已经想冲动地对征虏军内部开始进行审查了。

    不过他毕竟不是刚刚穿越来的愣头小子,审查的念头在泛起的一瞬间就被放弃了。他明白,自己绝不能自乱阵脚,征虏军绝大部分人必定是忠诚可靠的,即便已经混入了天师道徒,他们在没有得到指示或凉州没有动乱的情况下,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但也不要忘了,明年刘曜就会率军来犯,那时候正是西土陷入恐慌的关键点,如果不把大凉的天师道在匈奴入侵之前解决掉,恐怕会有大祸降临。

    周同并不知道张骏已经在内心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后才道:“大都督,据查林交代,先元公遇害一事,和天师道也有牵连!”

    先元公,说的就是张骏死去的父亲——大凉的前任统治者张寔,因为张寔的谥号为一个“元”字,所以就被尊称为先元公。

    “说清楚!”张骏顿时眉头紧皱,一股怒意积聚在胸口处。看来这天师道不但要祸国,还和自己有杀父之仇!

    当年有一个京兆人刘弘,擅长旁门左道之术,客居在凉州的天梯山,在山穴中点灯悬挂镜子取亮,用来迷惑百姓,跟从他受道的有一千余人,就连张寔身边的人也都崇奉他。

    在这些人当中,张寔的帐下阎沙(资治通鉴作阎涉)、牙门赵仰(资治通鉴作赵卬)都是刘弘的同乡,刘弘对他们说:“上天送给我神玺,将在凉州称王。”阎沙、赵仰竟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暗中与张寔身边的十多人密谋杀害张寔,奉拥刘弘为君主。

    幸好张寔的弟弟——张骏的叔父张茂得知他们的计划,请求诛杀刘弘。于是,张寔就命令牙门将史初拘捕刘弘。

    可史初竟棋差一招,他还未到刘弘处,阎沙等人就怀藏凶器入内,把张寔杀死在外寝。那刘弘见史初到来,对他说:“张使君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杀我?”史初发怒,把他割掉舌头后关了起来,在姑臧城的街市上处以车裂的酷刑,并诛杀刘弘党徒数百人。

    张寔如此被害,这才有了后来左司马阴元等人认为张寔的儿子张骏年龄幼小,于是推举其弟张茂继位。

    这件事在凉州家喻户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多年过去,就快要被人渐渐淡忘了,没想到今天却从一个贼人的嘴里被重新挖了出来。

    周同见张骏脸色难看,便斟酌着字句小心道:“大都督,据那查林招供,妖人刘弘本是天师道徒,专门负责凉州及西域的教事。原本按照计划,天师道在凉州是没有作乱打算的。可谁知那妖人刘弘胆大包天,竟打起了自立的主意,所以才会害了先元公。”

    张骏在帐内来回踱步,片刻后站定了开口问道:“他的同党在何处?”

    周同摇了摇头道:“具体的就连他也不知情,天师道徒相互之间传递消息,都是在固定的地点留下信息。他已经被抓了这么久,就算有同党,肯定也早就潜逃了。”

    “啪!”张骏郁闷地一章排在桌案上,恼怒道:“还有别的么?”

    “查林说,他知道有一位身份特殊的天师道徒就在您的身边,不过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吾身边?”张骏惊讶道。

    “是”周同微微低下了头。

    张骏没料到自己身边也会有卧底,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以他的身份,没卧底才不可能。但卧底会是谁呢?“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他默默念叨着,眼前闪过无数张面孔来。其实这个范围已经被缩小了,能称得上是身边人的,总共就那么几个而已。

    “都督,会不会是那查林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咱们自乱阵脚。”周同疑虑道。

    “不排除这可能”张俊微微点头,命道:“审讯还要继续,直到什么也问不出来为止。”

    “诺!”周同躬身领命。

    “还有!”张骏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问问那个查林,天师道是否对我进行过刺杀。”

    “都督,您怀疑是天师道所为?”周同道。

    一直以来,无论是姑臧城内的刺杀还是金城内的刺杀,都是悬案,张骏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并不能断定是哪一个势力做的。不过既然天师道冒了头,多问问也无妨。

    张骏说道:“仔细审问一下天师道细作的详情,我们既可防范,又可借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诺!”周同道:“大都督放心,末将一定问的清清楚楚。”

    “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张骏深深看了周同一眼。后者连忙道:“末将明白”

    ps:“乐属”:东晋时对免除奴隶身份为佃客者的称呼。晋书会稽王道子传:“(司马元显)又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本来,这一政策解放了奴隶,看起来是好的,但其实被解放者却要充当兵役,等于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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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榆中() 
姑臧城,灵钧台。

    张茂正端坐在明堂内,下面是一众文武僚属。今日是每旬一次的朝会,所有大事小情都需要做个决断,不可拖延。他们现在讨论的事,却和张骏有关。

    只见张茂拿着手里的一封文书,对着大凉的臣工们扬了一扬,问道:“广武郡守张骏奏请进驻榆中协防,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这等事武臣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张骏和中军的关系一向亲睦,又任了都督外军诸军事的差遣,所以外军也不会反对自家的顶头上司。倒是文臣们考虑的较多一些。

    毕竟张骏还不是大凉的主人,就算是一朝太子,手中的武力也该有个限度。如今少将军已经都督了外军,听说还征募新军,若是再把地盘扩大到榆中,岂不是无法制衡?

    当下,便有御史出列言道:“启禀州牧,榆中之地本在金城郡治下,若由广武郡守派军进驻,恐怕不合规制。”

    张茂笑了笑道:“金城郡守韩璞韩老将军已经快马来书,言道榆中之地,金城实在无力控制,他同样也希望由广武郡协防。”

    这一御史闻言,顿时就闭嘴退回去。金城的地方金城自己都不要了,你还在这拿规制说事,不是自找没趣?

    其实张骏之所以上这道奏疏,就是料定了朝中会同意的。因为榆中本来就是匈奴人的地方,在去年冬被凉州占了下来以后,并没有深入经营,只是派了中军的一伯人马在驻扎。结果春天又遭了水灾,百姓大多逃离,基本已成废地,就算他不要,朝廷也早晚会主动放弃。

    其他的朝臣见这御史吃瘪,只觉得他多管闲事。人家叔侄俩的事情,州牧肯定早就有了决断,之所以拿出来当众询问,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你还真以为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于是其他人皆沉默不语,就等着张茂宣布结果了。

    果然,不出朝臣们所料,张茂见无人反对,便将手中的奏疏放在了一边,道:“既然诸位臣工没有意见,那”

    张茂本想说“那就允其所请。”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人突然出列道:“大将军,末将觉得不妥!”

    “咦?”满殿的文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把头转向出言的那位,打算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可当见到他的样子后,就都释然了。因为出言阻止的不是别人,正是殿中将军——贾摹。

    稍微耳目灵醒的人都知道,自从咱们的少将军转了性子后,就和他的这位舅舅越来越疏远了,现在不但互不往来,还简直就是势如水火。但凡有点身份的朝臣,大多都是豪族门阀出身,消息灵通着呢。贾摹和他外甥斗法却屡屡吃瘪的事情,早就在一个个小圈子传开了。

    所以别人反对是不开眼,贾摹反对却没人意外。

    事实上贾摹也并不是因为非要赌一口气才反对张骏将榆中掌控在手中。虽然广武郡兵甲遭窃一事又被张骏破了局,但这些都不会对贾氏造成什么损害,即便捅到张茂这里,也顶多挨一顿训斥。他太清楚自己这位大哥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了,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太过于爱惜羽毛,不肯背负哪怕一丁点儿骂名。

    贾家在外人看来,就是前任凉主张寔的遗族,兄终弟及本就容易招人说闲话,如果连兄长得妻族也不放过,是否太无情了?所以贾摹才敢如此的有恃无恐,他明白,张茂的底线很低,只要没真的做出叛乱之举,就会得过且过。

    但榆中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容张骏染指,因为此处就在大河沿岸,是贾家向匈奴汉国走私的必经之地!如果张骏一但控制了这里,那贾家就只能面临两条选择,要么就此收手,不再向匈奴出售违禁之物;要么就得另辟蹊径,重新开辟走私通道。

    可事实上,贾摹心里清楚得很,此两者都不可取!

    先说第一条路,贾家已经不可能收手了,因为陷的太深。事实上,走私是一件利润极为丰厚的事情,不但贾氏的正房在做,其他偏房也没闲着。同样的,这些参与其中的人里面,还包括贾氏通过联姻笼络过来的一大批门阀世族。他们有的高居朝堂,有的久在军伍,还有一些则是富商大贾。简单一句话,走私是一条产业链,就算贾摹想退,也没那么容易就退出来。

    再看第二条路,开辟新的走私通道看似容易,其实困难重重。即便贾氏权倾朝野,但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偷偷摸摸的做,张茂知道了也会容忍,可若是大张旗鼓,那就踩到了人家的底线。所以榆中之地,是贾氏长久经营的所在。它还属于匈奴时,贾家就在当地开设了许多商铺。后来,榆林被凉军所占,那位进驻的中军伯主也被顺利买通。前前后后,为了稳定这条线路,贾氏不知要将多少钱财好处分润出去,若是一切重来,那还不赔死?

    所以贾摹是必须要反对的,哪怕他根本就没什么理由。

    张茂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了仿佛早就看穿一切的目光,他安坐在位子上,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殿中将军,榆中之事,与你有何干系?”

    确实,现在贾摹虽然还挂着建威将军的封号,但这不是他的差遣,他真正的工作是殿中将军,即负责大殿的宿卫和宫禁保护。张茂和群臣商量的事情,是既和他没有干系,也轮不到他发言。

    现在就能看出一些张茂以贾摹为殿中将军的用意了,虽然是将最紧要的保卫工作交给了贾摹,但也剥夺了他言政的权利。只要贾摹一日不敢公然作乱,那他就一日不能论政。即使有人愿做其口舌,但在张茂眼里,都不足为惧。

    果然,贾摹闻言后就被噎住了,只得干涩地道:“末将也是关心外甥”

    “哈哈哈哈!”张茂笑道:“骏儿敢于任事,这是好事,你就不要操心啦!”说着,他也不等贾摹再说话,就大手一挥道:“准广武郡守所请,将榆林划入其辖区。原驻守榆林之中军,即日返回,不得延误!”

    我是玉米的分割线,啦啦啦啦

    榆中,大河之畔。

    张骏正与参军谋划侍卫司的主官陈珍漫步在河堤之上。

    “大都督,这新修的大堤就是不同,某从未想过,用石灰浇灌大石,竟能如此坚固。”

    “哈哈!”张骏指着滔滔的河水道:“莫要小瞧了石灰,将来不只是大河,就是大江之泮,也要筑起千里白堤。”

    是的,新筑成的堤坝因为颜色泛白,已经被命名为白堤了。

    陈珍也感叹道:“末将愿誓死追随大都督,尽复中华。”

    “对了”张骏微微侧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步远的陈珍,问道:“陈参军的家眷是否也要再迁到广武来?”

    陈珍听罢,心中一惊。写信给姑臧的家眷是三日前的事情,如今信应该刚到姑臧才对,而且大都督是如何知道信中内容的?他隐约了解一些张骏命陈氏商会组织细作的事情,毕竟人员是从军中调配的,而他则掌管着所有士卒的信息。但让陈珍没想到的是,大都督的对内监察也这么严密了。

    “是”陈珍没必要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广武百废待兴,末将实在是抽不出身回姑臧,所以还是干脆让家眷都迁到广武郡来。”

    陈氏商会的细作布置已经超出了张骏的预料,在充足的资金和人员支持下,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已经全面铺开。并不是张骏不信任自己的部下,而是所有人都不能例外。情报工作需要长时间的磨练,但类似于截取书信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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