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人大惊失色,见势不妙,忙一齐把目光投向了芸娘等人,大概是想捉个人来当人质,芸娘离得最近,他们转身就去抓。
芸娘吓得转身就跑,正趴在芸娘爹的尸体上大哭的芸娘的娘护女心切,快步冲过来,死死的拉住一个顺兵,却没想到一把长枪从她胸前钻了出来,血溅了芸娘一身。
“娘!”芸娘惨叫一声,晕倒在王母的怀里。
“芸娘”王母扶着芸娘倒在地上。
王老太太忙将芸娘挡在身后,“你们这群强盗”
李定国这时也摆脱顺兵的尸体,快速爬了起来,几步就窜到了一名顺兵的身后,左手反扣其面门,右手短剑在他脖子上一拉,血涌如泉,吓得另一人脸色惨白拔腿就跑,没跑出几丈远,李定国随手捡起地上的长枪,朝他掷了过去。
啊!连人带枪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城门口的顺军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六名顺军已经全数倒毙,这才恍然,连同城头上的,几十人一齐怪叫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李定国听到王母刚喊芸娘,忙跑过来问,“她是芸娘?那你认识王状元吗?”
“我是他娘”
“老夫人,走,快跟我走,我是王将军派来接你们的”背起晕迷不醒的芸娘,拉上王老太太,三人消失在怀宁城外的深草丛里。
赶过来找了一圈寻而无果的顺兵,一气之下,将死绝多时的芸娘父母的尸体砍成了肉泥。
半个时辰后,得知消息的杜明和守城官命令全城顺军出城搜捕,但为时已晚。
031 联虏平寇()
南京城,又名金陵,金陵之名出处众说纷芸,传说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乾坤独断,出巡途经当时的秣陵关(今南京),见此地山势俊秀,似有帝王之气环绕,秦始皇疑心此地日后会有王者盛出,遂命人凿开方山(今南京方山),以金银之水灌入,意为镇压王气。
自后,金陵之名传开,此为民间传说,不足为信,但有一点是自古有目共睹的,金陵城,六朝故都,这不能说是一个巧合。
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每每有异族占领中原,汉民百姓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时,历代汉人王者都会选金陵作为汉民族的临时避难所,在此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北上中原,连没有丝毫进取之心的南宋都将金陵定‘行都’,金陵城成了汉人复兴故土的代名词。
大明王朝丢了半壁江山,却见留都金陵城里皇旗一摇,闲置了两百多年破烂不堪的奉天殿,修修补补,又一次成为大明的权力中心。
今日的奉天殿早已不见当年明太祖时的威严和气派,如同一位迟暮的老者在作着最后的挣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明王朝的六部九卿,满朝文武,是应有尽有,将个奉天殿挤得满满当当。
几日前还是内阁次辅的马士英已经位列众臣之首,取史可法之位而代之,只见他满脸骄横之色,站于龙案之前,背对着弘光帝,面向众文武,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喋喋不休。
而他身后那坐在龙椅上的弘光帝却是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无从插口。
身着一品大红朝服的马士英,满面红光,沾沾自喜,望着站在朝堂上的百官,道,“众位,我的建议已经说了,今日御前廷议,大家不防畅所欲言,也说说自己的看法,为免夜长梦多,正好司礼监牚印太监韩公公也在,议出个章程来,再请皇上圣裁”说罢他转身朝弘光帝鞠了一躬,弘光帝一扭脸,去看角落里那新进宫的小宫女。
分班而立的文官武将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开口,马首辅都表了达,定了调调,谁敢言语。
这要放在崇祯朝,武将站于朝堂与文官并列那是不可思议之事,不过现在的皇帝都是武将们拥立出来的,自然这朝堂上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过了许久,沉寂的朝堂上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兵部尚书史可法还是没有忍住,出班奏道,“臣史可法启奏皇上,闯贼乃我朝之首恶,此次潼关顺贼大败,我朝应当立即挥军北上,决不能让闯贼死于清军之手,逼死先帝、毁我两百年明宫之仇不能假手于人,至于清军,可速速派人前往吴清联军大营,令吴三桂起兵顺运河南下,朝见新君,同时勒令清军立即退回山海关外,汉人之事自有我朝皇上圣裁,方才马首辅所说,借虏平寇之策,臣不敢苟同,此乃引狼入室之计,日后顺贼未平,又添清祸,大明危已”
这话一出,很多朝臣心里暗暗窃笑,清军是你说让他退走他就乖乖听话呀,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还有那李自成,虽说潼关一败,但人家的实力还远胜于大明,灭贼,站着说话不腰疼,哪个将军吃饱了撑得慌,放着莺歌燕舞,富贵温柔乡的金陵不呆,要跑到北方那打得就剩坟堆的地方去打仗。
史可法刚说完,又有人出班,此人名叫刘孔昭,为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刘伯温第十四代孙,承袭诚意伯之爵,他道,“皇上,史大人此言真乃亡国之论,不错,顺贼大逆,不除不足以慰天下臣民,此次清军入关替大明收复北京,又添军于宁远总兵吴三桂,助其于潼关城下大破顺贼,此为我大明光复故土之绝好机会,臣认为,马首辅所说借虏平寇还不足彰显大明之胸襟,应当联虏平寇,立即派出使者北上,主动和清军联系,出重金请清军代为剿贼,另加封吴三桂为定西伯,重赏其军,命其就地与清军联合灭贼,此计若成,大明国仇得报,而我大明未伤一兵一卒,岂不美哉”
刘孔昭果然遗传了其祖上的聪明才智,借刀杀人这招想得太好了,可清军若是灭了顺军之后,谁能保证他不继续南下侵明。
马士英闻言点头赞道,“诚意伯言之有理,此乃驱狼搏虎之计,甚妙”
史可法一脸不悦,刚想再次开口,却被礼部侍郎钱谦溢给抢了先。
这钱谦溢可是位大人物,南京东林党之首,日前在立何人为君时曾对福王承位大为不满,但无奈,空有一张嘴的东林党哪里争得过和马士英站一条线上的几个大将,自从福王称帝,东林党失去了在朝廷里的话语权,众人生怕被武将排挤出局,全都不约而同地有意无意向马士英等人示好,以求保得平安。
钱谦溢道,“皇上,首辅大人,我朝仓促新立,人心不稳,若真能借满人之手除去顺贼,实为大快人心之事,臣赞成联虏平寇之策”
史可法一抖衣摆,跪了下去,“皇上,吴三桂手握七万关宁铁骑,清兵是如何入关?他吴三桂到底是降清还是借清兵,目前倘难预料,再有,清军入关到底是助明剿贼还是图谋我汉家天下,谁敢断言?若是此次联虏灭寇,那日后清军坐大成尾大不掉之势,再来侵害我朝,那我大明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今日之举岂不是助纣为虐,养虎为患吗,臣再次恳请皇上,下旨挥军北上震摄顺贼,将清军阻于河北一带,决不能让他们染指中原,满人久居关外,乡野村夫,一旦让他们看到中原的的物产丰富,他们是不会走的,皇上”
弘光帝侧头绕过马士英的背影看了史可法一眼,哼哼一笑,暗道:当初朕称帝时你不是说朕有七大罪吗,现在跑这装忠臣,掐吧,看谁掐死谁。
弘光帝懒得理他,坐在龙椅之上,眯起眼悠哉地看着两帮人打擂台。
马士英脸一沉,狠狠瞪了史可法一眼,走下台阶,转身跪了下去,“皇上,我泱泱大明百姓何止千万,区区蛮夷,不足十万之数,何谈敢对我汉家天下有企图,纵使他们有这胆子,大明又何惧之有,史大人口口声声说挥军北上,而眼下我朝根基未稳,户部钱粮短缺,数十万兵马一动,所费钱粮何止百万,今有此天赐良机,何不加以利用,皇上,臣还是主张联清平贼,对收复北京的吴三桂总兵官加官进爵,犒赏其军”
史可法站起身来,沉声道,“首辅大人,兵马钱粮不足可以从长计议,但联清是万万不可,大明的土地不容异族驰骋,这是底限,你我都是汉家子孙,将来一旦满人赖在中原不走,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马士英更是趾高气扬,怒道,“这是权宜之计,待清军与顺贼两败俱伤之时,我大明正好可以痛而击之,将他们一网打尽,收复北疆”
史可法也不示弱,反驳道,“你这是一厢情愿,我是兵部尚书,对中原的地形也略之一二,千里之内,无关无险,一马平川,你是要等到清军占了中原再去争吗?拿什么争?江北四镇号称拥军二十万,你问问他们有谁敢说能在中原挡住清军,现在唯有先行出兵,抢在清军之前占据中原,逼清军退回山海关”
马士英脸都气红了,他没想到一向没有主见的史可法竟然敢在朝堂上和他大唱对手戏,这叫他如何能忍,一指史可法的鼻子,历声痛喝,“史可法,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我朝威风,何况清军什么时候说过对我大明不敬,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
史可法将身一转,对弘光帝一抱拳,“朝廷大政,不是匹夫之勇,长他人志气又如何,不能未雨绸缪何谈复兴大明”
谁能想到,堂堂大明议政大殿竟然成了泼妇骂街,马士英自以为有着众总兵和新加入的东林党群儒的拥护,咄咄逼人,而史可法也仗着曾为百官之首,现任兵部尚书,且心底无私而拒理力争。
之所以有这出,那是因为昨天从北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宁远总兵吴三桂联合清军在潼关城下大破顺军,李自成再次弃关西逃。
一切发生的太快,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李自成气势汹汹,带着百万大军攻破北京,还没等南京反应过来,他就把北京丢了,南京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转眼李自成又把潼关给丢了,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要知道潼关可是从北京进攻西安之路上的最坚固的城关,眼看着大顺已经到了强弩之没,南京现在再不反应过来就迟了。
满人能征善战现在是有目共睹,当年顺贼起义军将明军打得唏哩哗啦,今天清军又将起义军打着一败再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次百官朝议,但一番争执之下,得出两个结论,以马士英为首的东林党坚决要联清灭顺,满人势大,不可多竖强敌;以史可法等一干各地留在南京的封疆大吏主张立刻出兵,占领被李自成放弃掉的山东河北等地,控制黄河天险,制止清军可能会南下的想法。
两帮人从上朝一至吵到午后,把个弘光帝给恨得牙痒痒,这帮子大臣,太会折腾了,这饭点都过了,整个朝会,他竟然未置一词,这主要是因为他太明白自己的份量了,支持史可法吧,马士英那两贼眼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给瞅死,支持马士英吧,那这小子将来越来越没边了,可能一不做二不怀将自己从皇位上赶下去也说不定,所以干脆,装哑巴,最好在这朝堂上吵死几个才好。
就在百官争执不休时,有太监进得大殿,伏地而道,“启奏皇上,镇江总兵郑鸿逵已经将安庆副总兵王岚平王状元顺利接回,现正在大殿外等侯陛见”
金口难开的弘光帝闻言大喜,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臃肿的身体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挥龙袖,“宣,快宣,先帝曾亲口称赞此人为我大明第一武状元,自朕承继大统,顺贼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王岚平可称为我朝力挫顺贼之首,列位爱卿,随朕出迎”
032 弘光之乐()
要说弘光朝新翻修的这皇宫,比起北京的紫禁城来说,那真是小巫见大巫,说是王岚平在大殿外等侯,其实也就在门口的十几级台阶下,王岚平见领路的太监作了个请的手势,忙准备起来,见皇帝也算是个体面的事,不能太随便,由于之前他有过见崇祯皇帝的经验,这礼节和禁忌还是知道些的。
王岚平整了整盔甲,取下腰间的长剑,交给一旁的太监,对同行来的郑鸿逵示意道,“郑大人,请”
郑鸿逵点头道,“皇上要见的是你,将你送到这,我就算交完旨了,这就回水师去了,不过,突然有个问题想请教王状元,你前后两番登天子堂,作何感想?”
两人自安庆长江口登船到南京,这一路除了日常生活照料几乎没什么私下交流,郑鸿逵的忌讳自然很明了,不能和这人走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离的近是怕将来此人一旦被马士英等人排挤,自己免受牵连,离得太远了,万一此人真有过人之处,助皇帝重振朝纲,将来自己想抱大腿都没门路了,所以就这样若即若离,不温不火。
一路上王岚平也乐得清静一时,正好得闲将到了南京可能会发生的变故一一在脑海里走一回,见了皇帝要说些什么,如何与留都百官打交道,这些要做到有备无患。
王岚平心头一紧,侧目看了他一眼,心道:行呀,够沉得住气呀,憋了一路不吭气,不就是想知道我会不会成为帝党嘛,这我能告诉你嘛。
“感想没有,紧张到是一阵接一阵的,要不郑大人你再送我一程,都说龙颜难测,有你在我也心安一些呀,哈哈”王岚平不着四六地说着,这话里其实有两层意思,从表面上看就是毫无油水的片汤话,但细想之下,那就大有文章了,皇上选帝党之心已是司马昭之心,我王岚平也不是傻子,给皇上当枪使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尤其是在这弘光朝,你郑大人兵强马壮,只要你我联手那定能事半而功倍。
郑鸿逵是何等的精明人,一点话边都能听出好几个意思来,眼珠一转,随即笑道,“王状元何出此言,你少年英雄一战成名,此次定能讨得皇上封赏,我这身无寸功之人,若与你同立于皇帝驾前,岂不是自讨没趣,不过我会在战船上置上酒席,以便庆贺状元公即将到来的荣升之喜,到时候还请你务必赏光,呀,请,皇上在等你呢”这话的言下之意可理解为,你成功了我自然会和你站到一起,现在嘛,还早,皇上和百官正等着和你斗法呢。
王岚平哈哈笑着,“好,借郑大人吉言”说罢拾阶而上,几步便来至朝堂内。
弘光帝朱由崧正艰难地从平台上由两名太监扶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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