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平台下所有的内阁大臣都是面面相觑,这玩笑开大了吧,再怎么说那也是李来享的皇长姑,人能答应吗,汉王可是正儿八经的有着一妻一妾,还另有两名红颜知已,这么做怕是会引来一场战争吧。
金皇后脸一沉,“怎么,内阁以为不可?让她来伺候汉王还辱没她了吗?菱王妃,你说呢?”
方菱略一躬腰,“一切听皇后做主,只是这事汉王会答应吗?”
金皇后点点头,“嗯,汉王允不允可派人去军中相询,但这事让顺使带回庐州,要结秦晋之好,让他送女人过来,大明的女儿不送人,此事交由内阁去办”
“尊懿旨”众臣齐道。
金皇后说完又不说话了,方菱一看便对众臣道:“还有事要议吗?”
张煌言拱手道:“延平王(郑芝龙)上疏,福建水师于上月二十八已拔锚扬帆,前往琉球,他在疏中言道,若是荷兰人拒不交出琉球,他将以武力收岛”
方菱不懂军务,略一抬手道:“张首辅兼着兵部的差事,这事你和延平王商量着办便可,只是有一点,所有进军细节都要报于汉王军中”
张煌言拱手道:“臣知道了,还有一事请皇后和王妃定夺,汉王先前在应天各府推行的‘还田于民’的国策以初见成效,汉王睿智,目前,随着汉王大军的西进,沿途各省已完全尊奉朝廷号令,内阁议了下,汉王定下的国策应当继续推行,在者由于战乱,江西、湖广、云贵、两广等省大片土地荒芜,正好趁此时,请皇后和王妃准张慎言前去各省再度主持此议”
方菱知道这事,撤卫军为民,还田于民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汉王前些日子一直在忙于西征的事,没顾得上,那就再开始吧。
“嗯,首辅言之有理,张慎言”方菱落落大方,气场一点也不逊于金皇后。
“臣在!”虽说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可张慎言义无反顾,他分管户部,朝廷收不上来税金,很多原因就在这土地兼并上。
方菱往前走了几步,抬手道:“就劳你再辛苦一次,一切按汉王定下的方略办”
“是!”张慎言看了一眼皇后,感觉挺奇怪的,这朝廷里也分不清是朱家的天下还是汉王的天下了,不,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
这时金皇后接口道:“郑鸿奎”
“臣在!”
金皇后一直惦念着前线的战事,她看得很明白,凭那朱由崧是守不住这个江山的,正如王岚平和她说的,就算汉王不篡位,大明的江山迟早都会落入李来享或是满清的手里,与其那样还不如归了汉王。
金皇后欠了欠身,道:“汉王西征,朝廷命你和徽州兵马司提督郑森负责往前线调运粮草,西征是我朝大事,尔等不可怠慢,朝中之事要以此为主”
郑鸿奎哪里敢怠慢,自从他升任东阁大学士入内阁后,早就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一行伍出身的人还能混到内阁大学士的行列,而且郑家的女儿已经是汉王后,说不定就是将来的皇后,我不保汉王保谁,保我那没志气的哥哥吗?
“臣决不负朝廷重托”
金皇后点点头,坐得久了她腰有些酸痛,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当下便挥挥手,缓缓道:“好了,今日就先到这吧,内阁也要多拿些主意,不用事事都拿到本宫和菱妃这来,都散了吧”
众臣起身告退,等大家都离开后,方菱忙来到金皇后身边,关切的问道:“皇后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臣妾叫御医来瞧瞧”
金皇后尴尬地笑了笑,朝着周围的宫女和太监挥挥手,“这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
众奴婢应声而退,殿内异常安静,金皇后紧咬嘴唇,欲言又止,方菱见状也不便多问,看皇后这样子,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过了老半天,却见金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个决定般,随后拍了拍身边的毡垫,“妹妹做这吧”
方菱略微一愣,妹妹?皇后叫我妹妹?当即也不便多想,挨在她身边坐下,“谢皇后”
金皇后款款一笑,拉过方菱的手,微笑道:“这里没外人,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臣妾不敢!”方菱还是知道分寸的,到底人家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后。
“没事,说起来我这个皇后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还不如你这汉王侧妃”金皇后脸上有些苦涩,这是实话,前些天汉王从军中发来消息,为了侧应李来享,要南京这边佯装作过江状,兵部随即便下了调兵,让南京守备提督李定国领军两万出城惑敌,可李定国根本就不听兵部的,最后还是方菱出面,原来她身上的配有五军都督府的兵符。
方菱惶恐道:“皇后切莫如此说,汉王一向尊重您,臣妾在宫里只不过是来服侍皇后娘娘的”
突然,金皇后咯咯一阵笑,笑得是那么无奈,“汉王尊重我?呵呵,他可从来没有把我当皇后”
方菱尴尬一笑,没有开口。
这时,金皇后拉着方菱的手,慢慢的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并按着她的手在上面揉了揉。
方菱能感觉出来,以皇后的身材肚子不可能这么大,那宽松的大袍下面明显有着凸起,她忙一缩手,“皇后有,有喜了?”(。)
232 皇上醒了()
金皇后点点头,“三个多月了”
方菱忙换了个姿势,跪拜道:“恭喜皇后身怀龙种”
“龙种?”金皇后呵呵的笑着,“不,这孩子不姓朱,他是汉王的”
方菱眼都大了,赶忙四周看了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皇后心里酸酸的,眼圈也有些泛红,喃喃道:“你是在心里笑话我吗?我身为皇后却不守妇道,有何资格称国母,没错,我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你尽管笑话我,我活该,可我又能怎么办?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活在自责之中,你说,我将来是不是会下地狱”
方菱慢慢的直起了腰,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皇后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汉王他知道吗?”
金皇后点点头,“他知道,我不怪他,我没得选,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你,你能帮我吗?”
方菱一脸疑惑,“我,我能帮什么?”
金皇后满脸忧伤,沉默半天才道:“你来做这孩子的娘”
“什么?”方菱猛的一抬头,“我?可是这是您和汉王的骨血”
“我知道,可我是皇后,大明的皇后,我已经做错了,可我不能让孩子知道他娘是什么样的人,你答应我好吗?”金皇后很是肯切,语气中略带请求。
方菱不知道怎么办,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汉王和皇后会搅在一起,乱了乱了,天哪,皇后偷情,偷的还是自己的男人,这个锅她还还有自己来替她背,这算什么事嘛,欺负人哪,明明就是你想靠汉王保住自己的富贵,不守妇道的女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方菱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她站起来背对着皇后,“皇上知道吗?”
金皇后听得脸上连连露出尴尬之色,低下头道:“皇上,其实皇上在半年前就疯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方菱猛的一转身,冷漠的看着她,“这就是你和汉王在一起的理由?”
“不,不”金皇后满脸是泪,捂着嘴轻泣着连连摇头,“皇上从来就没把我当她的女人,当年是他强暴了我,我恨他,恨了他十年,我巴不得他早些死,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直到汉王的出现,你可以看不起我,我不后悔,只有躺在汉王的怀里我才觉得我这辈子没有白活”
方菱听不下去,她也哭了,男人呀,是个美女就想要,连皇后都不放过。
“那汉王喜欢你吗?”方菱理了理情绪,如果抛开皇后的身份,她也就是一个在绝境中想要求得生存的苦命女人,和自己有什么两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况汉王要哪个女人,也不是她说得算的。
金皇后脸上微微泛红,抹了抹眼泪,朝方菱伸出了手。
方菱本想拒绝,但看她那连女人看了都要心碎的模样,还是走了过去,二人拉着手坐在了起。
“我不奢望他会喜欢我”金皇后幽幽地道:“我心里有他就足够了,我也知道,汉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会保护我,保护太子”
女人,就是这么傻,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那么肯定,王岚平是答应过她不杀太子,可一旦他称帝,朱家绝对会被杀得一个不剩,就更别说还是太子了。
方菱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汉王的所作所为天下谁不知道,只怕他搬师回朝之日,就是朱室满门绝死之时,看看这些天,多少明室亲王被杀,那真的是血流成河,无一人存活,他们有何罪,只因为姓朱而已。
方菱勉强一笑,“方菱理解皇后的苦恼,可这孩子我不能要,也不敢要,将来也许你用得上,也许这孩子能救你一命”
金皇后大容颜失色,“不,汉王答应过我,他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太子,他亲口告诉我的”
方菱低下头,叹息道:“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金皇后摇摇头表示不懂。
方菱苦笑着道:“这是孔老夫子说的话,孔夫子说一个人如果做到言必信,行必果,那他不过就是一个固执的小人而已,永远不能成事,真正能成大事者是不会被世俗和言行所累的,汉王就是这样的人,他敢想敢做,敢违背一切礼法”
金皇后听得冷汗直下,失声道:“你,你是说汉王会连我一起杀?”
方菱摇摇头,“不,他不会杀你,他不杀女人,女人对他来说没有威胁”
“那太子呢,他会死吗?”金皇后脸色大变,她才发现自己了解汉王太少了。
方菱:“”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方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看她可怜,可怜那个小太子?不,他是大明的太子,如果不是大明的皇帝治军无能,她的父母也不会死于非命,如果不是皇帝无能,怎么让天下乱成这样,朱家的皇帝都该死。
殿中,只有金皇后那似有若无的哭泣声,她太心痛了,她仿佛在一瞬间恨不得汉王永远都别回来,但当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时,她又巴不得早一些看到汉王,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她谁也放不下,天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取舍。
最后,方菱站了起来,对着金皇后施了一礼,幽幽道:“孩子还是在你身边更好”
正在方菱刚走下平台的时候,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停留在了门框上。
“启秉皇后,皇上醒了”声音来自于太监韩赞周。
呆滞的金皇后闻声突然直起了腰,上脸惊讶,方菱也愣怔着转过身去看她,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殿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皇后,您在里面吗?”
金皇后身体不住的打着颤,她一连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她太害怕了,皇上怎么会在这时候醒过来,这个样子我怎么去见他。
方菱忙走过去,扶住她,突然以一种凌驾于皇后之上的语气道:“没事,我会替汉王保护你们母子”
金皇后心里扑腾着,曾经高贵的她只有满脸的惶恐不安,哆嗦着脸唇道:“进来!”
门开了,韩赞周拎着前襟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名甲士,没有甲士看着,他哪里也去不了。
韩赞周入内倒头便拜,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叩见皇后,皇上洪福齐天,终于是醒来了,娘娘,您过去看看吧”
金皇后看了看门外的四名甲士,她知道,这些人只听令于方菱,此时的皇后方寸大乱,她不知道怎么办,她突然很怕去见皇上。
却听方菱不露声色,朗声道:“宋将军可在殿外?”
话音刚落,一个铁甲大汉便从门外走入,拱手道:“臣羽林左卫指挥使宋宪参见皇后,菱王妃”
方菱本不想参与这事,既然汉王从没有告诉她皇上疯了,那就说明汉王不想让自己染指这些事,也许汉王没有料到皇上会醒,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更何况皇后这模样她又怎么忍心不管。
方菱挥挥手,宋宪是汉王的人,也就是自己的人,她用不着客气,只有无能的人才对自己的手下委曲求全。
“宋宪,皇上的病真的好了吗?”方菱问,她扶着皇后的胳膊,能明显感觉得到她在发抖。
“半个时辰前醒了过来,皇上的病是大事,目前只有臣与韩公公和一个太医知道”
宋宪当然不会满世界宣扬,他还是很懂分寸的。
方菱在心里给自己鼓着气,暗暗道:别怕,一定不要怕,这个天下早晚都是汉王的,皇上又能怎么样,他的命反而捏在自己的手里,不怕,我不怕。
“既是如此,皇后,让臣妾陪你一起见驾吧”
金皇后求之不得,她现在哪有脸,哪有胆子独自去见皇上,当上连愁容不展的连连点头,就是这一会,两人的身份好像完全颠倒了。
韩赞周和宋宪连忙退在一旁,闪开道,韩赞周高声道:“皇后摆驾乾清宫”
出了殿,殿外依然是兵甲重重,宋宪一挥手,众甲士齐刷刷闪出一条道,自从宋宪听说皇上突然醒了后,他已经在宫里所有进出口增加了守卫。
一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宫禁森严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枪,金皇后才真正意识到,恶梦要开始了。
倒是方菱是越来越从容,虽然此时的她一直走在皇后身后,可那份镇定自若无人能及,腰挺得笔直,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好像她已经是这座皇宫里最有权势的人,不是好像,她已经是了,只要她一声令下,连皇上都得死,她自己都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自己拥有弑君的权力了?
穿过层层宫墙,很快便来到了乾清宫的宫墙外,按说这乾清宫属于内朝,外臣不奉旨是不准入内的,不过这会里面满是披坚执锐的甲士,将整个宫殿围得水泄不通,老远便能听到殿内传来朱由崧的吼叫,“放开朕,快放开朕,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人都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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