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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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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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韩金镛点点头,他的目光瞟向了张汝霖,没有张汝霖的发话,韩金镛不甘离去。

    “去吧,按你师傅的意思办!”张汝霖笑了,“从你正式向我宣告你愿拜师的那天,你就不是我张宅的下人了,咱俩的关系,就是我每个月给你发些兜底生活的银钱。你要怎么说、你要怎么做,完全是周教师爷说了算,他现在要你即刻返乡,你回去便是,不用等我的首肯!”

    韩金镛点点头。他不顾浑身的酸疼,回自己的屋子好歹喝了一口水,与周斌义、张汝霖打过招呼后,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张宅,向青凝侯村的方向奔去。

    此后的很长事件,天津卫的老爷们儿、小媳妇,都为这一日黄昏之时,街面上发生的奇景津津乐道:一个俊朗的少年,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发足向前奔跑着。少有人能看到他的容貌,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想看他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这俊朗的少年就这样以“鹿伏鹤行”那怪异的姿势一溜烟的飞跑,从天津卫的城门跑出,不知所踪。

    如果按现在的时间换算,也就不到一个小时,韩金镛便从天津卫跑到了青凝侯村,他“砰砰砰”的砸着家门,呼唤着家人的名字:“娘!钟芸!外公!”

    开门的是钟芸,她听闻这敲门声、呼唤声,惊讶的发现是韩金镛,心里甚是欢喜,可打开房门,见韩金镛这满脸的惊惶之色后,却没法子把这欣喜保持下去。

    “来!”韩金镛向钟芸招手,向在院子里休息的钟先生招手,把他们唤入了母亲的卧房,又亲手敲响外公王义顺的卧室房门,把正在歇息的老达官爷唤起,扶他来到韩王氏的卧房,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奉师命火速回家,有些事情得跟您几位念叨一声,如今适逢大变,咱这家中或有险!”

    “嗬哈哈哈哈……傻孩子,别说了,我心里有!”王义顺伸手,拦住了韩金镛的话,“你和你爹假期结束,返回天津卫后,我就把事情的原委跟大伙儿讲了!我不在江湖了,但江湖的经验还在。我不是官场中人,但一辈子和官场中人打交道,我已经料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事情非要间隔了个把月,真的发生之后,才被你们发现!你们就没有个预估的预案吗?”

    “外公,您……”韩金镛不明就里。

    “我问你,是不是‘浪里鲛’没让衙门口给弄死?是不是他散尽家财,买了条活命?他这死而复生的一下子,让你们张老爷举家上下都担心、都嘀咕啦?”王义顺问道。

    “是,大概是这个意思!”韩金镛点点头,他说道。

    “猜的出其一,便能估计出其二,能估计到其二,便能琢磨出其三!”王义顺说道,“甭管是关外的衙门,还是咱天津卫的衙门,甭管是直隶的衙门,还是奉天的衙门,哪怕是紫禁城,都是一个道理,叫‘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莫来!’对‘浪里鲛’来说,他买一条活命,这再正常不过!”

    “可是,‘浪里鲛’虽然活命了,但我与他有劫持之仇、周先生与他有断臂之仇,张家与他有挫败之仇,这一桩桩仇恨叠加累计,他无从发泄。我们都担心,他‘浪里鲛’最终会把这满腔的仇恨,借着赵俊彦、赵德辉父子的渠道,发泄到咱家这边来!”韩金镛忧心忡忡的对外公王义顺说道。

    这话一出口,便让母亲韩王氏、钟先生和钟芸大惊失色。

    可唯独外公王义顺,如周斌义一样,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王义顺听闻了韩金镛之言,甚至“呵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股江湖中人的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好孩子,我的小孙孙,你回去转达我对周先生的感激之情,告诉他这报信之恩、这惦念之情,他日定我当登门道谢。”王义顺说道,“但是,这家里的安危,你大不必担心,只要有你外公我在,他‘浪里鲛’要来寻仇,还真要掂量掂量。说实话,我甚至盼着‘浪里鲛’他们来寻仇,我甚至盼着这机会,能管教一下赵家爷们儿。我那把陨刀,刀头久未噬血,已经徒然的搁着有些年月、有些时日了。他们真敢来,我正好卖一卖我这把老骨头,鼓一鼓我这老精神,好好的舒展一下筋骨!”

    听闻外公王义顺的话,韩金镛杌陧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孩子,你在天津卫好好跟你师傅周斌义用功,家里的事情,有我,你自不必担忧!”王义顺说道,“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有我在,咱这青凝侯村什么事情也又不了!我看今天时日不早,估计天津卫要关城门了!你姑且在家休息一晚,明天天亮之时,你即刻回去,继续好好在师傅身边用功,早日学成!”

    王义顺的话,不仅让韩金镛放下心来,更让钟芸放下心来。

    此刻,钟芸突然变得平静。

    她静静的问道:“小金镛,你怕是着急回家,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这是最好!”被钟芸这一问,韩金镛突感腹内饥饿,他朝钟芸投去了柔软的目光,钟芸似乎在这一瞬间就被融化,朝韩金镛反馈了个温暖的笑容。

    这两个孩子神情上的变化,被王义顺、韩王氏和钟先生看在眼里。

    三位长辈的心里自然是欣慰,大家谁也没有点破。

    “既是如此,那钟芸,你就去给金镛弄吃的吧,我们各自歇息!”母亲韩王氏识趣,她把韩金镛推向钟芸的方向。

    韩金镛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韩金镛和钟芸一起来到厨房里,看着钟芸忙东忙西。

    终知有我,此刻,他突然发现,只有在钟芸的身边,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一股馨香的烹饪之气袭来。

    韩金镛突然发现,张宅再丰盛的宴席,也不如钟芸亲手烹饪的乡间小灶。

    未来的许多年后,韩金镛始终觉得,如果时间能够静止,那停在这一瞬间是最好不过的。

    至少,他此生再无仇恨,他也不必为了这血海深仇,终生报复。

第113章 日臻化境() 
第二天清晨,韩金镛再次从青凝侯村返回天津卫。

    韩金镛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在两地往返。

    路已经走得熟了,风景已经看得习惯了,别人要走两三个甚至半天的路,韩金镛一个半时辰不到就走完了。

    张宅门口,老喜管家不知是专程等待,还是碰巧遇到,与韩金镛打了招呼。

    “管家好!”韩金镛看到老喜,笑嘻嘻的打了招呼。

    心里的不安已经消除,韩金镛此刻如释重负,他的脸上不仅重新恢复了容光,更重新恢复了笑容。

    老喜看到韩金镛,也是颇为高兴,他略带讨好的对韩金镛说道:“怎么着,少侠客,回来啦?”

    老喜这话,说的韩金镛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眯眯看着老喜,说道:“管家您老取笑了,韩金镛功夫才练了几天、又寸功未立,焉敢说自己是‘侠客’,您这么说,实在是折煞我也。”

    “别别别,我虽然不是你们武林中人,但规矩还是懂的,毕竟这一个行当将师承、讲传承,既然你的师傅是侠客,那你就也是侠客,甭管你是练了一天,还是练了十年,这个身份在这儿呢!”

    “管家您老是刻意在这儿等着,有意取笑于我么?”韩金镛笑言问道。

    “哈哈哈哈!小伙子,我倒不是刻意等你,但这阵子遇上你,心里还真真是有点事儿!”老喜说道。

    “有什么事情,管家爷您但提无妨,我们父子来到张宅,没少得到您老的扶持,给您效力,原本也是分内之事!”

    “嗨,小兄弟,你这么说,咱就见外了不是……”老喜说道,“实在是因为,这事儿我不好意思、张不开口!”

    “哦?”韩金镛听了这话,心里好生疑惑,他心里想的明白,但凡能让人羞于启齿、张不开口的事情,也就有两个,一个是托人情,一个是借钱,韩长恩、韩金镛每月的月薪原原本本带回家里,留给韩金镛成家娶媳妇用,韩金镛自忖老喜也知道,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老喜有事相求,能帮上忙为何不帮呢,想到这里,韩金镛笑着问道,“老喜大爷,您老有事,但讲无妨,咱这些年,交情也在这儿呢,您老对我们父子的好处,我们都放在心里!”

    “那……那孩子,我可就说了!”老喜说道,“你看,自从周教师爷正式把你从侍候童子提携为记名徒弟后,老爷子身边就少了个人,或者说,咱张宅里就多出个实缺。这个活儿,总得有人干,谁干都是干,我就想介绍给我家的亲戚!”

    “嗨,这事儿您跟东家商量、跟我师傅商量啊,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话语权,能说得上什么话!”韩金镛笑言。

    “欸!话不是这么讲的!”老喜连忙摆摆手,把韩金镛拉到一旁,说道,“我家里有个远房表亲,论起来,得喊我声三大爷,可是呢,多年没来往。前几天,这孩子他爹,也就是我的这个表弟托人给我捎来封信,信里面的大意是说,这些年家乡收成不好,再让这孩子在乡下这么耗下去,年纪轻轻的就糟蹋了!托我给他找个事由,我一想,就想到了咱这里!”

    “既然如此,您就去提呗,只要东家同意、只要周先生同意,不是什么问题!”韩金镛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我这个身份,也不是能提意见的身份!”

    “嗨,我的小兄弟,小金镛,你还是没明白,我这表侄子,论干活儿,没得挑,眼睛里有活儿,手下麻利,可是呢,在农村时,养成了个坏毛病,爱耍个小钱,他爹也是寄希望于把这孩子送到我这里来,能让我给帮忙,把这坏毛病扳过来!十赌九输,这耍钱的习惯一旦沾染,即便是巨富之家都会倾家荡产,更何况是个村里的小康人家!”

    “嗯嗯嗯!”韩金镛点点头,对老喜的善心深感赞成。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韩金镛却真真切切的看到,老喜一边说,一边转动着眼珠。定睛则有、转睛则无,纵然韩金镛如今还算不得江湖上的“老油条”,但这一小小的细节,已经让韩金镛笃定,老喜所说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咱东家那里,我去商量,毕竟我是张宅的大管家,东家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但人真的来了,在周教师爷那里,却瞒不过去。教师爷是何等的人物,怹火眼金睛,观人读心,一眼就能看到人心深处,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的问题和症结所在,到时候肯定能提出反对意见。”

    “嗯嗯嗯!”事已至此,韩金镛不再发表任何的意见,他只是随声附和,想听听老喜管家这葫芦里,究竟要卖的是什么药。

    “我之所以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周教师爷的脾气,小兄弟你是知道的,爱欲其生、恶欲其死,他是真心喜欢你这小徒弟,你提出意见来,也真心会在他做决定时,起到重要参考作用。”老喜说道,“一旦教师爷真对这孩子有什么反对意见,你能否从中给调剂一下,我不敢说让你劝教师爷,但你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说,他姑且也会多琢磨琢磨!”

    “是这样!”韩金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喜管家,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把我心之所想跟您念叨念叨。这忙,我不是不能帮,只是我不知道能否有帮忙的机会。如果我师傅真的问及我了,那没的说,我肯定按照您的意思来,但如果我师父没问我,我也不好直接插话。”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教师爷问你的话,你再按我的意思说,如果他们问你,或是直接就和东家做出了决定,那这事儿,你就权当我没跟你说过!”老喜答道。

    “好,既然如此,咱就一言为定,管家爷,按岁数,我得喊您一句大伯,这事儿侄子我姑且就按您的意思办,但您也得给我打个保票,毕竟这耍钱之人,手底下都不老干净的,如果真因为如此,张宅丢了什么东西……”韩金镛说道。

    “自然是我一力承担,与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老喜点点头,笃定的对韩金镛说道,“我也是好心,想帮帮这个远房表亲,虽说是穷亲戚吧,但这‘浪子回头金不换’,倘若这小子真能够在咱张宅,走了正途,那也是咱的功德,你说是不是!”

    韩金镛挤出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他回到了周斌义的身边。

    与周斌义简单盘桓,介绍了自己外公的回复后,周斌义点点头,他对王义顺的回答深感欣慰,毕竟,习武之人,就应该有这种藐视天下群雄的霸气。

    周斌义虽然直至今日仍未与王义顺谋面,但英雄识英雄、英雄认英雄,英雄之间惺惺相惜,这点共鸣总还是有的。

    “你外公是个有面子的人,也是个有能耐的人。他能如此说法,证明他心里真的有!”周斌义点点头,他对韩金镛说道,“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从今往后,你虽然还在我身边用功练武,但咱俩话得说在明处,孩子,我每十天给你一天假,供你回家照顾亲眷,尤其是要时刻关注你外公的身体状况。一旦你外公的身体有恙,你要及时说给我听。现在他一人托着两家,无论是张家还是你们韩家,都与他的健康有莫大关系,只要他身体健康,他的能耐就还在,只要他的能耐还在,就足够震慑住‘浪里鲛’和赵家那爷俩儿。”

    话说至此,韩金镛心里已经足够明白。时光荏苒、岁月穿梭,早晚有一天,这扬善除恶、守护一方的任务,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为了实现这个任务,他从现在起必须加紧的习学,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必须抓紧时间把自己的能耐练好,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想到此处,他向周斌义作揖行礼,转身来到庭院里,拣起了挂在兵器架子上的木刀,开始复习“万胜刀法”的头一式。

    见韩金镛如此的用功,屋内的周斌义微捋胡须,欣慰的点了点头。

    起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韩金镛接下来的个把月里,就如同和周斌义“绑”在了一起,把这“万胜刀法”剩下的七式,一股脑的全都学会、记牢。

    真如同周斌义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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