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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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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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自然,我心里有数,周先生您说得对!”韩金镛说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周斌义的表情赫然严肃了起来,“孩子,你年纪尚小,尚未进入江湖,不知江湖之凶险。但从今晚这宴会起,你就要初涉江湖了。江湖是什么?江湖是尔虞我诈,江湖是血雨腥风,江湖是杀人不眨眼。关键时刻,真若到了关键时刻,你切不可手软,该取人性命的,就取人性命,手下一定别留忖量。真若起了争斗,那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您的意思是……”韩金镛听到这里,有些犹豫不决,他试探性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真若到了宰人的时候,你手下不能留半点情面!”周斌义说道。

    “可若真是如此,那我不就是触犯了王法了么?”韩金镛问道,“我倒不是怕犯王法,就是怕再额外给东家惹麻烦!”

    “嗨,孩子,别说了,你想错了!”周斌义说道,“大清已经不是康乾那个年代的大清了,现在的官员,都是双眼盯着钱眼,他们哪还管王法啊?真若管王法,那还能让‘浪里鲛’兴风作浪?”

    “是啊,天津卫的官员们和‘浪里鲛’沆瀣一气,我若是伤了‘浪里鲛’……”韩金镛还想继续向下猜测。

    “你宰了‘浪里鲛’也无妨!”周斌义面沉似水,“你即便不宰,将来我也会去宰了他。宰了‘浪里鲛’,虽然是身负血案,但更是为民请命、为民除害。那些昏官即便跟‘浪里鲛’有金钱上的来往,但‘浪里鲛’一死,他们贪赃枉法之事死无对证,也是给他们了却了一桩心愿。更何况,‘浪里鲛’收买的那些官员,哪有什么清晰的脑子?多数都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便往哪边倒。只要确保东家和小姐的安全和清白,个把人命,东家花些银钱,帮你运作运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我明白了!”韩金镛点点头。

    “但我说的这些话,你切不可和东家提起!”周斌义说到此处,试图给韩金镛解释清、解释透,“我说的这些,都是阴险毒辣的招式。咱东家为人光明磊落,走的是正道。只有到了情势危急的时候,才能使用这些无奈之举。但为了确保安全,有时候确实需要另辟蹊径,把光明的和阴暗的招数都使出来,都使到极致!”

    “周先生您放心吧,学生我一切均按照您的意思办!”韩金镛点点头,“东家对我们父子有恩,我们韩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现在到了用人之际,到了我们报恩的时候了!”

    “嗯,这事儿暂且不要和你父亲说的太细!”周斌义说道,“你父亲为人老实,给他说的太细,怕他一时承受不来!”

    “是!”韩金镛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先去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吧!”周斌义说道,“陪着东家赴宴,穿的干净些、整齐些。你是张家的下人,也是张家的脸面、门面,给自己捯饬的精神些,别辱没了咱张家的形象!”

    “这是自然,您放心吧!”韩金镛点点头,回屋整理自己的行装。

    惴惴不安中,时间飞逝。转眼间,日已西斜。

    “韩金镛,东家喊你了!你们该出发了!”老喜管家在教师爷跨院的门口喊道,“准备好了么?别让东家等久了!”

    “准备好了!”韩金镛在厢房内高喊一声。

    他推开房门,快步走到跨院门口,向周斌义道别。

    周斌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见了韩金镛,捻髯微笑:“好一个俊品的少年!”

    但得见,韩金镛身高已七尺,他一条油黑的辫子,编的是整整齐齐。他身着一身皂色长衫,头戴文生公子巾,脚踩一双软缎鞋,腰佩翡翠点缀的腰带,腰带系着一把黄铜的手把件,却都是张海萍平日里相赠。再往脸上看,韩金镛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直口正、大耳朝怀,正是精神饱满、体力过人的年纪。

    “孩子,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眼神活分点、脚底下活分点、耳朵活分点!”周斌义再一次嘱咐道。

    韩金镛点点头,跟着老喜管家,朝着东家张汝霖的方向走去。

    韩金镛没想到,此一回,他第一次见识了杀人的战场,第一次感受了死亡的气息,第一次亲历了刀光剑影。

    鼻洼鬓角处的血腥味,让韩金镛终生难忘,却也又受益终生。

第90章 血灌瞳仁() 
车把式微微挥动皮鞭,抽打着牲口。

    张汝霖坐着这牲口拉动的轿车里。

    韩金镛在车子的右侧,跟着疾步走。

    天津卫本就是一座不大的城。时候儿不长,他们就来到了“浪里鲛”的府门外。

    张汝霖打发车老板回家,让他天黑后在驾车前来迎接等候。

    府门口,早有人等待。

    这人看了张汝霖,权且还有一张逢迎的笑脸。但看到韩金镛,笑脸变成了怒目。

    “哟,我道是谁陪着张员外来,没想到是你啊!小兄弟,咱俩这儿不打不相识,又见面了!”说话的是赵秃子。

    过去,赵秃子不过是充当“浪里鲛”的打手,在附近的柴市码头游荡,能占些小便宜就占。

    俗话说“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如今,赵秃子凭借他八面玲珑的做派、阴毒的手段,已经成为了“浪里鲛”的左膀右臂。

    张汝霖听了赵秃子的话,知道这其中的渊源,微微一笑,心里却已经骂开了“浪里鲛”和赵秃子的八辈祖宗。他断定,女儿此次被掳走,原因肯定在他俩身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金镛听了赵秃子的话,本欲发作。但他心里惦念的也是张海萍,于是学着张汝霖的表现,微微一笑。

    “秃哥哥,您说的是,您还得原谅我过去是个孩子,事情办得鲁莽!”韩金镛微微做了个揖,算是回复了赵秃子的话。

    赵秃子手往院子里一伸,道了声请。

    “里面请吧,两位,我们‘浪里鲛’大哥等待已久了,总是盼着张员外您老来。”赵秃子说道,“您老能来,真的是让我们府上蓬荜生辉!”

    “不必客气,头前带路!”张汝霖对赵秃子说道。

    走进院落里,韩金镛故作镇定,他跟在张汝霖的身后,低头向前走,眼神却警惕的瞟向四周。

    粗略一看,韩金镛便得出个结论。

    想从“浪里鲛”这府中全身而退,要颇费些脑力。

    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是精壮的汉子,这些汉子衣服不好好穿非要披在肩上,站没站相非得歪着肩膀,靸鞋不好好穿非得趿拉着,看人不好好看非得斜着眼瞅。唯独腰间的病人,甭管是三棱刺,还是小片刀,都规规矩矩的别在腰间。

    老实人看上去,这府内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斗的,他们都是日常欺行霸市、欺压百姓的泼皮。今天被“浪里鲛”纠集在一起,想来是要搞个大动作,彻彻底底的把张汝霖的气焰打压下去,寄希望于“浪里鲛”能够在天津的盐业中唯我独尊。

    张汝霖目不斜视,他跟着赵秃子穿过庭廊,转眼就到了正厅。

    正厅门口,“浪里鲛”得了消息站在门口,他笑里藏刀早在等候。

    “哟!张员外、张大人,我可把您盼来了!”“浪里鲛”脸上堆满了笑容,透露出的却是内心的阴险,他抢步上前作揖施礼。

    “嘿嘿嘿嘿!”张汝霖赶忙回礼,“‘浪里鲛’兄弟,你客气了。你的大名天津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张我时常想高攀,却还高攀不上呢!”

    “嗨!您这话,不是笑话我么!”“浪里鲛”再次抱拳拱手行礼,“张大人,这位小兄弟是谁啊,看他年纪不大却气度不凡,还望您给引荐引荐!”

    “浪里鲛”斜眼打量了一下韩金镛,向张汝霖问道。

    “这是我家一个伴读的小童儿,叫韩金镛,今天来陪‘浪里鲛’兄弟你喝酒,我唯恐自己贪杯喝醉了!”张汝霖看了一眼韩金镛,见这孩子深处大阵仗之中,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保持着冷静,心中暗探周斌义观人准确,他说道,“叫这小童儿跟着我,一来是在我贪杯的时候,给我提个醒,二来我若真是喝醉了,他也能搀扶我一下,给我递个热手巾把!”

    “嗨!下人啊,下人咱家里有的是,张员外不必再带下人来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来的都是客,里面请吧!”“浪里鲛”也知道韩金镛和赵秃子的过结,他只是没想到韩金镛是个如此的少年,心里有些轻视,伸手点指,“孩子,你是青凝侯村儿的吧!屋里可有你的老乡!”

    “嗯?”不待韩金镛答言,张汝霖已然问道,“今日的聚会,‘浪里鲛’兄弟还邀请了谁啊?”

    “您请进,我来给您引荐!”“浪里鲛”向正厅内伸手,说道,“都是脸儿热的朋友,都是咱天津卫的俊品人物。”

    屋里,已经有一老一小缓步走出。

    这两人,张汝霖本不认识,韩金镛却格外相熟。

    “卫南洼南边儿,虽然地处津郊,却藏龙卧虎。您这小童儿是青凝侯村的,我这俩朋友也是!您上眼!”“浪里鲛”说道,“这一位上了些年纪的,是咱天津卫头号大员赵大人的表弟,叫赵俊彦,现在是个候补的七品官员,跟您一样,也是占田占地的大财主大院外爷;年幼的这位,是他的公子,岁数不大却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叫赵德辉!”

    “哦!两位,幸会了!幸会!”张汝霖听到这里,知道“浪里鲛”这是找来了天津卫的一把手父母官的亲戚,虽然赵俊彦在官职上比自己小了不少,但毕竟有一门好亲戚,于是赶忙势力。

    “客气啦!客气啦!久仰张员外张大人您的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赵俊彦赶忙回礼,他打量了张汝霖几眼,又打量了韩金镛几眼,微微扭头向自己身后的儿子赵德辉说道,“孩子,还不上前,拜见你张伯伯!”

    赵德辉倒也机灵,倒头便拜,口中说道:“张伯伯您好,侄儿赵德辉,给您行礼了!”

    “孩子何故行此大礼啊?”张汝霖见这孩子给自己行了大礼,知道没有平白受礼的道理,赶忙把手伸进自己的袖管,从口袋中掏出张银票,“来来来,头一次见面,既然喊我声伯伯,那便是我的孩子,伯伯这有些零钱,给你买糖吃,买书看!”

    “使不得!使不得!”赵俊彦假意推辞。

    张汝霖却已经把银票掖在了赵德辉的手中。

    赵俊彦不敢怠慢,结果银票瞄了一眼,心中暗叹:“这天津卫的大员外果然不一样,出手不凡,见面礼就给一百两。”于是跪倒又磕了个头致谢。

    “别光站着啦!来啊,咱都屋里坐,赵秃子,上茶!”“浪里鲛”往屋里让张汝霖,高声喊道。

    “是,上茶!”赵秃子听了“浪里鲛”的话,向身后的手下喊道。

    几个人携手揽腕,走进正厅。

    正厅里摆下几张太师椅。

    “浪里鲛”强烈要求张汝霖坐在正座。

    可坐了这正座,便有喧宾夺主之意,现如今张汝霖的掌上明珠张海萍还在“浪里鲛”的手中,张汝霖无论如何,也不能抢这个风头。

    “我说‘浪里鲛’兄弟,按年岁说,我是比你痴长几岁,坐这个正座却也无妨。可是我到你家来,我便是客人,焉有客人抢主人座位的道理,这座位我坐不得!”张汝霖推让,恭请“浪里鲛”坐在正座。自己则坐在左侧的上宾座位。

    赵俊彦不推辞,他笑眯眯的自己主动坐在右侧的下宾位置。

    韩金镛站在张汝霖的身后,赵德辉站在其父赵俊彦的身后。

    有泼皮故作风雅的姿态,用上等乌木的托盘,捧了几杯盖碗茶过来。想来碗内的茶水都是高档的,正厅内满是茶叶的清香。

    “嗯,好茶,好茶!”张汝霖赶忙曲意逢迎,他说道,“没想到,‘浪里鲛’兄弟还能淘换到如此香艳的好茶,哥哥我倒是佩服的很。却不知,这是什么茶啊?”

    “哈哈,张员外好生的客气了,我‘浪里鲛’哪懂什么喝茶啊,向来就是大碗喝凉茶,图的是解渴,只有真正的贵人来了,才拿出些压箱底的好货!”“浪里鲛”听了张汝霖这话,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过您这赏茶的能耐,倒让我格外看重,您倒是尝尝,猜一猜,这是什么茶!”

    “那好!”张汝霖用盖碗的盖子,撇了撇茶叶沫,微微呷了一口茶水,把微烫的水在唇间、舌间转了转咽下,“嗯,果不其然,好茶,好茶!这茶入口微苦,咽下之后有回甘,观茶汤浓郁、茶香扑鼻、茶色淡雅,想来是今年的新茶。这茶叶的叶形也好,都是嫩芽,满满的包裹着绒毛,想来每株茶树里只能采下几株嫩芽。看这茶叶都在水中竖立,形细如针,我斗胆一猜,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产于湖南岳阳洞庭湖中的君山,咱大清的贡茶之一,叫‘君山银叶’,还有个好听的名儿,叫‘金镶玉’!”

    “哟!张员外厉害啊!不仅知道这茶口味、茶的名字,连茶的产地、茶的小名都知道,我‘浪里鲛’真是跟着高人长学问!”“浪里鲛”端起茶杯,向张汝霖、赵俊彦让了让,“来!来!来!品茶,品茶!”

    “实在是惭愧,我一粗人,焉敢说懂茶啊。实不相瞒,懂茶的实际是在下的小女张海萍,她最喜欢的是这茶,还告诉我说,这茶有三个好处,一来是清心明目,二来是解酒养肝,三来是提神醒脑。”张汝霖知道,他要尽快把此行的目的讲出,借着这品茶赏茶之机,说道,“我闻听人言,说小女今日贪玩,偶然撞进了兄弟你的府内,要不把小女唤出来,让她给大家演示一下唐宋时代的茶道,你们看可好啊?”

    “那不急!那不急!”“浪里鲛”也是个精明的人物,他知道,只要张海萍在自己的手里不露面,自己便始终掌握着主动,今日要挟张汝霖前来,正题尚未切入,他怎能把自己手中最大的筹码和盘托出,于是说道,“哈哈哈,实不相瞒,令爱千金确实在我的府上,要不是这个由头,我估计我‘浪里鲛’请您老前来,您也不会轻易给我这个面子。只是令爱千金在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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