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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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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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场争斗,自是不错,如若不然,那就开兵亮战,自己笃定了“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决意即便输了阵仗、失了镖银,也要把这大当家的砍死的。但如今,张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大当家的与自己客套,他也总不能不识大体,于是还了几句客套的说辞。

    “哪里哪里,老英雄,我这犬子的能耐,我自是知道的,他不知天高地厚,还望您老见谅!”这凶悍的中年男人愈发客套。

    “哎呀,先生,哪里哪里,您这话说的,让老夫我更加惭愧了,想我一武夫,欺负一少年,说出去,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么。”老镖师也更加的客套,他再次双手抱拳作揖施礼,问道,“且不知,这位大当家的贵姓先乡,名讳是何,小老儿我久走江湖,兴许有个耳闻。”

    “您特意的客气了,老英雄,老达官爷,免贵,我贱姓程,单字名墨,字南乡,家就在这山上的寨中,祖籍却远在川南嘉定乐山。自幼儿之时,跟随父辈避祸来此山隐居,一来二去,过去的一些朋友前来投奔,这才落草为寇经营起这一座山寨,但实不相瞒,虽落草为寇,但我们却不危害乡里,更不会下山行抢,我们自有垦田,山中林木瓜果繁盛,又有些开山凿石的买卖,图的无非是隐迹山林、远遁江湖,躲避官府,再不问世间事。今日这犬子,不知是何原因,竟然下山来向老英雄您讨不自在,自是他咎由自取,还望您老见谅见谅!”这位大当家的说道。

    “哎呀,不敢不敢,哪里哪里,原来是程墨程大当家的,我这里多有得罪了,多有得罪了!”老镖师回答道。

    “老英雄实不相瞒,本来这犬子下山行抢,已然是坏了我的山规,但也是机缘巧合,让在下得遇奉天顺发镖局的各位达官爷,如若不嫌弃,还请上山吃些酒水,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不知各位可曾愿往否?”程墨说道。

    “岂敢岂敢,我们这一行,无非是些村夫武夫,这趟行的急,赶路紧,想要抄近路,这才误入您的山林。我们不懂规矩,缺了礼数,讨饶还是免了吧,他年相见,后会有期,待我们保得这趟镖,小老儿我自会备下薄礼,前来与诸位当家的赔罪。”话说到此处,老镖师这才明白,原来这一路山匪,尤其是这打头的程墨程大当家的,笑里藏刀、话中藏刀,他们或是不愿在这山脚下动武行抢,于是以言语相劝,自要把这一队人马诓入山中。

    想到这里,老镖师横眉冷竖,微微侧身,他手扶刀柄,言语中多了几分强硬,“要我说,今日一聚,就免了吧!”

    “唉哟,老达官爷,您会错意了,我程墨并非是要把您等一行诓骗进山再行抢。我们真是有山规,不许大家下山危害乡里。今日之事,我原本是要把您诸位放行,再回山好好教训犬子的。实在是您这奉天的顺发镖局,与我一家甚有些渊源。实不相瞒,我们一家的恩公,原本就是这顺发镖局的达官爷。事已至此,我这才斗胆一邀,想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各位。既然您不愿往,我自是不敢强留。”程墨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他再次双手作揖,言语中带有恳切,“既然您不愿上山,还望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着人,取一些银两下山,权当您诸位接下来行路之资,略表寸心。”

    这番话说完,倒令老镖师有些不解。他原本真以为这一路山贼是要想方设法行抢的,但见这大当家的,虽然面相凶悍,但说话引经据典,自有几分教养,且言语中带有恳切,不像是那作奸犯科之人,再这么坚持下去,自己反倒又失礼了。于是,老镖师松刀、整长衫、捋髯,面带微笑。

    “还望老英雄茶肆内歇脚!”程墨弓腰,伸左臂,引老镖师向先前路边的小茶肆内走去。

    再不入茶肆,反而显得多疑多虑丢了面子,老镖师心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念头,随程墨走进茶肆。

    “来人,这茶已凉,重烧水,换一些热茶。”程墨命令身边的喽啰,重新烧水,自己则把茶壶盖打开,把冷茶倒在茶肆之外,忙完这些,他把茶壶向老镖师展示,“老达官爷您看,我这茶壶就是把普通的旧壶,非是下蒙汗药用的鸳鸯壶。”

    须臾之间,水已煮沸,程墨亲自添茶、倒水、布盏,递到老镖师的面前,忙完这些,他还抢着喝下第一碗茶,喝完才说道:“老镖师您看,第一杯茶我已饮下,将然无毒,您久涉江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请您放心,我们自不会做无礼之事。”

    “岂敢岂敢,老夫我倒显得鲁莽了!”见此,老镖师终于放下心来,他站起身,请将程墨与自己同座,这才伸手端杯,饮下几口。茶水入口,温凉清甜,虽不是名茶,自有几分乡间的朴实无华。

    在程墨看来,老镖师这一举一动,非像是刀头舔血的赳赳武夫,倒更像是满腹经纶的饱学鸿儒。看的出神,程墨的眼神竟然有些直勾勾。

    “却不知,程大当家,您这所言,我们顺发镖局有您一家朋友,究竟是谁啊?”老镖师言道,“老可不才,虽然这些年没在江湖上混出些名堂,但人还总是认得不少,江湖上也总说是有些朋友,蒙您招待,如果我认识您这家朋友,他日必将领着他前来拜会!”

    “岂敢岂敢!”程墨站起身,微微施了一礼,“老达官爷,实不相瞒,细算起来,我家这位恩公,也是多年前在顺发镖局里保镖。算起来,总要有二十年了,倒不知他如今是不是还在那里,算起来,怹老人家,也应该快到花甲之年了!”

    “哦,这倒好办了,我在顺发镖局干了多半辈子,你要说年轻一代的镖师,我或许还有个把不熟稔的,要说这老一辈的镖师,我自是熟悉的很!”老镖师点点头,“却不知,你要问的是哪一位啊?”

    “啊!果真如是?”程墨听了老镖师的话喜出望外,他站起身,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从门口摘下一块带手布擦了擦脸,含了口水漱了漱口,吐在门口的泔水桶中,巍然站定,整了整衣襟,这才说道,“老达官爷,休怪我多礼,实在是这位恩公爷,于我程氏血脉有再造之恩,我这才繁琐了些礼数。恕个罪说,我家这位恩公爷,先乡本是直隶天津卫西郊人士,长年在奉天顺发镖局,是数的上名来的达官,这位恩公,姓王,名义顺,字表逸臣,因为惯使一把陨铁打造的大刀,广有些名望,江湖人送一个美号,叫‘麻面陨刀王’的便是。”

    听了这话,老镖师端起茶碗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人,竟然道出了如此之事。

第7章 敌友难分() 
“程墨,程大当家的,刚刚说的话,你再说一遍!”老镖师问道。

    “我家这位恩公,本是直隶天津卫西郊人士,长年在奉天的顺发镖局,是数的上名来的达官,恩公爷姓王,名义顺,字表逸臣,江湖美号,叫‘麻面陨刀王’!”程墨说道,“老达官爷,不知您认不认识怹老人家?”

    “呼哈哈哈……”老镖师突然仰天笑了起来,“认识,认识,自是认识,人言这‘麻面陨刀王’有三宗宝,你却知道不知道?”

    “自是知道!第一宗宝是宝马,‘乌兔马’,一匹通体黢黑的战马,第二宗宝是宝刀,一把镶嵌了皂色宝石的宝刀,第三宗宝是拳脚,打遍天下无敌!”程墨如数家珍,“只因这恩公救我一家时,我尚在重伤昏迷中,这才没有印象,这才没有记住恩公的长相,但我先父自从确定留在这山之时,便在这山中打下一座生祠,终日供奉我家恩公的牌位,香火终年不断,为的就是祈求我家恩公王达官爷,能够在江湖平安、发达!恩公爷的名字,早就刻在我的心里啦!”

    “呼哈哈哈……”老镖师的笑声更加爽朗。

    “老达官爷不知何故发笑啊?”程墨见老镖师笑容格外爽朗,徒然生了几分愠色。

    “诶!程大当家的!错啦!错啦!”茶肆之外,保镖队伍里扛旗的陈二忍耐已久,他终于忍不住张口,这才小声的招呼道,“程大当家的,您说错啦!”

    程墨见老镖师自顾自喝茶,并不再张口答言,反倒这扛旗的趟子手有话要讲,于是踱步出身,走到茶肆门口,张口问道:“这位小哥,却不知程某人,何错之有啊?”

    “您说您这位恩公爷,叫王义顺,字表逸臣对么?”陈二问道。

    “啊!自是不假!”程墨答道。

    “您说他有哪三宗宝?”

    “宝马、宝刀、拳脚啊!”程墨回答,“宝马是‘乌兔马’,通体黢黑……”

    “错啦!”陈二打断了程墨的话,“这‘乌兔马’原本是‘兔马’之种,通体洁白,之所以称之为‘乌兔马’,原本是因为此马的马头,有几缕黑色的毛……”

    听了陈二的话,程墨的心里一惊:“这么说……”

    “瞧!就是那样的!那就叫‘乌兔马’!”陈二指了指不远处正在饮水,原本在老镖师胯下的那匹坐骑,“您说第二件宝贝是?”

    “宝刀!镶嵌了皂色宝石的宝刀!”程墨言语中略有些激动。

    “又错啦!”陈二故作姿态的摇了摇头,“宝刀上没有宝石,宝石镶嵌在刀鞘上,刀鞘上以鲨鱼皮包裹,中心位置有一颗皂色的宝石……”

    “真的假的?”程墨将信将疑。

    “喏!”陈二指了指还坐在茶肆里喝茶的老达官爷,“怹腰间挂着那宝刀,您看见了么?”

    “这……这……这……”程墨激动的说不出话,“难不成,那位老达官爷,就是……”

    “没错!”陈二点点头,“我说这话有些不讲理啊,但您,程大当家的,真是有些有眼无珠了,恩公爷就在面前,您却不知相认!”

    “不对啊!”程墨摇摇头,“人言我家恩公爷,美好叫‘麻面宝刀王’,可这位老达官爷,是面色红润,脸上一个麻子也没有啊!”

    “嘿……还是个错!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陈二面容带笑,摇了摇头,“‘麻面宝刀王’,指的可不是他脸上有麻子,指的是他那把宝刀,陨铁打造,砺火过后呈现出的褶皱,如同天然的血槽,于是这才有了……”

    “小哥,你这话当真?”程墨打断了陈二的话,急切的问道。

    “自不敢有假!我家镖局,这位王义顺老达官爷,久涉江湖,名声都在外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没人敢截怹的镖,没想到,今天让您这公子爷给开了斋了!”陈二点点头,“你要是还不信,给你看这个!”

    陈二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封镖局子里写就的委任信,大体的意思,是由王义顺为首,保这趟镖奉天到直隶,再从直隶回奉天的镖,程墨看的清楚,这签名自是“王义顺”三字。

    “啊!”想到这里,程墨从陈二手里抢过书信,急匆匆返回茶肆堂内,他对着委任信,看了看老镖师,看了看老镖师,看了看信,他思来想去,想来想去,终于有了答案,普通一下跪倒在地:“恩公在上!义父在上!请受不孝子程墨一拜!”

    “这个……这个……”看到此情此景,老镖师倒有些意外,在他的脑海中,这个叫“程墨”的大当家,或许比他的儿子更讲道理,但思来想去,即便讲道理,也绝对到不了跪地磕头就认干爹的程度,于是,他稳了稳心神,问道“小伙子,你先别着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儿?你这里张口就喊我义父,这老夫我是无福消受的。我是王义顺不假,江湖上确实有人称呼我‘麻面宝刀王’。但这些年,我连徒弟都没有教一个,更别提收下义子名伶了!”

    “您不认识我,这我不意外,原本您也没见过我几面,或者说,您救我一家时,我也不是这般模样。但您还记不记得,您曾经在漠北救过人?”程墨问道。

    “这个……”老镖师犹豫了,“这位山主,还望您原谅老朽不恭啦,行走江湖日久,再加上我如今年老力衰,这记性也不比从前,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如今都淡忘了啊!”

    “想来也是,毕竟您这样的英雄,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过的好事情是多的。对您而言,给我们的不过是滴水之恩,但对我们而言,却如同在荒漠里给了我们一眼清泉!”程墨说道。

    “干脆,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您直接跟我说罢!”老镖师王义顺颇有些涵养,他笑呵呵的呷了一口茶,看了看程墨,又看了看刚刚跟自己交过手的程墨的傻儿子。

    “三牛,过来!”程墨朝侍立在茶肆门口的壮汉喊了一句,壮汉服服帖帖的走进茶棚。

    “爹,怎么了,怎么样?”这壮汉问道。

    “怎么了?怎么样?”程墨刚刚还是写满仰慕之情的脸上,此刻突然间浮现出一缕煞气,他伸食指中指,指了指自己壮硕却有些天生愚钝的儿子,说道,“你认不出他是谁么?跪下!”

    “哟,爹!”壮汉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父命不可违,他还是乖乖的跪在了原地。

    “王老侠,让您见笑,这是犬子,乳名三牛,叫程三牛。刚刚跟您有一些罅隙,还望您老多原谅、多包涵!”程墨说道。

    “爹,这老头儿是谁啊?”壮汉问道。

    程墨听了壮汉的话,心里涌起了一股一股的怒火,他强压着怒火,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郁的煞气,说道:“小畜生,你还不住口!”

    “你让着老头儿吓坏了?爹!”程三牛说道,“您害怕了,那您靠边儿,我跟他接着来,我再跟他过过手!爹您给我盯着点招,这老头着实是厉害!”

    程墨再也没法子压抑心中的怒火,他挥动右臂,拢五指,重重的扇了自己儿子一个耳光。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程墨这耳光,打的迅雷不及掩耳,让自己的独子生生承受了下来。量这孩子浑身的“横练”,半边脸仍然瞬间红肿了起来,汩汩的鲜血慢慢的从嘴角伸出。

    程三牛挨了这个耳光,更加的不解。即便他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仍然不知道这巴掌是缘何挨上的。

    “嗨,当家的,这是何苦,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王义顺老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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