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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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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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别提了,这个小贱人!”这老人话不多,但却骂上了。

    “我说……”韩金镛年纪虽小,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耳朵里更容不下这些腌臜的说辞,他听完这话,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往老了说,我得喊您声亲家姥爷,往小了说,我也得喊您一声亲家大伯。您看,我是个小孩儿,您张口闭口骂人讲脏字儿,当着我们孩子面前,可是有点为老不尊!您要是想说,就好好说,您好好说,我毕恭毕敬的听,我把您当长辈,您也得把我当小辈。您要是不想说,不想好好说,还甭跟我们这儿矫情。人命官司,咱得从长计议,咱直接去天津卫报官,让官老爷回来具体给断断,看看这事儿究竟是谁对谁错。”

    蛇打七寸,韩金镛寸土必争,这句话顶的恰到好处,一下子让这半老的老人失去了跋扈。

    他听了韩金镛的话,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做的有些过分,可即便是过分,也无非是为给家族争得面子、争得主动权。

    于是,这老人正了正衣襟,没开口先叹气。

    “唉,孩子,也不是我这半截入土的人为老不尊,俗话说‘人死为大’,我也应该给你这想不开的姐姐该有的尊重和缅怀。可这事儿,她在世时办的可不漂亮!她丢尽了我们车家的脸,让我们在村里没法抬头,我这么‘出口成脏’,也是事出有因啊!”这老人不理韩长恩,直接和韩金镛说了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一指,柴房里还有三四个年轻的后生,这些后生或是坐在炕头发呆,或是倚着墙边抽旱烟。

    “算起来,你大姐嫁到我们车家,我是他婆家的叔伯大爷,老一伐的长辈里,数我的辈分最高,也公推我当车氏的大家长,大事小情,都得由我来外联沟通!我叫车逢春!”老人这才表露自己的身份,“你姐姐成亲那年,你还小,对我没有印象,也是当然的!”

    “嗯!嗯!嗯!”韩金镛点点头,见这老者转变态度,多多少少有些礼仪,这才回话答道,“那亲家大伯,您且跟我说说,我姐姐是为什么想不开?又是为什么行了这拙至?”

    “为什么?唉……”车逢春摇摇头,“死无对证,还有什么话要讲呢?还有什么话能说呢?依我看,她是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她丢尽了我们车家的脸,更丢尽了你们韩家的脸!”

    韩金镛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但老人已然转变了态度,作为小辈,自也不能再做反驳多言。

    但好在这个节骨眼,韩金镛的母亲凤珠,和外公王义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的土路赶回了家中。刚刚好听到车逢春的话,凤珠想都没想,张口反驳。

    “呸!”凤珠口中无痰,浑自吐了一口当做反驳,“我大姑娘,我从小给她养大,一直带大到十六岁,这才出嫁到你们车家,人家说,三岁看小、五岁看老,这孩子小时是个什么样,没人比我这当娘的心里更清楚。自从孩子懂事儿起,她上孝敬祖辈父母,下照料弟弟妹妹,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为人心地善良,心里都是慈悲!你说的这些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说完此话,凤珠浑然不顾院落里满地的泥水,一下子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是苦命的闺女,哭的是自己的苦命。

    “闺女,别急,你让人把话说完啊!”王义顺见自己的女儿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走上前,他一边安抚着女儿的情绪,一边对身边站定的自己的外孙说道,“金镛,无礼,既然有人来了,还是你姐的亲家,礼数自然不能少。哪能让人干站着、干坐着,还不赶紧去奉茶。”

    小孩儿韩金镛哪里还有心情照顾客人啊。可他听了王义顺的话,知道自己不能生顶生扛的拒绝,只得顺从的点点头,他走进屋,从火塘里抄起开水壶,倒了几大碗水,分别递给了车逢春和随他一道前来的亲眷们。

    “我说,这位老兄,我看你的面相脸熟,咱俩的年岁相当,我是春妮儿的姥爷!”王义顺说道。

    “哟哟哟,亲家公,失礼了,算起来,我是春妮儿婆家的族长大伯,比您矮一辈儿。”车逢春耳中多多少少有个耳闻,他听说过春妮儿的外公,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镖师趟子手老英雄,自然不敢造次,连忙起身施礼,“老人家您好!我这儿给您行礼了!当年办喜事的时候,我与您或许有一面之缘,肯定到您的桌前敬过酒!”

    “是啊!这样也好!想来也是这样!”王义顺见车逢春已经带出了礼数,自然也要还礼,他说,“刚刚你说的那些话啊,我人老了,耳背,没听清楚,就看我这姑娘坐这儿一个劲儿的撒泼了。你得跟我仔细说说,我这大外孙女春妮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究竟是怎么着,没过门时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过门之后一个明媒正娶的媳妇,就想不开要悬梁自尽了呢?”

    “唉……亲家公!”车逢春欲语还休,吞吞吐吐,可他终究还是要开口,原原本本把这事儿说清楚,“这事儿我实在是没法张口说啊,这事儿,丢尽了我们车家的老脸。”

    “嗯!”王义顺点点头,听车逢春的口风,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眉目,但话还是要听车逢春说,于是王义顺继续问道,“在这院子里的,没有外人,都是她春妮儿的至亲,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唉,好吧!”车逢春点点头,这才说道,“我跟您说,亲家公!”

    韩金镛送完了水,默默走回到王义顺的身边,见母亲还在泥水中坐着低泣,怕母亲着凉哭坏了身体,捡起个板凳,让母亲坐下。

    “实不相瞒,我是车家的族长,算起来,是春妮儿的公公车逢甲的叔伯大哥。所以,这话只能我来说。”车逢春顿了顿语气,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春妮儿的公公车逢甲和男人车林生,长年在外务工,干的是跑海跑船的买卖。我这侄子车林生,娶春妮儿过门三个月后,为了家里的生计,不得不和他的父亲车逢甲再次出海,可这次出海之后却一直未归。大家推断,兴许是赶上了海盗,被抢劫撕票;或许是赶上了风暴,船翻了,人没了。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按理说这些年,逢年过节、三节两寿,她们小夫妻俩总要回家拜望一下娘家父母。可车林生已然不知生死,春妮儿自然也是没法子自己一个人回来啊!她回来,说什么啊……”

    听了这话,韩金镛的母亲凤珠,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甚是委屈。

    “可是呢,这虽然男人、公公不在了,这婆婆还在,婆婆和儿媳妇,俩人守着家业过日子,日常我们车氏的族人,对他们也是少不了照料!”车逢春说道,“特别是在春妮儿临盆期间,我们那是一心一意的照料,想让她们母子平安,这也是我兄弟车逢甲的后人,也是我们老车家的骨血不是么?”

    “这么说,春妮儿已经做了母亲了?”王义顺问道。

    “是啊,按时间推断,成亲后后时间不长,春妮儿就身怀有孕了!”车逢春说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春妮儿也真争气,生了个男孩儿,她产后坐完月子就下炕,照顾完婆婆后伺候孩子,我们这些长辈也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也经常让她那些表亲妯娌,上门给她帮忙搭把手!”

    “对啊,这不挺好的么?”王义顺问道。

    “是啊,是挺好,可这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这婆婆一天比一天老,春妮儿这孩子,竟然守不成妇道,和外人私通啊……”车逢春说到此处,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闺女办不出此等的事情来!”凤珠听了车逢春的话,哽咽着嗓音高声喊着,“绝不可能!”

    “是啊,起初我们也不信,可这消息就在村里私下传开了。”车逢春说道,“我作为族长,虽然是个大家长吧,但我也不是个封建的人,知道这贞节牌坊不是谁都能得,春妮儿这岁数,再走一步也正常,可总要等到车逢甲、车逢春这对父子的守孝期满吧!总得等到我们车家人说话,等到她婆婆劝她吧!”

    王义顺、韩长恩、凤珠和韩金镛听到此处,皆是不言不语。

    “我还以为,人言可畏,风言风语既然已经在村内传出,她春妮儿多多少少也应该有所收敛,至少也应该回避一下吧!”车逢春说道,“可她春妮儿非但不知收敛,还把野汉子引到家里来,被她婆婆撞见。”

    “啊?还有此事?”王义顺听到这里,倒是一惊。

    “可不么!”车逢春深信不疑,他说,“老婆婆看见儿媳妇这么不守妇道,这么不守贞操,又想起自己不知生死的老伴、想起自己苦命的儿子,情绪还能保持正常么?这就在当院和春妮儿打了起来、闹了起来。这一打一闹、邻居们一劝,坊间的谣传便被坐实了。”

    “嗯!然后呢?”王义顺问。

    “可直到此时,我们仍不愿车、韩两家交恶,仍不愿把这层窗户纸挑破、挑明,毕竟这里面有一层干系,是我们车家的脸面。”车逢春说到此处,偷眼望了望王义顺,见这位老人面容不改、情绪不乱,这才继续说道,“我们本想等到车氏族群聚会的时候,找个机会商量商量,代下一封休书,让春妮儿回娘家再行改嫁。可还没等到此处,春妮儿已然在家里,趁着婆婆外出采买之际,悬梁自尽。”

    “你住嘴吧!”韩金镛高声喊着,“我姐姐是个什么人,我心里能不清楚?你这都是无稽之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嗨,孩子,这事儿不是我编的,你自己去周围邻居那里访一访,问一问,你就都知道了!”车逢春说道。

    “孩子,不可对长辈无礼!”王义顺伸手拦住了韩金镛,他说,“我是春妮儿的外公,既然不是韩家的人,自然也不便掺和韩家和车家的事儿,可这毕竟事关人命,又不能草草了结。鉴于我这女婿悲痛心切,或许已经无法主持此事了,就让我这外孙,韩家的独子前去跟您走一趟,您看又是如何呢?”

    “这自然也好!”车逢春见王义顺要让韩金镛了结此事,知道即便这孩子难缠,可终究是个孩子,他只盼这事儿能尽快了结,以免夜长梦多。

    “孩子,你听我说,你是小叔子,到了你姐姐的婆家,你要好生见客,有礼有节,不可造次无礼!”王义顺说道。

    “姥爷,您就放心吧!”韩金镛双目带泪,楞往回瞪,他跪倒在外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跪倒在父母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外公,爸爸妈妈,您且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办的圆圆全全,让我姐姐死能瞑目!”

第60章 阴阳两隔() 
韩金镛的姐姐悬梁自尽走了。

    她的死留下了诸多疑问。

    最大的疑问就是:春妮儿究竟会不会是车逢春口中,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眼见得自己的女婿韩长恩实在是怯懦难以成事,女儿悲伤过度不能自已,自己又是个外姓之人,盛名之下贸然参与其中,难免有越俎代庖、仗势欺人之嫌。王义顺在现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年龄尚小的韩金镛前去。

    暂时止住悲伤的韩王氏,送走了自己的亲家和韩金镛,看到韩长恩依旧蹲在地上,怒其不争,她对王义顺的决定也颇为不解。

    “爹,小金镛还未成年,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他,行么?”韩王氏问道。

    “这有什么行或不行?”王义顺问道,“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抬着尸身、拿着休书回家。”

    “可是春妮儿这孩子冤啊!”韩王氏不说不要紧,一说两行泪,“那孩子肯定不是这种人!”

    “你觉得她不是,她就不是了?”王义顺问道,“这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人家车家如果不是有十足的确凿的把握,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把屎盆子往咱家身上扣。”

    “我养大的姑娘,我自己心里最清楚!”韩王氏不愿说了,她坐在一旁,为自己死去的姑娘哭天抹泪,大呼不值。

    “凤珠,你别哭了!”王义顺听着这哭声,心里有些愤懑,“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等着小金镛回来,见到尸首,你再哭不迟!”

    “可我一个家庭妇女,我除了哭还能怎么样呢?”韩王氏摇头,擦泪,她不敢大放悲声,只能持续的小声哽咽,“唉……”

    “你放心,小金镛机灵的很。这事儿我让他去,自然有叫他去的道理。如果真的有诈,这孩子十有八九能替春妮儿讨回公道!”

    “我的儿啊……”凤珠又哭起了自己的儿子韩金镛,“你姐姐能否洗脱这一身的恶名,全靠你了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韩金镛这阵子,已经和车家几个长辈,踏上了回程的路。

    只需个把时辰,韩金镛就能见到自己久未谋面的姐姐了。但却和姐姐阴阳两隔,韩金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姐姐春妮儿真的如同车家大伯所言,是个水性杨花、招惹汉子的轻浮女人么?

    韩金镛心里,也不知所以、不明就里。一切都要等到自己到了姐姐家、见了姐姐的尸身,有可能知道详情。

    想到这一层,小孩儿韩金镛自觉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脚步,反而把车家这几个大老爷们儿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孩子,你慢些走啊!”车逢春朝韩金镛的方向喊道,“你走这么快,我们都跟不上你了!”

    “你们慢慢走!”韩金镛头也不回,径直大声喊道,“我姐姐家我认识,我倒先要去看看,我姐姐现在人在哪里,我倒先要去访一访、问一问,我姐姐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也得有我们老车家的人在场啊!”车逢春高声喊道,他一边喊,一边跑,努着劲儿也迈开了步子。

    前面的韩金镛越走越快,后面的车逢春越追越累,距离却没有再被拉开。

    终于能够远远的看见姐姐家了。韩金镛慢慢放慢了脚步,车逢春一行人这才追将上来。

    “亲家大伯,我问您,我姐姐现在的尸体还停在这儿吗?”韩金镛回头问道。

    “当然还在这里!”车逢春顾不得擦去满脸、满脖子的汗水,他说道,“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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