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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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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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啊!”钟先生的精神,随着韩金镛的话,瞬间崩溃,老先生满脸是泪、老泪纵横,“这,真真是……唉……”

    钟先生多年读书,口中说不出脏话,他出了摇头叹气,没有别的办法。

    “先生您放心,我必定给您个说法!”韩金镛倒也不再多言,他恶狠狠的望着身边围观的同学们,“这帮人里,肯定有人知道这事儿,他们不说,我就逼他们说!”

    秋高气爽,河水潺潺,即便是村口不知名的小河,也仍然自有分景致。

    但钟先生没心情欣赏这景致了。

    他把胳膊从河水中伸出,闻了闻,已经几乎没有了异味,这才拍拍韩金镛的肩膀:“孩子,扶我回去吧!我回去洗!”

    “先生!”韩金镛说,“还是在这里洗,洗干净再回吧!”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钟先生高声喊喝道,他怒不可遏,“扶我回去!”

    钟芸听了祖父的话,知道这阵子可不容韩金镛反驳,她也跳到河水中,扶着韩金镛的肩膀,算是安抚,然后和韩金镛一道,把钟先生搀扶出河水中。

    孩子们一拥而上,扶起钟先生,让钟先生站稳。

    却有个小胖子,见此场面,缓步向后退,闪离人群。

    这小胖子,韩金镛可认识。前两天的比武,他就是主持人。

    这小胖子是赵德辉的表弟。

    “哼!”韩金镛心里暗自嘟囔,已经有了谱,“大伙儿都在向前冲,唯独你在往后退,看来,这次又和他们赵家脱不开关系,这一幕幕、这所作所为,估计又是赵德辉!”

    想到这里,韩金镛已经怒气冲天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韩金镛的脑子转的飞快。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想人赃俱获,有人证有物证,想替钟先生和钟芸讨回这个公道。

    文武学堂偏房,是钟先生和钟芸目前的家。

    大伙儿搀扶钟先生回家后,钟先生便把大伙儿赶到了院子里。

    屋门紧闭,韩金镛怕先生一时想不开,要行拙至。他不住的说些有意思的话题,聊些书上看到的典故,转移钟先生的注意力。

    “好孩子!”钟先生在屋里,语音清晰,“小金镛,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放心吧,先生不会相不开,先生就是想休息,今天先到这儿,大伙儿都回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白天再说!”

    本该教授国术课的王义顺,现在人不知去哪里了。教授文化课的钟先生,又让大伙儿都散去。大家面面相觑,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没了主意。

    “没听见先生说的么?都散了吧!”韩金镛朝大伙儿招了招手,如是说道。

    “可是……”有些心怀正义感的孩子,真想给韩金镛搭把手、帮帮忙,找找看是谁干的这档子缺德事儿。

    但韩金镛却把大家推向了一旁。

    “事已至此,这事儿是要问个明白的!”韩金镛虽然年纪小,但在孩子中已经有了威望,“但这事儿怎么弄明白,我得心里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在没有办法之前,大家谁也不许胡来,谁也不许妄自指责任何人,你们都明白么?”

    小孩儿们听了韩金镛的话,兀自还是有些糊涂的。

    “证据!”韩金镛说道,“你们都听清楚了,我要证据!人证也好物证也罢,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说、什么都是空谈!”

    “小金镛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你想怎么办?我们和你干!”一小撮孩子陆陆续续站在了韩金镛一边。

    “歇了吧你们!”韩金镛听了大伙儿的话,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怒目而视,但见得这小孩儿,小剑眉一挑,小虎目圆睁,“没听见钟先生刚刚说什么吗?接下来,这是我的事儿,与你们任何人无关!”

第56章 腹内乾坤() 
被人暗算,钟先生遭遇奇耻大辱。韩金镛抽茧剥丝,想要发觉始作俑者,他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所有的假设,实际都是事实,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赵德辉干的。

    但是要让赵德辉承认这事儿,让赵德辉因此付出代价,却非得找出有力的证据。这难度势必登天。

    一些同样有正义感的孩子,想给韩金镛帮帮忙。

    韩金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事实摆在面前,赵家在青凝侯村有极大的势力。和赵家作对的,往往都要受到他们的打压。

    可是,难道韩金镛就不怕此等打压么?当然不怕。一来,韩家和赵家、外公王义顺和赵家早就结下了梁子,他们互相牵制、互相威慑,保持了一种强势对抗强势的平衡。二来,韩金镛对同辈的赵德辉,有个心理上的优越感,即便赵德辉家境殷实,可他毕竟是个手下败将。

    因此种种,韩金镛腹内乾坤,想要独力完成这一次的调查。

    既然通过推断,已经得知这事儿是赵德辉办的。总该找个方法,获取证据,加以佐证。

    韩金镛想到了之前,默默退出人群、远离是非的那个小胖子——赵德辉的表弟。

    这说起来挺令人诧异的。

    赵德辉在学堂里,有不少的表兄弟,这些表兄弟平日里没少为虎作伥,肆意纵容赵德辉作歹。但是这些表兄弟,有的姓赵、有的姓陈、有的姓张,有的姓王,有些孩子甚至是和赵德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按照辈分,赵德辉甚至要称呼一些孩子为表叔、表舅,甚至要但为了亲近赵家,这些孩子主动放低姿态,与赵德辉兄弟相称。

    这个曾经主持过赵德辉和韩金镛比赛的小胖子,算起来就是赵德辉的表叔。但当时进入学堂的时候,这小胖子的父母,直接带着孩子走到了赵德辉的身边,对着赵德辉说道:“德辉,这是你的表弟,张自有,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同学了,你可得照顾点他!”

    话说进入学堂读书学艺以来,张自有读书读得不错,嗓子亮堂,领读课文的往往也是他。但毁就毁在他有些胖硕,动作有些笨拙,所以这些年,张自有没少受赵德辉的欺负和歧视。可悲的是,他还敢怒不敢言,只能故作厚道的样子,即便受到不公待遇,也只能一笑而过。

    韩金镛打败赵德辉之后,赵德辉接连几日没来学堂上学。

    但他真的就没涉足踏入学堂么?当然不是。

    前一日的黄昏,所有的孩子练完国术都回家了。张自有练完功有些闹肚子,在厕所里方便。他是亲眼得见赵德辉拿着一把小锯子走进茅房,一下一下把实木的扶手锯开的。

    张自有更是亲耳听到了赵德辉的警告。

    “我说表弟,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说,知道么?”赵德虎特意把扶手从里向外锯断了一多半,让这扶手看起来与往常无异,然后,他走到张自有所在的蹲坑前,用手向下使劲按了按张自有的脑袋,“你要是敢多嘴,就别怪我这当哥哥的无情。”

    被狠狠的一按,张自有险些坐在茅坑里。时下处于劣势,素日往常又常受欺凌,他不敢生事,只得朝赵德辉顺从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张自有说。

    可这事儿,张自有真的能当做没看到、没发现么?

    当然不能。

    正因为如此,当钟先生在小河内冲洗的时候,不少的孩子都义愤填膺,只有张自有因为有此心事,慢慢退却。

    是说?还是不说?

    张自有心里也没底。

    不说,他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将要遭遇良心的拷问。说,他的身体和自尊将要遭遇赵德辉的打压。

    除了退却、逃避,当时张自有别无它法。

    但这一幕,幸而被韩金镛所发现。

    正是有了这样的发现,韩金镛也才敢把这缉拿元凶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

    韩金镛也知道,要想让张自有开口,只需微微在他的身上,施加一点力量。

    文武学堂里,学生们渐渐散去了。

    韩金镛安置好钟先生,和钟芸说了些开导、劝慰的话,便也离去。

    回到家,韩金镛草草的吃了些晚饭,便要睡去。

    临睡之前,他破天荒的和自己的外公王义顺请假,希望暂停一次来日的晨练。

    王义顺深知自己外孙意欲何为,他点点头,嘱咐韩金镛以大局为重,便也睡去了。

    一夜无书,直至次日天明。

    韩金镛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他早早的就来到了张自有每天上课的必经之路。

    待得张自有经过,韩金镛看路边没人,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拖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张自有受了这偷袭,意欲张口呼救。

    却听得背后,韩金镛正冷冷的说:“别喊!敢喊的话,我就把你的小辫子剪了!”

    韩金镛一只手臂、胳膊勒紧了张自有的脖子,另一只手却从怀里掏出个剪刀,在张自有的面前“咔嚓咔嚓”的凭空剪了两下。

    时值清末,人们的奴化思维仍在,这等的传统下,人们还有“吾头可断,辫不可剪”的观念。耳听得自己的辫子要被韩金镛剪掉,张自有慌了神。

    “金镛哥哥,手下留情!”张自有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慌忙求情,就在早晨起床时,张自有他娘刚刚用锋利的剃刀,为张自有刮了头顶的“月亮门”,又用桂花油替张自有把头发捋顺,这条大辫子又黑又亮,张自有格外珍视,“这辫子是命啊,不能随便剪!”

    “屁话,我再不知道这个么!”韩金镛再次“咔嚓咔嚓”的挥动剪子,警告张自有,“你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这辫子自然会给你留着!”

    “这自是好,只要你不剪我的辫子,我的金镛哥哥!”张自有见事情有缓,主动放低姿态,向韩金镛告饶。

    “屁话,在这学堂里,我的岁数最小,怎么就成了你的哥哥!”韩金镛发现张自有没有抵抗的意识,知道他素日往常被人欺负惯了,习惯性的居于弱势位置,以保证自己的存在。

    “是!是!是!金镛弟弟,你说的是,你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自有回答道。

    “好!那我问你!”韩金镛问道,“昨天在小河边,大伙儿都往前进,你为什么往后退?”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张自有听了韩金镛此问,辨颜辨色,知道韩金镛已经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还需要我问的更详细么?”韩金镛再次挥动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张自有听起来心里就发憷,“你既然让我问的更仔细,我便问,你知道锯断扶手的人是谁么?”

    “金镛弟弟!”张自有此刻身体已经有些发抖了,他知道,这样敏感的问题,他今天回答也会有伤于自己,不回答更会有伤于自己,“你这样问我这个问题,我没法子回答啊。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真的?你真的不知道?你若是真的不知道,就不会心怀鬼胎,就不会在看到钟先生受辱后退却。”韩金镛说道,“依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知道,不敢推测,不敢告诉我实情,是或不是?”

    “金镛弟弟,你天资聪颖,为人仗义,连赵德辉都不是你的对手,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我只是个弱者,我得在这村里立足,我得在这村里生存。说了实情,我就得罪人了,得罪了大伙儿,我还怎么生存?”张自有说到此处,动了真情,他的话让韩金镛听完,没有任何理由再强逼。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再逼你。我换个方式问,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甚至只需要点头、摇头。如果你依旧不回答的话,如果你回避的话,你依旧是得罪了人。不是得罪了强势,而是得罪了大多数乡亲,有悖于良俗,你明白么?”韩金镛问,“这件事儿上你没法子回避的,没法子置身事外!”

    “好好好!那金镛弟弟你问吧!”张自有点点头。

    “你看到了锯断扶手的人,你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是或不是?”韩金镛一边问,一边用胳膊使劲勒了一勒张自有的脖子。

    “是!”张自有说道。

    “那人是你的表哥赵德辉,是或不是?”韩金镛又问。

    “这个……”张自有犹豫了。

    “是或不是?”委身于草丛之中,韩金镛声音虽小,但字字冷峻,传到张自有的耳中,有一种令人无法化解的压迫感。

    “你答应我一点,我便说!”张自有小声嘟囔。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韩金镛问道。

    “我要你答应我,不透露我的身份,我也不会在公共场合作证!”张自有说道,“我不想做一个告密者!”

    “你糊涂透了!”韩金镛用剪刀的背面狠狠的敲打着张自有的脑壳,“这怎么是告密?这怎么能是告密?这是你作为一个读书人,尊师重道该有的良知。”

    “你怎么说都行,你答应我,我便告诉你,我还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你要让我当面指正,我死也不从!”张自有说。

    “好吧,你且给我说说,我来听听!”

    “前日黄昏,大伙儿练完国术都走了,只有我闹肚子,在茅厕里蹲着,这时候……”

    张自有把那一日看到的一切都告诉韩金镛了,说的仔仔细细、详详尽尽,甚至连细节,都介绍的一清二楚。

    “行!我知道了!”韩金镛听到此处,点了点头。

    “可是,韩金镛,我告诉你,我说的这些,都是对你私下讲的,让我在众人面前指认赵德辉,自是不能,我也不会承认!”张自有说道。

    “你起来吧!”韩金镛松开勒在张自有脖子上的胳膊,一把将他薅起来,“张自有,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事儿,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你!韩金镛,你说话不算数!”张自有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就算你学了功夫,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认!”

    没有实力的愤怒,只是徒劳。

    “我不会打你!”韩金镛摇了摇头,他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张自有的肩膀,“现在这事儿,不只我自己知道了!”

    韩金镛说罢,向身后更深的草丛中喊道:“别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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