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体状况,带伤习武、带伤练功涨能耐。由此,让你达到内力增长和消耗的平衡,你身上的伤,便不会加剧。当你适应了身上的伤,正视了自的身体状态,知道了哪些可为、哪些不可为,你的身体变能重获平衡。倒时候,你早夭可避、寿命可延,你的本事更还能涨。”
“弟子为师父马首是瞻。”韩金镛说,“您让我怎么干,我便怎么干!弟子先行谢过师父的再造之恩。”
“嗯,你出来!”应文天只朝韩金镛招了招手,带韩金镛走出大殿。
大殿外无围墙,但韩金镛看得出,面前的一块土地,被应文天精心的平整过。
“你之前师从张占魁,张占魁是我师哥的徒弟,虽说他是跟程廷华用功,但至少,习练的能耐,都是我师哥的。”应文天说道,“可惜的是程廷华、张占魁之辈,身上有好能耐,却不知道该如何教,只教了盖楼之法,却未教打根基之法。你们本事再大,却只是‘空中楼阁’,遇到真有本事的高手,‘空中楼阁’会轰然倒塌,你们会一败涂地。”
“师父要传授弟子何艺?”韩金镛问。
“傻小子,我不教你能耐,却要让你先忘了自己的能耐!”应文天说道,“咱国术圈子中,习武之人口中,经常说一句话,叫‘不怕多能,就怕白丁’,你听说过么?”
“听说过,这话的意思是,一个人学的本事多未必是好事儿。与其各种武艺均有尝试,不如什么都不会的‘白丁’,只练一门能耐,但练到精通,那才是最高的境界!”韩金镛答道。
“对喽!”应文天点点头,对韩金镛说道,“我瞧你身上的本事,分别发现了谭腿、八卦、形意,期间还夹杂了一些少林的外门功夫,你会的太多了,太杂了,但本门的八卦,现在却并不是你最得意的。兴许是你最近结实了李广亨、车永宏、宋世荣的缘故,兴许是你来找我之前,与戴拜陵的后人动过手的缘故。在我看来,现在,你身上的形意门的功夫,比八卦门的功夫还要纯熟一些。”
“没错!”韩金镛说道,“师父,您好准的眼光。”
“问题就在这里,你的内功心法却始终是张占魁传的。如此说来,你会的再多,本门的内力无从使用,你能不伤么?更何况,你的功夫越学越杂,旁门都不错,本门却不通,也着实说不过去!”应文天说,“早年间,我师哥也就是你师爷曾授一弟子,无别招数,只一招‘靠山背’练到纯熟,打擂比武时,打败了多位名家;形意门,有个门徒叫郭云深,他跟随李老能练功,与李广亨之流是同辈,最熟的是崩拳,后来吃了人命官司,在狱中带手铐脚镣,只能走半步,却仍不忘习武,练出了‘半步崩拳’的能耐。赶上大赦出狱,这后生‘半步崩拳打天下’,靠的却也是‘一招鲜吃遍天’。”
“师父,弟子明白了!”韩金镛何等的聪明,听应文天话说至此,一点即通。
“你既然明白了,那是最好!”应文天带韩金镛行至殿前,到两棵大树下站好,说,“当年,我和师兄随师父在九华山学艺,师父是先传的师兄,后传的我。给师兄启蒙的功夫,不是别的,却是绕大树。你身上的八卦掌的本事,追根溯源都是我师兄的,那你也应该首先绕大树。问题是,你绕过大树么?”
“弟子虽未绕过大树,但梅花桩、毛笔阵,学艺之初自也是走过!”韩金镛答。
“胡闹!浮夸!八卦掌向来是大巧不工的,弄那些花哨的东西,却又有何意义!”说罢此话,应文天只在大树前站好,说,“你瞧瞧!”
韩金镛放眼看,却见,殿前这两棵大树,俱是松树,面前这棵,粗细要三四个人合抱,稍远那一棵,却要四五个人合抱,两棵大树均是参天,少说也要有百十年的树龄。
“走梅花桩、进毛笔阵,练得是你的步法,本意是让你灵便,倒也不算错。但八卦掌练步法要兼练步眼,每一步都要踩到该踩的地方,所谓‘足下生根,方能伤人’。这个,却是基础当中的基础。”应文天一边说,一边向前行了几步,到粗细要有三四个人合抱的大树前站好,说,“我便给你走一遍,你来看看!”
“请师父示范!”
但得见,应文天只在大树前站好,伸出自己的双掌,左掌为前掌,齐眉;右掌为后掌,立肘,掌不离肋、肘不离胸,空胸紧背、龙骧虎坐的架势。
“以此招法,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绕!”应文天对韩金镛说道。
韩金镛不敢造次,连忙照做。应文天回头,只看了韩金镛的架门,又给纠正了一下,就此绕了起来。前几圈,是应文天带着韩金镛绕,见韩金镛已然掌握了个中要领,后面,应文天可就不陪着了,只站在一旁,看着韩金镛绕。
“且这么绕一天,除了喝水、如厕,不可有片刻的停歇!”应文天说。
韩金镛话听在耳中,心中纳着一口气,却并未回答。他直从清晨绕到日暮,走了整整一天,这才打住。
黄昏过后,韩金镛回到殿内,应文天早已经把晚饭做好。无非是一锅米饭,几样盐渍的小咸菜。
“来,吃饭来吧!”应文天对韩金镛招招手,说,“你是俗家,我是出家,你吃荤吃肉,在我这里可不行。大殿后我开垦出几亩薄田,有些出产,却都是青菜。既然跟我学艺,主食,就是米饭馒头,菜,冬季里就是盐渍的小菜,春夏秋三季会有新鲜的当季菜,却不会有肉!”
“这自然是没问题,韩金镛幼师随父母在家务农,农活儿自也是懂得一些,我可以担起种田之事。”韩金镛答道。
“那倒不必,你既然跟随我,就只练功。其他的杂物,你不必操心,有我了!你所有的时间,均搁在习武上吧!”应文天说道。
韩金镛听其言,方知应文天教授自己的赤诚之心,一时感慨,眼圈有些发红。
应文天看在眼里,却并不赘言。
这一棵大树,韩金镛一绕便是三个月。
冬去春来,到了第二年开春的时候,这一棵大松树下,已经有了一圈深深的踏痕。
这一天早起,韩金镛用过了早饭,正要到树下绕行。
应文天却走出大殿,对韩金镛喊道:“孩子,今天,我要教给你新能耐了!”
“师父,什么能耐?”韩金镛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说实话,天天以此姿势绕大树,韩金镛早已经感到枯燥,但应文天不发话,韩金镛不敢停歇。这阵子应文天说要再传新技,韩金镛着实开心。
“还是绕大树!”应文天答道。
“哦?绕这棵粗壮的松树,再绕三个月?”韩金镛面带笑容,心中却有些不解,只问道。
“傻小子,这叫什么能耐!”应文天明晰韩金镛心中所想,说,“你且瞧我一遍!”
只见,应文天依旧是之前的架势,站在稍细一些的松树前,前掌齐眉、后掌立肘,掌不离肋、肘不离胸,空胸紧背、龙骧虎坐的架势,绕过这三四个人合抱的松树后,却向四五个人合抱的松树走去,行的是一个“8”字。至稍粗一些的大树,应文天蓦地上右步,出右掌,身体整体的转换身形,左掌为前掌变为右掌为前掌,齐眉;右掌为后掌变为左掌是后掌,立肘,依旧是掌不离肋、肘不离胸,空胸紧背、龙骧虎坐的架势。
韩金镛只看,暂且不知,八卦掌中,这有个名字,叫“单换掌”。
应文天走了两圈,韩金镛看明白了,在稍细一些的松树前,是左掌为前掌、正架,稍粗一些的松树前,右掌为前掌,反架。于是,他不等应文天提示,自己便随师父一起绕大树,两棵大树一起绕,愈发熟稔起来。
应文天见韩金镛领悟力颇高,领着韩金镛又绕了两圈,自己便退出圈外。
应文天前脚退出,韩金镛后脚停下。
“怎么不绕了?”应文天见韩金镛停下,问道。
“师父,绕一棵大树,我绕了三个月,两棵大树一起绕,我却要绕多长时间啊?”韩金镛问。
“你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应文天说道,“当年,我师兄在师父身边学艺,一棵大树绕了三年。如今,你已有了八卦掌的基础,故而我一棵大树只让你绕了三个月!”
“啧啧……三年啊……”韩金镛听闻至此,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嫌耗时!”应文天说道,“基础打得越牢靠,后面涨能耐的速度越快,这叫磨刀不负砍柴工。”
“是!弟子明白了!”韩金镛不再赘言,而是老老实实的持续绕了起来。
应文天见韩金镛脚踏实地之态,知韩金镛其心可鉴,点点头,微露笑颜,只说道:“小子,我告诉你,绕两棵大树,考察人的耐心,更鉴证人的天赋,你究竟要练多长时间才可以,这我也不好说,但什么时候你感觉不是你绕大树,而是大树在追你,到时候,你便再来告诉我吧!”
韩金镛听了应文天此话,一头雾水,但他没有再停下脚步询问。心无旁骛,韩金镛眼中,此刻只有这两棵参天的松树,只一绕,便停不下来。
不练不知道,一练方知其中深奥。果如应文天所言,最开始,是韩金镛追树,后来,是大树追韩金镛。
此意为何?
因为起先,韩金镛脚下速度慢,只能看到一棵树,始终在自己面前,是人在追树;后来,韩金镛脚下速度变快,眼前的树再难看清,却有另一棵树,在韩金镛脑后,犹如树在追人。
韩金镛心中无骛,只觉追自己的大树,越来越快,却没发觉,实则是自己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单换掌的速度越来越快。
春去夏至,夏去秋来,绕两棵大树,韩金镛耗时半年。到了这一年的中秋时节,这一日,韩金镛自晨起,绕两棵大树至中午,终于到了“前面的树看不清,后面的树追不上”的境界,这才停下脚步。他走进殿,毕恭毕敬的跪在应文天的面前,只说道:“师父,大树追我,追不上!”
应文天听此言,喜出望外。他拉韩金镛的胳膊起身,拽着韩金镛往殿外走,便走边说:“来来来,给我绕几圈看看!”
韩金镛言听计从,只绕了三圈,便被叫停。
“行了,行了!”应文天见韩金镛如此,笑了,“当年,我师兄绕两棵大树,绕了三年方有此进境,你如今六个月得之,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
“全赖师父您教导有方!”韩金镛说。
“且不吹捧!”应文天说,“韩金镛,你且用这绕大树练成的步法,把之前跟张占魁所学的游身八卦掌,给我演示一遍吧!”
“啊?”韩金镛听了师父的话,自有些不解,只问道,“师父,我从未尝试如此练过啊?”
“叫你练你就练,不要这么多赘言!”应文天摇头,说道。
“是!”韩金镛点头应允,这才站好架门,按照当年张占魁所授,把这八八六十四手游身八卦掌尽数练出。
这一练,莫说应文天了,连韩金镛自己都喜出望外。韩金镛不敢想象,自己的身法竟然会如此的敏捷,招数用出会如此的顺畅。仿佛不是自己出招,而是招数领着自己往前走。自己上山随应文天学艺,至今才短短九个月,但倘若九个月之前的韩金镛,与此刻的韩金镛动手,三招之内必败。
“师父,我成了!”八八六十四手八卦掌尽数打完,韩金镛气归丹田,身法回位,定了定神,兴高采烈的走到应文天身边,说道,“二次学艺,我学成了!”
“呸!”应文天脸上的欣喜瞬间瞬间消失,他重重唾了面前的徒弟一口,说道,“傻小子,成了?你啊,差的还远呢!”
第367章 古侠期颐()
一般来说,被人啐了一口,挨啐的人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现下,韩金镛的心里就极不宣忿。
然而,抬望眼,韩金镛只见应文天以更加不宣忿的表情看着自己,方知自己刚刚失言。
“师父,我错了!”韩金镛不敢擦去脸上的口水,说道。
“擦了擦了擦了……”应文天听韩金镛话说至此,也感无奈,他一扬手,说道,“脏兮兮的,什么样子……”
“师父,您刚才不啐我不就的了么……”韩金镛有些委屈。
“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我不啐你,你看得清自己么?”应文天从怀里掏出块手绢,递到了韩金镛手中,说,“在我这儿用功九个月,刚熟悉了脚步,就敢说自己成了,你也忒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是,弟子知道错了!”韩金镛用手绢擦了擦脸,这才说道。
“你掌握步法的速度,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应文天说,“就冲你刚刚脚下的速度,和你练八卦掌时,这掌随步子走的架势,着实的可以。今天,接下来你便不要练了,我给你打打牙祭!”
说到此处,应文天领着韩金镛进大殿。
韩金镛进屋放眼观瞧,却不知应文天何时缝纫制成了一件长衫,这长衫土布制成,面料虽然不华美,针脚也不细密。但韩金镛听应文天的话,穿上此件长衫后,却发现长衫异常的合体。
“你来我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你也看出来了,我这里没有锦衣玉食,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就是粗布土衣。”应文天说道,“条件,这里并不富裕,但条件不好,不代表我们就要筚路蓝缕。吃的不好,却要吃饱,穿的不华丽,却要整洁。往后,我们隔一段时间一换衣服,隔一段时间吃一顿素酒。”
“师父,弟子不饮酒、不酗酒!”韩金镛说。
“唔……你饮酒的能耐,我是听你说过的!”应文天琢磨了一下,说道,“这倒是确实,你这把酒喝下肚,再用内力把酒逼出来的本事,谈不上高明,更浪费好酒,不喝也罢,不喝也罢!”
“是是是,有好吃的就行!”韩金镛整理着新衣,说道。
“好吃的也没有肉!”应文天说,“师父我是个道士,咱住的这是个道观,纵然你是俗家,但在这里,又岂能容你吃肉!”
“弟子明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