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倒塌的缘故。”
“这地动,对山势地形有什么影响么?”韩金镛又问。
“影响大着咧!”这男人说道,“这广华山一直是林木茂密之所,也正是有了茂密的林木,林下才生出了附近不多见的珍贵药材和各式山货。可因为地动,山中不知名的出现了上百道地缝,这地缝最浅也要有几十丈深,表面却又有浓密的蒿草做遮挡,冷眼看上去,就如同平地一样,可是一脚踩下去,却让你跌入深渊。这些年,少说也要有一百人,在上山劳作时,死在了如此的地缝中。我媳妇便是其中之一,当时,她直接跌落到谷底摔死,深愈百丈。可怜那地缝实在是太狭窄,我一壮汉,竟然无法身缚绳索,下到谷底把她的尸首拉上来,只能远远望着,望着她的皮肉慢慢腐烂,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唉……”韩金镛听闻了这样的惨剧,都不忍再听,只衣袖掩面,连连摇头,待得那男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才问道,“那您再给我说说这第二宗虎患吧!这危险如此巨大,却只能排在第二名?”
“没错,因为虎患再重,这山中却只有一只!”这男人说道,“那是一只斑斓雄虎,长约九尺,体重总要在五六百斤。呼啸起来,地动山摇。它大概十年前出现,最早只是在山中游弋,并不伤人,但几年之间,它吃尽了山中的野猪、麋鹿,却难再找到食物果腹,这才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几个山口的村庄。我那孩子,被虎叼走的时候,年方十二岁,却正是大好的年华。我媳妇正是因此,才进山。孩子被虎吃了,媳妇也因此被摔死!”
“山中只有一只虎?”韩金镛加重语气,向这男人重复问道。
“只有一只,但体型实在是壮硕,力大无穷。当年我们十几个猎户,时常在山中游弋,想要捕捉宰杀了它,有一次几乎得手,却被它逃了。”这男人说道,“若不是那一次,我们还不知道,原来这山中,除了有斑斓猛虎之外,还有额外的更加的危险!兴许,兴许,吃尽这山中的野猪野兔麋鹿等野兽的,不仅有老虎,还有那家伙!”
“那家伙是什么?”韩金镛问。
“大虫!”这男人回答。
“大虫即虎,虎即大虫!”韩金镛摇摇头,纠正说道。
“这是你们北方人的说法,在我们这里,虎是虎,大虫是大虫!”男人说道。
“大虫是什么?”韩金镛问。
“大虫,是可以吞噬成人的大蛇!”男人回答,“在我们猎户的口中,蛇为‘长虫’。一般的‘长虫’,无论有没有剧毒,无论有道行没道行,都是猎获。我们或是擒住那蛇泡酒,然后把酒卖给身体虚弱的人,或是直接抓住蛇,然后剥皮吃肉,用骨头熬汤,或是多擒几条蛇,挤出蛇胆卖给药房,总能换钱。可是,那一次追踪老虎的路上,我们却遇到了个头出了号、直教人瞠目结舌的大蛇,甚至可以说,是巨蛇。从那时起,我们便把那家伙称为‘大虫’了!”
“听您所言,就是这‘大虫’,害得您父亲……”韩金镛欲言又止,怕勾起了这男人的伤心事。
“正是!”这男人却并不避讳,只说道,“我家自我爷爷的爷爷开始,便住在这广华山的山脚下,家中世世代代的男丁,都以打猎为生。干这一行当,或是杀死猎物,或是被大型猎物所杀,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选择这一行的时候,便有了这个准备。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大虫一口把我父亲吞入肚子里,却没给我们留下一丝的反抗余地。”
“一般来讲,蟒蛇捕猎,都是先要把猎物缠住勒死,然后再缓缓的吞下的!”韩金镛说。
“你说的那种蟒蛇,不会太大!”这男人却摇头,言之凿凿,“你见过粗细堪比水桶,身长超过四五丈的大虫么?”
“这……自然是没有!”韩金镛摇头,“我对蟒蛇的了解,大多是从书本上获得的,却没有真正的见过。”
“这就是了,我是亲眼得见的!”男人说,“我不仅见了那大虫,更见了那大虫吞人时的迅猛。当时,它把我父亲吞入肚内之后,自感危险,一个劲儿的向洞穴逃匿。我们一班猎户,互相有个壮胆,竟然顺着它身体游弋留下的痕迹,找到了它的巢穴。进入巢穴后,我们大吃一惊。只见,洞穴之内,恶臭袭来,不见有人,满地都是累累白骨,有动物的,有人的,想必是那大虫吞了猎物,却无从消化猎物的骨骼,这才把骨头从肚内吐出。粗略一数,单单是人的头骨,就有不下一百个。可是,我们把这洞穴翻了个底儿掉,却没见大虫,所见皆是四五尺长的小蛇,想必是它的后代。想起家父为它所伤,一时奋起,我们想要持刀,把那些小长虫斩个尽,却发觉,那小长虫身上,长着坚硬的鳞片,一刀下去,竟然连刀刃都卷了!”
“那……你们放过那些小长虫了么?”韩金镛问。
“没有,我们在洞穴附近找了大量木材,一把火将那洞烧的干干净净,烧死了那大虫的全部子孙。”男人说,“想必是因此触怒了大虫,从此往后,那大虫再没现出过身形,可是,附近村庄里失踪的家禽、牲畜和失踪的人,却越来越多,想必都是那大虫所害!”
“必然是那大虫所害!”韩金镛断言,“那大虫,唇齿之间有毒么?”
“没毒!”男人说。
“那且容我一猜!”韩金镛托腮,思忖片刻,问道,“这位大哥,你口中这大虫,定然无足,但它虽然无足,身子却能直立起三分之二,对或不对?”
“三分之二都打不住,当年,至少可以站立起四分之三!”男人不假思索,答道,“它站起之时,相当于三个成年男子的身高,张开血盆大口从天而降……”
“您口中的大虫,实际上是大蟒!”韩金镛断言,“这是有九百余年道行的大蟒。书中传言,此类大蟒,修炼千年便可幻化人形。如此算来,它已经行将成形了!”
“那我们怎么办?”男人问,“我们伤他子嗣甚多,他若真的幻化成人形,岂不将我们赶尽杀绝!”
“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切莫担忧!”韩金镛脸上微微挤出一丝笑容,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替这男人宽心,这才踱步,走进男人的家中屋内,四下看了看,只说道,“万事交给我,我自有办法破解这狂蟒之灾!”
第355章 先利其器()
猎户是比较穷困的职业。尤其是在工商业高度发达、农业种植业高度发达的地方,以渔猎为生,无法保证春种秋收的规律丰收、无法保证月月领薪的固定收入,只能靠天吃饭。
在猎户家里,缺粮、缺衣、缺柴米油盐是常态,唯独不会缺少的,就是好刀。
实际上,韩金镛刚刚敲开这男人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男人的院落里,就在那棺材旁边,堆着不少已经微微泛出锈迹的好刀。
所以,当这猎户对韩金镛演讲出这广华山中有三宗危险后,韩金镛非但没有生出敬畏,反而却似心有成竹似的,对猎户拍起胸脯、打起了包票。
“万事交给我,我自有办法破解这狂蟒之灾!”韩金镛说道。
“小伙子,我看得出,你是有能耐的人,可是,你只一个人,你一个人,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儿?当年,我们这么多人,也没有斗过那大虫,也没有擒获那老虎,单凭你自己一个人,悬啊……”猎户说道。
“嗯,以您这经年累月在山中捕猎的行家,说出这样的话,您这是完完全全的好意!”韩金镛收纳了这份好心,只对这猎户说道,“可是呢,您这话虽说有道理,却不是完全的道理,因为,当年您那些人加在一起,想必也就那些本事了。”
韩金镛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挑衅意味,令这猎户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韩金镛却没有理会这猎户的不爽,只走上前,走到这猎户家院子里停着的那口棺材面前,问道:“这位大哥,这口棺材您是给自己预备的?什么材质?有多重?”
“没错,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这猎户说道,“不是上好的木头,但也是质地紧密的杉木。重量怎么着也要有两百来斤,非得四个壮年男子才抬得起来!”
“哦?才两百来斤啊……”韩金镛刻意放大了声音,似乎是在呐喊,只把这邻里乡亲全都喊出来,他说道,“两百来斤的棺材,在我面前,却如同没有份量一样……”
韩金镛一边高声喊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向四面瞥。但得见,刚刚还是紧闭门户的家家,现在陆陆续续都有人出来,有的人,把大门打开了条缝隙,偷眼瞧着韩金镛,有的人,干脆双手叉腰走出家门,站在融化雪水泡出的泥地里。
“这位猎户大哥,您可瞧好了!”韩金镛只高声朗言,说罢此话后,一股内力随叫随到,韩金镛只把这股气力郁在丹田,力道掼向双臂,两只手死死的攥住了棺材的中间,大胯顶住这棺材的边沿,他微微吐气,喊了一声“起”。
众人再瞧,却个个叹为观止。
但得见,韩金镛不费吹灰之力,竟然把这硕重的棺材抬起,然后抬高过腰,最后举起举过头顶!
“撂下吧!撂下吧!这位英雄,我知您之能呢!”这猎户也是满脸的意料之外,只对韩金镛喊道,“您的力道是不小,我也由衷的佩服!可是,无论大虫、还是老虎,他们不和您比力气啊!”
“不比力气,那比什么?”韩金镛依旧双手把棺材举过头顶,他纳着这口气,问道。
“他们都以速度见长,以敏捷伤人啊!”这猎户说。
“哦,比身法速度是吧!”韩金镛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举着棺材,这可就在猎户家的院子里跑起来了。
韩金镛这一跑,让全部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包括这猎户在内,以及被韩金镛的高声吸引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大家都像拜佛看神仙一样,端详着韩金镛,看着韩金镛在院子里双腿如飞一般的奔跑。
更多的村民,被看热闹的人叫了出来。大家刚一出来,便都被韩金镛的神力惊呆了。
“行了,这位小哥,您不必跑了,我信您了!”这猎户说道,“您还需要向我问什么?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猎户这话,说的甚为恳切,韩金镛知道,此刻,猎户已经打心底里信服自己了,也愿意听自己说了,这才稳稳当当站定,把棺材放回原位。
“我之前到了新国县,只听说这广华山中有老虎,却不知这山中还有巨蟒。如今既然知道了,当然要做更多的准备!”韩金镛说道,“我却需要整个儿村来配合我!”
“有什么要说的,您只管言讲!”这猎户说道。
“猎户大哥,您贵姓?”韩金镛问。
“我姓于!”这猎户答道。
“好,既然如此,从此刻起,我要借用您的房子……确切的说,是借用您家的院子!”韩金镛说,“于大哥,我需要您在一个小时之内,把这院落里的雪尽数扫干净,搭起大灶,用硬柴硬火,给我烧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堆来!”
“这是不难!”这男人说,“只是,硬木硬柴……”
“这有现成的,您舍得烧掉么?”韩金镛一指那棺材,问道。
“舍得!”这于猎户恍然大悟,“一口棺材,烧了也就烧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一口棺材,顶多坚持个把时辰,怕是不够用啊!”韩金镛说。
“没关系,我家有……”“我家也有……”之前还让韩金镛吃闭门羹的村民,之前还对韩金镛冷眼观瞧的乡亲,此刻却仿佛见到了救星,直把自己家的棺材,当做木柴,拱手相赠。
“另外,我还需要这个……这个……”韩金镛又在于猎户家的院子里指来指去。
这猎户看得清楚,心中瞬间会意。
韩金镛所指的,分别是炼铁所用的坩埚,以及地上那一堆已经微微有些生锈的山刀。
“英雄,您这是要冶炼武器么?”于猎户问道,“没别的,我家里这些东西,随你取用!”
“我们家也有,我们家也有……”又有好事的村民附和道,他们随即跑回家,有的取来了柴刀,有的取来了铡刀,有的,干脆把自己家的菜刀拿来交给韩金镛。
“谢谢大家的好意,但除了好柴火,剩下的东西,确实是用不着!”韩金镛伸双手抱拳,向乡亲们致谢,随即说道,“我知道,大家都被这山中的三宗危险吓怕了。我叫韩金镛,不才只是个练武的,我没别的大本事,偏偏是不信邪。倘若,我能杀了那大虫、灭了那老虎,请大家记住我。如若,我杀不了大虫、灭不了老虎,那大家就把我当做个沽名钓誉之徒,把我忘了也就是了!”
韩金镛说罢此话,只瞧向了于猎户。
却见,于猎户此刻没心思和众乡亲交待,只是自顾自扫起了院子,三下五除二,满院子的积雪被基本扫尽,于猎户随即从自家烧煤的炉膛里,掏出了不少的炉灰,他把炉灰和地上的雪泥混合在一起,稍微揉了揉,找了块平地摔了摔,竟然摔出了几块大小规整的土砖来。
韩金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知道这于猎户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行动派,只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几乎把搭大灶烧干锅所用的炉套做好,赶忙上前。
把泥砖码放整齐,形成个筒状结构,把干柴填在最底下,微点起一小把火,这火势竟然自下而上,冲出了炉套,跃起老高。
片刻之功,泥砖就被烧干。
见状,韩金镛赶忙上前,把坩埚坐在火上,于猎户却揣着斧头,自顾自走到自己的棺材前,三下五除二,将棺材拆除,只拆成一件件的长条木,然后,又劈成短木,送到韩金镛的手中。
韩金镛只把柴火烧的更旺,把坩埚烧的微微有些泛红,这才走向地上那堆武器面前。
韩金镛抄起一柄柴刀,试了试钢口,发现这质地如同自己腰间别着的柴刀一样,实在是有些脆硬;又抄起一柄长把匕首,在手里握了握,试了试钢口,虽然柔软,倒还算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