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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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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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马大人,您此话讲的颇有些复杂,我韩金镛倒听不懂了!”韩金镛说道。

    “我的意思是,现下我们合作紧密,之间肯定是以和为贵,你们对朝廷言听计从,我们把民意视若珍宝。可是,他日若生罅隙,我们脚下的路却又往如何啊?”马玉昆问道。

    “这个……”把丑话说在前面,马玉昆这约法第三章的缘由,倒也自有一番道理,只是,确如马玉昆所言,这个主意,韩金镛没法拿。

    “我约法的第三章,就是要义和拳永不负朝廷,永不负我马玉昆!”马玉昆直截了当说道。——他现在,要确保义和拳对自己的绝对忠诚。

    “这个……”韩金镛再次支吾。

    “怎么,这个主意你拿不了?”马玉昆追问,却是在给韩金镛施加着压力,“如果这个主意你拿不了,那咱的协同可就难了!”

    “却是如此,一个人一条心,纵然可以用同一个目标来吸引他们,却难保每人有每人的小算盘、个人有个人的小主意!”韩金镛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加入义和拳时间尚短,甚至说,至今尚不是义和拳中人,但说起来,虽然年龄不大,我却和天下不少的英豪会商过。虽不能替义和拳十几万几十万的拳民做决定,但知名如吾师,大将军曹福田、二将军曹福地、‘黄莲圣母’林黑儿,甚至是江湖气颇重的张德成,他们的决定,我倒是能替代做出的。我可以跟您打包票的是,他们这几人,绝不会负您!”

    曹福田、林黑儿、张德成……个顶个儿是天津卫义和拳里响当当的人物字号,马玉昆虽久战江南,是浙江提督,但朝廷既然有让他领辖直隶提督,天津卫作为拱卫京畿的重地,他自然要提前了解,这几个人的名号,他还是听过的。

    “嗬哈哈哈哈……”马玉昆点头大笑,说道,“你说这话确定么?有这几人便罢,有这几人便罢!”

    “自然是可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们既然肯信任我这个小子,自然肯遵从我替他们做出的决定!”韩金镛答道。

    “空口无凭,立书为据!”马玉昆说道,“来啊,把师爷叫来,替我们起草文书!”

    “不必,区区约法三章,还要师爷作甚,我亲自写来!”韩金镛说道,“请大人您赐下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嗯……”马玉昆点头示意,自有手下人替韩金镛准备好。

    韩金镛刷刷点点,稍加润色,只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写下了一式两份《约法三章》录。

    “呈上来……”马玉昆向属下兵丁说道。

    韩金镛却把这两份文书,都揽在怀中,只问:“大人,约法三章我已经答应了,这文书我也已经写好了,却不知,您能给我们提供多少武器弹药?”

    “好你个精明的小子,倒跟我做起买卖来了!”马玉昆见韩金镛如此,心中暗赞他留有后手,只说道,“你惦记要多少?”

    “扶清灭洋,顺的是民意,武器装备,多多益善!”韩金镛把皮球踢还给马玉昆。

    “我给你三千杆枪,但不是新式火器,都是我们替换下的旧式的,至于子弹、燧石、火药等弹药,每枪我给你配两百发,其中一百发上阵用,一百发训练用,你看怎么样?”马玉昆说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请大人切莫食言!请大人览阅我起草的约法三章!”韩金镛心想,自己之前预想的是两千杆枪,如今马玉昆允诺多给一半,当然是求之不得。

    马玉昆接过来文书,仔细阅读,止不住点头。他把这文书交到聂士成的手中,聂士成看了,自也有几分唏嘘,赞赏这年纪轻轻的韩金镛不仅胆识过人,而且文武兼备,文章通体顺畅,微露文采,一手墨笔字,更是写得苍劲有力。聂士成是朝廷武将中有名的文武兼备,见此笔迹,自也流露出几分青睐。

    马玉昆、韩金镛二人纷纷签字画押,各留存一份。

    “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马玉昆说道,“他日若有违背,可别怪我马玉昆翻脸不认人!”

    “这是自然,却不知您应允的枪支弹药,何时能送到?”韩金镛问。

    “你别急,自浙江运来,总需要些时日,好在这些枪支原本是替换下的,是我私人的一些保存,可不必向朝廷请示,但这消息你可要保密,切莫泄露出去,否则被皇上、老佛爷知道了,怪罪下来,说我‘暗通拳匪’,也够我喝一壶的!”马玉昆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怀中,却掏出个金牌,递给韩金镛,说道,“我另有一物相赠,这是我‘马家军’的将令金牌,持此牌,进出我的军营畅通无阻,战事紧急时,你必要来与我会商!”

    “是!”韩金镛双手接过金牌,置于怀中。这金牌沉甸甸的,颇有些份量。

    “事情都已经会商好,那今日我便不留你们了!”马玉昆说道,“死里逃生,你们想必也受了些惊吓,各自回家,喝杯压惊酒,吃一碗喜面庆祝,七日之后,刘十九到我营内赴任!”

    “将军,我要与您击掌为誓!”韩金镛上前说道。

    “年纪轻轻,一身江湖气,好,我便与你击掌为誓!”马玉昆走上前,与韩金镛面对面站定,二人各伸右手,凭空三击掌,只“啪”“啪”“啪”拍了三巴掌,有了文书,有了这击掌为誓,联合对抗洋人的契约,韩金镛与朝廷正式谈下。

    韩金镛、曹福地和刘呈祥道别,走出大帐,离开行辕军营,走上大道官道。

    人声鼎沸、人烟稠密之所,曹福地终究还是忖不住了,他一把拽住了韩金镛的肩头,说道:“小军师,连我都看出这其中有诈了,你却还和那马玉昆约法三章,你跟朝廷合作倒在其次,关键是,把咱这一帮好朋友都卖了啊!”

    “放心吧,马玉昆是个正人君子,只要我们一心抗洋,他是不会反悔的!即便是那聂士成,纵然是怀有剿杀义和拳之心,他也算是正人君子,只要这文书签下,他也不会再为难我们!”韩金镛胸有成竹,说道,“我用区区一张写满了墨笔字的白纸,换来了义和拳接下来几个月的太平,咱得抓紧壮大人马!”

    “少侠客,不对吧,我瞧那聂士成,心里始终怀着害你的心思!”刘呈祥上前,忧心忡忡的说道。

    “兄弟,好眼力,不过你放心,那聂士成不是气量狭小的人,他暂时不会这么做!”韩金镛答道。

    “真若如此便好!”刘呈祥说道。

    “七天之后,你便要赴约,往后自己独力,眼里要活分,心里要精明,你出身义和拳,与官兵久有罅隙,想必你赴任后,少不了被挤兑!我劝你,凡事戒急用忍,切莫施展小聪明!”韩金镛说道,“你记住了么?刘十九!”

    韩金镛没想到,此一次,刘呈祥更名刘十九,这怪异的名字真的被喊响。往后几十年里,人们都记得,天津卫有一位出了名的义和拳,小小子奋勇杀敌,名字叫“刘十九”。

    搁下韩金镛、曹福地和刘十九不表,单说这行辕大帐内。

    马玉昆和聂士成驱散了下人兵丁,只二人对坐饮酒。

    聂士成的手中,仍旧持着韩金镛刚刚写下的《约法三章录》,他仔细观瞧,有些爱不释手。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聂士成说道,“只是可惜,投了义和拳,身不在行伍。否则,这区区小子,可抵得上千余精兵!”

    “千余精兵?这小子万人敌!你兴许还不知道,他昨天打败了英吉尔,而且是在没露出真本事的情况下打败的!”马玉昆感慨的说道,“虽然他身不在行伍,但能为我所用,终究还是好的!”

    “什么,他把你营下的‘巴图鲁’打败了?”聂士成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假,见了那一仗,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古英雄出少年的道理!”马玉昆说道,“这才一个韩金镛,民间还不知有多少韩金镛仍被埋没!”

    “如此的人物,如果他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天大的威胁啊!”聂士成倒吸一口凉气,他立掌模仿大刀片,做了个往下砍的手势,说道,“我劝你要明察明辨,他日一旦显现出端倪,务需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他韩金镛,不会有负于我!”马玉昆微微叹了口气,问道,“聂大人,你我同僚,互有耳慕多年,我且问您,如果您是我,您会杀了韩金镛么?”

    “适才还想杀,现在么……”聂士成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他端起酒杯,“咕咚”一声,喝下了一大口酒,这酒颇为辛辣,聂士成的脸面,瞬间就被憋得通红,他说道,“现在另当别论!”

第267章 言出必行() 
在诸多的牲畜中,骡子无异是个特殊的品种。

    但凡有过豢养牲畜的经验,便会知道,这骡子分为马骡和驴骡。马骡是公驴和母马所生,极受负重;而驴骡是公马和母驴所生,极善奔跑。

    这一日,从浙江款款行来的三十驾大车,便是由马骡拉着赶来的。日夜兼程,这三十驾大车每日要走超过300里路,山路崎岖,官道漫漫,人歇骡不歇,竟然真的运抵了天津卫。

    是时,刘呈祥已经被马玉昆营中的兵丁,熟称为“刘十九”。他是一路跑着到了吕祖堂,前来给曹福田、张德成和韩金镛送信的。但他最初看见的,却是李存义。

    李存义得知火器已经运达,颇感欣慰,他一面命人去海河边的宅子里请韩金镛;一面命人组织百十名拳民在吕祖堂集结,只待骡车抵达后卸货,兴奋劲头溢于言表。

    韩金镛这几日却没有到吕祖堂了,他只在家陪着母亲韩王氏。

    是日,韩王氏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有韩某将在南门外闹市枪决。韩王氏虽说是家庭妇女、妇道人家,可是她何等的聪明,瞬间就把这“韩某”和韩金镛联系在一起。尤其是韩金镛自从出门后,彻夜未归,他竟然一反常态,没差人送来信,这绝不寻常。

    这样的寝食不安,直到韩金镛回到家门口,喊了一声“娘”之后,才算缓解。韩王氏长舒一口气,唯恐敲门的是送来噩耗之人,这才向韩金镛问了之前两日的去向。

    韩金镛虽然是满腹的机灵,但侍母最孝,当然不会凭空编造出些谎话哄骗自己的母亲,便把这来龙经过全都对母亲讲了。

    韩王氏听了韩金镛这番话,悬悬没吓晕过去。直到他得知韩金镛把绝大多数可能发生的都计算在内,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随后,这贤惠爱子的母亲,亲自下厨,打了一大锅天津卫最常见的河海两鲜卤,又擀了一大锅面条,给儿子吃喜面压惊。

    韩金镛也是孝顺,这十天半月有余,除了练武,竟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纵然是有人来请,他琢磨断不会是紧要事宜,就也推辞略过。

    直到今天。

    李存义差使人前来给韩金镛送信。

    这送信之人,原本也是个义和拳的拳民,但他素知韩金镛的轶事,知他年纪轻轻已经位列天津卫义和拳的军师之职,心里便多怀敬畏。到了韩宅门口,竟然不敢推门而进,只是在门口轻声呼唤。

    “小军师……小军师……”

    纵然是这声音细弱蚊蝇,可韩金镛是何许人也,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焉能听不到这呼唤声。

    “啊……来了!”韩金镛见母亲在床前做针线活,高喊一声答言,把手中的古卷放在书桌上,飞一般的到门口推门。

    “小军师……”这拳民见了韩金镛,按捺不住的兴奋,说道,“来了,您给咱准备的大礼来了……”

    “停……”韩金镛轻轻摇晃手指,回头像内宅看了一眼,见母亲没有跟出来,这才把这拳民拉到一边,问道,“什么到了?”

    “浙江那边的货到了!”这拳民眨巴眨巴眼睛,按照李存义刚刚教给他的说辞,复述道,“李大侠说,跟您说到这个份儿上,您肯定不会如前几日一样推脱,一定会去吕祖堂赴约!”

    “那是自然,我等便等的是它!”韩金镛点点头,对这拳民说道,“不过,你就甭在这儿等我了,我要想出门,估计首先得说服我娘,这一来二去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你先回去和我师父、和大将军、二将军复命,就说我一会儿准到!”

    这拳民听了韩金镛的话,点点头,作揖后转身离去。

    韩金镛再回头,却见母亲韩王氏已经推开了厚厚的棉门帘,探出脑袋向外张望,生怕韩金镛不辞而别。

    “娘,我回来了!”韩金镛轻轻唤了一声,拔腿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外面冷,屋里好容易积下些热乎气,您还是进屋歇着吧,别把这暖和劲儿散了!”

    “怕什么,儿子心里有团火,为娘的心里也暖意融融!”韩王氏微微一笑,对韩金镛说道,“怎么,事儿又来了?我知你这几日怕我担心,一直闭门不见客,就乖乖的留在家里看书习武。可这不是长事儿,你的能耐天天撂在家里,有不了什么用,撂来撂去就撂废了。依我看,你该用还得用,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天气实在是太寒冷了,韩王氏一边说话,嘴边的哈气,一边向外冒。

    “这个……”韩金镛羞赧一笑,说道,“什么也瞒不过您老人家,实不相瞒,我送给我李存义师父和拳中好友的礼物到了。刚刚那老哥,是受我师父之托,特地前来给我送信的!”

    “哪个师父?”韩王氏问道。

    “李存义师父!”韩金镛回答。

    “唉,你那张占魁师父,真的不肯与你并肩?”韩王氏问道。

    “我师父之前就跟我说过,不会横加阻拦,但也不会鼓励我前去。”韩金镛答道,“怹老人家算是个中立的态度,只希望我自己能全部想明白!”

    “那为娘我干脆就直说吧!”韩王氏说道,“你出去,我确实是不放心,总感觉心是悬着的。但我知道,儿大不由娘,你这身本事,该施展施展。有李存义师父在你身边,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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