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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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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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当,不敢当!”韩金镛原本就是用屁股边儿微微坐在凳子上,此刻听闻马玉昆发问,赶忙起身,“区区不才,在下不敢提有文墨,更不敢说能作文。刚刚胜了英吉尔将军一招半式,实在也是侥幸而已。”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年轻人,有城府!”马玉昆突然在账内爆发出雷鸣一般的笑声,他说道,“咱们谁也别蒙谁,谁也别骗谁!”

    韩金镛听了马玉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不成我们的身份已经败露,马玉昆已经知道我们的来历了?”

    “啊,将军,何出此言啊?”韩金镛抱拳拱手,向马玉昆问道。

    “都是习武之人,即便有个高低强弱,即便有个尊卑老幼,可在教军场上的表现却骗不了人。”马玉昆说道,“我痴长几岁,若论体力、能耐,已经不能跟你们年轻人同日而语了,但若论这眼力,却不知比你们年轻人强了多少倍,所以,这小童儿,你叫……”

    “我叫韩金镛!”韩金镛答道。

    “唔唔唔……韩金镛!”马玉昆继续说,“所以,韩金镛,你也甭跟我这儿客气假装没能耐,我看出来了,你这东家和英吉尔是多大的差距,这英吉尔就和你有多大的差距。甚至,你的能耐数倍于你东家,也数倍于英吉尔!我这营里,就没有能打得过你的!最可贵的,你还这么年轻,要假以时日,多历练历练,你可真有个帅才!”

    “嗯?”听了这话,英吉尔瞪大了双眼,他有心要站起身,邀韩金镛再战,但偷眼一瞧,马玉昆正瞪着自己,大气不敢出,他又坐下了。

    “将军特意的谬赞了,韩金镛不敢比东家,焉敢比英吉尔将军!”韩金镛再度推脱,他朦朦胧胧,有些明白了马玉昆话中之意。

    “英吉尔,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刚刚韩金镛怎么摔的你,我没看清,但是,其他的我却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家开始只跟你游斗,不跟你动真格的,真跟你动真格的时,连出三掌只为警告,却没有一掌打在你身上。若有一掌在你身上,你已然不会在大帐里跟我说话,估计已经被抬下去治伤了!要不是你铁心豁出命来,要跟人家同归于尽,人家恐怕还不会摔你。依我看,如果刚刚比武就是这么比下去,为了顾全你的颜面,估计到最后,人家会跟你打个平手。”马玉昆说道,“我说这些,你服不服?”

    “哎呀……”听了这番话,英吉尔像是遭了奇耻大辱,他瞪着韩金镛,可马玉昆的话说的句句在理,他又无从发作。

    “将军,此言谬矣,此言谬矣!”韩金镛却主动反驳马玉昆,他说,“若论打斗之技,可能我因为年轻,腿脚灵便,能稍稍占一些便宜。但英吉尔将军是您阵中的重器,开山劈石、上阵杀敌、浴血奋战才是他的本分,若论这方面的能耐、经验和勇气,我却远远比不过他。和这比起来,区区比武,不过是雕虫小技,断然不值得一提。”

    “嗯,这你说的也在理。要说上阵临敌,还真没有人能打得过英吉尔。”马玉昆微微沉吟,面色中带有不甘,只说道,“要怪只怪,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

    “将军何出此言啊……”韩金镛问。

    “这……这……嗨……我说别的事儿了!”马玉昆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在高丽、辽东与倭寇作战时的点滴,有感而发。

    “将军,今日我陪东家前来您这边,是为了还马,马也还了,也和您的手下切磋了几招。说起来,这军中战马被我们草民豢养成这样,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也赖我们没甚经验和眼界,确实也是命中不该与这宝马良驹为伴,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再在那匹马上,迁怒于我们了!”韩金镛说道。

    “嗯嗯嗯,念及你们是初犯,此事不再追究!”马玉昆本意也不是为了匹骏马追责,听了韩金镛这话,断然答道,“不过,我却有个要求,你们必须要答应我。”

    “请将军但说无妨!”韩金镛毕恭毕敬答道。

    “我兴许还要在天津卫在待些时日,在津期间,只要我想你们了,下了书信帖子,你们必须要来我的行辕这里盘桓!”马玉昆说道,“不可推辞,不可拒绝!”

    “这是自然!”韩金镛回头,看了曹福地一眼,见曹福地没有反对意见,点头称是。

    “那你们宅子在哪里?我这邀请的帖子要发往何方?”马玉昆问道。

    “这……”马玉昆这一问,可让韩金镛有些犯难。韩金镛心里明白,如今曹福田、曹福地兄弟俩住在吕祖堂,“大家大户”的曹福地,怎么会住在道观里?这显然说不清。

    “这样吧,因为我和东家此次闯下塌天的大祸,我们家老爷还不知情。我怕……”韩金镛故作吞吐状,说道,“要不然,您找个下人跟着我,先去我家认认门。只要我收到了书信帖子,定然第一时间告知我们东家,我们爷俩儿一块儿来,您看如何!”

    “这都是小事儿!”马玉昆说道,“我叫你们来的时候,你们能来便是!”

    一席人聊了大半天,总算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曹福地带着韩金镛,和马玉昆拜别,到门口喊上刘呈祥,这就要往外走。马玉昆念及自己的身份,不便远送,让英吉尔代为相送。

    “嘿,我说,小矬子,小孩儿!要你们俩来,你们可得来啊!”英吉尔陪着曹福地、韩金镛和刘呈祥走出行辕,这才说道,“要知道,我这一阵输的有点儿憋屈,有机会,我还得跟你比划!”

    “这自是当然,我们肯定要来!”韩金镛抱拳拱手答道,“只盼将军下次交手时,多多相让,不要真伤了我们主仆俩才好!”

    “嗬哈哈哈哈,这一次我是大意了,下一次,我肯定要赢了你!”英吉尔站定,双手叉腰,一呼一吸仿佛大风拂过,他说道,“你叫韩金镛是吧?”

    “是,我叫韩金镛!”韩金镛答道。

    “行,我记住你了!”英吉尔说道,“你是第一个赢过我的人!”

    说罢这话,英吉尔抱拳拱手道别,然后扭头便往回走。

    “怎么,少侠客,刚刚凶险的很?”刘呈祥听了英吉尔一番话,微有些迷糊,有些摸不到头脑。

    “等会儿!”韩金镛四下望了望,发现周遭没有旁人,这才说,“走远再说,走远再说!”

    “好嘞!”刘呈祥点头,拉起小车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等一下!”说至此,韩金镛摸了摸下巴,“刘呈祥,还得麻烦麻烦你,这戏我们要做足了。”

    “还有什么戏?还要干什么?”刘呈祥问。

    “你得拉着我和二将军回去!”韩金镛答道,“要知道,我是书童你是佃户,二将军是少东家。外面劳累了一天了,我们得坐车上!”

    说罢这话,韩金镛一扶曹福地,直接把他搀上了平板车,自己则坐在了平板车的车沿。

    “走吧,小刘啊!”韩金镛微微笑着对刘呈祥说道。

    “得嘞,走着!”回程还要拉着车,车上还要坐着曹福地和韩金镛,刘呈祥微有些咂舌,好在韩金镛和曹福地俩人加在一起,份量也不如那匹大军马,刘呈祥倒也还能接受。

    直至到了天津卫的城墙根下,重回人来人往的街道,置身于嘈杂的周遭时,才确定了没有人尾随,没有人跟踪,他们终于从马玉昆的行辕全身而退。

    韩金镛和曹福地这才从平板车上跃下。

    “刘呈祥,我交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韩金镛问道。

    “少侠客,您交我办的事情,我没办妥!”刘呈祥微微皱眉,有些不好意思,直说道。

    “行辕之内,必有火器库,你怎会找不到?”韩金镛听了刘呈祥的话,颇有些不解,他问道,“难不成,你逃不开警戒,始终摆脱不了他们?”

    “这倒不是!”刘呈祥答言,“我佃户的身份,只是个赶车的穷小子,行辕之内,我表现的像是个土包子,他们谁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你怎么没找到?”韩金镛问道。

    “找是找到了,可是,火器库里,没有您说的那几样东西!”刘呈祥说道,“一样也没有!”

    “这……这不可能啊!”韩金镛不解,自顾自说道。

    刘呈祥却会错了意,以为韩金镛在埋怨自己。

    “确如我所言,少侠客,马玉昆行辕之内的火器库里,没有您说的火器!”刘呈祥说道,“四面墙垒着的,都是一摞摞的木板箱子。有长有短,有大有小。”

    韩金镛听了刘呈祥的话,暗自思忖。

    他却始终没有再发一言。

    韩金镛这反应与往常截然不同。刘呈祥和曹福地见他表现如此,都是暗暗有些担忧,担心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漏下了。

    他们都担心,韩金镛这局能不能成功。

    要知道,这不仅事关义和拳在天津卫的发展,更事关韩金镛的个人威信。

    尽管目前,曹福田和刘呈祥对韩金镛深信不疑。

    但如果这计策不成,其他人还会相信韩金镛么?

    以曹福田和刘呈祥这俩人的城府,他们是参不透个中玄机的。

第257章 大祸临头() 
大清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

    如果大清的统治到康雍乾盛世,到达顶峰,是从乾隆年老开始由盛转衰的话,那至光绪二十五年,已经到了末路黄昏。

    是时,外忧内患。在内,与太平军一战,不仅使国家人口大量损耗,而且沃野千里竟无一人耕种,阡陌交通却难于鸡犬相闻,大半国家陷入萧索;于外,与英吉利、与法兰西、与沙俄、与倭寇的一番惨战皆以失利而告终,耗费掉大量的兵力、财力;《江宁条约》(南京条约)、《黄埔条约》、《瑷珲条约》、《天津条约》、《北京条约》、《马关条约》等一系列与外夷、外蕃的条约,更使得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雪上加霜。

    这还不算中饱私囊的封疆大吏,还不算侧卧烟馆的孱弱烟民。

    原本“天朝上国”美梦中的皇帝,突然之间惊醒,发现自己占据的世界中心,这座壁垒森严的国家堡垒,被外夷外蕃用大炮和火枪击穿。曾经辽阔的幅员,被列强或割据或占领;沿海各口岸,被战舰、商船包围;商埠内,外夷横行于世,竟然留下“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八旗、四等汉”的森严阶级壁垒。按照“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说法,朝廷从根子开始烂,现在已经如同热油锅里的一滴水,时刻有爆裂的危险。

    对极少数人而言,这里正在孕育一个朝气蓬勃的新世界,是最好的时代;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是悖论满身的旧王朝,是最坏的时代。这里,文明与野蛮对抗,这里愚蠢和天才交织,有的人踌躇满志,有的人却垂头丧气,更多人只陷入“万马齐喑”的状态里,再难自拔。

    作为最早被开放为商埠的天津卫,却是另一个景象。

    自从明永历二年被定名“天津卫”,成为北京的卫城以来,这里始终是驻军为主、居民为辅,可如今,却与长江口的上海一道,成为中国最繁华的城市。

    如果说上海的繁华,是因为列强可以借着长江入海口顺流而上,深入大国内陆的话,那天津的繁华,在于中外两方的扶持。是时,一批在政治上已经无甚追求的大员、要员,纷纷在天津卫买房置地,盖下一所所大宅子,携万贯家资举家迁往这里;而外夷、外蕃,却把天津当成了进取京城的落脚地,视为北方最重要的港口码头。

    天津卫老城里是留给穷苦的百姓住的。外夷以海河为界,把一片平整的土地分而治之,建起了自家的租界,形成所谓的“国中之国”,其内的喧嚣富足,与其外的流离失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即便流离失所,也有自己的逍遥。天津卫南城门附近,一块名叫南市的“三不管”的地界儿,成为流民肆意寻欢、夜夜买醉的地方。这里有供寻花问柳的花街柳巷,有十样杂耍的发泄喝彩,有蜂麻燕雀的各色骗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论是人们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能在这里找到影子和踪迹。

    如果说,北京天桥的热闹,是皇城根脚下富足的假象,那天津卫南市“三不管”的喧嚣,便是人们忘却纷乱世事的最后乌托邦。

    不知不觉间,曹福地、韩金镛和刘呈祥,三人漫步已经走进了这南市“三不管”。

    叫卖声不绝于耳,满目是各式的聒噪,纵然阵阵西北风吹过,吹得人发冷,非要把脖子褪回到棉衣里,这南市“三不管”,依旧是如常的热闹,如常的热火朝天。

    韩金镛放眼看去,身处于这喧嚣中的人,却个个有张似乎被麻醉过的脸。即便秀楼上的庸脂俗粉再召唤,即便撂地艺人的表演再精彩,这一张张的脸上,仍然难寻笑容。

    韩金镛其实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的脸上,也难寻笑模样。

    如果说,其他人在这南市“三不管”中流连,是为了找乐子宣泄自己积郁在胸中的冷漠,那韩金镛只想带着曹福地和刘呈祥,快一些离开这是非之所。

    “嘿!……好!”曹福地却被这一幕幕热闹吸引,直站在人群最外围,他仰着脑袋挤着往人群里看,想必是看到了些精彩的场面,不自觉的与围观的流民、疲累了一天的码头工人和闲逛的富家子一起喝彩叫好。

    “嗨……你……”韩金镛满心惆怅,满肚子心事,却见曹福地如此,正要发作,往人群里瞧,却也被这表演吸引住了眼球。

    只见人群中间,有三位妙龄的少女,一个少女抖着空竹“风葫芦”,一个少女平躺在张八仙桌上,脚上蹬着个硕大的坛子;还有一个少女,芳龄不过十二三,正端着铜锣,四处打零钱。

    真有人为这表演叫绝,把手伸进怀里往外掏零钱;也有腌臜的人,虽然有贼心却没贼胆儿,只端详这仨姑娘姣好的面容,一个劲儿的坏笑。

    “走吧,别看了!”韩金镛看了会儿这杂耍,心里仍然如同被破旧发臭的抹布堵住一样,情绪丝毫不见好转,他拍了拍曹福地的肩膀,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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