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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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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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说的也对,这钟芸也是个命苦的孩子,你说她,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遇到了王义顺这老英雄,寄居在韩家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如今却……”周斌义说不下去了,他不住的惋惜的摇头。

    “恨只恨‘浪里鲛’和他那群畜生!”张海萍之前也曾被“浪里鲛”掳走,但她那次的际遇,和钟芸此次截然不同,她愤恨的说,“我真恨不得能亲手宰了那群混账!她们不但强抢了钟芸姐姐,还辱了她,以非人的招数欺辱她。现如今,纵然是钟芸姐姐有活下去的身体指症,也没有活下去的强烈求生意愿。失去了清白,被多人轮流蹂躏,她恐怕心里只求速死吧……”

    周斌义听了这话,惋惜的闭上了眼睛,不住的捶胸顿足叹惋。

    张占魁自也是遗憾的摇头,他说道:“即便杀掉再多的人,怕也抒发不出心中的这团恶气!唉……总算是老天开眼,一个大雷劈死了始作俑者,韩金镛本能的一击,又得以手刃仇人……”

    “就应该灭了‘浪里鲛’的满门……”张海萍哭了出来,她扭头便走,不再回头,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丫鬟老妈子说,“你们,再打几桶清水,烧温热,把带血的绷带洗干净,一会儿给钟芸姐姐换药!”

    其实,张海萍心里清楚得很,钟芸不再需要额外的绷带了。现下里,她体内的血液几乎已经流出了三分之二,气血严重不足,丧命总在一时半刻之间。

    但韩金镛走进房间,看到病榻上的钟芸时,心里还抱着热火罐。毕竟,换掉了满是血水的衣服,擦去了脸上的血污,纵然是脸色有些灰白,但至少钟芸还是那个自己熟识的模样,当她强打着精神,看到自己推门而入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暖人的表情。

    “你来了,小金镛……”躺在床上的钟芸,穿着张海平拿来的衣服,丝绸的材质,挨在身上如同皮肤的触感,钟芸和祖父钟先生生活的贫困潦倒,只能以家常菜、粗布衣度日,一辈子未曾尝试穿着过如此的服饰,现下终于穿上了,这舒适感缓解了周身的剧痛和无力,但这种欣慰,不及见到韩金镛的那刹那。

    “钟芸姐,你别动!”见钟芸强挣扎着要坐起来,韩金镛疾步向前你,他按住了钟芸的肩膀,把她按在床上,说道,“你别动,万一这一动,再挣破了伤口,再出血,便又麻烦了。”

    “总是我少了警惕,被坏人掳走,给你们添了麻烦。”钟芸躺在床上,不再挣扎,想起之前经历的那一幕,她的脸上泪水横流,可悲戚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对了,外公怎么样?怹老人家是中毒了么?怹老人家的身体现下如何?怹老人家的毒解了么?”

    身负重伤如此,钟芸的心里想的依旧是他人,韩金镛深感钟芸的贤良淑德,不由得心生更多的赞许。他点点头,回答:“外公已经没事儿了,怹是中毒了,而且投毒之人,和掳走你之人,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师父帮他解毒后,我们才发现你彻夜未归,这才判断你可能是被歹人掳走,夜访‘浪里鲛’,果真访查出了事情的真相。”

    听了韩金镛的话,钟芸默默的点了点头,任凭泪水横流。此刻,她的心中,除了欣慰,只有遗憾。她轻声的说:“只可惜,我没能守住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只可惜,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已经给你用上了最好的疗伤药,用不了多时,你的伤口便能结痂。我会给你寻找最好的补品,纵然是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让你就这么离我而去……”韩金镛顾不得男女之别,把头埋入了钟芸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泪水浸湿了钟芸的衣襟。

    “别做无谓的尝试了,小金镛,纵然没有这档子事,我也不会永远陪着你,此刻,我只是先你一步而去,但我会在另一边等着你的……”听闻了韩金镛的话,钟芸摇摇头,她把韩金镛的脑袋从自己的怀中推出,小声的说,“虽然没为你守住女人最珍贵的贞洁,但至少,我用我的命护住了你的命,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在我心里,往后的日子里,你在这个世上,要比我在这个世上更有意义。”

    “钟芸姐,你别说了!”韩金镛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剧烈的抽泣。

    “你是个大男人,永远别为了女人哭泣,这是没出息的表现!”钟芸脸上的泪水流,却笑了,她笑在始终知晓着韩金镛的心意,笑在自己虽然即将与韩金镛诀别,但韩金镛的心中,将永远留着自己的影子。

    她说,“往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一起过了,但你身边不能没有照顾你的人,张海萍又有才学又有家业,对你还一往情深,这我早就看出来了。她才是你的归宿,你不能漠视她,更不能有负于她!”

    “不行,不行,姐姐……”韩金镛抬头,想和钟芸再说几句知心的话,想和钟芸再吐露衷肠,想和钟芸再多说些,可他只看到了钟芸的脑袋无力的耷到一边,吐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口气。

    永失我爱,憾失钟芸。

    这是韩金镛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第161章 大仇难报() 
钟芸走了。

    钟芸死后的表情颇为平静安宁,她本应不是这样的表情。毕竟,受了十多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她应该是在剧痛中难以自拔才对。

    当韩金镛眼睁睁看着钟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万分落寞。这对他而言,是最大的惩罚。

    韩金镛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他推开房门,走到院落中。

    张占魁和周斌义正在商量着之后的疗伤事宜,但看韩金镛神情漠然的走出,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俩暗叫可惜,可惜钟芸之死的可惜,却也嘉许钟芸为了护佑韩金镛舍生取义的那股女中豪杰的英雄气概。

    “周先生,师父……”刚刚擦干了眼泪,这阵子再喊两位恩师,韩金镛忍不住的又流下了眼泪,“钟芸姐,钟芸姐她走了……”

    预想之事终于被韩金镛坐实,张占魁无奈的摇了摇头,周斌义遗憾的叹了口气。

    张海萍端着个满是温水、满是洁净绷带的铜盆,此刻刚刚进院,恰好听到了韩金镛的说话声。一时间悲切之情难以言表,钟芸失手,铜盆落地。

    桄榔桄榔的声音,颇为突兀,在院内回荡。

    院子里死一样的沉寂。

    “她走的这么快?怕是你看错了,只是她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吧!”钟芸向韩金镛问道。此刻,纵然她和钟芸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也不希望钟芸就这么悲惨、凄惨的死去。

    “唉,不用再去确认了,她走了,走的安详……”韩金镛用手抹了抹眼角,想着钟芸说过的每一句话,往事历历在目,他突然觉得自己扔在梦中,在一个颇为骇人的噩梦中,这噩梦中,种种厄运接连上演,可这梦境竟然永远也醒不了。韩金镛多么希望,此刻他能醒来,发觉自己只是在文武学堂的课间休息睡着了,醒来后,王义顺正在摇铃号召大家来堂院习武,醒来后,钟芸正端着刚刚烹饪好的大锅饭出屋,喊众学子一起来吃。

    可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这想法出自韩金镛最原始的对美好的向往,却只能失之东隅。历史是不容更改的,出现的疏忽、犯下的过错更是只能已经早就。韩金镛只能向前看。

    可至此,事情还不算完。

    “韩金镛,你是个男人么?”当韩金镛还沉浸在对钟芸之死的伤痛之中时,张海萍一句话喊醒了他。

    “你说什么?”韩金镛盯着张海萍,问道。

    “钟芸虽然去了,因为刀伤而去。但她在受刀伤之前,遭受到了更加令人心痛的折磨。”张海萍走上前,一字一句,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刀伤是让钟芸的身体死去,那之前所遭受到的非人待遇,已经让钟芸在精神上先死了。纵然是她受到了致命伤,但她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不愿意在以此受辱之躯苟活于世。韩金镛,我说这话,你能明白么?”

    韩金镛能不明白么!

    自从在“浪里鲛”宅子的围墙外偷听时,他就已经听到了喽啰在轮流侮辱一个民女。后来,发现钟芸后,更是看到了钟芸那被撕扯成零碎的衣服。“浪里鲛”的表现、赵秃子的表现、赵德辉的表现,无一不透露出,钟芸之辱,是由他们造成的。更不必说那些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的喽啰,他们是让钟芸失去求生意志的元凶,是夺去钟芸女儿身清白的罪魁祸首。

    “韩金镛,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弄清楚钟芸是被谁辱的,纵然你已经惩治了元凶,又焉能忘了他们!”张海萍义愤填膺,她对钟芸之死,也是无法释怀,“还有,赵家的仇你报了么?我听周先生、张老师说了,‘浪里鲛’死了,‘赵德辉’也活不长,还有些民间的穷苦人已经围困了赵秃子,可是其他人呢?那些喽啰呢?那赵俊彦呢?你真打算放了他们?你真打算就这样算了?”

    “唉,孩子,还能如何呢?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钟芸她即便是殁了,她殁的有价值,我这当祖父的,觉得她不丢人,我觉得如果她还活着,定然不会主张去让韩金镛报仇……”门口外,有人大放悲声。

    张海萍抬头向外看,发现有人搀着钟先生,缓步走进了自家的宅院。

    后面,还有人搀着王义顺。韩长恩和韩王氏也跟在身后。

    最难过的是程三牛,他见了韩金镛,一下子眼圈就红了,咧开嘴角就放声大哭:“兄弟哟,我听说了,听说你没过门儿的媳妇儿让人给害了!快告诉哥哥,是谁干的!即便你咽的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即便你能忍,我也不能忍!你若不去报仇,那我这个当哥哥的去帮你报仇!”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看到青凝侯的诸位亲人,鱼贯进入张宅,韩金镛大感意外,尤其是外公王义顺,他歪扭着身子,坐在四人抬的简易“爬山虎”上,身子无力、面色苍白,可还是要受这路途奔波之苦,心中真是好生萧瑟。

    “能不来么!我们当然得来啊!”王义顺挥挥手,让抬着“爬山虎”的四个景云峰的喽啰,把自己放在地上搁稳当,这才悠悠的说道,“你们师徒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景云峰的好汉们就陆续到咱青凝侯了。我让你三牛哥哥,找了几个心明眼亮会打听事儿的人,到天津卫来扫听情况,半天的功夫就扫听到问题出在‘鬼脸儿’,也就是‘浪里鲛’的身上。然后,还扫听出了这事儿和赵俊彦、赵德辉父子有脱不开的干系。甚至连我所中之毒,都是他们投下的,这就心里好生担心。昨天一天,我排尽了体内的毒素,好歹喝了些稀汤,又强挣扎着喝了些参汤,鼓足了精神,非要他们带我来张宅找你,想尽办法也要见上你一面,我怕……我怕……唉……可我估计,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王义顺大病初愈,虽然城府深不可测,可这阵子,遗憾、怀疑、不安诸多情绪交织,都写在了脸上。

    “王老英雄,您所怕何来啊?无论如何,我也会护着韩金镛,不让他出事的!”张占魁听了王义顺的话,心里好生担忧,于是说道,“韩金镛是我最珍视的徒弟,我就算豁出性命,也得保护他的平安啊!”

    “张老师,您多虑了。韩金镛交给您,我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放心,我甚至能看出,韩金镛跟您学艺百日之后,身体、精神、筋骨、身手都有惊人的精进,这全仰仗您一身的绝艺,又授徒有方啊!”王义顺微微摇了摇头,他朝程三牛招招手,让这莽汉搀扶自己站起身来,这才又说道,“诸位,你们原谅我王义顺的迂腐,原谅我王义顺一时心软。可我之所虑,不是韩金镛的平安,而是那赵氏父子的性命啊!纵然我中毒这事儿是因他们父子而起,但他们却不是元凶,掳走钟芸,更不是他们的主意。我之所虑,是怕您和韩金镛发现了赵氏父子牵涉其中,再加上往日的冤仇,对那赵氏父子痛下杀手啊!”

    “不是韩金镛对他们赵氏父子痛下杀手,而是那赵氏的顽劣之子,对韩金镛痛下杀手,他趁着钟芸重伤、韩金镛失魂落魄的档口,真是挥起了利刃,向韩金镛的脖颈砍来。事发之突然,我都没有发现,眼见得韩金镛就要身首异处了。也算是老天开眼,也算是韩金镛命不该绝,孩子使出了一手撞掌的能耐,直接把那赵德辉打翻在地!”张占魁说道,“那顽劣之子,他死则死耳,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咱的不是……”

    “啊?韩金镛,你真一掌掌毙了赵德辉?”听了张占魁的话,王义顺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安和自责。

    “外公您过于心软了,那赵德辉几次三番欲行不轨,加害于我、加害于您、加害于韩金镛,凭什么不能伤他?凭什么不能杀他?难不成,只需他不仁,却不许我们不义?只需他打我们,却不容让我们打他?”张海萍问道。

    “唉,话不是这样讲的,事情不是这样说的。他们死,本也是咎由自取。可这万事都有个渊源……”王义顺仰天长叹,低头不语,半晌过后,才向韩金镛问道,“孩子,还记的我那结拜的大哥‘大刀张老爷’张源么?还记得他在临终的时候,曾嘱咐过我们什么吗?”

    “外孙我时刻铭记,时刻不敢忘怀!”韩金镛点点头,说道,“虽然未曾传授我一招半式,但‘大刀张老爷’张源,把我算作了记名的弟子,我最初听来的江湖奇闻、江湖规矩、做人的道理,都是怹老人家跟我讲的。怹老人家临终时曾经有交代,纵然是赵家子嗣不仁,却尽量不许咱不义。如果赵氏子嗣做了错事,行出了不轨,可以加以惩戒,但如非万不得已,不能伤他们的性命!”

    “是啊,是啊,是啊!孩子,你既然记得这些,又焉能掌毙了赵德辉啊!这……这让我死后,何言以对九泉之下的我那结拜大哥啊……”王义顺摇摇头。

    “王老爷子,果如您所言,您愈发的迂腐了。‘浪里鲛’、赵秃子、赵俊彦、赵德辉行出之事,如果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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