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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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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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飞云舞起剑花,挡在老镖师王义顺的身前。转瞬之间,他的身形一晃,向前扑去。

    原本一团和气的“金盆洗手”仪式现场,瞬间便有可能成为杀人的战场。

第15章 大礼寸心() 
上回说到,“金盆洗手”仪式现场,老镖师王义顺原本已经准备把手放入盆内水中,从此真真切切与江湖作别。就在那一刹那,一个年轻莽汉却身背着长条包袱,闯入望友楼的后庭天井,拦住了这仪式。须臾间,顺发镖局的镖主李飞云大怒,他一拍腰间的机关,解开了缠绕在腰带中的软剑,向前此去。

    王义顺本要把手浸入水中,听闻莽汉的呵止时,他只道是当年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原本也是心生怒火的。但他抬头,看到门前站定之人时,心情却转怒为喜,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扭项回头,想要和年轻镖主李飞云说道之时,李飞云的身体却形同一道闪电,擎剑向前刺去。

    “镖主,且慢……”老镖师王义顺的话还没有说完,李飞云的剑已经刺中了那莽汉的胸口。

    在场见证“金盆洗手”的宾朋们,有的对李飞云极快的身法叹为观止,有的却微微皱眉,埋怨李飞云难免过于急躁。但王义顺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却如同被重重一击。

    “哟,你这人,我来找我干爷爷的,你干嘛拿硬腰带扎我?”莽汉被李飞云这一扎,突然间有些恼怒,他伸直右臂,团起右掌,捋着剑锋找到剑柄,伸手便要夺剑。

    软剑极其锋利,甚至可以说有切金断玉的锋口。但扎在这莽汉身上,非但没有伤及他,反而还引起了他的反制,这让李飞云也大感意外。

    看到莽汉没受伤,王义顺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都别动手,自己人!”王义顺双膝微屈,稍一用力,已经向前纵出了一丈开外,他搭住正要夺剑的莽汉的肩头,喊道,“孩子,不可鲁莽无礼!”

    听了王义顺这话,李飞云心里也是一惊。既然是朋友,他这样的举动,倒真真是显得鲁莽无礼了。但即便王义顺已经呵止,他毕竟也要提防着莽汉夺剑,于是抽剑,轻舞了个篆体“云”字剑花,化解了被夺剑之忧,他把软剑背到了身后。

    李飞云刚刚用的,原本是他父亲李勋根据36路蛇形鞭演化出的“青蛇剑法”,是李飞云自己的得意的招数,占了一个“快”字、一个“毒”字,他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原以为这招数没人破解的了,没想到顷刻间,却被面前这莽汉以大智若愚的招式化解。

    后庭内观礼之人,却在须臾之间,被李飞云、王义顺和这莽汉的招式所折服。

    “怎么,王先生,这位少年是咱的朋友?”李飞云问道。

    “怎么,干爷爷,拿腰带扎我这人是您朋友?”莽汉也问道。

    “嗨!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王义顺见二人已然分开,心里姑且稳定了下来,于是说道,“孩子,别没礼貌,这是我们镖主啊!”

    “我说干爷爷,镖主是干嘛的?镖主就能拿腰带扎我?”莽汉揉了揉自己胸口,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前竟然被软剑的剑尖扎出个白点,有些不解,于是问道。

    “镖主是干嘛的……镖主是我的饭东!”王义顺听了这莽汉的问话,知道他这些年没有见过世面,难免问出些天真的话来,于是用尽可能直白的话,对他说道,“镖主是我的饭辙,他要不给我开饷,我就没饭吃啦!”

    “得,干爷爷,那他扎我就扎吧,扎不着我,他不给您钱吃饭,那您老饿着,就麻烦啦!”莽汉一边说,一边朝李飞云露出个讨好的笑模样,“不过话说回来,干爷爷,他要不给您钱吃饭,您就进山找我跟我爸来啊,我们山里好吃的多,我们养着你呗!”

    “王先生,这位好朋友,是哪儿来的啊?给我们引荐引荐!”李飞云上三眼、下三眼、左三眼、右三眼打量着面前这莽汉,发觉这莽汉自觉不自觉的就带出了身上的匪气和痞气,脸上好像写着俩字,——“山贼”。

    “嗨,前两天和陈二走镖,在渔阳遇到的就是这孩子和他们一家,我跟您那天是说过的啊!”王义顺毕恭毕敬,即便李飞云年纪尚小,毕竟是自己的镖主。

    “哦,那我知道了,这位朋友,你姓程?”李飞云问道。

    “没错,咱姓程!”莽汉答道,“咱叫程三牛,字义明,子不言父讳,恕个罪说,咱爸爸叫程墨,字南乡。”

    “嗨,孩子,不是咱爸爸,是你爸爸!”王义顺说道。

    “啊!对!我爸爸叫程南乡!”程三牛说道。

    “哦,这样啊!三牛兄弟,刚刚我出手快了一些,幸亏没有伤到你,真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李飞云说这话的时候,稍稍吃了点儿亏,按辈分,他喊老镖师王义顺叔叔、师傅、先生,程三牛却要喊王义顺干爷爷,他自己比程三牛是高上一辈的,但既然在江湖,肩膀头一边儿齐,他看程三牛比自己小上一些,但姑且没有隔辈,于是以兄弟相称,他继续问道,“既然如此,程兄弟,你刚刚呵住我们的‘金盆洗手’仪式,却又是为何啊?你不知道,拦住‘金盆洗手’仪式的,都是仇家么?”

    “呃……这位,这位大哥,你伤不到我,咱爹打小儿就给我身上过糙,现在我有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能耐。你要那你那皮带捅我身上,根本捅不。咱爹说,我这能耐就两处罩门,一处在双眼,一处在裤裆这儿!”程三牛说着这话,甚是得意,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把自己这身能耐的弱点,毫无保留的交待给外人,而且,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你问我为什么拦住你们,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找我干爷爷有事儿啊,是什么事儿,我得再想想!他娘的刚才一打架,我给忘了!”

    “三牛,不可无礼,这是我们镖主,你要喊我干爷爷,就也应该喊他爷爷!”王义顺说道。

    “不不不!王先生,老达官,江湖上肩膀一边儿齐,我们俩单论,您跟他单论,咱都单论。更何况,我得喊您叔,他又怎么能喊我爷呢!干脆咱爷仨儿都单论吧!”李飞云说道。

    “镖主,按您这么说,那也成!”王义顺点点头,扭头向程三牛问道,“不过,对啊孩子,我们镖主想问,正是我想问,你刚才为何要拦住我,不让我‘金盆洗手’呢?你究竟有什么事儿啊?”

    “嗨!想起来啦!”程三牛突然间恍然大悟,他挥起巴掌,在自己的额头处拍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声,听到这声音,现场各位会武的不会武的,心里都是一惊,心里思忖着要是让这莽汉这样朝自己额头来一下,自己还能不能清醒。

    “我刚才忘了,差点忘了,现在想起来啦!这节骨眼儿好在又想起来啦!我就是为了您老这‘金盆洗手’来的啊!我是受爹的差遣,来给您老送礼的啊!”程三牛说道,“我爹知道您要金盆洗手,让我来给您送礼啦!”

    “那,你爹呢?你爹来了么?”王义顺问道。他其实还有半句没说出来,他其实还想问,“你脑子有些不灵光,自己来这里,你爹不担心么?”

    “我爹本来是要来的,但山里事儿多,最近又住进来几个受伤的农民,听说是洋人打的,我爹忙着照顾他们呢。”程三牛说道,“爹本来不惦记让我来的,怕我耽误事儿,但我非想来,一来想您了,二来想我那兄弟陈二了,我把奶奶搬出来,怹这才让我来的。话说到这儿,我那陈兄弟呢?我怎么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他?”

    程三牛一边说,一边聒噪得大声喊了起来,“陈二!”“陈二吖,你小子哪儿那?”

    “咳!咳!咳!孩子,别喊!”王义顺拦住程三牛,说道,“你陈二哥又有保镖的任务,他走镖去啦!他不在这里!”

    “那得嘞,我先把礼物给您!”程三牛听了王义顺的话,情绪有些低落,毕竟他来找王义顺,心里其实是更想找陈二,于是他从自己的后背摘下长条包袱。

    观礼的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程三牛背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件礼物。

    程三牛三下五除二,褪去了长条包袱上的布,把几截短棍组装成一根长棍,然后在长棍偏细的一端,自上往下套上一块布。程三牛忙的手忙脚乱,但姑且还算快。都忙活好之后,他擎起长棍,凭空“呼”的一展,原来是一面精致的大旗。

    “呓!”观礼的宾客中,有心明眼亮的人,看见这面旗子,不由得衷心发出了声赞叹。

    这面大旗,八尺见方,蓝底金字,绣着“景云峰·程”几个字,不仅绣字用的是金线,连旗杆,都是贴着金箔,组装好后旗杆要有将近两丈的长度。

    “这……你父程墨程南乡这是何意啊?”王义顺看到这旗子,心里有些不解,于是向程三牛问道。

    “咱爹说啦,您老是我们景云峰的贵人、恩人,您这镖局子便也是咱景云峰的贵人、恩人!”程三牛拍着胸脯、晃着脑袋,瞪着自己那一对雌雄大小眼,说道,“咱爹说,这是给您老的‘金盆儿洗手’的礼物,也是给您镖局子的礼物,是给您老在江湖里抬点儿、长面子哒!”

    在场的宾朋、李飞云,甚至是王义顺,听了程三牛的话,都有些莞尔。

    但程三牛滔滔不绝,他依旧摇头晃脑的说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别看程三牛一身的匪气、痞气,但他说的话,却句句说到了在场人们的心坎儿里。

    到最后,大家纷纷伸出了大拇指,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一家子山贼土匪。

第16章 意气执言() 
程三牛本是个莽汉,没什么大学问,成长过程中因为少有同龄人陪伴,虽已经成年但仍然有些“天真烂漫”,他口中说出的话,大部分是要让人莞尔一笑的。

    但在老镖师王义顺“金盆洗手”的现场,当他擎起旗子,展现出那一面金线绣花,金箔包杆的“景云峰”大旗,说出那些场面话的时候,大家却都对这个看似驽钝的莽汉有个崭新的认识。

    他是这么说的。

    “咱爹说,这旗子,是给您老‘金盆洗手’的礼物,也是给您镖局子的礼物。无论您以后还是不是‘江湖人’,您始终是我们家的恩人。您给我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就该在江湖里给您传明。咱爹说了,这旗子,就是让大伙儿记住您的!就是让江湖记住有您这号人物的。咱爹说,这面旗子,就是给您老在江湖里‘抬点儿’、长面子哒!”程三牛举着旗子,摇头晃脑,想来已经不知把这些台词背了多少遍,这才能说的如此熟练,他说道,“咱爹怹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把这旗子,在您‘金盆儿洗手’的仪式上,在您把手放在盆子的水里之前交给您,这样才能彰显我们一家的感恩之心!”

    “啊,话既然说到这里,这位壮汉,程三牛、程义明兄弟是吧,我问你,这旗子,又有何种的寓意在其中呢?”李飞云听了程三牛的话,点了点头,他此刻已经知道,程三牛和他身后的一家都是响马,是占山为王的山贼草寇,是断道劫财的响马,但他想不明白,这旗子究竟有何用处,“难不成,是让我们摆在镖局子里面供着,问题是我们镖局子里只供达摩老祖,我们镖局子里只插顺发镖局的旗号啊!”

    李飞云的话绵中藏刀,他深知,即便老镖师王义顺是程三牛的恩人,可他程三牛一家毕竟是响马。既是响马,就是走镖之人的死对头。尤其王义顺如今正准备“金盆洗手”,俗话说人在人情在,人走人情丢。万一往后,老镖师归隐了,他打头,保镖行至程三牛的山脚下,如果能够相安无事,是要感恩戴德烧高香的,弄不好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到头来老镖师王义顺这些年种下的恩德,恐怕都要被损失殆尽。

    “对啊,你们是镖局子,供着我们山寨的旗子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当年山寨子救的你们。你们不用供奉我们!”程三牛说话倒也直接,他把旗子用力一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让在场的宾朋,都能真真切切的看到“景云峰·程”几个大字,“但咱山里,一直供奉着你们顺发镖局的旗号,一直有我干爷爷王义顺的生祠,我们虽然是响马,但是却是好人,是好人,就要知恩图报!”

    “这个……”王义顺是江湖人,江湖人的特点,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日常的义举当做习惯,有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反反复复的夸自己赞扬自己,反倒让自己觉得有些脸热,于是,他问道,“孩子,我说义明啊,你还是别卖关子了,你爹差遣你送这面旗子来,究竟是何意图呢?”

    “嘿!我说干爷爷,您老了,怎么糊涂啦?”程三牛也不避讳老镖师“老糊涂”这层意思,说道,“咱爹不是告诉过您吗?您忘记啦?渔阳附近、燕山沿线,要说势力最大、人口最多、能耐最厉害、名号最响亮的,就是我们‘景云峰’,就是我们‘程家’!”

    “嗯嗯嗯!孩子,这不假!”老镖师王义顺点点头,说道,“只不过我们行路走镖,一直走官道,避免在山里行走。”

    “没错,问题走官道出山海关,虽说道路平坦,但是绕远啊!您要是打渔阳走,走我们蓟州,走山里,那可是能省下不少的路途。”程三牛摇头晃脑,说到这里时颇为得意,“咱爹的意思是,这面旗子,甭管您老‘金盆洗手’以后还走不走镖,就都留在这顺发镖局子里,以后甭管镖局谁走镖,只要是要进关,只要是要走山海关到直隶,就都扛着这面大旗,抄近道走蓟州渔阳的山里。到时候,十里八村附近的山寨,只要看到了‘景云峰·程’这面大旗,那边知道是恩人您的队伍,知道是我们景云峰的恩人顺发镖局,到时候,保证每人敢断道劫财抢镖。如果真是要被人拦下了,趟子手连架也不用打,谁拦,就给谁,只要扛着旗子到我们景云峰,排着胸脯报一下顺发镖局的旗号。嘿!到时候我去替顺发镖局要镖,我去替顺发镖局打架。我不行,还有咱爹呢!镖要回来,当面清点,少一两银子,我们景云峰给补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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