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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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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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占魁就在旁边的厨房里,他听到隔壁有动静,估计是韩金镛睡醒过来了,于是来此呼唤他。

    “醒了?醒了就振作些,咱喝些粥,一来为补水、二来为补充体力,待天色完全黯淡下来,大家渐而入睡后,便出发!”张占魁说道。

    大清光绪年间,天津卫的夜生活,远没有京城、金陵、松江等地繁华。未时前后,各家各户便纷纷锁紧了门户,准备入睡了。

    除了风月场所和赌局子还有彻夜不归不眠、夜夜笙歌的醉生梦死之徒外,除了为了生计所迫、还要走街串巷煮碗馄饨、贩些夜宵的小生意人外,整座城市都渐渐陷入了沉睡。

    吃过了些稀粥,韩金镛感觉肚子里暖暖的,浑身上下气力恢复了些,念及即将夜探“浪里鲛”的老巢,想起即将去探寻钟芸的下落,他的心里既焦急又忐忑。

    张占魁走到大门口,插紧了门闩,吹熄了油灯和拉住,然后催促韩金镛换好夜行衣靠,帮着他把“僧王刀”绑在身背后。

    张占魁、韩金镛就这么出发了。担忧被人看到,师徒俩不走大门,直接在张占魁的宅子里翻墙跃脊,蹿上了屋顶,然后,迎着微微有些冷硬的秋风,向前走去。

    这一路,走的甚是轻巧。师徒俩各自提起一股丹田气,高抬腿轻落足,虽说在屋顶上小跑,但却如履平地。难免有百姓家的旧宅疏于维护,瓦片松动,但他俩踩上去,竟然声息全无,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屋顶走了一段,韩金镛忽而惊诧的发现,此行并非朝着“浪里鲛”家的方向,而是去往了张汝霖、张海萍居住的张宅。

    “师父,这是何故?”韩金镛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张占魁,问道,“我们这是去张宅么?我们去那里干嘛?”

    张占魁被韩金镛的话吓得打了个楞,他急忙伸手拦住了韩金镛的嘴。

    “傻孩子,夜行人焉有出声音的道理?记着,千万不能出声,我们的声音如果被别人听到,那就叫露馅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到了那时都不能顾及,只能一走了之!这是规矩!”张占魁把声音压到最低,他凑到韩金镛的耳旁,只以气息发生,小声说道,“不过,我告诉你,我们现在确实是要先去张宅。周斌义老哥哥自己守着这么大的宅子,我怕他势单力孤。如果钟芸真的是被劫掠,难保不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兴许就有人趁着我们查访、疏于护佑的节骨眼,再去张宅生事,我们先去那里看看,确定那里无虞后,再去夜访‘浪里鲛’不迟!”

    话已至此,韩金镛完完全全明白了张占魁的意图。他不再出声,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张占魁一路向前。

    时候不长,他俩便踏到了张宅的房檐上。

    一如其他的住家,张宅这偌大的宅院,现在也已经熄灭了灯火,只有门房那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管闪烁,想来是报更的更夫仍在值夜。

    张占魁还不放心,他引着韩金镛,又顺着房檐,走向了周斌义的教师爷跨院。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没临近,跨院里已然传出了周斌义洪钟般的声音。

    “朋友!江湖路远,这里安全的很!你俩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周斌义在,任凭是何路神仙、何路妖怪,也不敢在这张宅兴风作浪!”周斌义应该是在屋内,高声喊道,“去忙你们的吧,这里的安危,你俩不必担心!”

    听了此话,张占魁和韩金镛两人,纵然是用黑布掩去面容,仍然挡不住释然的神色。他俩没出声,可心里都明晰:周斌义定然是听到了这似有似无、轻似于无的脚步声中,判断出了张占魁和韩金镛师徒的身份,明白了这师徒俩心中所虑,不便戳穿他俩的身份,故而在屋内高声喊喝,给他俩吃下定心丸。

    张占魁没有说话,他朝韩金镛招了招手,做出了双手下压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偏东的方向。

    韩金镛心里明白,师父这是在用手势告诉自己:“张宅是安全的,我们现在该去‘浪里鲛’的老巢了!”于是自己主动带路,走在了前方。

    韩金镛是去过“浪里鲛”的家的,就在上次张海萍被掳走的时候。当时,他和张汝霖乘坐一辆牲口拉的轿马车,走的甚是缓慢,但耗时尚且不长。此刻他和师父张占魁走在屋顶,师徒二人为了避免响动,步子迈的虚空缥缈,可是行进的速度却是甚快。只一袋烟的功夫,“浪里鲛”的老巢宅邸,便可远远的望见。

    韩金镛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方向,示意距离不远。张占魁则会意的点了点头。

    张占魁抬头,望了望天色,发觉皓月当空。又伸出手,用舌头舔湿,测了测风速。虽说夜行作案的贼子,怕败露了身形,怕被人发现了行踪,有“偷云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的规矩。但对张占魁和韩金镛师徒二人来说,这一夜,确实是个适合夜行人外出的好天气。

    毕竟,皓月当空,他俩的双目可以辨物,能看的更远一些。而秋风甚猛,则吹动树枝丫条,营造出斑驳的树影,帮他俩隐去身形。再加上这秋风吹动,带来不大不小的风声,刚好可以盖过他俩行走时戚戚促促的声音。

    除非高明如周斌义,否则一般人压根也不会知道,张占魁和韩金镛正在黑夜之中,藏在一隅窥视。

    张占魁伸出一指,点了点韩金镛的肩膀,他指了指“浪里鲛”家那高约数丈的围墙,做了个蹿高纵矮的手势。

    韩金镛瞬间会意。

    张占魁在前、韩金镛在后,师徒俩前后脚从所站的屋顶一跃而下,跳到了当街的胡同里。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响的正欢。车把式赶着牲口,拉着满满一车的泔水,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然后捋着墙根,往前紧捯了几步,微微一转身,藏在了胡同墙边的一棵椿树后面。

    “太悬了!”师徒俩均藏身于椿树背后,张占魁小声对韩金镛说道,“这拉泔水的车把式,是‘浪里鲛’的眼线!”

    “师父何出此言,您怎么知道的?”韩金镛问道。

    “拉泔水的声音,绝大多数是为了喂猪,猪场都在乡下!”张占魁断言,“可是这深更半夜,城门早就关了,这车老板赶着车,他能去哪里呢?”

    听了这话,韩金镛后脊背一阵发凉。若非跟着江湖经验丰富的张占魁,他刚刚已经败露行藏了。

    可更令他后脊背发凉的声音,这才来。

    高耸围墙的另一面,就是“浪里鲛”的宅子,韩金镛听得清而又清、明而又明,有两人正在对话。

    “那小娘儿们还这么勇猛么?还是誓死不从?”

    “哪儿能啊!兄弟一巴掌就把她打晕了,这才刚享受完,真是逍遥的很!说实话,这良家姑娘和窑姐儿真不是一个味儿!”

    “大哥还是您有办法,兄弟我赶紧过去,我也得逍遥逍遥!”

    “那你可得抓紧,兄弟们都排着队呢!”

    张占魁和韩金镛相视,师徒二人都有些怒不可遏。

第150章 欲哭无泪() 
良家的小女子,被“浪里鲛”府上的喽啰轮流“逍遥”。但凡知道“浪里鲛”背景的人,都会为这受害的姑娘叹愕惋惜。对“浪里鲛”及其这一群恶徒怒由心生。

    张占魁和韩金镛在暗处躲过易容驾车拉泔水的眼线后,听到此话,愤怒之情骤然而生,恨不得当下就抽刀翻越过高耸的围墙,对着此二人一通乱砍,直砍到他们血肉模糊。

    可就在即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韩金镛的身体却像是被一个高手重重打了一拳,身子轰然倒下。纵然是张占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戒周边,也完全没想到发出声响、有可能让他俩败露行藏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子。

    “你怎么了?”张占魁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没人,又竖耳朵听了听,发觉刚刚在院墙内说话的喽啰脚步声渐远,他问道,“干什么坐地上了,站起来!”

    “师父,师父……”韩金镛不敢面对、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他缓缓的起身、轻声的问道,“师父,你说这良家的小女子,会不会……莫不是钟芸……”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占魁说道,“要想救钟芸,我们就不能在此迟疑……”

    “可是……”韩金镛说不下去了,他双目涅斜带泪。

    “干什么?”张占魁厉颜相向,命令的口吻对韩金镛说道,“现在不是你做儿女之态的时候,哭?哭有什么用!”

    “是!是!是师父!”韩金镛纵然此刻全是钟芸被害、被辱的念头,但他的心思仍旧未乱,想起自己和师父现在身处暗夜一隅,仍然在夜访贼人的危险之中,主动收起了这一份悲愤,他站起身,鼓了鼓精神,说道,“师父,净开锣听不着戏,我在这儿胡思乱想也不是个道理,依我看,我们还是进去吧!”

    韩金镛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身边高耸的围墙。

    “好!”张占魁说道,“话虽如此,但我得知道,你还是不是那个能让我信赖的韩金镛!我得问你一句,一会儿进去,无论你听到什么,发现了什么,还能不能保证现在的冷静态势?如若不然,你不仅把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还把我也置身于危险之中,与其如此,还不如我自己进去,出来之后再把准信儿告诉你!”

    “我能行!就按师父您说的办!”韩金镛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走!”张占魁说罢此话,四下里张望,见身边安全,一个健步踏在粗壮的椿树上,另一只脚稍微一使劲,蹬在距离不远的院墙上,一、二、三如是再三,双手便已经搭在围墙上。

    韩金镛学着张占魁的样子,也是脚蹬椿树、围墙,如是再三,手也搭在了围墙上。

    师徒二人吊在墙边,双臂微微用力,探出了半个脑袋,向院中张望,见此刻“浪里鲛”家的前院无人值守、无人警戒,张占魁一个片腿,一翻身,骑在了围墙上,然后向下一纵,进入了院子中。

    韩金镛随后翩翩而至,脚着地的时候,半点声响也没有。

    张占魁溜着边走,朝指了指灯光火光照射不到的方向,师徒俩要在这里隐去身形。

    韩金镛识趣的点了点头,跟在张占魁身后。

    如果说,刚刚这师徒俩在院子外面,还能肆无忌惮的走动话,那进了“浪里鲛”的老巢,此刻他俩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难以形容他俩的警觉了,现在,秋风催促的风吹草动,在师徒俩耳中,都是潜在的威胁。

    好在,他俩的担心是多余的,“浪里鲛”此刻确实没把心思放在看好门户上,他的心思,全在屋里的一席酒宴上。

    黑暗中,张占魁和韩金镛三窜两跳到了屋顶。张占魁从腰间的百宝囊中取出一把小片刀,轻轻撬动,竟然撬起了屋顶的一块瓦,伴随着光线从屋里射出,“浪里鲛”的声音也由此传来。

    “我跟你们说,咱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是太高了!这一条线牵连着一条线,一个环紧扣着另一环,真没想到你们父子俩还有这样的头脑!我本以为让赵秃子去找你们,顶多是再出点恶心他们的馊点子,没想到,如今这一来,我这大仇得报,心里真是好生舒服!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韩金镛透过瓦片的缝隙看到了,“浪里鲛”纵然只还剩下一条胳膊,他还是站起身,微微举起了酒盅,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嘿嘿,过去,这只是咱他韩氏的小仇小恨,可如今,韩家已经成了咱们共同的敌人了,尤其是您,和他韩家、张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咱又焉能不报啊。”有个人颇为得意的说道,“俗话说知耻而后勇,既然咱这一次有了这个渊源聚在一起,那我就得跟您交个底细,犬子现在的能耐有了大进境,与昔日那个无能的小子不可同日而语!”

    瓦片的缝隙实在是太小了,韩金镛纵然是听得清这声音,听这声音极为耳熟,可是不见此人脸,实在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

    可说话之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吱”的一声啜饮下杯中酒,“吧嗒”往嘴里递了一口菜,一边吧唧嘴一边继续说道:“况且,我们身居穷乡僻壤,虽然算是个士绅,也只在末流。天津卫的‘浪里鲛’如雷贯耳,若不是因此,也不会和您联系在一起!”

    听了这话,韩金镛心里明晰了。

    这人非是旁人,正是青凝侯村的老对头赵俊彦,估计在他旁边,还坐着个不说话的小孩儿,那孩子就应该是赵德辉。

    “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的孩子么,就应该多吃些苦,多长些能耐,我觉得您这父亲当的应该是挺严厉的,如果您都能说出这孩子‘行’,那这孩子现在肯定已经是特别棒了!”得意忘形,“浪里鲛”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他半似阿谀半似吹捧的说道,“只是,赵员外,我不吐不快,我得跟您问清楚。我始终就是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出用中药下毒的,这招真他妈的狠!我的眼线刚刚回报,说那王义顺已经命在旦夕了,估计没有几天活头了。”

    “那是必然,但这主意却不是我们想出的,我们只是个执行者!”赵俊彦说道,“实不相瞒,这点子是赵秃子出的,他告诉我们,说用这个马钱子泡水有奇效,一般人饮了这水,可以预防疾病,可以强身健体,但心肺功能不好的人,饮了这水却会身中奇毒,这毒似砒霜,一般的郎中根本瞧不出原因,即便瞧出了原因,也没有合适的解毒的方子。再退一万步说,即便这毒解了,他的心肺功能也将遭受到重创,不仅一身功夫算是丢了,而且寿命也将大幅缩减,算是有不了几天的活头了!”

    “我实言相告吧!说实话,这王义顺是死是活,与我没多大的干系,他本就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但能趁着老朽将死之际,得了他家的那个小丫头,对我却是一桩大大的美事儿!”一时兴起,“浪里鲛”在屋里吐露了心声,“俗话说攻敌重在攻心,听人言这小丫头是韩金镛没过门的媳妇,这让我心里确实是大喜。你们父子知道为何?我这小半辈子活的,也潇洒过,也逍遥过,也成功过,当然就也失败过。可是,我纵然是失败,也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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