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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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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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张占魁重新呼吸到干爽的空气之时,待得张占魁被明媚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大半身子已经到了井外了。至此,他双腿从井绳上松开,勾住了井沿,确定井口的砖石结实后,他腰腹又一用力,胳膊也从井中伸出,然后一个“鹞子翻身”,从井内跃出井外,站在了原地。

    见师父已经出来,韩金镛不愿迟疑,他从井边捡起袜子递到张占魁的手中,又拿过鞋子站在张占魁身边等候,直至师父穿戴整齐。

    “张老师,在井底有发现么?”钟先生刚刚在井口看的清清楚楚,等了半许,终究是有些忖不住了,张口问道。

    “有!”张占魁把长衫打理整齐,看了看钟先生,瞅了瞅韩金镛,这才说道,“钟先生您预料的没错,王老英雄确实是中毒了!”

    “何以见得?”钟先生又问。

    张占魁却没有回答。

    他把手伸到自己的胸前,在贴身内衣的口袋中摸索了片刻,掏出几个用水泡发的玩意儿,这玩意儿大如荸荠,摸起来软软的。

    “啊!”望着张占魁手中的玩意儿,钟先生眼睛瞪得滴流圆,他的吃惊讶异溢于言表,“这……这是药材啊!不……这不是……”

    “对!”张占魁见钟先生前言不搭后语,知道钟先生心里还不明晰,断言道,“钟先生,您说的没错,这是药材,但这更是毒药!无毒不发,就是这让王老英雄中毒病发的!”

第142章 催命损计() 
午后抵家,直到黄昏时分,才微微查访出端倪。

    这阵子,在田间地头忙了一整天的庄稼汉,纷纷扛着农具回家,只巴望家中的媳妇能炒一两道有滋味的小菜,能烫一二两解乏的老酒,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这古井周围有韩金镛、张占魁和钟先生的身影。即便有人注意到,也会以为韩金镛生性孝顺,不过是在帮着家人打水,谁也不会料想到古井中竟然有一人。

    张占魁的身子刚刚探入古井,鼻子里便灌满了一股潮湿的味道,这味道说清冽不清冽,说霉变不霉变,但闻起来颇有些怪异。

    这毕竟是一口幽深的古井,当年挖早的时候一定是颇费周章。井口虽然小,但井内别有洞天,井壁边整齐堆垒的青石块,已经长满了青苔。当张占魁倒吊着身体,举目四望的时候,发现井内的光线昏暗,纵然有井口的微弱光线,但三尺以外便看不清。

    张占魁虚一目、渺一目,让自己适应着井内的光线,对着井口的方向喊道,“放我下去!”

    随后,张占魁便感到了一震。这震动从井口的辘轳传来,经过他双脚紧紧勾紧的绳子,传至他的周身。

    张占魁只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的下落。他只感到自己周遭的空气越发潮湿。只感到自己鼻子中闻到的霉味越来越重。这种感觉让张占魁突然有些突兀的紧张,这幽闭的空间更是让他有些无助。

    好在,张占魁是个已经成名多年的英雄,知道该如何疏解自己。他往井底望了望,心里估算了一下,感觉以这个速度缓缓下降,他还且需要些时刻才能抵达井底,索性紧闭了双眼。

    潮湿感越来越强,井口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占魁知道,自己或是已经距离井底很近了。他睁开眼,发现水面就在自己眼前,自己伸手可及,他赶忙向井口的韩金镛喊道:“行了,就到这儿吧!”

    怕韩金镛听不清,张占魁一定是喊的声音挺大的。或者说,张占魁的喊声并不大,但这声音经过井壁的层层反射,成了个倒置的喇叭,声音放大后,重新灌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张占魁不知道韩金镛到底有没有听到,只感觉耳朵被自己的喊声震得嗡嗡直响。但这响声过后,他果然停止了下落。

    “想来韩金镛是听到了!”张占魁心里兀自想着,他四下张望,发现刚刚紧闭双目,此刻带来了额外的福利,那就是他的双眼已经彻底适应了井底的晦暗光线。如果之前他还只能看到几尺开外的话,那现在他已经洞若观火,可以窥得井底全局。

    这一看,张占魁惊了。

    只见这深井中,这略微有些浑浊的井水中,竟然悬浮着少说几十枚已经泡发如同核桃的植物种子,另有些半发未发的种子,如同荸荠一样,浮在水面上。

    张占魁双脚夹紧了井绳,身子倒吊着,随手捧起一抔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放在口中尝了尝,发现这井中水的滋味,和刚刚韩金镛用水桶打来的水并无二致。他随手捞起一枚已经泡发如同核桃样,在井水中悬浮的种子,闻了闻,发现水中的味道,恰是这种子发出的。

    张占魁想要捞出来几枚悬浮的种子,可是,这种子在水中极难以打捞,仿佛长了眼睛的金鱼一样。

    “这种子如此难于打捞,无怪这从来没有乡亲从水中捞出过!即便有一人捞出来一枚,都能激起大家的好奇和警觉。既然这这种子泡发了已经不知有多少时日,难以辨认、更难于打捞,我还是从这浮在水面上的,还未泡发的种子下手吧!”心里暗自想到这里,张占魁腾出一只手,不图多只求快,用巧劲儿,一枚一枚的捏起了漂浮在水面上的种子,随手掖进了胸前贴身衣服的口袋。

    自觉打捞的种子数量已经足够,张占魁向井口的韩金镛喊道,“拉我上去!”

    张占魁心中,现在已经豁然开朗了。

    当他把这尚未泡发的种子从井水中捞出,当他把这种子攥在手心,塞到自己的口袋中时,他已经知道了王义顺大致的发病原因、中毒种类。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也就因此知道了具体的解毒方法。

    但仍有一丝隐忧萦绕心头:“如果真的是中的这个毒,即便清除了体内毒素,王老英雄还能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况么?”

    张占魁彪躯一震,他只感觉自己倒吊着的身体,重新开始缓慢上升。

    距离井口越来越近,张占魁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光线越来越明媚,他的心情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无论如何,王老英雄的性命,当是能够保住了!”张占魁心里想到这时,恰巧已经到了井口,他腰腹微微用力,竟然借着惯性,双手扶住了井口,身子一挺,从古井内跃出。

    时不我待,张占魁省去了揶揄,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这几枚种子。

    钟先生一看到这几枚种子,就惊了。他心里做出的判断,实际上和张占魁如出一辙。

    “这……这是药材啊!不……这不是……”钟先生百思不得其解,说什么也想不通,古井中的这玩意儿,如何使王义顺中毒。

    “对!”张占魁见钟先生前言不搭后语,知道钟先生心里还不明晰,断言道,“钟先生,您说的没错,这是药材,但这更是毒药!无毒不发,就是这让王老英雄中毒病发的!”

    “师父,这是您从古井中捞出来的?”韩金镛问道,“这是什么啊?”

    “这是药材,这是番木鳖。在药典里,被称为马钱子!”钟先生没等张占魁回答,抢言答道,说完这些,他也看向张占魁,问道,“张老师,您看我说的是也不是,对或不对?”

    “没错!这就是番木鳖,又叫马钱子!”张占魁说道,“这是原产自云南大理的一味珍贵的药材,本是极端坚硬的,想必在水中泡的时间有些长了,竟然将其泡发成荸荠的样子。实不相瞒,水下还悬浮着不少这样的药材,已经被泡发成核桃的样子,我想捞几枚,但兴许这马钱子表面都是绒毛,滑溜的很,竟然一枚也捞不出来。”

    “我不明白!”韩金镛问道,“既然这是药材,为什么会泡在井水中?是谁泡的?如果说这是药材的话,又缘何会让我外公中毒?如果说我外公中毒了,那又缘何只有我外公中毒,其他的乡亲们没有一人中毒呢?”

    韩金镛一连串的问话,让张占魁和钟先生面面相觑,倒不是韩金镛问的话没有道理,——实际上,韩金镛句句问到了点子上。

    既然确定了这水中之物是马钱子了,那他俩现在便都知道该如何回答韩金镛。

    可在这村落里,在这古井边,想来不是个讲话之所。

    张占魁朝韩金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孩子,有什么话咱爷儿仨回去说,我和钟先生给你从头到尾的讲一遍,给你娘从头到尾的讲一遍,你们就全明白了,然后,或是我或是钟先生,给你写个方子,你找你娘拿些银钱,照方抓药,短则七日,多则十日,便能把你外公体内的毒悉数排出!”

    “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还等什么!”韩金镛听师父话已至此,按捺不住的庆幸,他一手拽过张占魁的手腕、一手抓过钟先生的手腕,扭头便向家的方向走。

    心里已经有底了,莫说是张占魁、韩金镛,连腿脚不便的钟先生,此刻也步伐轻快,只消得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便回到了家中。

    家中正房,王义顺的卧房里,王义顺自然是还平躺在炕上,他气若游丝,纵然盖着棉被仍在往外渗着冷汗,浑身瑟瑟发抖。

    见张占魁、韩金镛师徒和钟先生一行三人从外返回,韩王氏把手中的湿毛巾搭在王义顺的额头,出门相迎。

    “怎么样,有发现了么?”韩王氏希冀的问道。

    “老嫂子,我们进屋讲话!”张占魁抬头,示意韩王氏,大家回到王义顺的身边再说。

    进屋后,钟先生再次坐在了炕头,手捧着王义顺的手腕开始号脉。

    张占魁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了那几枚被泡发的马钱子。这一次,他把马钱子放在了韩王氏的手中。

    “老嫂子,我刚才下那口古井看了,这几枚马钱子,就是从井水中打捞出的!”张占魁说,“古井的水中,至少要有几十颗。这其中,多数马钱子已经被完全泡发,像是核桃一样,说浮不浮、说沉不沉,就悬浮在水中,它们的表面有绒毛,光滑至极,极难以打捞。我从水中捏出的,是这如同荸荠一般,被半泡发的马钱子。”

    “马钱子?”几枚马钱子就在手心的位置,潮湿、光滑,表面上包裹着一层粘液,韩王氏微微攥了攥,发现这马钱子甚是冰凉,于是问道,“张老师,我读书少,您还是不要卖关子了,这马钱子到底是什么啊?”

    “这马钱子,又叫番木鳖。《本草纲目》和《药典》之类的医学著述,对它都有过记载,这是一味药材,研磨成粉后经反复煎制,对治疗风湿、麻木、瘫痪等病症,可以说是有奇效。”张占魁说道,“我们习武之人,平日里久走江湖,对药材多多少少有个认知,这马钱子虽然在北六省不常见,但在南七省还是挺寻常的。”

    “这药材和我爹此刻的症状又有何关系?”韩王氏问道,“莫不说,这马钱子泡在古井中,古井中满满的水,便都成了药水?可这药水也应该是对人无害的啊,毕竟我们都喝了这古井中的水。为何患病的只有我爹?中毒的只有我爹?”

    “问题就在这里啊!”张占魁说道,“无论是谁,把这马钱子抛入古井当中,都必然是极度阴损、极度狡猾的人,这人不仅熟悉青凝侯村,更熟悉韩家的每个人。这马钱子泡在井水中,就如同缓释的毒药一样。这毒药的毒性作用在寻常人身上、在青凝侯村的绝大多数乡亲身上,没有丝毫的症状,没有丝毫的表现,甚至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水中的异味趋近于无,更不会引起大家的警觉。偏偏对于王义顺老英雄,和身体状况与他类似的人,却有极大的影响。王老英雄久居关外北地,还乡数载,时间尚短,恐怕是识不得这南七省多见的药材,更不熟悉这药材的味道,因此才会着了他人的道道。”

    “这药究竟有什么影响?”韩金镛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张口问道,“这药对我外公究竟有什么影响?”

    “这马钱子虽说有百般好,但‘是药三分毒’,对于你外公这样有过咳喘病史、呼吸不畅的人、肺气虚弱的人而言,却是极端的危险。”张占魁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就在百日前,已经有人决意,计划用如此的方法毒毙王老英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王老英雄的肺功能,已经失去了十之八九!”

    “这不是着了他人的道!这是中了奸人的催命损计!”韩金镛愤恨的说,“即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查出,这奸人究竟是谁!”

第143章 妙方解毒() 
按照中医的传统理论,“气”是可以再生的,是可以补足的,只要愿意,人们总可以通过食物、药物、修行的方式,把人体内各个脏腑的“气”,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不盈不缺的状态。

    但这说法,在西医的领域中却并不被承认。尤其是对于肺部而言。已经科学证实的西医理论说,肺部细胞在人体发育成熟后,便只会进行新陈代谢,不会进行自我修复。

    当张占魁发现韩金镛报仇之心急不可耐之后,马上就动了警觉,他不住的平复韩金镛的情绪,希望他能暂且平静下来。

    “孩子,现在还不是查元凶的时候!”张占魁说道,“如果你想要你外公康复,那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去替你外公抓药!”

    “去,给你师父准备笔墨纸砚!”韩王氏听了张占魁说的话,也觉得他说的在理,于是命令的口吻,对韩金镛说道,“报仇是肯定的,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帮你外公解毒!”

    “嗯,好吧!”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韩金镛听了自己母亲的话,瞬间就冷静下来,他迈步,走出卧室,走出堂屋,走向自己回乡所居的厢房,那里有他过去在文武学堂读书时留下的文具,刚好用来让张占魁写下解毒的药房。

    眨眼的功夫,韩金镛就带着文具回屋了。他不等张占魁交代,自己主动往已经干涸了多年的石砚中倒了几滴水,然后拿出一根墨棒来,耐心的研磨。

    “沙沙”的声音,此刻不绝于耳。

    “钟先生,这毒,您看得怎么个解法?”张占魁向钟先生问道。

    “这个,老夫不过是读了几遍《药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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