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讲完呢!”
话刚说到得意之处,不让讲,我呸!爹爹说过,头可断、命可丢,舌头不能停。可是王二一转身,发现赵佣已经快消失在屏风后面了,快步追了上去。
“就依总理所言,朕有些内急,去也去也!”
赵佣心里苦啊,大臣们把自己说烦了,还能去后宫躲躲,可是这位总理没法躲,她是个女人,后宫照样平趟,只有一个地方她不敢去,延和殿。
那里是自己的御用卫生间,要是可能的话,赵佣准备在里面也弄套桌椅软塌,没地方跑的时候,干脆就在厕所里办公,耳根清净。
种家、折家、姚家、杨家和兵部、枢密院的几位大臣,刚开始只知道金兵又败了,这个消息种家叔侄老早就已经派人传来回来,除了感叹王诜命真硬之外,也没什么可慌张的。
金兵败了就败了,他们全死光对自己也没啥损失,这么机密的事情,除非拿到真凭实据,否则就栽不到几家人头上。
但没多久开封就传来了消息,新军送回来的不仅仅是首级,还有金兵将领和一些信件,不是猜测,而是几位宰相和枢密使亲眼所见,确确实实。
882 大裁军()
几家人在开封都有消息来源,不存在偏听偏信,既然都收到了消息那就是真的。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派人打听新军的动向,生怕不知不觉就被端了老窝。
有些族人要反,觉得李继迁能反出大宋,自己凭什么不能。但很快就被一句话戳破了幻想的水泡,李继迁命好没碰上新军,要是碰上了,他那点兵马别说大夏,大土包都占不住。
况且此时北面的兰州、凉州、应理、银州皆被新军占据,不管哪个城好像也打不下来。想反叛的话,除了钻进大漠之外没地方可去,总不能指望带着大宋禁军去攻打开封吧。
这时候大宋的兵制就起作用了,别看它对外战争时没什么优势,但对付内部的野心家非常好使。几家人能统领的兵马中,除了本地的子弟兵之外,主要的兵力皆为禁军。
这些禁军每隔三年左右就会调防,哪怕因为战事吃紧耽搁了,过后也要抽时间一批批调换,朝廷派来的都监就是干这个,无法拖延太久。带着不知根知底、又不是本地人的禁军去造反,这事儿都不用试,想一想就不靠谱。
有些族人要主动去开封请罪,争取把责任都推到一两个人头上,只要证明族长和大部分族人没参与,认错态度再好一点,家族就还有救。
就在各家惶惶可不终日之时,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各家与金国的龌龊事半个字都没提,只是用商量的口吻征求各家对改编禁军的意见。
按照枢密院和兵部的意思,熙河路、秦凤路、永兴军路七八个边军、边州率先进行整编,具体工作由朝廷派遣的都监军负责,防务则由从河东路、河北路调防过来的禁军将领担任。
各家也没被免除兵权,只是要与河东路、河北路的禁军调换一下防区,理由很简单,为整编创造条件,以免出现当地将领聚众闹事的现象,避免无谓的流血。
并特意指出,此次整编全部由新军将领执行,握有生杀大权。新军在湟州、大名府都和当地禁军、厢役有过类似接触,每次都杀得人头滚滚,朝廷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不管朝廷和皇帝怎么想,种鄂最先想通了。啥整编、调防,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理由,既保住了朝廷的脸面,也让几家人不至于狗急跳墙。
实质上就是在警告几家人别再折腾了,再折腾只有死路一条。怎么才能保住小命自己琢磨吧,应对方法对,朝廷就既往不咎,应对方法不对,朝廷也不介意出兵平叛。
败肯定是败了,一败涂地,这点胸怀种鄂还是有的。其实他对王诜一直没有太重的私人恩怨,种凯是什么德性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清楚,有时候都想自己弄死他。
不光没有恩怨,同样作为军人,王诜的所作所为一直也是种鄂的理想。帅兵打仗,啥叫有成就?没有任何花招可用,实打实的得靠战绩,杀再多乱民,不如胜外敌一次。
可种鄂无法站在王诜一方,因为他身后还有庞大的家族,很多时候要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
本以为这次被王诜拿到了真凭实据,几家人全会被挂在木杆上吹风,结果王诜没有赶尽杀绝。没错,种鄂很肯定,这不是皇帝和朝廷的意思,肯定是王诜的安排。
皇帝没有那么大胸怀,朝廷更没有这份气度,他们向来是谁倒霉就踩谁。这时能有这份能力和魄力的,只有王诜一人,他向来以不守朝廷规矩闻名,这次算是又破例了。
“官家仁慈,不想对有功之臣赶尽杀绝,告诉西宁,我死之后不许再领军,家里的地亩足够度日之用,从后辈中挑聪慧之人,上新学入长江学院,说不定还可让我种家再兴!”
既然败了,就得接受惩罚,这一点种鄂想得通,也做好了与家族共存亡的准备。眼见家族有救了,不光没恨,还充满了感激。
给脸就得兜着,兵权咱不抢了,把儿子叫回来接自己的班,还得让孙子去学习新的法门,能不能重新振兴家族,就得看后人里能不能出个才俊。
而他自己已经走完了人生路,争过、拼过、努力过,可惜本事不济,下去见到列祖列宗也不算太丢人,至于别人怎么评价,管不了。
种家第一个主动上书朝廷,从禁军将领的角度,阐述了军制改革的重要性,并愿意主动配合朝廷,但自讨能力不足,无法担此重任,干脆交出兵权让贤。
折家也没晚几天上了同样的奏章,写得别种家还花团锦簇。种鄂能看明白的东西他们一样看得真真的,要命还是要权,二选一,没第三条路。
姚家稍微有点麻烦,他们本身就不是纯粹的汉人,血统比种家和折家都复杂,心思也不那么统一。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了分裂,少部分族人不甘心一败涂地,想拥兵自重,和朝廷换个更有利的出路。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的,只要手里有兵有地盘,懂得一些进退,招安是早晚的事儿。
领兵叛逃的只是姚家的一部分,剩下的姚家人一边上奏朝廷,一边按兵不动,打算看看这些人的下场。也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一种应对方式,玩成功了,姚家一起受益,玩现了,舍车保帅呗,再交出兵权装孙子不迟。
可惜的是这次前来的不是朝廷招安大员,而是湟州、兰州、川陕四路、应理城的新军,并联合了青塘兵把姚家主力四面包围在洮州城内,虽拼死抵抗依旧免不了破城人亡的结果。
风格还是那么新军,没有俘虏,凡是姚家人和跟着他们一起起兵的附从家族,一律吊死在木杆上,据说洮州城墙上都没地方插了,很多木杆就被插在驿道两边,足足插出二里多远。
京兆府和环州的姚家老宅也被新军包围,这次倒是没大开杀戒,只是把姚姓家属押上箱车,全部送往开封交于大理寺审理定罪。各地姚家产业、田亩一并没收。
延续了近百年的大家族,前前后后不到十天烟消云散,干干净净的被从大宋抹掉了。它的罪名只有一个,勾结金国、犯上谋逆,十恶不赦,满门抄斩,家产罚没归公。
受牵连的亲属、姻亲、部从有八百多人,皇帝网开一面赦其死罪,但活罪难逃,全部黥面发配梓州路、利州路,入工程兵。
经此一事,皇帝赵佣终于敲开了军制这颗硬核桃,一口气把种、折、姚、杨四家的影响从禁军中剥离,且没有造成太多流血和内战,基本上算是和平夺权。
进而也就拉开了大宋军制改革的篇章,七月初,三万四川新军沿金牛道北上,进入湟州省、凉州省、熙河路、兰州、秦凤路,与当地的新军进行混编之后,逐步入驻应理、银州、兰州、河套平原,沿着黄河展开了新的西北防线,总兵力七万。
有了黄河防线,秦凤路、永兴军路皆失去了边关的作用,撤销所有军、监设置,当地的近二十万禁军、十二万厢役接到命令,分拨分批前往湟州省、凉州省接受训练,然后改编为新军。
这个命令不强迫,凡是不愿意继续从军者,由朝廷发放足额军俸返回家乡,愿意从军但条件不合格者,可退而求其次假如工程兵部队,待遇并不比新军差,还不用上战场打仗,并能学到一些如开矿、建城、修桥铺路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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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3 城下之盟()
与此同时,来自湟州省、凉州省、川陕四路、银州路、京东路、浙江路、福州路、广南东路的多支招募队也抵达了西北边境各地。
他们一手拿着当地官府的公文、一手举着钱袋子,哪儿有新军的整编营地就往哪儿钻,目的只有一个,招募禁军、厢役里不愿意继续从军或者考核达不到新军标准的士卒,撇开漂嘴鼓动人家去各地的工坊、合作社、造船厂、棉纺厂、糖厂、警察部队里工作。
嫌远嫌人生地不熟没关系,咱给安家费、给贷款买房子、给的工钱高。虽然不如当新军、工程兵那样退役之后有国家供养,但架不住安全啊,不用上战场还能拖家带口一起居住,竞争力也不小。
新军对这些苍蝇一般的家伙并不驱赶,遇到回家之后真没什么好出路,自己又没什么手艺的落选禁军,还好言相劝,劝他们不如去这些地方试试。并且给打包票,不用担心受骗,只要签好一纸约定,白纸黑字写明白,将来一旦对方有做不到的地方,随时可以到当地官府告诉,如果当地官府不管或者管不了,那好,去找各地的新军投诉,必须能得到公平处理。
这番话要是别人说,士卒们肯定半信半疑不敢遵从,新军军管说了他们就愿意信。别看这支军队无比狠毒,却从未发生过欺负人的现象,在任何地方驻扎也不会和当地百姓多接触,吃的喝的都自己带。
别说强买强卖,你白送人家都不拿,除了严格的军纪之外,是真看不上。不分季节顿顿有肉、有水果、有菜,干粮随便吃,连那些甜甜的米花糖都吃腻了,谁会看得上老百姓的寻常饭菜吃食。
也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参与,禁军的改编计划第一步走得很稳,基本没发生过骚乱,也没有太多旧官兵因为被裁撤闹事。
当然了,什么时候都有不满意的人,你让他当新军吧他说规矩太严受不了,你让他当工程兵吧他说整天和泥土打交道不风光,你让他去工坊里干活吧,他说路途遥远背井离乡不乐意。
“死去!”这就是王十给出的回答。
为了配合军制改革,促进社把家底都掏出来替朝廷支付费用,各地委员会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人说三道四,真让大家怒不可遏。
于是她们经过正式商议,全票通过了一项秘密决议,全权委托王十来处理这些心怀不满还四处鼓动的害群之马。王十的办法特别简单,收买各地禁军里的士卒军管若干,让他们在自己营地里记录这类人的名字,然后秘密抓铺,简单审讯之后,全扔到矿山里挖矿去。
目前劳动力缺口最大的就是甘州、川陕四路、大名府、福州路的矿山,那种工作很危险也很累,工钱给太多吧利润就少,工钱给少了吧还没人乐意干。
通常都是由战俘去从事最危险的工作,但总理王二正计划在河套地区建立大规模铁矿、煤矿,再运到魏桥镇、大名府处理。
她说那边的铁矿和煤矿开采难度小,产量大,有黄河在,顺流而下运输成本也低,能大幅提高产量、降低成本,帮助魏桥镇和大名府快速恢复生产,成为继甘州、梓州之后的重要军工基地,为爹爹的四十万禁军计划做准备。
到底河套地区有没有铁矿和煤矿王十不清楚,是不是比较好开采也没兴趣了解。但四十万禁军的计划她知道,越早完成就能越早让国家稳定,所以必须支持。
开矿最缺的就是人手,除了不断从溪罗撒、讹力命手中偷偷买回鹘奴隶,不断说服在黑山威福军司清缴西夏余孽的新军将领少杀人多抓俘虏外,凡是对新政有阻碍的人,她的处理办法都只有一个,送入矿山挖矿,千万别省着用,赶紧累死一了百了,你也不用恨我,我也不用防你,皆大欢喜。
现在她和王二正在逐一说服委员会里的成员,打算等爹爹回来之后,正式召开会议通过一项决议。把爹爹原来的各民族融合计划稍微修改修改,提高符合迁徙条件的门槛,把更多异族卡在合格线之下。
这样就能一下子多出几万乃至十几万人无法被迁徙到内地生活,这些人不就是挖矿的劳动力嘛,与其费钱费神的往各地塞,还两头不落好,不如把他们全都消耗在矿山里。
人不知鬼不觉,十几万、几十万人就没了,谁也不会背负灭族屠杀的骂名,把将来有可能产生的民族矛盾扼杀在摇篮里。
除此之外,还能腾出大片草场土地卖给内地拓荒民,最大限度补贴财政收入,为国家建设出力,怎么想怎么划算。
只要委员会大部分成员同意,爹爹不同意也改变不了结果。这套制度是他设计,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意思,挺好玩。她们俩除了想为国分忧之外,还想看看爹爹被打败的表情,越快越好!
促进社在国内怎么折腾洪涛都不担心,因为促进社已经不是某个人说了算,如果大部分委员都同意,自己回去也不能逼着她们改主意,要是大部分委员不同意,自己回去不回去照样是不同意。
所以说啊,一个有效的制度不光能最大限度避免损害大部分人的利益,还能让统治者省心省力,犯事儿按照规矩办就不会差到哪儿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发现规则里的漏洞,然后用最小的代价把它弥补上。
六月中的时候,丧子之痛终于让金国皇帝明白了一个道理,目前的新军确实惹不起,不管怎么咬牙,也只能同意了大宋提出的和谈建议,派来的使节还是个半熟脸,完颜麻颇。
但一场失败并没完全让金国朝廷彻底冷静下来,完颜麻颇的嘴很硬,除了承认儒州、可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