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除了四川之外同样存在于各地,干着和四川一模一样工作的那些促进社成员,还是别说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苏老头真要翻脸去朝廷告状,自己也不能把他砍了。
知道的越少对他越有利,到时候自己还能据理力争,说服代表会成员别允许王十的审计监察委员会对苏大文豪下狠手,留他一条命在。
一说起这件事儿,洪涛就忍不住嘬牙花子。促进社的改组成功了,受到损失最大的就是自己。别看身兼两个最高职务,可是在关键问题上再也不能一言九鼎,必须开会决定。除非真到了十万火急的情况,才可以先斩后奏。
后世里总有人喊着分权、制衡,洪涛也是其中之一。但真的如此之后不一定人人都能适应,习惯这个玩意保不齐一代人都改不过来,需要二代甚至更多时间。
812 有家难回()
“这、你这……好好好,言而无罪,可否言明何为表率?”图穷匕见!苏轼现在算是明白这位驸马都尉和大宋凉王到底要干什么了,他不是想谋逆篡国,而是要拥立新君!
和前者相比,后者稍微好听那么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历史上不是没人干过这种事儿,有些是真的,有些就是幌子,立着立着就立到自己脑袋上去了,说白了还是前者。
刚想破口。大骂王诜是个伪君子,是国贼,又想起刚才自己亲口承诺什么都可以说,不吵不闹,只好使劲儿压了压怒火接着挑毛病。
今天老爷子算是豁出去了,明知道聊到现在很可能已经走不出凉王府,那也要死个明白!
“此事说起来就更长了,天色尚早,不妨去本王书房里坐坐,一边喝茶一边聊,子瞻兄请!”
看到苏轼一脸铁青,洪涛就知道这位已经快忍不住了。在如此状态下很多事儿都没法聊,咋办呢?好办,先降降温。成年人,越是聪明的成年人就越会自我调整情绪,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
“哼……”苏轼确实有点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王诜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德性,恨不得不上去掐死这个家伙,也算是为国除害了。
“娘娘,爹爹和先生去书房了……”洪涛和苏轼两个人围着池塘转圈,王小丫的心思也不在麻将上。
这次老师来和往常不同,问了很多有关四川、长江学院和新军的事情,言语间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忧虑。
虽然真的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做什么,也从来不关心那些哥哥姐姐们在忙什么,但王小丫也不傻,百分百确定有些事儿怕是要瞒着朝廷。
“不要紧,你爹爹和苏大官人吵了十多年,这次反倒平和了许多……七海,你去书房门外听着,一有动静马上回来。”
长公主也能感觉到苏轼的变化,说起来她应该比洪涛认识苏轼早很多年,一直旁观自然更清。如果两个人还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吵架,她倒不担心了。
平七海听墙根的本领丝毫不逊于莲儿,整个人都快贴在房门上了,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但她没想到书房里少了一个人,听得正上瘾时,突然发觉身后有人!
“……西娘子,我、我是帮小主人来听听……”一回头,平七海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不是凶巴巴的八嘎而是西迪,手里还端着两盘炸小鱼。
“喏,你送进去,看看能不能听懂。官人不是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如果听不懂就离远些,免得听了不该听的东西丢了卿卿小命。”西迪并没声张,把两盘小鱼塞到了平七海手中,冲着书房门努了努嘴。
她曾经也是偷听大军的一员,但听着听着就没兴趣了。全是国家大事,还晦涩难懂,既不能解惑也不能当八卦,还要担很大责任,何苦呢。
确实听不懂,平七海端着炸鱼进了书房,就看到主人正在小黑板面前口吐莲花,说得手舞足蹈。苏仙则背着手不停踱步,一脸的凝重。
小黑板上写满了字,平七海瞄了几眼,一脸茫然的出来了。确实和西迪说的一样,字认识,可意思真不懂。啥叫剩余价值?啥叫剥削?啥叫阶级斗争……
别说平七海不懂,就连讲述者洪涛都不能完全理解,但这不妨碍他用似是而非的理论去忽悠苏轼。
平心而论,苏轼的智商肯定比洪涛高。他听了一会儿,在搞明白这套理论的大致体系构架和几个名词解释之后,就进入了若有所思阶段。
平七海进来时就是他在脑海中构建一套新体系模型的阶段,平七海出去之后没多久,老苏同志就开始试着提问了,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纠正这套体系的形状。
刚开始洪涛还能应付,纯理论的东西有时候比实际更容易解释,几句大道理就能勉强混过去。但随苏轼对这套理论了解的越来越深入,问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偏向理论联系实际,然后洪涛就有点应付不过来。很多东西他也是一知半解,连大道理都无法自圆其说。
“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子瞻兄又不急着去朝廷报jǐng,迟上几天无关紧要。”眼见自己要被问秃噜,洪涛赶紧祭出饭遁。至于说饭后咋办,他已经想好了,吃饭的时候多喝点酒把自己灌晕乎,今天就算躲过去了。
明天嘛……明天视察跨江大桥工程,北岸看完看南岸,多走走、多问问,一天恐怕都不够用。后天……后天该带着禁军去拉练了,这是朝廷交待的正事儿,一点都不能耽误。
再往后,洪涛觉得吧,能把未来三天躲过去就够了,想那么远没用。苏轼现在满脑子都是问题,几天之后有些事情他自己说不定就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也没关系,不是还有句理论联系实际的话等着。到时候自己就和他说,我全告诉你你印象不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吧,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句话一出,苏老头会不会对自己纳头便拜,高呼老师呢?洪涛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过过干瘾。
苏轼肯定不会拜,拜了自己也不敢收。这位是个大嘴巴,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几首诗差点让神宗皇帝宰了,收了他就是揣着一颗地雷,说炸就炸。
但洪涛失算了,苏轼并没有干等着答案,他自己就行动了起来。不对,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保镖兼向导王小丫。
王小丫一出远门,长公主立马就让两个八嘎的手下跟着,还得配上几名府里的特种兵和新军。车马用具更是周全,只许多不许少。
用洪涛的话讲,苏轼此种行径才叫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文钱不花各方面享受备齐,缺德带冒烟!但他也没辙,还得刻意躲着一老一小。
每次回家之前都先去长江学院问问钟楼上的望手苏轼回来没,没有才敢大摇大摆进府。回来了就得绕到北面敲王十八小院的门,做贼一般从后苑溜回书房或者长公主的院子,第二天天不亮赶紧跑。
日子虽然过得不太顺心,但胜在充实。每日在桥梁工地、长江学院、扬州北大营校场忙忙碌碌,回来还得和苏轼躲猫猫,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绞尽脑汁回答一两个问题,再找借口脱身,也是一种变态的乐趣。
转眼夏天过去了,随着一石石稻米送入仓中,忙碌了大半年的农户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今年的收成又不错,除了天公作美之外,各州县的农村供销社功不可没。
它们贩卖的禾大壮和肥田粉确实是好东西,要能再搭配上几户、十几户、几十户一起劳作的农业合作社模式,产量还会更高。
虽然大家想不通为啥一家一户的干活,用同一条河流里的水浇地、用同一个供销社贩卖的化肥播撒,最终产量会比不上合作社,但这不妨碍他们向往美好的事物。
很多村子还没有合作社的人前来组织,农户们自己等不及了,干脆派人去最近的合作社里取经。光看会听懂不成,再把家里在学堂念书的孩子也带上。
凡事儿都要落在纸面上才踏实的道理他们也懂了,如何组织、如何管理、如何分配,合作社都有规矩。把这些规矩抄到纸上带回来,才是重中之重。
回来之后就好办了,相熟的几家几户往一起凑凑就是个小合作社,赶上村里有德高望重的开明老者带头,或者干脆就是同宗同族,那就来个大合作社。摩拳擦掌的准备明年大干一番,再向老天多要几斗粮食!
813 死的太不是时候()
促进社自打有了组织结构,每一层的分工明确之后,参与的人多了,工作效率不降反升。对于这种自发性质的准合作社,几个社区委员会经过讨论研究,觉得堵不如疏。
既然没有那么多基层骨干去创办更多合作社,不如就把一对一教授改为培训。派专人到辖区里的各州县开办培训班,教有兴趣的农户怎么从无到有把合作社创建、管理、运营好。除了培训,还提供技术支持。
不熟悉没关系,大胆放心干,出了问题就去最近的供销社里找促进社派驻的农业委员,绝大部分问题都能指点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也不是末日,委员还有上级,上级还有上级,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出办法的。
等有关报告上传到洪涛这里时,合作社培训班已经蔓延到了十多个省份。洪涛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在报告上批了十四个字,已阅,照办,注意不要冒进、不要强迫。
以前他是整个系统的驾驶员,促进社就像一辆手动挡没有同步器的老式卡车,方向、动力、档位、前后左右的路况都要一个人负责。
现在这辆车经过几次大改装,加大了油箱、换上了新发动机、电子助力、自动变速箱、还有行车辅助系统。
他这个老司机也就跟着轻松了,除了动动方向盘、踩一踩刹车之外,不用进行更多干预,车子照样跑得挺欢实。
虽然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孩子们不再无时无刻的需要自己了,会感到一种失落感。但洪涛心里明白,这个方向是对的。不光不能拖累,还得再把自己的工作尽可能多的交给系统来完成。
啥时候这辆车换上了全自。动驾驶装置,再把底盘悬挂系统升级成脊管式,外加六轮驱动,自己就算完成了阶段性历史使命。
届时这辆车不光不需要某个人来驾驶,碰见沟沟坎坎还能如履平地。这就算成功吗?洪涛觉得远远不够。
是车子就要坏,是制度就有问题。自己可以不开车,但不能不维护。车子没人维护会坏,制度不能完善就会烂。需要不断有人挑错、有人钻制度的漏洞,才有可能不断弥补、不断补强。
现在自己是制度的建立者、维护者、弥补者,将来自己要去充当制度的挑错者、挖掘者。手中的小铲子要更加锋利,上下翻飞,把王大、王二、王十她们挖得欲仙欲死。
只不过这两个活儿都比较遭人恨,前者要改变人们的习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后者则是挑战人们的习惯,字字逆耳招招烦人。
不管怎么讲吧,洪涛觉得自己还是太笨,玩来玩去光玩自己了,干的每一件事儿都不招人待见,永远走在身败名裂的边缘。聪明人都是不立危墙之下,傻蛋才会专门靠着残垣断壁。
“晋卿是不是傻蛋暂且不论,但你确实有大麻烦。”洪涛能躲着,那也是苏轼不打算碰面,勉强别人讲解没意思。但如果苏轼想见面,洪涛只要不离开凉王府就无从避免。
讨债鬼啊,洪涛今天真没偷懒,在校场里忙了整整一天,愣是没教会禁军士兵如何处理遂发系统故障。
不是禁军人人都笨,而是根本理解不了机械构造。那些金属构件在他们眼中都是千金难买的金贵物,甚至还带着神力,做为凡人多看几眼都是罪过,怎么敢动手拆呢!
回到府中匆匆吃完晚饭,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书房批阅这几日的各地奏报,不能拖啊,一份奏报没准就关系到一大堆人的工作成果,人家都眼巴巴等着回复呢。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子瞻兄和小女盘恒几个月,也把破门而入之术学到手啦……”本来就一脑门官司,哪儿还有功夫和苏轼磨嘴皮子,洪涛头都没抬就开始骂人了。
“看看吧,今日刚到扬州的。”能和洪涛相处几个月不选择退避的人,必须掌握一门技术,耳旁风。
要是不能自动过滤百分之八十的废话,会被气死。苏轼显然也学会了,根本没接茬儿,而是把一份卷起来的白绢扔到书桌上。
“……扬州知州是子瞻兄的门生故交?”这玩意洪涛都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是什么,朝廷的公文。只是材质有些特殊,一般都是纸质,圣旨是黄绢,还从来还没见过白绢呢。
“……”这次苏轼干脆没回答,说是、说不是,后面保证都有一大堆屁话等着,还句句诛心。
“太后……崩了!”懒洋洋的用一只手抚开卷轴,撇着嘴斜着眼,用极其轻蔑的姿态瞟了一眼。
洪涛的身体立马就坐直了,脸上二五八万的德性也没了,眼睛瞪的和包子差不多,双手不由自主的攥上了拳头。
白绢就是圣旨,代表的只有一个内容,皇帝或者帝后驾崩!洪涛从来没赶上过这种情节,够的上资格的仅有神宗皇帝,但当时接旨的是齐王不是他。
高太后,神宗皇帝、现任皇帝、自己妻子的亲妈挂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也太惊人。不是说死个老太太有多不合情理,而是老太太一死,自己和远在兰州的齐王就得回京吊唁。
不管百姓多支持新政、多支持新军,一个不遵守孝道的人依旧会被他们唾弃。自己这个女婿和齐王这个亲孙子就算把脑袋想破,也找不出哪怕半个不回京的理由,
除非赵颢脑袋进水了,顶着骂名下旨不让,问题是可能吗?他巴不得自己和齐王一起回京,还不能带兵。这种千载难寻的机会真不多,哪怕他有三个亲妈!
“召晋卿回京的公文这几日估计就要送抵,不知可有打算?”如果光是高太后驾崩,苏轼不会巴巴的跑来送信,这不符合他的身份。
但王诜不同,不仅仅是太后的女婿,还是手握重兵且与皇帝不合的重臣。如果他选择不回京,那齐王估计也不会回京。这两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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