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工匠。
他们十二个人就是精工机械的所有成员,未来很多年中不断制造、完善精工怀表和精工大钟,并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钟表匠和精密机械人才的开创者。
目前他们有的只是两座小型熔炼炉、一座小型锻造炉、三台黄氏车床、钻床、铣床,以及王鑫的那块兜表。因为它大的只能放到兜里,要是挂在胸前能当护心镜用。
这也是洪涛没提出直接造手表的原因,以目前的材料和加工精度,能做出怀表已经很难了,手表的难度太大,成品率也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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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3 魔鬼也要来了()
按照犹太铜匠利亚哈姆的估算,即便用最熟练的工匠,想要手工打造一块精工怀表也得花费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还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再小的话就只能祈祷上帝显灵了。
流水线?不成,钟表对精度要求太高,目前的加工工艺无法把所有工件误差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所以只能由一个人单独完成,顶多是把外壳与机芯分开。
“不用忙着做成品,也没有产量需求,可以先把趁手的工具搞出来,顺便帮我做几个计时器,权当练手了。”
好在洪涛不急于要产量,厚积薄发嘛,精密仪器玩的就是细,不把所有细节处理妥当,生产出来也是残次品。按照他的计划,两年内把第一款具有实用功能的怀表定型量产就是胜利。
不过也不能整天混日子,磨刀不误砍柴工,在这段时间里他还有别的任务交给王鑫和利亚哈姆。
机械计时器,或者叫机械定时器,实际上就是简化版的钟表。它在后世的电器中使用频繁,比如洗衣机、电风扇、微波炉,一切需要定时启动关停的设备上都能见到,逐渐被电子定时器替代。
难道洪涛想造洗衣机和电风扇?洪涛是想造,可惜没电光有定时器也是枉然。总不能用发条驱动洗衣机,洗一半停了赶紧上弦。
除了电器之外,定时器还广泛应用于军事领域,比如炮弹和定时炸糕。炮弹暂时用不上,但定时炸糕非常有需求。
王十曾经不止一次抱怨过山川督查院人手不够用,每次执行暗杀任务都要派很多人一起配合,不仅耗费精力还容易暴露。
如果王十有了定时炸糕,肯定比拉灯同学有了模拟飞行员训练系统还厉害。谁碍事就送谁上天,一顿咣咣响啥麻烦都没了。
定时炸糕在这个年代使用起来非常简单便宜,派个把人就能随意放置,威力大且效果好,隐蔽性非常强。就算被人发现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搞不好还会捣鼓炸了,正好销赃灭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金秋季节,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一旬,洪涛带着长公主和王三上了训练舰,这次不是往南而是向北。
历经九个月,王七和沈括终于把淮水大堤北岸修到了通济渠交汇处,总长六十七里,从此小半个泗州都不用再担心淮河决口了。
做为两淮修河制置使,洪涛当然要亲临现场对奋战在第一线的官员、工匠、民表示问候,并带上节日的祝福。
光用嘴祝福不是洪涛的习惯,船上装着一万斤高丽牛肉,每人分几斤拿回家过节,就算不能吃饱也能多几顿油腥。
不光有肉还有几百件旧衣服,都长公主利用浅予斋筹集来的。穷人看病可以少给钱或者不给钱,富人和官宦人家看病不光要多给钱还得捐赠旧衣物,这也是各地浅予斋的规矩。
这些衣服比肉还受欢迎,参加河堤修建的民大多都是泗州当地灾民,吃几口肉顶多解解馋,有了衣服冬天就能舒服点,可以管好几个月用呢。
一艘船刚进扬州就变成了两艘,后面还跟着一艘由扬州官员和富商捐赠的米船。听说凉王要和长公主一起去慰问民,州官很会做人,马上召集城内富户,不管是不是自愿,各家意思意思凑了一船陈米,也算从善如流了。
说实在话,这些官员和富商从心里还是挺敬重凉王夫妻的。开疆拓土就不提了,那些事离得太远谁也不知道内情。但自打凉王到了扬子镇,短短一年多时间就让地方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先是骚化肥,味道难闻是不太好闻,可真能多打粮食。然后又办了学堂和医馆,不光教授穷人孩子读书认字还能祛除伤病。
都道为富不仁,这些事可是实打实的造福乡里。还不算完呢,年初又搞出来牛痘,居然能让人免去痘疹之祸。没错,这种病已经不是病了,而是灾祸,连病人带街坊邻居一起倒霉。
祛灾除祸,这都是百姓们对神仙佛祖的期盼,没想到愣是被凡人给做到了。要说凉王通神,此时十个人里有八个都信。
而且在这个版本又多了一位女神,百姓们觉得长公主肯定也是星君下凡,和凉王公母俩一下来就是一对儿,免得留一个在天上孤苦。
现在连河堤也修好了,据路过的客商和槽丁们讲那才叫河堤呢,比扬州城墙还高大结实,和开封城墙比也不落下风。全由大石料整整齐齐垒砌而成,少说也得用几百年。
让人不由自主竖大拇指的不仅仅是河堤的质量,还有修堤民的待遇。三千多青壮从头到尾只死了一百多人,基本没人挨饿,时不时还能吃上两顿肉菜。
这不,凉王和长公主船上装满了肉和衣服,想必不是去祭祀河神的,所以想诋毁都找不到机会。
更有知晓内情的人私下里指出,修筑这段河堤朝廷基本上没怎么掏钱,只给了一些木料和几槽船陈米。
木料是凉王派人去北河路雇人砍伐再雇船拉回来的,剩余的钱粮都由凉王府垫付,至今也没见朝廷拨付偿还。
凉王初来时带着浓浓恶名,从当地官员豪绅到普通百姓没人乐意接近。可是一年多过去了,大家看到的不是杀人如麻、不讲礼法、为富不仁的权贵,而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大善人。
他们两口子几乎把所有能干的善事儿都干光了,就剩下修路架桥没弄,但浅予斋门口的功德箱上明明写着要在长江上架桥,看意思是一点都不打算给别人留。
古代没有各种新闻媒体,政府对于舆论的控制力偏弱,也就无法利用媒体带节奏统一口径和思想。
扬州的大部分官员、士绅、百姓都觉得凉王不仅不是恶人还是大大的好人,假如大宋官员能有凉王的十分之一,直接就天下大治了。
“我的长公主殿下,此时还觉得治下子民们疾苦吗?他们是不是挺可爱的,也分得清谁好谁坏?”
和刚进入扬州城时的冷冷清清不同,此时漕河两岸已经站满了来看大善人的百姓,其中不乏当地豪商士绅。
往常要是碰上这么多人洪涛必须缩在船舱里装死,万一谁图谋不轨行刺咋办?这么近的距离一箭就挂了。
但这次洪涛没缩,带着长公主一起站在船头,接受两岸的欢呼和花瓣。要让长公主自豪一次,她跟着自己这些年没怎么享福,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家了,结果还被变相贬出开封。
当然了,他还是在外衣下面偷偷穿了件链甲,只要不射在脖子和脑袋上,以王十八的医术应该能救过来。这就叫本性,鸡贼本性!
“得此一次何求!”长公主在开封皇城上也接受过万民欢呼,比如说上元节,每年都有,但这次最兴奋,脸蛋都出现了潮红。这份荣誉不是凭借长公主的名头,更显真诚。
“做个好官确实难,夫君我也是费尽心思才有此局面,敢问世上有几个王诜?难不在个人,而是整个系统。说句大不敬的话,你大哥当年的统治方式就不太合适,换成你二哥更甚。”
除了鸡贼之外洪涛还有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看不得别人高兴,每次都要用各种办法打击,现在又犯病了。
“……夫君有大才朝廷早晚会晓得,官家只是一时不察罢了。”
长公主真不是糊涂人,她恐怕早就觉察出来自己的夫君和以前判若两人,也知道有些事是刻意隐瞒朝廷。为什么会这样做不敢想啊,想一想好几天吃不香睡不着,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704 有三个同岁舅舅的孩子()
“但愿吧……”搂着妻子娇但不弱的身躯站在船头,脸带笑容接受百姓欢送,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东西却和眼下的情景完全不相干,这种感觉非常怪异。
自己谋划了十年的计划已经全盘启动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有的能假借他人之手,有些怎么瞒也瞒不住。
一旦皇帝和朝臣觉得自己声望过高就会想办法打压,只要自己不主动认怂,这种打压就会遇到民间强有力的反弹。
届时就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了,当年赵匡胤是怎么上位的恐怕还得再演绎一次。凡是既得利益者都会拼命推自己上位,只有那样才能保住他们的利益不受侵犯。
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躲都没法躲,通常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不带着他们去和旧势力争夺,要不就被新旧两股势力一起挤成碎片。
有没有第三条路呢?可能会有,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可自古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不敢确定这一招能不能奏效。
且不管奏不奏效,和朝廷乃至皇帝撕破脸是肯定的。自己无所谓,但这个可怜的女人就真要左右为难了,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家族,往哪头靠都不合适。
更麻烦的是还不能提前透露自己的计划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但凡走漏了一点点消息,完蛋的就不是自己,而是一大批追随者。那都是人命,谁能比谁更金贵呢?
有了这番交谈,两个人的心情都跌落到谷底,刚出城长公主就借口风大钻进了船舱,洪涛则站在船艉楼上和王三用望远镜巡查两岸情况。
其实这段河道早就被王七勘察过好几次了,何处该修缮全都标示清楚。但洪涛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一忙起来就没工夫瞎想了,有些事儿其实想也没用,索性扔到一边去。
出了扬州城,两艘船依旧受到了沿岸百姓的热情款待。没有好酒好肉和欢呼雀跃,只是精神上的享受。
比如说河面上所有船只见到凉王旗全都让开河道,这次不是不情不愿而是主动避让,船只交错时能看到船工们憨厚真诚的笑容。
河岸上的人见到这面旗子也不匆匆走开或把头扭过去了,农户和商人会肃然而立,士绅们则整理衣冠深揖一礼。
有个别人还会趴在地上或者甲板上冲这边磕头,不知道他们是在感谢还是在祈祷神仙保佑。弄得洪涛没多久也钻进船舱不出来了,否则这一路光还礼就得累死人。
第二天船只到了楚州,洪涛不得不再次钻出来,楚州官员在转运使的带领下都在码头迎接,即便不想停靠也得停靠,好歹上岸寒暄几句走个过场。
结果还真没白停靠,这里的人也听说了长公主的善举,自发筹集了半船粮食和半船布匹,打算交给长公主一并带到工地上去。然后船队规模又扩大了三分之一,从两艘变成了三艘。
这还不算完,船队刚刚离开楚州码头没一会儿,王三就带着高俅和王大下到舱室,宣布船队从三艘变成了四艘。他们夫妻俩也弄了一艘船,打算跟着一起去工地看看。
“挺着个大肚子不在家好好养着瞎跑什么?”
高俅乐意去洪涛不拦着,但王大已经有六个多月身孕,自己要当姥爷了,就算装也得装出在意的样子。
“大夫人和莲夫人怀孩子的时候,爹爹说没事儿要多走动走动,不能整天躺着吃得像猪一般。”女人一怀孕就变性格,这一点洪涛体会非常深,几乎百分百。
这不,一向听话且问题少的王大也有向话痨靠近的趋势了,浑身都是刺儿,真不知道高俅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先生的牛痘救万民于水火,楚州这边的百姓……”高俅显然过得很艰难,连这个话题都不想提及,拼命的转移注意力。
“不会拍就别拍,她这个样子也有你的责任,夫纲不振!”王大是孕妇不能情绪激动,高俅就成了洪涛的撒气筒,反正不能白受气。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高俅就想不明白这父女俩是不是商量好的,当女儿的在家里欺负自己,当爹的在外面补刀,要不怎么配合的这么默契呢。
“光记住有个屁用……过些天会有人来找你筹划化肥厂搬家的事情,回去准备一下分拨分批撤离,必须的人员可以带走,但先不要告诉他们搬去哪儿。”
恨铁不成钢啊,如果高俅能拿出徒步翻越雪山的勇气王大早就该被驯服了。看样子他的勇气已经一次性消耗殆尽,洪涛也不想过多干涉儿女的私生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乐在其中,管也管不了。
“……又要搬家?难道……”听到这个命令高俅很惊诧,化肥厂刚刚投产不到一年,工人培训还没做完呢怎么又要撤离,难不成朝廷也要赎买化肥厂?
“别担心,这次不用炸掉厂子,也不会再让你去杀人。楚州的条件不太好无法扩大生产。我找了个好地方,周夫人已经先行过去打前站,到了那里可以把厂子扩大,很多在楚州无法研究的项目也能上马了。”
把化肥厂放在楚州是没办法的办法,但不是长久之计。这里人员稠密水道纵横,对化肥厂和当地百姓都不安全。一旦废水废料污染了地下水,高俅还得糊里糊涂的成为杀人凶手。
洪涛打算把化肥厂转移到奉节附近的山区里去,那里靠近长江水道,原材料和成品运输都极为方便,更不存在污染危险,还很容易做好安全防范工作,更方便扩大生产。
在未来几年之内化肥的需求量会呈几何数量增加,仅靠一两家化肥厂肯定供不应求。以四川的地理和资源条件,高俅在那里有更多发展空间。
“可是她……”听到不用再做贼一样躲躲藏藏了高俅自然是高兴的,但这股兴奋劲儿只在脸上停留几秒钟,转头看了一眼妻子又变成了愁眉苦脸。
“有十八在三胞胎都能生出来,不用担心她。孩子更不用操心,我帮你带……儿子和孙子只差一岁,也挺有意思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