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试过!”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马百顷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口唾沫。豪车啊,确实想开,可惜自己没车本。
“小三,找匹马给他!”没车本可以学嘛,洪涛不光提供教练车,还派免费教练。
马百顷运动天赋不错,学车学的挺快,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熟悉了车的性能,还偷偷加了一档,让马快步走了起来。
“地主老爷可还适应?”洪涛看着全神贯注盯着马匹后脑勺、兴致勃勃感受居高临下滋味的小伙子,开始冒坏水了。
“使得、使得……”马百顷还沉浸在初开豪车的兴奋中,头都没抬就敷衍了这个问题。
“哦,使得是吧,那就更使得一些吧……嚯!”洪涛坏笑着冲王三挤了挤眼,突然一抖马缰绳,同时大喝了一声。
“啊……马惊了、马惊了!救命啊……”这些马都是新军的战马,常年在一起受训,眼见同伴要冲锋必须也跟着一起冲。
于是马百顷的坐下马突然加速,四蹄腾飞狂奔了起来。吓得马百顷立刻就忘了骑马的规矩,扔掉缰绳抱住前鞍桥拼命想稳住身体,可越是这样马匹就越玩命跑。
洪涛根本就没冲出去,马匹刚起步就被缰绳勒住了。只有王三跟在马百顷身旁,万一他要是坐不住就赶紧拉缰绳,免得真把人摔坏。
“臭小子平衡性还挺好,走,我们也溜溜马!”
看到马百顷虽然身形狼狈却不曾落马,洪涛也来了兴致。自打回到开封小半年不曾骑马狂奔了,不光人待的有些颓,马匹也不太满意,不停的摇晃脑袋踏着步子,想追上去好好跑一程。
马百顷是因祸得福,狂奔了几里路居然无师自通学会了骑马,知道如何利用缰绳和双腿与马匹做简单的交流,也不用老盯着路面前行了。
“地主老爷,你是不是听过本官的传闻?”面对这种结局洪涛也无可奈何,天赋如此谁也没辙。反正也和马百顷没仇,索性就不继续折腾了。但有件事儿必须问明白,凭啥他一见面就显得很讨厌自己。
“从未有过……”马百顷是不关注地面了,但又对马的鬃毛起了兴趣,不住的婆娑着它们,就像在摸女孩子的头发,对于洪涛的问话还是很敷衍。
“那为何一见面就说本王不如狗,还不愿意当向导?”
“……”马百顷终于把眼神从马鬃上挪了过来,又马上闪开,低着头不吱声。
“你要是告诉本王原因,且确有其事,这匹马便送与你家了。”不想说没关系,洪涛有的是办法让人张嘴,比如送你一辆豪车。
“……我家养不起它!”马百顷张了张嘴,伸手摸着马鬃恋恋不舍的摇了摇头,拒绝了这笔交易。
“可以放在本王家里养着,什么时候想骑就什么时候来骑!”送车还得搭车库和油卡,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洪涛也拼了。
“……我家买不起鞍具。”马百顷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里全是期盼。
“你长大要是不当大地主就对不起你们马家的列祖列宗!连马带鞍具都送与你,说话算数,本王从来不骗小孩!”此时洪涛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人能给自己下套了?
“以前我家有十顷田地,就在漕河东岸,都是上好的水浇地。爹爹就给我取名叫百顷,说他小时候家里只有十亩地,全靠爷爷奶奶和大伯们不停劳作,再加上我爹爹外出经商,才攒钱买了更多土地,希望我将来能继续买,到一百倾才好。”小伙子终于被洪涛的银弹攻势打趴下了,开始讲述他家的过去。
“嗯,这名字起得不错,很有理想!”在起名的问题上,洪涛觉得别人都挺有天赋的。
“可在我十岁的时候爹爹被官府抓走了,半年之后才放出来,然后我家突然搬离了原来的院子,我也不能再去县学了。后来听爷爷说为了把父亲从牢里救出来,家里卖掉了大部分田产和房子。爹爹出狱之后得了重病,半年之后就死了,我娘天天哭,不久也走了。是爷爷把我养大,但家里的一切都没有我的份儿。为了救爹爹,伯伯们的田地也都卖了,就算他们给我也不能要。”马百顷的叙述能力不错,一件事儿讲得挺有条理,看来小时候的县学没白上。
“你爹爹是被冤枉的?”还没等洪涛发话,周一日先发问了,同时也是洪涛想问的。
“……我爹爹根本就没罪,只是因为有盐商看上了我家的院子和田地,才勾结官府诬陷爹爹贩运私盐!”马百顷眼神里那种不友善又表露了出来,也不再去抚摸马鬃,好像这匹马也是他的仇人。
“这事儿是你爷爷告诉你的?”至此洪涛大概明白了马家的遭遇,原来他家是个地主,但马百顷的父亲并不务农而是经商。后来被人构陷入狱,为了脱身才变卖家产贿赂官府。
结果这根本就是个局,做局的人应该是自己这座大院子的前一任主人。这孩子不是对自己有意见,而是恨所有当官的。自己买了这所院子,又是当官的,不被重点照顾才是怪事儿。
保不齐马保长心里也不待见自己,只是年纪大知晓世道艰难,更知道斗不过自己,才没有表露出来什么。
但这里有个问题必须搞清楚,马百顷的爹不一定是被冤枉的,说不定真是个私盐贩子。扬州是盐商云集之地,私盐贩子更是不计其数。马百顷家里有本钱,地面上又熟悉,选择贩运私盐也不是不可能。
“是县衙的人和我爷爷私下讲的,他们以为我睡了……”马百顷挺聪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没废话,直接道出了最有用的信息。
668 忽悠来的学生()
“……你小子还挺机灵,想不想把失去的田地再拿回来?”
既然是县衙里的人私下和马保长说的,洪涛觉得这事儿基本也就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了。很俗的段子,却很普遍。
为富不仁、为官不清,钱和权搅合在一起就没好事儿。自己这个黑锅算是背定了,除非能和包青天一样去县衙给马家翻案。
但现实不是小说,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就算有,当时的县官现在是否还活着?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人家供词、手续一样不缺,仅凭小孩子几句话就能翻案吗?
万一马百顷的爹真是私盐贩子,自己强行翻案岂不是冤枉了那位县官。所以说这笔账是算不清楚的,与其纠结往事不如抬头向前看。
“……爷爷说过,大人不是坏人,我家的土地也不是大人拿走的。”马百顷让洪涛说的一愣,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儿不太可能。
即便这位凉王真的要归还自家土地爷爷也不会要,俗话讲冤有头债有主,平白无故的为啥要这么大恩惠。
“哦,你小子还知道不是本王拿的,我以为你要替你爹爹报仇,就拿本王开刀了呢!”
看着马百顷一腔悲愤还无法宣泄的德性洪涛终于笑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每次看到别人倒霉他都不由自主的高兴。
“……”马百顷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也知道不该恨这位素不相识的凉王,可每次见到当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今年多大?”眼看谈话要陷入僵局,洪涛把攻势收了收,打算让小伙子先喘口气,然后再继续折磨,一下就打趴下没意思。
“十六!”
“哦,有亲家了没?”看外表洪涛以为他快二十了,没想到才十六。
这个岁数马上勾起了前几日的往事,能不能给自己当女婿呢?虽然嘴上说不管儿女的事了,可心里总想着,见到差不多合适的就忍不住要插手。
“……没有聘礼谁家娘子会许给我!”得,这个问题可能又触到了马百顷的软肉,眼中的恨意更浓了。
“嘿嘿嘿,也对,没聘礼没家产,就算娶了也没准是个丑八怪……本王有个办法可以帮你把田亩挣回来,说不定比原来还多,这样你就有钱娶媳妇了,想不想听听?”
洪涛喜欢周一日,并不全是贪恋人家身材高大,主要是她身上有一股子后世女人的气质,哪怕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点点也很吸引自己。
而在马百顷身上洪涛也有同样的感觉,这孩子不像其他宋人那般怯懦,明知道自己是朝廷了不得的大官,依旧能不太掩饰的喜怒形于色,且不是痴傻,很怪异。
俗话讲同类相吸,怪胎就喜欢怪胎。即便自己还不是特别了解这个孩子的脾气秉性,洪涛也想给他一个让自己多了解的机会。
“……为何偏偏要给我?”说不想那是假话,虽然爷爷从小就格外疼爱自己,但家产最终是要平分给几位伯父的,自己这一房基本不会落到什么。
有爷爷在还好,要是爷爷也走了,那自己的命运基本也是佃户,没啥出路。此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馅饼,马百顷并不想随便伸手去接,至少得知道里面是啥馅吧。
“谁说是给了,想得美。你去开封城里扫听扫听,本王岂是肯白白施舍的善人?想从本王这里得到好处就得拿东西来换。你进过县学,想来能认识几个字,人也不算愚笨。本王要在镇上办学,不收学费还管吃住,无论穷富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到本王的学堂里学挣钱的本事。你想不想帮本王āo办此事?有工钱拿、管吃管住,每年还有衣服鞋袜,可以免费学得真本事!”
通过这段聊天洪涛已经大致摸到了马百顷的脾气,这孩子本性和家教都不错,眼皮子也不浅,光靠小恩小惠不见得能拿下,好处给太多他还怕咬手,这一点很像自己。
所以不能让他觉得是自己在施舍恩惠,得弄成平等交易,至少表面上看是互相不吃亏的。待到他逐渐明白过来也就离不开了,不给钱也会想学。
“学挣钱的本事?”一听说办学马百顷眼睛里的仇恨就基本没了,看样子他挺愿意上学的,只是对办学目的有点疑问。
“自然,寒窗苦读十年,有多少人能高中?剩下的岂不是白白耗费了光阴。若是家产颇丰还则罢了,换做佃户家的孩子,这十年白吃白喝家中可供养的起?本王不打算教他们如何当官,却可以教他们如何养家。”
马百顷算是问对人了,这位凉王不光会挣钱,还把挣钱的本事说成了理所当然,听上去确实对一部分人很有吸引力,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
“……”但马百顷还是不信,在他心目中官员都是最坏的人,只会向百姓要钱要粮。从开封城里来的大官应该更坏才对,怎么可能反过来呢?
“可听说过驸马车?”不信没关系,洪涛不光能讲道理,还会摆事实。
“南面的梁大官人家里就有一架,爷爷说一架车就能买半个村子!”马百顷还真见过,其实洪涛也见过,所以才会有此问。
“知道它为啥叫驸马车吗?嘿嘿嘿,没错,就是本王造的。当朝驸马都尉王诜,如假包换!来,再让你开开眼,看看这个。”
此时洪涛像极了拿着棒棒糖在街上拐带孩子的人贩子,满脸都是笑容,但每根肉丝里都透着狡诈。光驸马车一种还无法镇住马百顷,又把望远镜拿了出来。
“咦!……嘶……m”平日里洪涛去河边有时也会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马百顷有样学样,端起一头放在了眼前,然后就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稳住身形再换一头,又是一阵唏嘘。
“本王会造很多稀罕物件,学会任何一样都能让人发财,比如驸马车、望远镜,还有这双靴子和这个拉链。好玩吧?想不想学?”
等马百顷翻来掉去的把望远镜玩顺溜了,洪涛才继续往下说。这次的实例就是他衣服上的拉链,一上一下、一开一合,看得马百顷眼都晕了。
“……”马百顷笑了,笑得那么难为情。说不想学绝对昧良心,说想学又不好意思,之前对这位大官的态度很不友好嘛。
“男子汉大丈夫,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何来扭扭捏捏?”马百顷服软了,洪涛又来脾气了,这火候掌握的确实精准。
“……想!”马百顷此时一点都不恨这位大官了,也忘了家仇,一脸的傻笑。
“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学堂里的教习,除去自己学本事,还要抽出时间给不识字的孩子上课。除此之外,每拉来一个孩子入学,本王就给你十文工钱,可愿意?”
“我要回去问问爷爷……”其实马百顷内心已经屈服了,能学本事还能赚钱,凭啥不去,只是不好意思马上答应。
“和你爷爷讲,学堂不光学本事,农忙的时候还会一起去学生家里轮流帮工,不要工钱也不用管饭!”
齐活儿,扬子镇学堂的第一个学生就算有了,哪怕学堂在哪儿还不知道也无伤大雅。只要有老师有学生,随便找个院子就是学堂嘛。这时候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不会关注校园环境什么的。
而且马百顷不光要当学生,同时还是授课老师和招生办员工。洪涛向来主张利用手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真是说到做到。
669 大工程需要大智慧()
有了学生马百顷帮忙,考察邗沟的工作就顺利多了。带路不用他,山川督查院绘制的第二代地图很精细准确。
但和村民交流就离不开这孩子了,有他在多少能让村民们少一点畏惧多一份信任,肯说话就好办,一瓶驸马酒下去,再有戒心的人也会倾囊相告。
总体上讲,从扬州到高邮军这段运河养护的相对不错,不用马上修缮。从高邮军到宝应这段运河有两处河堤坍塌,没有决口的危险,但影响河道通畅,需要整治整治。
再从宝应向北到楚州,河堤和河道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水闸都太老旧了,不仅漏水还很难开合,严重阻碍了运河通畅。
修河制置使的仓库选址在楚州北面十里左右,原因只有一个,这里离泥炭矿近,最适合修建焦炭窑。胡丑儿早就带人过来开工,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有焦炭和煤焦油可用。
高俅也没闲着,他的化学实验室已经启用了,两座酸碱炉也奠基完毕,只等胡丑儿的焦炭窑开工即可正式点火。
为了掩人耳目,化肥厂干脆就和炼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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