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小跑着上了湟州号的跳板。
和大名府的码头相比海河口的码头大了整整一倍,一次可以停靠三艘大海船。这还得感谢萧兀纳,为了交换生铁顺利特意从中京道北安州调来大木,把此处修得又大又结实,很有用一百年不用换的觉悟。
只是不知道此时他在上京听到开国侯率军攻占了析津府之后会有何感想,会不会想到这座港口很可能被用于其它目的。
不管他想得到想不到也无济于事了,和析津府相比,没有任何一个辽国将领愿意先来荒凉的海边看看港口安危。
“苗将军,大人所说的牛羊圈在何处,小人派人去赶来,就不劳烦大军了。”当王浩在码头上看到苗魁和新军时脑子里立马就知道事情有变,但再怎么变依旧难以压制住赚钱的年头,还想试试。
“……恐怕还要等些日子才能见到牛羊,我说王掌柜,做买卖真有那么好玩吗?”苗魁编瞎话的本领显然没得到真传,鼓了半天腮帮子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嘿嘿嘿……使得、使得,不知苗将军怎么会到此处,那些辽国兵将呢?”王浩认识苗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很少亲切交流,不是一种人根本就没得可聊。
“实话告诉你吧,大人带兵把析津府打下来了,此处的辽国兵将也被苗某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连条会叫的辽国狗都没了!”
还是别编了,关于如何应对王浩的事儿大人好像忘了交代,那就可以自作主张。苗魁打算吓一吓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奸商,在甘凉路赚了好几年现在又跑南京道,真是太勤快了。
“……析津府没啦!”王浩虽然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怎么也没想到开国侯有这么大胆子。
怎么打仗到了他手里就和过家家一般容易呢,夏人的凉州说占就占,一战差点把党项人打背过气去。现在又来抢析津府,朝廷以举国之力折腾了几十年,好像连析津府的边都没摸到。
“什么叫没了,是让新军占了!某没功夫和你废话,大人还等着军械御敌呢。这条船上是谁在护送,有没有会喘气的了!”
以前王诜老埋怨自己不会说话,现在苗魁终于明白不会说话是什么意思了,确实不招人待见。但这位王掌柜是大人的朋友,对新军帮助颇多,有气也不能撒他身上,换个人吧。
613 按时抵达()
“占了……那岂不是和凉州一般?”王浩可没心思去琢磨苗魁的口气和善不和善,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儿,是打下来就走还是继续占领。
“差不多,要想见大人,王掌柜可以跟着本官去走一趟,但能不能回来本官就不敢保证了,嘿嘿嘿……”苗魁头也没回跟着押船的新军下了底舱,只甩给王浩一句话。
“啪!发财了……发大财了!王冕……王冕!”原地愣了一小会儿,王浩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猛的一拍脑门,扯开嗓子冲着船尾的管家干嚎。
“主家……主家,小人在呢!”王冕岁数不小了,腿脚还挺利落,一溜烟跑了过来,不知道自己这位主人又有啥吩咐。
“去叫各家作头来我船上商议大事,另外吩咐咱家的船工水手把家伙都准备好!”此时的王浩已经没有一脸笑容了,眯缝着眼咬着牙就和看到杀父仇人一般。
“准备家伙……怕是不合适吧。咱家的军械都是私下和帅司大人买的,您不是说轻易别让外人看到吗?”当管家的就得记性好,多久的事儿、多久的话都要能及时想起来。
“蠢材,这里不是大宋,看到又能如何!开国侯已经把辽人的南京城打了下来,还记得当年肃州、甘州之战吗?敢跟着大军屁股后面走的全都发了,见到什么就能拿什么,光抓俘虏卖给工坊就比卖羊利高。这次我们几家可不能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告诉咱家的人,岸上有什么就往船上搬什么,只要卖的出去的全要,一文钱都不用花!”
这番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当年王浩就后悔没敢跟着新军去肃州、甘州捡破烂,结果只能眼看着一群流民和拓荒民大发特发。
那些人根本不用发愁销路,只要把抢来的人、牲口、财物往马尾城和凉州城外一摆,自然就有内地客商前来询问。
通常都是以不到市场价一半的价格谈妥,就算这样也有很多人一夜暴富。前几天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刨食呢,半个月之后就能在风雪楼里见到,穿金戴银出手还特别阔绰,看人都用眼角夹。
危险?王浩觉得没啥危险。这么多新军来一趟再回去一趟,沿途的辽军早就被扫干净了。自己只需带着人远远跟着,沿途的村庄、市镇就都是囊中物。
至于说抢劫有没有罪恶感,王浩觉得必须有。回去之后马上就得找座寺庙捐上一笔香油钱,把罪恶洗干净,以便下次再碰上这种好机会可以轻装上阵。
商人一旦看到了足够大的利益,比苍蝇盯上一堆牛粪还执着,五家海商只商量了片刻就达成一致意见,去,必须去!
留下几十人看着船只,剩下的水手和船工都武装起来。码头上还有空箱车,也去和苗魁借过来用用,瞬间一支五百多人的海盗团也成军了。
“苗将军,王掌柜他们这是要去干啥?”装船用了一夜,没有吊车和轨道辅助卸船时间反倒更长。第二天凌晨西路军才整装完毕,看着后面跟着的一群杂牌军赵佣有点纳闷。
“殿下,此情此景和凉州一样。”
苗魁自动走在赵佣侧后,虽然新军的指挥权没有开国侯的命令谁也不能给,但头上两面红色大蠹中间斗大的宋字和赵字代表着什么他非常清楚。那是朝廷和皇帝的标记,除了御驾亲征没人能用。
“……他们是去抢辽人牲畜的?”赵佣歪着头想了想有点明白了。
“不光牲畜,只要能卖钱的东西都抢,如果搬得动石磨都会被拉走……”
苗魁亲眼见识过跟在新军后面抢劫了甘州的拓荒民是个什么德性,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除了屎尿屁之外一切都回归自然,房梁都会被拆走。
“哈……我朝子民真是可爱,若是各地民风皆如此可还有外患乎?”赵佣没亲眼见过这种景象,但见过拓荒民是个什么样子,非但没觉得不合适,反倒很欣慰。
“殿下不可如此想,他们……”苗魁真不这么想,他到如今也不太赞同开国侯牧民的方式。
假如天下臣民都和王浩他们一样那当皇帝的还不愁死、当兵的还不累死,三天两头得有地方百姓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作乱。
不过后半句没说出来,被黄蜂给瞪回去了。想一想自己也脸红,当着未来皇帝给开国侯扎针儿确实有点缺德。
根本不用苗魁多废话,跟在队伍后面的海盗团是个啥德性很快就能亲眼所见了。距离港口三十里左右有个小镇子,左边两里就是白沟河,叫做河沟镇。
王浩来的时候把驻守在镇外的三百多辽军给剿灭了,还留着一个营在此监视辽军的动向。王浩也不知怎么和新军士兵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带着他的海盗团提速超越了新军,跑的那叫一个快,走马都追不上。
有新军在此驻守海盗团啥也不怕,不管屋里有没有人进去就搬,敢阻拦先揍一顿,还不知趣直接射杀。海商手里有不少新军淘汰的钢板弩,对付正规军都不逞多让,普通百姓牧民再彪悍也没用。
新军都认识这些海商,至少面熟,自然不会阻拦,也没人帮忙,没有上级命令擅自杀戮平民触犯新军军规。
等苗魁的中军再次路过此地时,镇子都快被拆平了,一车一车的战利品、一群一群的牛羊马匹正被水手们送往海边。剩余的海盗团继续跟在新军屁股后面向北挺进,看样子不把那十多艘大船装满他们是不打算收手了。
相对于来时回程艰苦了不少,首先就是箱车全部重载,行进速度慢了许多,可选择的路线也少了。基本只能沿着驿道附近走。
这样的话就必须要途径安次县城,结果遭到了辽军的阻截。这股辽军不是安次守军,他们一天前刚刚从上京道集结过来,有皮室军、宫分军、部族军,数量不少,黑压压的全是轻骑兵。
听到探马回报,苗魁先拿出地图仔细查看,这也是在新军里养成的习惯。洪涛要求任何一位新军指挥官,哪怕是最基层的队长也要随时掌握战场位置和地形。
“吹号布车阵,边走边打!”安次县城距离析津府不到100里,既然辽军的增援部队已经集结到此地了,那很难保证附近没有其他敌人,苗魁马上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选择。
车阵,这是第二次使用,也是新军得以成名的凉州战役决定性一招。几百辆箱车沿着驿道排成了三列纵队,把装载易碎易燃物的箱车夹在中间。
两侧的箱车里安排士兵以箱车板为掩体一边行进一边射击,一旦有箱车损坏或者马匹伤亡,立刻转移货物到其它箱车内继续前进,空箱车放弃,不与敌军纠缠。
“殿下……”安排完阵型苗魁还有另一个重要任务,保护赵佣。
虽然这位皇子从甘凉路就跟随新军儿童团一起训练,到了大名府又跟着新军摸爬滚打一日不曾缀,但毕竟是未来的皇帝,再能打仗也得先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冒险。
“苗将军自去据敌,此处有末将在殿下不会有危险。”可是一回头,发现黄蜂正在往赵佣身上套锁甲呢。
这种由无数个小钢环连接起来的软甲穿在板甲里面能增加不少防御力,即便板甲被箭矢穿透也会被软甲挡住,对脖颈、手臂、腰胯等板甲连接处的缝隙也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只是钢环制造起来比铁环麻烦的多,软甲全部要由工匠手工编制,所以产量很低,无法大量装备部队,只能配给中高级将领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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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 有点小麻烦()
但高级将领们都不太领情,嫌软甲重量太沉不愿意穿,觉得有板甲保护已经很安全了,没必要再多加一层。结果产量就更低了,几乎等于停产。
赵佣也不想穿,可真没黄蜂力气大。这位贴身保镖太尽职尽责了,在船上形影不离,到了陆地上更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任凭说啥都不带顶撞的,但也坚决不改。
两刻钟之后,双方的军队终于碰面了,大家谁看着谁都挺好奇。辽国军队这边真称得上五花八门,穿着什么样军服的都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军服,裹着皮袄皮裤就上阵了。
新军这边极端整齐,全是一个打扮,分不出谁是兵谁是将。每人都穿得圆滚滚的,脑袋还扣着一口小锅,躲着车厢里探头探脑很是猥琐。
脑袋上这口小锅是干嘛用的辽军大概能看明白,防御箭矢呗。看样子也挺实用,只要把脑袋一低基本就不怕正面射击了。
但藏在车里边走边作战的方式辽军将领还是第一次见,传统的骑射骚扰战术好像不太好用,该如何应对呢?
这一商量麻烦就来了,各族将领性格都不太相同,有沉稳的就有激烈的,有的想以不变应万变,有的觉得应该多试探试探再强攻。此时集结部队的主将还没赶到,也就没人能最终拍板做主,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
争吵的结果就是一支军队分成了两支,想强攻的在驿道西侧按照传统作战方式攻击,想试探的去驿道东侧先看看效果再自行决定如何进攻。
西侧的辽军基本都是皮室军和宫分军,他们是职业军人,战术训练比较固定,用熟不用生嘛。东侧那些部族军平时就是牧民,啥战术不战术的,能打赢就成。
就在他们商量战术的时候箱车队可不等着,又前进了三里多路,至于说敌人为啥迟迟不动苗魁也清楚。
他也不想清楚,新军没有太多随机应变的战术要求,用来用去就是两三招。靠的不使出神入化的战术,也不是骁勇善战的士兵,取胜只凭军械给力,再加上纪律统一。
眼看敌人越走越远,西侧的皮室军真不能忍了,一大片骑兵开始小跑加速。这时候就看出什么叫游牧民族了,从小骑马和长大了现学的真不一样。
他们一边慢跑预热马匹一边在行进中编组队列,也没有人玩命指挥,更没有复杂的旗语,仅靠互相熟悉和本能就逐渐形成了六支各有四五百人的骑队,首尾相连冲向了箱车队的侧翼,试图用射箭延缓车队的行进速度。
和王大的应对方式不同,苗魁没有一上来就抛射霹雳弹,甚至都没准备太多攻城弩,只用士兵的滑轮弩和辽军对射。
骑在马上射箭与蹲在箱车里射箭谁更占优呢?理论上讲应该箱车里的新军有点优势。毕竟他们自身的目标更小、射击平台更稳,也不用刻意闪避,生存率和命中率相对更高。
再加上滑轮弩的射程优势呢,那必须箱车占优了。除了发射频率之外,辽军的骑弓在任何一个参数上都被滑轮弩碾压。
只一个照面辽军就吃了大亏,瞬间扔下上百具人马。他们射出去的箭不是钉在车厢上梆梆作响,就是打在新军头上的小锅叮叮做响。但辽军根本不在乎,从大部队里又出来千把人加入了轮番冲击的骑队,继续向箱车队施压。
可依旧无法靠近,从箱车上发射出来的弩箭又快又准,穿透力还强,穿着铁甲的皮室军照样被射杀了不少。马匹更倒霉,它们的目标大,新军士兵也坏,专门挑马匹射,往往一支弩箭就能让一匹战马倒地不起。
然后就有想偷懒的了,右侧的部族军觉得找到了箱车队的弱点。它的两侧攻击力很强,但一头一尾攻击力偏弱,干脆从后面追吧,追上去登车近战,谁怕谁啊。
苗魁比王大的坏水一点都不少,他的攻城弩都布置在前车和尾车上了,一边走还一边扔铁蒺藜。
部族军刚踏上驿道就趴下一大片,好不容易搞明白地面有埋伏,改从路两边追击,结果刚靠近到距离箱车尾部二三十步,就被四五根月牙铲把前锋给打残了。
死伤和鲜血并没让这些辽军胆怯,反倒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