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各工坊的估价很麻烦,每笔资产都要算清楚,还要根据未来的发展空间和盈利能力算出最合理的发行价格。定的太高会失去升值空间也就没了活力。也不能太低,那等于真的拿自己的钱去补贴别人了。
509 半途而废()
正月刚过裴英又出现在洪涛面前,这个老宦官平日里很少露面,有时候大家都想不起来身边还有这么一个走马承受。
他在凉州城北向拓荒民租种了一小块地,两三亩的样子,平日里就和拓荒民一样抡着锄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什么事儿的话每旬只入城一次,买点日用品再考较一下皇子们的学识和身体,就赶着辆老牛车慢吞吞的走了。
“老大人可是嫌皇子们的功课落后了?不妨,改日本官去和许学监说说,让他看紧点就是了。”看到裴英蹦着一张脸,洪涛就知道他对皇子的学习进度不满,往日里也有过几次,全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相公不用再敷衍老拙,您的好日子到头了,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凉州是个好地方,真想把皮囊埋在这里。”
裴英并没像往日那般埋怨皇子们整天跑来跑去不认真读书,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绫,规规矩矩的双手捧到了洪涛面前。
“……陛下太心急了……中贵可知由谁接替本官?”看到这卷黄绫,洪涛的心重重的向下一垂。圣旨到了,听裴英的话茬肯定不是啥好事儿。
果不其然,神宗皇帝让自己带着皇子回京复命。这个命令到不出意外,只是时间过的有点快,一晃快两年了,当初就是这么约定的。
但后面的两句话让洪涛很是无奈,神宗皇帝说让自己做好交接工作再回去,还特许带新军回开封,数额不超过一千,另有重任。
不用太费心思猜洪涛就知道这个重任是啥,跑不出与北朝作战的工作。皇帝可能是觉得西北边境基本稳定了下来,再让自己手握重兵容易遭人弹劾,但又舍不得失去这个很大的助力,干脆挪到更关键的宋辽边境去继续搅合,他也就能继续浑水摸鱼了。
失落、惋惜、还有一丝丝气愤,这就是洪涛看完圣旨之后的主要情绪。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压根也没想过皇帝能让自己手握重兵雄霸一方。但一想起四年多的努力就这么半途而废,还是有些不甘。
假如能再给自己两三年时间巩固湟州和甘凉路的新政,这两片地区发展的速度还会加快。到时候不管谁来治理都不太容易翻起浪花,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则执行下去。
可惜目前这里的百姓刚刚有点新感觉,并没完全习惯,新政也还没长大。若是换来一个太保守的官员,很快就会弄成四不像,然后又得回归当初的模样,说不定还得民乱四起。那些拓荒民可不是内地的顺民,为了自家的田产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陛下没有指派接替者,就是想听听相公的推荐。这几年湟州的变化不光老拙看在眼中,陛下也了如指掌,断不会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裴英好像知道洪涛心里在想什么,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回京履职已经成了定局,洪涛也就不再去瞎琢磨了,舍不得能咋样?起兵作乱割据一方?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大舅哥还要重用,就算真的把自己一撸到底,只要不危害性命自己也不会干这种事儿。
真要打起来不管谁输谁赢,这场仗没个十年八年的完不了,最高兴的不是胜利者,而是西夏和辽国,搞不好还得加上吐蕃各族、西南各族。
中原王朝在他们眼中始终是一块大肥肉,能咬一口就咬一口,咬不到也不想看着它太强大。
“老大人好像并不太喜欢本官的新政,为何还要向陛下美言呢?”想开了,心里也就没那么多怨气了。
这是洪涛从小养成的绝技,不管多大事儿只要能说服自己不去想,就真的和没发生一般,还有功夫琢磨裴英的心理活动呢。
“老拙喜欢与否毫不重要,只要陛下喜欢老拙就喜欢。相公大能,不但能让陛下喜欢,还多了全州全路的百姓跟着喜欢,些许跳梁小丑不喜又能如何。”
这次裴英没再像以前那般躲躲闪闪,很直白的阐明了自己的态度,还很过分的把一堆朝臣称为跳梁小丑。
“哎,老大人今日有些奇怪,怎么改了称呼,难道是要糊弄本官安心,找机会绑了不成?”裴英的变化让洪涛有点心虚,这个老头从来都叫自己驸马,也从来不对朝政表明立场。
今儿居然改口叫自己相公,这个态度太恭敬了。要知道朝野上下能被称作相公的官员真没几个,这个称呼不仅需要很高的地位,还得有很高的造诣和很高的声望。自己在官职上勉强够,功劳上也凑合,但论起声望好像都是负的。
“嘿嘿嘿,相公英明,陛下让老拙千万不能惹您不快,莫要节外生枝。但不是想对相公不利,而是盼着相公能速速处理好此处琐事尽快回朝。”
什么叫光棍,裴英此时就很光棍,不光承认了自己确实在故意奉承,还把目的也说了出来,就不怕让驸马多想,更不怕突然冲进来一群特种兵把他剁成肉泥。
“老大人还是称呼本官为驸马吧,免得回到朝中又惹人非议。皇子那边劳烦老大人去说项,其余的事本官尽快安排,不敢让陛下多等就是。”
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洪涛也就不啰嗦了,大舅哥要是真想办自己用不着搞这些弯弯绕,只需说让自己送皇子回开封,到地方照样能办。
人家给面子自己得赶紧兜着,得罪这个老宦官对自己没啥好处。再说了,裴英来了小两年真没给自己添乱,更没在皇帝那儿进谗言,不能恩将仇报。赶紧收拾铺盖卷滚蛋吧,大家全都踏实。
不过洪涛的铺盖卷有点大,工匠得带走一部分,年老体衰的就别跟着瞎奔波了,把得意的晚辈和徒弟派出来就够用。特种兵也得带走一些当贴身侍卫,条件还是一样,全凭自愿不强求。
儿童团全得走这没商量,青年团只能走一部分。王大、王二、王三、王九、王十二全都身居要职,暂时没法动。
等接任的官员来了,如果人家有自己人需要安排那就让地方,没有的话还得在岗位上盯着。自己是走了但湟州新政没走,还得尽量继续执行下去,她们这些职位就是保证。
王六和王八也得留在湟州银行,确保公债能如数兑现,这也是自己回去要和皇帝索要的权利。
不管谁来湟州接任,也不管新的州路官员将来有什么打算,这些钱必须还给百姓,不能搞人走政消翻脸不认账的事儿,那叫缺德。
王十七和王十八留一个在湟州医院即可,老百姓还需要看病,想来接任的官员也不会在意多一个郎中的。
湟州的格局洪涛不想因为自己走而散架,能保留的全都保留,就看后人珍惜不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基础了。
有必须留下的就有必须撤走的,比如两座化学实验室、化肥厂、凉州机械工坊和凉州棉纺厂。这都是自己的核心机密产业,不能让外人知晓。或者说留给他们也没用,搞不好还要成为祸害当地百姓的公害。
王七已经成为工程兵的第一任都指挥使,他在基建工程方面很有天赋,主持建设过两座半城市和部分道路,积累了不少经验。
所以他和工程兵不对的骨干也得跟着自己走,到了新地方肯定还得重打鼓另开张,他们马上就能排上用场。
还有一些人比较麻烦,就是那群犹太人不想再分开,尤其是听说自己可能要去河北一带任职之后就更不想留下了。
那里和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犹太人国家只隔着一片大海,他们全想离自己的国家近一点,哪怕它还是一片浮云。
“停了吧,股票暂停。好在还没正式发行,对老百姓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权当是一次实战演习,多些经验没亏吃。把所有资料都保存好带上,将来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洪涛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带上他们一起撤。化肥工厂都半途而废了,股票的事情如果没有自己坐镇,光指望他们真不太放心。既然股票都不打算继续发行了,那留下他们也没什么用。
“老讹,甘州城就交给你了,遇事儿多和王大王二商量,有她们俩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此地不可留也别过于留恋,跟着她们一起去找本官。好男儿志在四方,别总抱着过往放不下。”
讹力命选择了留下,他还惦记着成为党项人首领的事儿,不愿意离开故乡。洪涛也无法强求,干脆让他顶替了王七镇守甘州,和王大、王二一起把持甘凉路的新军,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大人放心,末将这条命是大人给的,族人的命也是大人的给的,只要大人在一天末将和族人就当一天宋人。”
讹力命的回答也挺实在,摆明了是不打算信任新来的官员,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宋人,但出于报恩愿意暂时妥协。
510 流言蜚语()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也无可奈何,这就是他原本担忧的地方,此地的人民还没习惯,或者说正处于转型期,并不像神宗皇帝想的那样已经稳定了。
但这种话没法由自己提出,说了也没人信。三位皇子刚来的时候很多事情亲眼所见还不信,自己没事就带着他们四处走四处转,就是想让他们多知道一些底层的状况,以后当了皇帝少坐在大殿里想而然之。
除了讹力命之外,刘松、溪罗撒、蒋大郎也得单独找他们聊聊,有些承诺没完成得说明情况,有些话要叮嘱也得说到位。还得给他们留一条后路,混不下去了别犹豫也别挣扎,赶紧跑路,自己随时欢迎。
青年团员们就不用动员了,在她们看来这不是被抛弃而是一次机会,接受考验的机会,以前学到的本领到了真正考核的时候。考试及格就是养父的好帮手,考不及格还是养父的孩子,被别的姐妹兄弟耻笑。
就算动员也用不到洪涛亲自出面,促进社就是干这个用的。自打宣布要撤离湟州之后这些小家伙可没少开会讨论,就连一向不怎么喜欢参加此类光耍嘴皮子会议的王大也跑回来两次。
原本洪涛是不想和百姓们告别的,没有意义,该说的布告上都说清楚了,不该说的多少人来告别也不会说,平添那么多烦恼何必呢。
但准备从凉州偷偷溜走的计划破产了,从二月中旬开始一波又一波的当地百姓就开始往凉州汇集,他们并不知道帅司大人哪天走,可各工坊里要走的人嘴就没那么严实了。
这事儿确实也不好保密,大家一起同事好几年难免有些不错的朋友,突然要离开,几杯酒下肚啥都说了。
百姓们当然是拦不住朝廷官员调派,但都想见这位给大家带来好生活的帅司最后一面,看一眼少一眼,真舍不得。
“唉,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大家看到了吧,百姓太聪明对官员来说也不全是好事儿。”
洪涛面对这种场面也不好再玩化妆潜逃的戏码,只能带着要走的官员一起在城头和下面的百姓来个告别仪式,一边挥手致意还一边说怪话呢。
“大人说几句吧,以后他们恐怕再也听不到朝廷官员如此说话了。”周一日也是要跟着撤离的人员,肃州城东的工业基地算是残废了,新任官员估计也不会充分利用当地的资源。但她并不太失望,反倒对换个地方发展挺高兴。
“你们就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本官讲话真的那么没水平吗?”洪涛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他知道老百姓私底下怎么议论自己,其中就包括公开发言这一条。
自己好几年了也没学会古人该如何讲话,更不知道有文化的古人该怎么说话。反正说来说去,但凡有点见识的人就会私下评价自己的讲话还不如军中糙汉,直来直去没一点儿水平。
“嘟嘟嘟……诸位的心意本官谢过了,但我得批评你们追求太低。刚吃上几顿饱饭就以为好日子来了,还差得远呢。官员和政令只能起引导作用,真正需要付出劳动的还是你们自己。这里是各位的家,如果你们自己都不愿意豁了命的保护它、建设它,谁来了也没用。”
“怎么做才能过上好日子本官已经表演给大家看了,能不能过上还得靠各位自己去争、去抢、去坚持。此次一别咱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但本官会在万里之外关注湟州和甘凉路的消息。如果哪天大家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觉得能和本官显摆显摆了,不妨去各工坊里托人给本官带信。不管有多大事儿,本官一定赶回来,再在新风雪楼中宴请一次,决不食言。各位,喝酒送伞的戏码就免了吧,搞得太隆重会给本官添麻烦的。就此别过、珍重!”
周一日的建议显然不代表她一个人,想看热闹的也不止她一个。城楼上突然响起了军号,城下立刻鸦雀无声,这么多人翘首期盼,不想说都得说。
洪涛斜着眼找了找,没看到使坏的是谁,只好扯着嗓子喊了一顿,喊完又抱拳拱了拱扭头就走。
回开封的路线这次不用隐藏,也藏不住,更不怕有谁来半路截杀。这支队伍数量有点多,整整一千七百人,八十多辆箱车,攻城都够用了。
皇帝说允许洪涛带一千新军回去,洪涛就没客气,可丁可卯的带了一千新军,外加二百特种兵和四百多工程兵。
裴英说人数超了,洪涛拿着圣旨逐字逐句的指给老头看,号称陛下只规定了新军不可超过一千,并没说连特种兵、工程兵,以及自己的随行人员都算在内。
面对这么一个胆大包天还能言善辩的玩意裴英也没辙,带就带吧,权当没看见。总不能怪皇帝写圣旨的时候措辞不严谨、中书省用印的时候审核不仔细。
反正只要驸马不怕以后招来弹劾谁也拿他没招儿,那他到底怕不怕呢?好像还真不怕。主要是被弹劾的次数太多,别人手指头都快弹肿了,他还屁事儿没有。
自己修的天堂之路还没完整走过,这次终于可以过瘾了。总的来说这条路不错,石条砌的很标准,排列的也很整齐,估计用上一两百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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