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附近的地都被王二她们忽悠出去了,一块空闲都没了。就算有洪涛也不放心让他们去和拓荒者玩命,初来乍到的连语言都不通,用不了半年就得被弄死一多半儿,那样就不美了。
可是让他们干点啥呢?不是会烤面包嘛,这玩意不需要太多语言交流,标出价格会数钱就成了。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能整天养老,必须为这里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苍蝇虽小也是肉嘛。
另外洪涛还有点小私心,主要是为了西迪。这头母豹子自打族人来了之后就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根本不给自己太多单独接触的机会。
用强逼迫不是自己的风格,所以必须想办法把这些犹太人分散出去,自食其力就是个听上去非常正经的理由。
然后呢,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调到身边当女秘书了。后世怎么说来着,有事儿秘书干,没事儿干秘书,理所应当啊!
转眼又一年走到了黄昏,就在秋风瑟瑟的八月底,凉州到兰州的驿道终于完工了。百分之七十的路面都是由半米长的石条竖直铺设,坚固度必须没问题,就算用炮弹炸也很难损毁太大。
效果也很显著,王冠的补给车队抵达凉州比原来少用了三分之一时间,且不再受气候影响。夏天的大雨和冬天的大雪都不再成为断绝交通的理由,无非就是快几天慢几天的差别。
代价嘛,好东西都贵,同样,这条路付出的代价也异常高昂。这个高昂指的不光是钱物,其实和大宋的修路成本相比,这条路的单位耗费还要低很多呢。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衡量它就非常贵了,那就是人命。
为了能早日竣工,这条路总共投入了四千多战俘和一千多厢役。直接丧命的有八百多人,绝大部分是战俘,厢役的角色是工头和技术工种。另外还有差不多五百多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残,会影响终身的那种。
面对这个结局洪涛也只能长叹一声,一个民族的崛起通常都会伴随着其他民族的伤痛,历史上没人能避免,到自己这里依旧改变不了。
自己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死的更有价值一些,比如说在济桑城北甘凉路和秦凤路交界的地方用修路的石头垒砌出一座金字塔摸样的纪念碑。
有名字的刻在上面,没名字的画个小人符号代表,用来纪念这些为修路付出生命的芸芸众生。然后再把这条路命名为天堂之路,祝愿那些死去的人能上天堂,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受一次煎熬了。
可问题是投到哪儿算好呢?洪涛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世界上好像真没这样的地方,早受罪晚受罪,早晚都他妈要来一次。
另外洪涛还对伤残的战俘给予了特赦,免除了他们战俘的身份。但不是无条件的,而是要继续为这条路服务。
护路队,这就是他们的唯一选择。愿意加入这支队伍的就是甘凉路登记造册的正是居民,不愿意加入的,对不起,接着在战俘营里熬日子吧。干不了重活儿就去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反正不会没活儿干白给饭吃。
对于这个举动没一个伤残战俘不乐意的,虽然护路队依旧要服役,军俸也比新军少很多,但毕竟算有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了。
活儿也不累,就是每天坐着马车带着工具在路上来回跑,发现哪儿有泥石流、塌方、积雪什么的就赶紧通知其他队员过来清理,所有目的都是为了保证这条路尽可能多的时间畅通。
洪涛还特批了几块道路沿途的土地给护路队做为生活用地,他们在上面可以盖房子、放牧、耕种,且全部免税,只是无法继承。这些地的所有权是护路队的,不是个人,护路队成员和家属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
负责天堂之路监工的是湟州厢役的都头,有了这次成功的筑路经历,他也立功受奖,从都头升任副指挥使。
除了高兴之外还有压力,因为这支队伍不能休息太长时间,很快就得西进去肃州协助建城。
这个任务更艰巨,因为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工期很紧。就算上冻之后无法施工,但石料的开采一日不能停,这样到了明年春天大地解冻时就能立刻筑城。
“大人,末将有一件事儿不太明白,能否赐教……”在临走之前除了听帅司大人的鼓励和叮嘱之外,这位冯副指挥使还有点问题想搞明白。
“是何事困扰?”洪涛就喜欢充当别人导师的角色,更喜欢愿意提问的人。只要他有时间,来个小兵提问都会耐心解答,日后想起来还会去问问理解与否。
“这些俘虏对我等恨之入骨,若是没有新军看守早就反了。可他们对大人却感恩戴德,末将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抓他们来的是大人,让他们当苦力的依旧是大人您,末将只是奉命行事,为何反倒成了恶人?”
冯副指挥使还真敢说,就差指着鼻子问顶头上司为啥缺德事儿都是你干的,结果却由自己背了黑锅。
“呵呵呵……哈哈哈……此话你应该去问官家,本官的所作所为都是官家的意思,而逼着他们干活的全是你,怎么算也不该恨本官啊。在官家和你之间,该恨谁更合适呢?”闻言之后洪涛笑得那叫一个猥琐,表情要多不是东西就多不是东西,说出来的话更不是东西。
真尼玛过瘾,终于有人也替自己背黑锅了,孺子可教也!再看这位冯副指挥使,怎么看怎么顺眼。假如肃州城建造顺利的话,他这个副字完全可以去掉嘛!
“……末将不敢,告退……”冯副指挥使哪儿知道自己一个问题就会改变一生的命运,看着上司这副嘴脸,知道再问也不会有啥正经答案,干脆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唉……本官和你是一个命运啊,造孽的都是别人,但屎盆子都得由本官接着。你不过是几千人恨,本官将来想当万人恨都难,最少也是千万人恨。”
这时洪涛终于理解了神宗皇帝给自己撑腰时的感觉了,他不是要为自己撑腰,而是不得不为自己撑腰。就像自己明知道这位冯副指挥使有些做法比较缺德,对待战俘太不人道,可依然要奖励他一样。
不这样做就无法干事儿,还得弄一身不是。纵容别人干缺德事儿效果反倒更好,最终得到的还是感恩。人性如此,根本没理可讲。
465 商路贯通()
就在元丰六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时,出使回鹘的王浩和蒋二郎终于回来了。不辱使命,王浩基本算是完成了洪涛的托付,同西域回鹘和黄头回鹘达成了一份共同开发、共同利用、共同收获的合作协议,同时也把三方的边界重新划分了一下。
按照协议规定,从凉州起到玉门关的这条古驿道为三个共同口号的实际作用地。疏勒河以东归甘凉路管理,疏勒河以西归回鹘官府管理。
往来于这条路上的商贩双方各自只收一次税,也就是说从西边来的商贩给回鹘人交过一次税后,到了甘凉路就不用再交税了。而从东边去西边的的商贩在甘凉路交过税后,到玉门关之前也不用再交税。
至于说商贩们进入大宋其它州路和回鹘其它地区用不用交税,管不着,那是协议之外的问题。
之所以会签署这么一个半截子协议,主要还是回鹘人没有税收体系,各大部族之间也没有正规的经济往来,没法统一征收统一核算统一划拨,谁收到就算谁的。到了别的部族地盘上就不归占据瓜州、沙州的部族管了,他们也没法替别的部族做主。
“以在下的意思这个协议可有可无,万一哪天这个部族失势了,再换一个新部族来依旧是没有用处。”
王浩本人对洪涛坚持要把协议落在纸面上的要求不太理解,明知道这玩意用处不大,干嘛还非弄一个呢?看着好看,还是要凭此向皇帝请功?
“哎,不能说完全没用,最次也是个开战的借口嘛。有凭证就比没凭证强,将来本官要揍他们的时候也是理所应当的。叔父啊,国与国的谈判和商户之间做生意还是有差别的。商户有信用做为保证,国家之间没有这个东西,更没人会出面佐证,一切都得靠这个玩意。但在动拳头之前咱得先站住理、站住大义,这样打起来都硬气,总不能和将士们说是为了耍赖吧。这条疏勒河离肃州旧城有多远?为何会选择以此为分界?”
做为一个商人,王浩不理解完全正常,洪涛比他想的要胃口大的多。协议只是为了拖时间,哪天腾出手来,什么狗屁协议,说你违反就违反,出兵就是为民做主、为了往来客商牟利,听上去就是正义的。
古人不是说了嘛,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拿这个当理由,好歹也能卖出去一大批战争债卷吧。没错,洪涛这么需要开战的正当理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士气、名声,而是琢磨钱呢。
现在湟州新军都是他自己掏钱养着,或者说是大舅哥用花膏、乌金行、香水之类的分红养着。这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把军队纳入到国家体系中去才合适,也免别人总用藩镇、割据之类的屎盆子扣自己。
但是湟州和甘凉路短时间内的税收肯定养不起这么费钱的军队,怎么办呢?洪涛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发行战争债券。
借用民间资本去发动战争供养军队,官府拿今后几年的税收背书,并说明输赢的利息差。打赢了大家一起数钱钱,打输了这些借条也不会成废纸,用税收慢慢偿还,只是利息就低了。
打仗这个玩意吧,玩好了真能刺激经济发展,并获得中长期效益。但是古人大多不太明白这个道理,说也很难说通。
他们一说起打仗很多人就会马上想起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百业凋零之类的字眼儿,骨子里非常抵触。
怎么才能让大家不再惧怕战争,但又别穷兵黩武呢?洪涛觉得历史上荷兰人做的就比较到位,自己不妨再小小的剽窃一下。
精明的荷兰人在十七世纪初就弄出这么一个可以组建佣兵、可以和外国签署正式条约、能发行货币的股份制公司实体,联合东印度公司,也就是俗称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它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股份有限公司。
说起荷兰人,这是一群丝毫不弱于犹太人的大奸商,且比犹太人凶猛,他们做买卖一门灵、打劫也不生疏,是聪明还有创造力的怪胎。
世界上很多有关政体和金融方面的重大改革都是由他们开创的,比如股票市场是荷兰人发明的,而世界上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不是英国,是荷兰人建立的,当时叫尼德兰共和国。英国和法国不过是跟着学的,不过他们体量大,效果更显著。
这是远的,近的也不少。第一个由政府管控合法吸食堵品的也是荷兰,还有同性恋合法婚姻什么的。要说这些都是负面的,那录音带和光盘就比较正面了吧,现在大家手机里都在用的蓝牙也是他们发明的。
还有一个第一比较令人费解,就是荷兰人的身高。男性全世界第一高,平均一米八四多,女性也平均一米七以上。
为什么会这样,有人说是他们牛奶喝得多,但拿牛奶当水喝的也不仅仅是荷兰,北面的丹麦、东边的德国、瑞士、奥地利都这个德性,怎么就没荷兰人高呢?
作者觉得吧,可能是荷兰土地海平面太低,时刻都有被淹的危险。荷兰人的基因不乐意了,为了能延续下去它们主动求变,力争让身体长高点,这样存活下去的几率要大一些,适应环境嘛。
这个观点没任何科学依据,也没做过大数据统计筛选,权当一乐,千万别当真。
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啥?说白了就是一个武装商号,还兼职大规模抢劫和殖民。反正国家能干的它基本都干了,国家不能干的也干全了。
但这个商号里有政府的股份,它所做的一切政府都能得到好处,私人股东们也跟着一起收益。再引申一下,就是全荷兰人民都有份子,因为荷兰是共和制。
这就是荷兰人贼的地方,他们当时就看出来了,由国家出面去抢劫、殖民说出去有点难听,还容易和别的国家发生正面冲突。
咋办呢?就弄了这么一个东印度公司出来当挡箭牌,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有骂名全由东印度公司背着,政府依旧是纯洁的。
实在躲不过去干脆就撤换公司的领导人,然后对外说,你看,我都把他们撤换了,所以干坏事的不是政府,而是个别人,对国民和外界都有交代。
荷兰东印度公司由几十位股东组成了董事会,并按照投资额度大小分配了权利和义务,其中十七位的权利最大,被称为十七绅士,基本就是由他们指挥着这个庞大的公司国家结合体在运转。
虽然现在大航海时代还没开启,洪涛也摸不着大海,顶多算个蒙古海军司令。但他觉得不管是大海还是陆地,只不过是个载体,重要的不是载体而是这种模式的核心内容。
把船换成马匹车辆,把荷兰换成湟州和甘凉路,把股东换成自己与大宋商人,不就是大宋版的东印度公司嘛。当然了,还得换个名字。
其实洪涛并不想弄个公司实体出来,也没必要起什么名字。他只是想把东印度公司的一部分经营模式和理念移植过来,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把打仗当买卖来做的群体。
目的还是老生常谈,用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去驱使人民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发生转变。一旦这玩意变了,再说啥都有商量,想干啥都能一呼百应,只要你能提供更大的利益。
顺便说一句,政府发行债卷向人民借钱这件事儿真不是荷兰人发明的,它的创造者来头更早也更大,是威尼斯共和国,也是一群商人的联盟。
把两**商的精华都剽窃过来,再往一起掺合掺合,如果那些犹太人还能在一边帮着拾遗补漏,洪涛觉得在目前的时代里真就无敌了。
466 冬日里的商队()
不过现在什么计划都要给气候让路,雪花一飘就像吹了撤退号一般,大部分商人都嗖的一下从湟州百货市场、马尾城工坊和凉州毛纺厂附近消失不见了。
按照惯例,冬天就是北地的假期,这个季节是在家养精蓄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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