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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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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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皇帝还真是好脾气,伸手止住了裴英上前呵斥的举动,深吸一口气打算看看章惇如何应对。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总得有个输赢,否则不是白挨骂了。

    “有一点臣不敢苟同,新军可以千敌万把西夏精锐尽数歼之,如若再自行铸造钱币,待时机一到挥兵南下,哪支禁军可抵挡?驸马难不成当本官是三岁幼童!”

    章惇非但没被驸马的一番话问住,反倒兴奋了起来,眼睛里硕硕放光,有点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突然发现了另一只实力强劲的同类,必须要分出胜负。

    “章相,诜不得不说,您对新军的了解还只停留在文字和民间传说层面。这个问题太过简单,下官觉得由裴中贵就可以回答,还请陛下应允……”洪涛也不是善茬儿,讲理就讲理,哪儿那么多废话啊,互相挤兑是吧,来着,看谁脸皮厚!

    “裴英,你来告诉章相,王诜的新军为何不能作乱。”比这更详尽的理由神宗皇帝早就听驸马讲过了,其实不用驸马讲他心里也清楚,目前最不可能反叛的就是自己这个妹夫。

    可是光自己清楚还不成,大宋的一切法令都要由宰相同意,否则就不是正式法令,这一点才是让他最深恶痛绝的。

    “新军之利,利在坚甲利器,然新军所用之物皆产于京兆府渭桥镇和开封金明池,由禁军水虎翼押运

    ……章相可要再听下去?”

    裴英心里这个骂啊,你们一群神仙打架干嘛还把我掺合进去。驸马有疯病,你们几个肱股之臣也有病啊,当着皇帝把话说得如此露骨,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陛下,据臣所知驸马在湟州和凉州都建有乌金行……”

    章惇连眼皮都没抬,控制新军后勤确实能扼制驸马的战斗力,但他认为乌金行既然是驸马所建,定会有办法应对,比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类的事儿。

    “……湟州缺石炭、凉州缺铁矿,两地加一起不如渭桥镇产量之十分之一,想大规模制造兵甲非三五年之功不可。”

    看到众人的眼光又看向了自己,裴英不得不再次充当起传声筒的角色,把原本应该由驸马或者皇帝说话用自己的嘴说出来。这个活儿看着简单其实非常难,既要说得相对中立,又得把皇帝的意思表达清楚。

    好在这些话自己已经听驸马说过一次了,若是皇帝没有这个心思,也不会专门传召大臣们前来商议。与其说这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不如说是在让大臣们帮着一起挑毛病。

    可惜章惇一上来挑的毛病有点低级,皇帝和驸马都不乐意费神解释。这倒不是说章惇智商不够,他成为副相之首的时间还短,以前一直在地方任职,对驸马和新军了解的比较少。

    “这么说只要控制了渭桥镇,湟州新军就成了无根浮萍?”经过裴英两番说明章惇终于理解,但他的反应有点招人恨,居然是一脸欣喜状。

409 抢他娘的!(420票加更)() 
“章相,除非陛下,谁敢打渭桥镇的主意休怪本官心狠手辣。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李忠一个人倒霉,那些站在背后出馊主意的照样活不成!”

    洪涛不怕别人知道新军最大的弱点,但同时也要警告这些人,李忠的事儿最好别再发生,发生一次就是一次大屠杀。

    “休得胡言乱语,朕不是来听你争勇好斗的。你在边关为国效力,难道还会有人故意害你不成!章惇,你可问完了?”

    一看驸马又要急眼,皇帝也没法在旁边装中立了。李忠的事儿最好别提了,李宪已经滚回熙河路缩着头不敢吱声,安抚使的官职也给撸了,就剩下个经略都总管,占便宜还卖乖不合适。

    “陛下,臣觉得既然新军如此犀利且容易控制,那何不在西北推广。不需像驸马一般以一敌十,只要有十万新军西夏何足挂齿!”

    章惇确实不太招人喜欢,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别的话题少提,先把湟州币制改革的事儿聊清楚。他不可能听不懂,可就是不听,进而又聊起了新军的普及问题。

    “章相,新军需要新的战法和新的将领,不仅仅有了兵甲利器即可作战。此事牵扯颇大,不如改日再商议。如果章相真有此意,诜在府中可能还要盘桓几日,愿随时为章相解惑。”

    虽然一上来就是这位副相在给自己的提议挑刺儿,但洪涛还真不太烦他。为啥呢?因为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很和自己脾气,不敢说一点私心都没有,但大方向为国更多。

    当官能没有私心吗?洪涛觉得真不可能,官员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只是有人表露的明显,有人隐藏的比较好而已。

    不管私心多少都没关系,把它多放到第二位,工作多放到第一位,洪涛觉得这就是合格的官员。哪怕这个人徇私舞弊、人品低下都不伤大雅。

    既然碰上这么一位愿意干点实事的高官,必须得拉拢拉拢,谁说驸马不拉帮结派,只是对人要求比较高也比较特殊而已。

    来北宋好几年了,真正能看上眼且乐意结交的不过王韶父子、沈括这么三两个人,苏轼其实当个朋友也不错,可惜人家看不上自己。

    “哦……那本官定要叨扰,听说驸马还做得好菜、酿得好酒,可否带好友同往?”对于驸马的邀请章惇没有拒绝,还抱拳表示感谢,有点人家假客气自己真实诚的意思。

    “章相,此处不是街市,陛下在上不可失礼!”看和驸马和章惇你一句我一句的要从针锋相对向志同道合发展,王安石是一脸的不高兴。

    驸马做菜的手艺和说服人的本领他亲身体验过,要是章惇被说服那朝堂上就真乱套了。这位副相比驸马的杀伤力可大得多,光一个皇帝一个驸马就已经占了上风,再加上一位以作风强硬且为人正派的副相之首帮衬,势不可挡也。

    “多谢王相提点,本官还未看完驸马的条陈,待我慢慢看来……”相比起驸马章惇对王安石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施了一礼之后重新拿起奏章不再出声了。

    “……”王安石做为当朝执宰,很必要也有权利掌控部分发言权,此时大家都没声了,这对他很不利,看了王韶一眼。

    这位恐怕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再看看王珪就更绝望了,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了司马光脸上。说来也怪,这位原本是老对头,可是随着朝中关系的微妙变化,死对头倒越来越贴心了。

    “由地方铸造钱币是本朝惯例,驸马所云以黄金为本铸造合金钱币也无不可,只是本朝缺金更甚过缺铜,如此多的黄金该由何而来?”

    司马光看得很仔细,可越仔细就越发愁。驸马这份计划写得非常详尽,把怎么做、为什么做、做了对国家有什么好处都说得无比清楚,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让人很难挑出反对的理由。

    尤其是关于遏制铸私钱和把财政大权收归中央的优势,非常对皇帝的胃口。在这些方面没法强行反对,只能从边边角角找毛病。

    只要有一个地方有疏漏或与事实不符,这个提案就会被搁置。找了半天,只有一个地方像个漏洞,而且还比较大,那就是黄金的来源。

    中原地区缺铜,同时黄金也不多,目前能大量开采的只有京东东路一处,其产量也绝对不够全国使用的,更不可能全都给湟州和甘凉路。

    只要没有足够数量的黄金,那驸马王诜这份计划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看着无比美丽,但永远捞不到手。不用和皇帝顶牛也得搁置,谁都没辙。

    “……王诜,你可有对策?”听了司马光的问题,屋里的人又把奏章全凑到了眼前仔细翻看,原本有些支持驸马改革的人心中顿时一凉。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解决就谈不上改革。本来就不愿意弄币制改革的人心里则是一阵狂喜,姜还是老的辣啊。

    司马光一句话就把这件事儿给否了,饶是皇帝也无法坚持,只能把最后那么一丁丁点希望寄托在低头沉思的驸马身上。

    洪涛不是低头沉思呢,他是在打瞌睡。赶了一天路,饶是在驸马车里风吹不到日晒不到,那也很疲乏。到了开封之后又一头扎进了皇宫,光和皇帝解释就用了二个多时辰,午饭只跟着吃了一碗汤饼。

    老实说皇宫里的饭菜真不咋地,缺油少盐没滋淡味,再好的原材料有了诸多限制也做不出美味来。现在又快说到晚饭时间了,连饿带累,坐久了就容易犯困。

    “啊!黄金?”脑子是休息了但耳朵还在,只是处于唤醒状态,启动未完成。

    “……司马光问你黄金从何而来!”神宗皇帝已经看出来驸马在打瞌睡,但没说破。

    想一想这位妹夫也确实累,几千路风餐露宿的刚回来,妻女都没见就先来了皇宫,只为给自己出个能充盈国库、增加皇权的主意。也就是亲妹夫才会如此给力,瞌睡就瞌睡吧。

    “抢啊!北人喜欢穿金戴银,恨不得把所有家产都戴在身上,金银首饰和器皿自然少不了。下官攻破凉州城时青塘兵抢了整整半天,光是各种金银首饰和佛像就堆成了小山。当时下官还没想起来要改革币制,所以就没和他们索要。不过这些黄金也跑不掉,下官可以用铁器和毛衣与他们换回来。在攻破甘州城时新军也分到了几车金银,凑一凑大致够用了。要是还不够用,就再去肃州抢一圈。另外下官并不打算全由官府发行金币,凡是我大宋子民皆可拿黄金到湟州城铸造作坊铸造金币,下官只收取很少一点手续费。只要想来湟州和甘凉路买罐头、毛衣、铁器和琉璃器皿,就得带着黄金来。用不了多久,下官就能用黄金向朝廷缴纳税收了。”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不是忘了,而是觉得太简单没必要写在计划书里。北面那么多城市,西边还有吐蕃和回鹘,不管用战争手段还是经济手段,掠夺他们点黄金算事儿吗?

    只要手中有过硬的货物,一旦宣布黄金会做为标准货币使用,那些商人立马就能从高丽、日本、东南亚用货物换来,要金要银还不就是个选择。

    当然了,洪涛暂时不打算鼓动大舅哥在全国实行币制改革,这玩意动静太大,先拿湟州和甘凉路试一试比较稳妥。自己也不是玩金融出身的,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也不会影响整个国家的金融稳定。

410 要钱还是要牌坊!() 
“荒谬!陛下之新军乃仁义之师,国之重器怎么轻易言战,为了些许黄金枉杀无辜,有伤天和!”

    司马光也有弱点,他非常不乐意打仗,能用其它办法的解决的事儿就不愿意发起战争,哪怕别人打上门了也是消极抵抗,目的就是把敌人耗烦,最终还得靠谈判解决。

    这种思想如果做为一个普通人,那会是非常不错的邻居。大家和平相处、互为容忍,其乐融融。可惜他忘了身处的位置,也没过多考虑人民的意愿,只凭主观意愿处理国事有点偏颇了。

    “攻打西夏城市与议和不符,夏人亦可以我朝失信为由再起战端,必将陷陛下于不义,断断不可为!”

    如果换成两年前,王安石必须要和司马光唇枪舌剑的炒成一团。顶着巨大压力施行新政为何?不就是富国强军嘛。强军何用?最主要的还是和西夏打仗。

    可是当他立场发生变化之后思想也就跟着变了,居然和司马光一唱一和的聊起了大义,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同时也说明没有私心的官员真的不存在,能把私利置于国家后面的都不多。

    “夏人抢得我朝,我朝为何抢不得夏人!”王韶之所以会气得毒火攻心,并不是他脾气太暴,而是嘴太笨。

    这些道理他其实都懂,可就是不能一条条的说明白,只会吹胡子瞪眼。表情真吓不住老辣的政客,也无法获得皇帝的支持。

    “仅仅靠和谈是换不来长久和平的,狼行千里吃肉狗活一生吃屎,这就是天道!老天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凡人,要想活的比别人好就得去欺负它国、掠夺外族。人与人之间可以靠科考、生意、金钱互相争夺盘剥,国与国之间只能靠战争,经济手段不过是辅助,讲道理根本就是笑话。”

    “两位相公恐怕还没去过甘凉路,那里到了冬天奇寒无比,只需一场大雪,半数牧民就全要面临被活活饿死的局面。试问谁有本事用圣人教化说服这些牧民不南下打草谷?如果两位相公有不妨随王某去试试。”

    “北人南下并不是缺圣人教化,而是肚子里缺食物。在忍饥挨饿的时候别说北人,就算我大宋子民也照样会揭竿而起。这个道理历朝历代的执宰都很清楚,想来二位相公也不比他们差分毫。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湟州和甘凉路铸钱之事下官也没打算利益独吞,大家可以去投资获利。”

    “谁家金子多谁家到了湟州和甘凉路就可以多铸造金币,烧造琉璃、织造毛衣、收购马匹、砍伐树木、制造罐头之类的产业下官都将向所有人开放,只要金币在手,想干哪一样下官都不反对。”

    “而且不要忘了,凉州和甘州乃是通往西域的唯一商路,不管是去西夏还是大宋的商队都必须途经此处。那些来自西域的宝石、香料、首饰恐怕一点都不比海商少。只要下官能把瓜州攻占,这条路以后就是陛下的第二条商路,沿途的每座城市都可以像广州、泉州、明州一般日进斗金。”

    “诸位相公不妨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不要只盯着眼前那么一点点利益。我们之间政见可以不同,但只要还是大宋的朝廷,我们就是一个利益整体。与其整天在内部争来争去,不如抱着团去占外人的便宜。具体谁该分到多少,待拿到手之后再商议不迟,就算谈不拢依旧有陛下仲裁。”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在场的都是北宋顶尖高官,谁想干什么不用说大家心里就有数儿。况且今天已经把话说得很露骨了,洪涛索性就再干脆点。

    不再绕圈子了,自己能拿出什么好处、以后还有什么好处全都说得清清楚楚,愿不愿意拿、值不值得伸手你们自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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