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人恐怕都必须要离开这片土地了,你觉得能做到吗?”
考虑的结果就是现在聊这个问题有点早,只能先达成一个意向性合作协议,不能做出任何保证,也不负任何责任。
“全凭大人做主!”讹力命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态度,这家伙很有赌性,也真敢押。
“去家眷里选个人带着去东都吧,速去速回,王大会留在凉州城,届时可由她派人待你去乌鞘岭寻本官复命。”
对于这种八字没一撇的誓言洪涛向来不置可否,假如自己实力越来越大,没发誓他也得跟随自己。若是自己突然倒台了,把八辈祖宗挖出来发誓,该转换门庭也不会比别人慢半拍。
“大人,此人不可全信……”讹力命走了,黄蜂又凑了上来。
“又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一套理论?”洪涛好像不打算听取忠言。
“……若是他故意想稳住大人,然后引兵来攻呢?”黄蜂还真不怕说实话招人烦,明知道驸马不爱听这一套那也得说。
“嘿嘿嘿……本官刚才和他无意中透露了点后期的动向,说是要去乌鞘岭驻扎。他到底是奸是忠,过几日即可知道。你刚才不是说要飞吗?那就真的飞一次吧。骑快马速速返回马尾城,让苗魁带领三百天武步军驰援乌鞘岭。告诉他死也要死在悬崖上,否则本官就好弹劾他临阵逃脱,全家都要发配边陲。凉州城被攻陷的消息昨日就已经派人送往了兰州,如果李宪不是糊涂蛋自然知道如何舍取。”
对于黄蜂的担忧洪涛已经考虑到了,其实不管讹力命是否出卖自己,自己都不会马上撤离凉州城。只要能在这里守上一个月,这场战役西夏就算满盘皆输了,前几十年打下的基础一朝就会葬送干净。
按照常理,李宪在知道凉州城已经被宋军攻陷后必然要加大攻击力度,防止距离凉州城最近的卓啰和南军司和济桑城的守军有回援的可能。
等朝廷也知道了此事,那安排在第二线的部队就会源源不断的开往兰州一线,试图打通凉州到兰州的驿道。
这条驿道的南北两端,凉州城和兰州城会成为两台绞肉机,把双方的精锐部队全搅成一锅粥。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大宋,因为这次不再是野战,西夏军队有必须保护的道路和城镇,无法再玩大范围迂回的招数。
而宋军最拿手的技战术就是攻城和守城,只要把卓啰城和济桑城拿下就不存在什么后勤补给问题,从这条驿道往西几百里都是宋军的天下,爱怎么补给就怎么补给。
西夏军队反倒成了客人,丢失了乌鞘岭和凉州城之后,他们再想威胁秦凤路几乎就变成了不可能,光靠有限的兵力和宋军打消耗战真消耗不起。
凉州城这里也不是死人,来军队少了不够自己打的,来多了又得从别的地方抽调,左右都不合适。最麻烦的还是附近的牧人和居民,没有了凉州守军的保护他们就是无根浮萍,只能任人宰割。
据蒋二郎报告,这两日已经发现好几个大部落在向北、向西、向东迁徙。他们要逃离这块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地方,这对西夏朝廷而言是个极大的噩耗。
当地没有牧民和居民了,部队来了吃什啊?那些用最快速度赶来的援兵总不会也带着羊群行军吧,所以这笔开销也得由西夏朝廷出,没饭吃是没人肯打仗的。
“我再给你五百新军,骑上橐驼把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村落、营地全都扫平。房子帐篷烧掉、水井、水坝、桥梁炸掉。这次别乱杀了,羊群、牛群都赶回来,粮食、草料啥的叫箱车去运,这座城装得下。”
讹力命一走,洪涛就开始在敌国境内玩起了坚壁清野战术。按说这玩意是该人家玩的,可他非要反着来。
有了箱车和罐头食品,新军已经不用担心军粮问题了,只待马尾城的补给车队一到,这支小型军队在凉州城过完夏天都没问题。但不能让敌人有太多物资可用,到时候看谁耗得过谁。
348 这个女人不简单()
凉州失守!这恐怕是元丰五年里最震撼的新闻了。
当神宗皇帝接到皇城司的急报之后,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裴英射死。他正在研究钢板弩的结构,怎么琢磨也想不明白,为啥驸马弄的两片铁就比最上乘的牦牛角还好用。
“消息可准确!”把密报来回来去看了好几遍之后,皇帝依旧不敢相信上面所言是真。
“依老臣看怕是要比前两次还真,驸马这次没再拖延,第一时间就遣快马去兰州知会李宪。按时间和路途算起来,估计枢密院的正式奏报这两日也该来了。”
裴英对驸马王诜的意见很大,自打他去了湟州之后皇城司的工作量就直接加倍了。而且这位在湟州极其不安份,整天搞事情,奇思怪想层出不穷,可汇报的东西太多,都快把皇城司的急脚递累趴下了。
“宣王安石、司马光、章惇速速入宫……慢,还有王韶父子!”神宗皇帝是百分百想信,可是这个事儿太大,光听老太监的意见不足以服众,还得听听几位重臣的意思。
和神宗皇帝比起来西夏梁太后比较雷厉风行,讹力命带着梁乙逋的妻子一进入东都,人还没见到呢她就知道凉州是真完蛋了。
梁乙逋的妻子是都罗尾的侄女,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是不会被人掳走的。现在已经不是讨论讹力命带来的讯息该不该信,而是得赶紧琢磨琢磨凉州城如果真丢了下一步怎么办。
“先虚与委蛇,待见到我孙儿之后定要把此贼碎尸万段!”梁乙埋都快吐血了,短短半年时间私生子先挂了,现在亲儿子也没了,要是再把孙子弄死,他活着还有啥奔头呢。就算把西夏、辽国、宋国都给他,那也得有人继承才有意义不是。
“又是王诜!我等算来算去却算漏了他!都罗尾,湟州为何会有此等强兵,而我朝毫不知情!”梁太后和弟弟感同身受,这可是她梁家最后一支血脉,说完全不顾肯定不科学。
但她毕竟是要总揽全局,私情必须放到第二位,不管是否答应对方的谈判请求,都要先搞清楚对方的实力。
问谁呢?那就只有都罗尾了,他掌管着四方察访司,听名字就是个情报机构。凉州城被宋军偷袭,必须有情报工作不到位的原因。
“没错,都罗尾,你给我讲清楚,为何湟州会出现这么多宋军,而我和太后却毫不知情!”梁乙埋听到姐姐的问题立马跟着也急眼了,没错啊,这事儿想一想就不合理。
要说误差了几千人还有情可原,可是凉州城内有上万守军,岂是宋军几千人就能攻打下来的。要不是还残存些许理智,他恨不得马上把这个胖子砍死。这家伙必须是故意的,故意让宋军断了梁家的后,好让他们党项贵族掌控以后的西夏政局。
“这、这、这……太后,臣忠心耿耿,怎会故意知情不报。察访司确实上报过王诜的湟州军,禁军不过三千,厢役最多倍之。国相若是不信,可叫察访司主官上殿当面质询!”
都罗尾一听这个话茬儿立马也急了,这个大屎盆子必须不能戴在自己脑袋上,要是让梁太后怀恨在心,都罗家族可就悬了。这个女人别的没有,就是下手狠啊。
“问就问,太后,臣要当面查问察访司主官,还请太后恩准!”梁乙埋对都罗尾的解释一个字都不信,他算是认准了这个胖子不怀好意。
“国相,稍安勿躁,且听保忠如何讲。”梁太后肯定不会现在就把察访司的主官叫上殿和国相对质,级别相差那么多没必要如此做,也太不像话,总不能让属下看笑话。
除了都罗尾之外,西夏也和大宋一样有其它情报系统,比如说各军司的监军系统。这个系统掌握在朝顺军司都统军手中,也就是仁多保忠。
“禀太后、国相、都罗大人,据从凉州城来的信使讲,攻打凉州城的军队不似宋军,人数只有三千左右。臣后来又问过从凉州城内逃出来的税官,人数也相差不多……”
仁多保忠比较沉稳,说的内容基本没有自己的揣测,而是就事论事,掌握了多少情报就说多少,不添油加醋。
“三千!你是说我儿统领上万精兵却被三千宋军破了城!”
没想到实话实说也难逃梁乙埋的怒火,敌军人数问题又刺痛了他已经很脆弱的神经。这不是变着花样的骂梁家人是废物嘛,比那个胖子还可恨!
“国相莫急,且听保忠把话讲完。”本来梁太后听的挺认真的,结果让弟弟的怒吼吓了一激灵,皱着眉有点不高兴,但依旧是好言相劝。老年丧子,人生最大的痛苦之一。况且自己弟弟不仅仅是老年丧子,孙子也要没。
“除了税监的小吏,凉州城报国寺的吾真大师也由徒弟们护送到了都城。他与臣讲当时就在城楼上和梁刺史、副镇守一起观战。谈起这支奇怪的军队,大师只说是魔鬼派来的,呼吸间致三千骑军死伤殆尽,又用地狱之火焚烧南门,致使城墙倒塌才攻入城内。”
对于国相的失态仁多保忠也没在意,尽量保持比较平和的语调,继续讲述着他所了解的凉州之战。而且说起来有理有据,每条信息都是有准确出处的。
“这个老秃驴,我儿在凉州与敌死战不退,他却早早就逃了出来,我的儿啊……噗通!”就算仁多保忠说得再平和,也免不了梁乙埋去琢磨当时的情景。
这次老和尚又成了他的攻击目标,估计在他眼中,只要是活着从凉州城里逃出来的都不是好东西,立马抓起来砍头都不冤。
可能是由于激动过度,也没准有心血管疾病或者高血压之类的疾病,梁乙埋突然大喊一声瘫软在地,人事不省了。
“国相、国相……传御医,扶国相下去休息调理……”这下殿里乱了套,胖胖的都罗尾动作最快,几步滚了过去把梁乙埋扶起来,还不住的在胸前揉按。梁太后更是惊慌,大声命令着侍卫。
在目前此等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弟弟不能有失,她一个女人再能折腾也无法掌管全国,必须有个国相配合。
“……能确定这支军队是湟州那位驸马的?”把梁乙埋抬下去之后梁太后用手揉着太阳穴,足足缓了半刻钟才说话,声音里全是疲惫。
“臣还没有禀报完……破城的并不全是湟州军,半道又杀来了青塘董毡,人数一万左右,想必是此贼以一部分偏军为诱饵,主力绕过凉州军防线直插凉州。在城内烧杀抢掠的也是青塘兵,湟州军在攻占了东门之后并没继续攻打内城,反倒是出手救了刺史梁大人和镇守的家眷。”仁多保忠确实是位武将,说话都不带看眼色、挑时候的,已经把国相说躺下了,还不住嘴。
“这么说本宫还要感谢这位驸马了……”梁太后的话里也开始带着不满情绪了,胖胖的都罗尾就像是隐形人,大气都不出。
“太后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据梁氏叙述,她们在湟州军中看到了另外一幕……那位宋朝驸马当场击杀了董毡和青宜结鬼章……”仁多保忠也感觉到此时不宜再多说,可是这件事儿不说明白对战局影响很大,咬着后槽牙还是说了。
“什么!湟州军和青塘兵内讧了?”梁太后不光外貌保养的不错,看来心血管机能也比弟弟强,估计也没有高血压,否则这一起一落的换成梁乙埋又得晕过去。
349 赌一把(白银32/40)()
“据梁氏讲青塘兵后来撤离了凉州城,她跟随讹力命离开时城内只有湟州军。这支军队确实与众不同,他们没有烧杀抢掠,也不抓人为奴,只是驱使城中剩余的百姓修补损坏的城墙,看样子是要坚守此城了。”仁多保忠总算是说出一个好消息,陈述也至此结束,再多的情况目前谁都不了解。
“呼……董毡、青宜结鬼章……青塘兵果真还和以前一样,和宋人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去。都罗,立刻派人去青塘和阿骨朵联系,务必使其改变青塘与宋朝的关系。”梁太后难得的笑了笑,好像又把主动权抓回了手中,头脑也清晰起来,开始发号施令。
“太后,为何不去与董毡的儿子欺丁勾当,他的母亲乃是夏人,岂不是更容易说服?”都罗尾觉得此时该自己出谋划策了,总一言不发显然太失身份。
“欺丁此人轻佻平庸,虽是董毡亲子也难成大器,他的夏人血统恐怕更难以服众。阿骨朵反倒是一直跟在董毡身边征战,在青塘兵中威望甚高。若是青塘各族突闻噩耗,还是手中有兵的养子更容易继位,就这样吧。”梁太后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胖子,他玩弄权术见风使舵是把好手,但论眼界和谋略可就差远了。
“保忠,速速从白马军司调遣精兵,从北面接近凉州城,但不要靠近。再从甘州派兵沿大路东进,以最快速度抵达凉州城。讹力命那边由都罗大人负责,先答应他的条件稳住湟州兵马,待两军司的精兵一到立刻南北夹攻,务必要攻下凉州城,还要让他们交出我的侄孙。可以放那位驸马回去,不得超过百人。”
至此梁太后已经厘清了凉州事件所造成的困惑,也权衡了利弊,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放弃对吐蕃人的防御,利用甘州兵马回援,但真正的杀手锏则是白马强镇军司的二万精锐。
白马强镇军司治所在兴庆府以北二百里的盐州,这里在后世叫做吉兰泰,是个大盐湖,也是当地最大的化工基地。
但吉兰泰是蒙古语,此时还没有,按照西夏人的叫法称作娄博贝,意思就是盐,自古以来这里就是重要的产盐区。
除了盐之外这里还盛产一种东西,叫做沙漠。盐州东面是乌兰布和沙漠、西面和北面是巴丹吉林沙漠、南面与凉州之间隔着腾格里沙漠,只有东南方向一直到黄河可以耕种。
这里的人自古就把沙漠做为出门的通途,而白马强镇军司的士兵也练就了一项特殊本领,在沙漠地区战斗。
辽人曾经试过从北面入侵西夏,结果一进入沙漠地带就抓了瞎,追着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白马强镇军司跑了好几天,最终粮水不济、方向不明,大败而归。
统领白马强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