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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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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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儿……紫菊……花掌柜,劳烦你去把郭主簿和周一日叫回来,本官倒是忘了公文的事儿。”随着苗魁的这句话,洪涛刚刚散发出来的那么一丁丁点官威瞬间就消散了。

    太丢人啦,这官当的太不专业了!皇帝想下圣旨还得有知制诰帮着写圣旨呢,出口成宪就是那么一形容,实际上做不到。可是公文是啥、该怎么写自己一窍不通,怪不得是个官不管大小都得弄个主簿呢,合算是干这个用的。

    苗魁拿着周一日写完的公文走了,走之前洪涛还过了一把瘾,拿着那个拳头大小纯铜质地的印章在堂案上好一顿拍,委任状就和不要钱似的,盖了一大摞。

    除了苗魁这个马步兵钤辖,还有刘松的准备将领判湟州判官、黄蜂的勾当公事、许东来的提举学事司监司、黄怀安的提点坑冶铸钱司判官、溪罗撒的团练使、一干工匠也都有了匠作监使的正式职务。

235 廖春有点冤() 
而且洪涛举贤不避亲,莲儿和紫菊同样也升官了。莲儿是管勾机宜文字,相当于机要秘书。对于这个官职她很满意,自己夫君的秘密当然得由妻妾来管理了,怎能让外人染指。

    紫菊也获得了一个同样的官职,只是前缀和莲儿略有不同。莲儿是经略安抚使机要秘书,紫菊则是马步兵总管的机要秘书。

    谁让她们的官人身兼好几职,每个还都是比较重要的职位呢。来往文书、信件都很重要,必须由专人管理。再加上洪涛毛笔字实在不堪入目,若是没人代笔会被当地官员笑掉大牙的。

    就连远在延州的朱八斤也没忘,给他同样来了个准备将领。这个职务和经略安抚使如出一辙,属于临时委派,让干啥就能干啥,干完了就自动去职。

    到现在为止洪涛还是没太搞懂宋朝这些官员的具体职能工作内容,所以类似的临时工对他而言是最合适的,想给就给,想收就收,既能完成大部分工作,又不会太伤人自尊心。

    其实洪涛也多虑了,湟州这个地方基本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既没人口又没啥赋税的鸡肋,而且这里刚刚纳入大宋版图不久,包括湟州城在内一直都是军管,没有太完善的政府机构。

    州衙里那位老主簿从来就没见过知州的模样,他原本只是厢军中的粮草官,写写算算比较流利,又读过点大宋律法方面的书,于是就成了湟州府衙的第一任主簿,一直都在主理州衙的日常事务。

    用他的话讲,这里基本没有诉讼案件,更没有衙役捕快,因为当地牧民不习惯来官府告状,而禁军和厢军有他们自己的军法系统,有事儿都自己处理了,不会来州衙添麻烦。

    湟州知州目前最繁重的工作就是为当地驻军筹备军粮,税收嘛,有人交就收着,没人交也不用催。因为整个湟州的大部分买卖都是军队开办的,军队有军队的纳税渠道,同样不用地方操心。

    “这还得了,军人就应该以战斗为天职,怎可经商?满脑子都是铜臭,哪儿还有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勇气!”

    没有完备的税收、政务、农业、工业、司法系统洪涛都能忍,唯独忍不了军队经商这件事儿。假如湟州守将都像廖春一般有奶就是娘,那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必须要把这个毛病改掉!

    “边军回易乃我朝常例,大人初到此地,末将以为应徐徐图之……”苗魁已经有点熟悉这位上司的脾气了,一看他气急败坏的德性就知道很可能又是误会,赶紧补上一句。

    “常例?朝廷允许军队经商?”确实是误会,洪涛以为湟州偏远,朝廷疏于管理,这里的禁军和厢役才有胆子胡来。

    “从魏晋时期,回易即为军中常例,大人难道不知?”苗魁之所以要阻止洪涛对军队经商下手,因为他也是军人,很理解这个政策的初衷和始末,不赞同一刀切的禁止。

    “大人不知的东西很多,你讲了大人不就知道了,不必拘礼,坐下慢慢讲。”这时还得说脸皮厚的优点,洪涛连想都没想就承认了自己的无知,并打算不耻下问。

    回易,说白了就是贸易,做买卖。只是为了区分军队经商与普通商业,才起了这么一个单独的名字。之所以宋朝的军队回易现象特别普遍,主要还是因为宋朝的军事制度和对外战争强度。

    宋朝是募兵制,军队全部由国家供养也只能是国家机器,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这点不管是唐朝还是汉朝都无法比,它们之所以盛极而衰,原因并不来自外部,而是由于内部藩镇割据、私兵泛滥。

    每次内乱基本都是以武人叛乱为初始、军阀割据为结果。这种现象不仅仅汉唐有,到了明清甚至民国依旧存在。

    宋太祖和太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想出了天下兵甲皆归国有的兵制,事实上也确实避免了国家内部的兵祸。但这种制度有个最大的缺点,还不是消弱了军事力量,而是军费太高。

    随着西夏的建立,宋朝等于除了辽国之外又多了一个主要敌人,连年征战造成了军费开支过大,国库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边军打完仗有时候还得自筹赏金,否则打胜了没奖励、打败了一命呜呼,谁还乐意为国出力啊。爱国这个词喊得再响也不能填饱肚子,想让它成为一种习惯,还得有物质辅助。

    自筹赏金,怎么筹?总不能纵兵抢劫吧,于是就出现了军队向朝廷借钱为本去做生意的先例,待卖完货物之后再连本带利一起归还,剩余的部分就是军队自己的军费了。

    这么一来既减轻了朝廷的负担,又解决了军队的实际困难,大宋朝廷也别无选择,只能默许了,慢慢就成为了一种常例。只要是边军,仅靠朝廷补给只能确保饿不死,不会做买卖的边军将领就不是好将领。

    那军队和谁做买卖,且卖什么呢?主要分成两种。一种是利用军队运输系统在国内贩运大宗货物,比如布匹、木材什么的。

    这有点像后世改革开放之初,很多货物是由军列运输的景象。不过宋朝军队底线稍微高点,他们也正常交税。

    还有一种就是边军的专利了,他们的货物多是禁榷品,且交易对象全都是外国人。说白了吧,就是边防军利用职务之便走私紧俏物资,最常见的就是茶叶和酒。

    “廖春死的冤啊……刘松,派人传信给通川堡,把廖春的尸体放下来好生安葬了吧,再替我弄块石碑与他。”

    听到这里洪涛恍然大悟,明白了廖春为何会明目张胆的与蕃人交换兵甲,这不是他一个人吃里扒外,而是惯例使然。

    虽然他做的有点过了,居然与蕃人通风报信抢劫过路客商与运输队获利,但究其原因,并不是他有多坏,而是制度缺失。

    “大人为何如此,岂不让旁人笑话。”苗魁并不觉得廖春死的冤枉,仅仅是给蕃人通风报信抢劫这一条罪就死有余辜了,允许做买卖可没说允许抢劫啊。

236 人无好坏,制度有()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在以前有个国家会把罪人集中流放到一个岛上去自生自灭,可是运送罪犯的船只到地方之后,当地官员总会发现罪犯死亡率奇高。为什么呢?有人经过研究发现了原因。由于朝廷是按照人头给船家付费的,所以这些船家就玩了命的往船舱里塞人,水和粮食则越少越好,根本不顾罪犯的死活。于是朝廷把付费方式改了改,变成到地方按照下船的活人给钱,你们猜是何结果?”

    对于苗魁的疑问,洪涛没有直接回答,又开始讲故事了。此时众人还没找到合适的办公场所,只能和经略安抚使大人挤在府衙大堂里一起办公,听到大人在讲故事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抬起头。

    “商人逐利,既是按活人收钱,他们必不能让人死在路上。”洪涛的这个问题对于宋人而言太简单了,不敢说所有宋人都有商人天赋,但每个宋人都对商业不陌生是肯定的,就连老实巴交的彭大都能毫不思索的给出正确答案。

    “没错,从这之后,运往小岛上的罪犯死亡者百中不足一。别问我这是什么朝代,大人我之所以讲这个故事也不是让诸位去考较史料的,更不是让大家来讨论罪犯该不该死。我只是想问诸位一个问题,船家为什么忽而视人命为草芥、忽而又变成了观世音菩萨呢?”洪涛讲的这个故事根本不是发生在中国,更别提啥朝代了,那是英国往澳大利亚流放囚犯的真实案例。

    “……”众人顿时陷入了冥思苦想中,说是商人逐利吧,也对,但之前的草菅人命也是逐利。都是逐利,怎么会有一恶一善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呢,想不通。

    “有位哲人说过,坏的制度会让好人作恶,好的制度则会让坏人从良。廖春之所以作恶,恐怕不仅是他的个人责任。本官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并致力于把湟州变成一个能让坏人从良的地方,还望诸位与我一同努力。”

    廖春的事儿对洪涛触动很大,他倒不是懊悔自己杀错了人,而是要借机向这些人灌输一个思想。

    古人对皇帝存着天生的敬畏,且认为就应该无条件的听命于皇帝。这种观念很难改变,也无法一蹴而就让他们幡然悔悟,得用滴水穿石般的功夫去磨,同时再辅以利益方可事半功倍。

    另外这番话也不是完全在忽悠人,规则的重要性洪涛感触很深。后世他的国家改革开放不过三十多年,贪污腐败之风就有点要超越古人了。

    是那些官员本性为恶吗?想来不是的,他们刚刚踏上仕途时也是怀着理想、抱有热情、准备为国出力的。但最终为何会嬗变成了理想的对立面呢?

    当年宋美龄曾经说过一句话,能很好的解释这个问题。那是在抗战结束时,几位记者从延安回到重庆,高度赞扬了我党廉洁奉公、富裕理想的献身精神。

    宋美龄听过之后,是这么和记者说的:如果你们所说都是真的,那我只能说他们还没有尝到权利的真正滋味!

    想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位总统夫人对权利的滋味是深有感触的。不幸的是,她这句话好像说对了。

    洪涛可不想再由自己把这句话说一遍,他想要的大宋也不是只能坚持几十年活力的大宋。该如何避免这种轮回呢?想来想去好像别无它法,只能逐渐去除人治,向法制过渡。

    这个过程会很艰苦、很危险,甚至要和所有掌权者为敌。但洪涛自认是个有理想的人,他打算再尝尝啥叫献身精神。

    到底啥叫制度,恐怕就够大家琢磨好几天的,而且还不能去打搅帅司,大人这几天脾气非常不好,时不时就会在大堂里破口大骂。

    除了不骂皇帝之外,满朝文武连活的带死的都快被他骂遍了。在这种时候谁再敢去添乱,保不齐就得挨上一顿板子。

    连找不到衙门口和属官都可以无所谓的帅司大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发火呢?回答只有一个,兵事!

    民政什么的洪涛根本就不关心,没有自己这个经略安抚使的时候大家好像也没饿死,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吧,暂时还顾不到那么多。

    但湟州的军事建设洪涛真没法忽视,在见完各寨堡的守将,听取了他们的工作汇报之后当场就怒了,先把枢密院骂成了废物,又把王安石和司马光骂成了败家子。

    众将官里不乏忠贞之士,刚刚提出反对意见,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以统军不利为由定了罪,不多不少,拉出去先来十板子。

    还不白打,帅司大人说了,给两个月的时间,然后会亲临个寨堡检查军备。到时候会有军事演习,如果这位受罚的禁军指挥使能率部打赢亲从官禁军,那这十板子当场就可以还回来。不敢打没关系,帅司自己找人打自己,就这么任性!

    至于对方服不服洪涛根本不管,他已经赢定了。其实这算耍赖,以亲从官部队的装备和战法,应付三倍以上数量敌人的攻击毫无压力,就算把大宋最精锐、作战经验最丰富的禁军调过来,在演习中也是必输无疑。

    注意啊,说的是演习,实战另论。

    真正让洪涛气愤的并不是有人顶嘴,而是湟州的军事建设太落后了,兵力也太薄弱。真正的防御力够不够用不知道,因为夏人一次也没从这个方向上进攻过。

    但想进攻肯定不太够用,这一点洪涛马上就发现了,然后就怒了。皇帝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既不想给自己增兵,还想让自己主动出击,这不是逗傻子玩呢嘛。

    湟州有多少作战兵力呢?整五千,湟州驻有三千,其余两千人分成了七份,分散在七个寨堡中。为啥会这么分配呢?众将官给出了答案:为了防备归顺不久的吐蕃各族作乱。

    至于说这么点兵力怎么过境去打击敌人,怎么能守卫百里长的边境,众将官又说了:北面边境都是大山横亘,不仅夏人的大部队过不来,宋人的大部队也过不去。

    既然两边谁也看不见谁,打个毛啊?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盯着这些三天两头转换阵营的蕃人!

    怎么盯呢?当洪涛看到全州的防卫策略之后立刻明白了,合算抗日战争时期小鬼子搞的堡垒封锁战术也不是他们的原创,而是从北宋朝廷剽窃的。

    湟州总共有十五个寨堡,大的军寨有上千兵力、小的军堡也有上百。它们全都坐落在沿河的河谷或者盆地中,同时也是湟州的交通要道。

    只要把这些土地肥沃适于耕种的地方占据住,顺便再卡断交通,就等于把本地蕃族全都限制在了一个固定区域中,无法自由行走,也无法获得足够的生活物资。想活下去就必须与各军寨、军堡搞好关系,服从管理,然后才能通过交换或者劳役换取生活用品。

    这么做有好处,但缺点也十分明显。好处是相对容易,不用太了解对方,更不用替他们考虑过多,就当是一群挂名的职工养着。愿意上班就上,不愿意上班也不追究,只要不添乱到日子发工资。

    缺点呢?很多,第一就是耗费钱粮。这些蕃人等于永远要靠中央财政拨款活着,一旦中央拿不出这笔钱他们马上就得反。

    第二就是没有认同感,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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